戴和君+涂開榮
[摘 要] 1982年出版的《湘鄂贛蘇區史稿》是一部全面反映湘鄂贛蘇區歷史的黨史著作,凝聚了湘鄂贛蘇區歷史早期研究者的心血。但由于成書時間早、受資料限制,書中難免存在部分不準確的記述。筆者針對書中部分有悖史實或漏記的若干問題進行了考證,并提出個人意見,以就教于該書編者和各位湘鄂贛蘇區史研究專家。
[關鍵詞] 湘鄂贛蘇區 若干史實 商榷
湖南省社會科學院、湖北武漢師范學院歷史系、江西宜春地區史料征集辦等于1982年編撰出版的《湘鄂贛蘇區史稿》(以下簡稱《史稿》),是現存唯一全面反映湘鄂贛蘇區歷史的黨史著作,填補了湘鄂贛蘇區歷史研究的空白,對于湘鄂贛蘇區歷史研究和宣傳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但由于成書時間較早、受條件所限,特別是由于很多珍貴史料,有的尚未披露,有的尚在征集之中,《史稿》一書難免存在部分史料漏記或記述不準確之處。筆者就《史稿》中若干史實提出來與同行特別是編者商榷。不當之處,敬祈批評指正。
一、湘鄂贛蘇區范圍應包括贛北
《史稿》之“導言”部分介紹了湘鄂贛蘇區范圍:“蘇區東西三百余里,南北六七百里。它包括湖南的平江、瀏陽以及湘陰、岳陽一部分,湖北的陽新、大冶、通城、通山、崇陽以及蒲圻、咸寧、鄂城一部分,江西的修水、銅鼓、萬載以及武寧、宜豐(新昌)、宜春、奉新、高安(瑞州)、萍鄉、瑞昌一部分,共計二十余縣。有個時期還曾伸展到湖南的醴陵、長沙、臨湘,湖北的嘉魚和江西的上高、靖安、安義、永修等一部分地區,共有人口二三百萬,其中比較穩定的蘇區約有人口一百萬?!边@一介紹遺漏了贛北的德安、九江縣、星子等縣?!妒犯濉分械摹断娑踮M蘇區形勢1928—1933年示意圖》也沒有將南潯鐵路沿線的這三個縣列入蘇區和游擊區范圍。書中更鮮有贛北歷史的介紹,如贛北的星子暴動、贛北紅軍兩上陽新等。筆者認為這是很不全面的,也是有失公允的。
1.贛北是一塊重要的蘇區
中央巡視員子修在1930年7月給中央的報告中介紹:“整個贛北的地方,除幾個縣城外,差不多都是在我們的勢力之下……我們的勢力已到了離九江只七八里路。瑞昌雖然沒有普遍的成赤區,但與港口德安的赤區是聯通了。德安可說是只有縣城還在反動統治手里,鄉下完全在我們手里,并且發展到了武寧縣,星子亦是只有城市及重要鎮市還在他統治之下。整個贛北地域是十分之七在我們手里。統治階級已不能統治贛北的鄉下只有在城市統治著,所以鄉下收捐納稅是不可能的,即是他們的武裝亦不敢出城三里以外。”[1]P205文中記述可能有放大的地方,但贛北革命形勢如火如荼是肯定的,特別是德安,得到了毛澤東的充分肯定,毛澤東在其名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高度評價了德安等地革命形勢蓬勃發展的局面:“以江西論,贛北之德安、修水、銅鼓尚有相當基礎……”
2.贛北蘇區是湘鄂贛蘇區的重要組成部分
(1)方步舟回憶:“1931年3月間,鄂東特委接到中共湖南省委和湘鄂贛邊區特委的通知,要求派代表前往修水的上杉(衫)開會……鄂東10縣和贛北劃歸湘鄂贛蘇區范圍內……”[2]方步舟曾任鄂東南道委書記,他的回憶應該是準確可信的。
(2)《陽新人民革命史》記述:“(1932年)8月,鄂東南第一次黨員代表大會在龍港余家祠召開……宣布成立中共鄂東南道委。鄂東南道委管轄陽新、大冶、通山、鄂城、蒲圻、咸寧、崇陽、通城、嘉魚和江西的九江、瑞昌、武寧、德安、星子等14縣?!盵3]P157陽新是當時鄂東南道委所在地,書中提到的贛北各縣屬鄂東南道委管轄,應屬權威的記述。
土地革命時期,贛北與鄂東南往來密切。1930年贛北紅軍兩上陽新,“(1930年)7月6日,贛北游擊隊第一大隊大隊長黃剛率該大隊和赤衛隊480余人,槍420支,離開岷山根據地向陽新進發?!盵3]P126此為一上陽新?!袄^紅七團成立之后的1930年11月29日,中共九江中心縣委書記吳干、副書記沈逸民率贛北紅軍游擊隊約500余人,快槍480支、土銃數百支到達陽新龍港……將該游擊隊改編為紅三師第八團,由翟本山任團長、李貞任政委?!盵3]P157此為二上陽新。
1932年10月,鄂東南道委為恢復和發展贛北地區工作,“調集短槍隊100余人組成駁殼槍連隊,由吳英銳任隊長。同時,調紅三師政治部代理主任喻照光和原在贛北工作過的劉為泗、田文灼、呂家桂、程光茂等人組成贛北工作委員會,喻照光為書記……”[4]P164由于這里原來群眾基礎好,黨的組織迅速恢復和發展??箲鸨l后,紅十六師政委明安樓、鄂東南道委副書記林梅青來到贛北動員紅軍下山改編,不幸的是,由于久居深山,贛北工委負責人不明了民族矛盾已上升為主要矛盾,誤殺了明安樓和林梅青。
若贛北不屬于湘鄂贛蘇區范圍,鄂東南道委也不會派遣喻照光到贛北恢復發展黨組織,明安樓和林梅青也不至于來到岷山而遭此厄運。所以,贛北是湘鄂贛蘇區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不容置疑的,贛北人民作出的歷史貢獻是值得肯定的。蘇區范圍是研究蘇區歷史的重要基礎,書中這一漏記無疑是重大失誤。
二、紅十六軍成立于1930年夏天
該書第113頁這樣表述:“同年秋,在邊區獨立師的基礎上,建立了中國工農紅軍第十六軍,下轄七、九兩師?!惫P者認為,這個觀點是錯誤的,紅十六軍成立時間應為1930年8月。理由如下:
1.文獻資料:1930年8月1日湖南省委給中央的報告中介紹了紅16軍成立事宜:“6.五、八、十六各軍圍攻長沙,已于七月二十七日下午八時占領長沙……9.省委決定以湘鄂贛邊境的紅軍獨立師集合平、修、[銅]、岳各縣的赤衛隊,編為紅軍第十六軍,以胡一鳴同志為軍長,孔荷龐(應為“寵”—筆者注)同志副之。”[5]P465由此可知,紅十六軍成立于紅軍攻占長沙期間。
2.《中國工農紅軍紅三軍團史》記述:“(1930年)8月2日,紅三軍團和省蘇維埃政府在長沙市教育坪召開群眾大會……同日,根據湖南省委原先的決定,以原紅五軍第一縱隊和湘鄂贛邊獨立師為主,與平江、岳州、修水、銅鼓、茶陵、醴陵等縣赤衛隊共3000多人,組成紅軍第十六軍,編入紅三軍團序列。”[6]P102endprint
3.吳詠湘將軍回憶:“一九三零年八月五日,湘北平江東鄉的首鎮長壽街,不是過新年,卻是到處花爆火銃轟鳴,鑼鼓喧天……我們這里也有了主力紅軍!……這支隊伍,就是中國工農紅軍第十六軍!”[7]
盡管文獻資料、黨史論著和回憶材料所述的紅十六軍成立時間不完全一致,但都將這一時間指向1930年8月份前后,是夏天,而非秋天。
紅十六軍作為保衛湘鄂贛蘇區的最重要力量,在軍史上具有著重要的地位,所以準確反映紅十六軍歷史具有重要意義。
三、龍港失守時間應是1932年10月
該書第121頁這樣表述:“一九三三年,敵人進占龍港……”
龍港是鄂東南蘇區的中心之一,龍港失陷是一重大事件。通過查閱相關史料考證,龍港失陷時間應是“1932年10月”。
1.方步舟回憶:“1932年10月間,敵人糾集十萬人以上兵力,對鄂東南根據地龍港進行分進合擊……道委決定退去龍港,保存有生力量……”[2]
2.《陽新人民革命史》記述:“(1932年10月)4日晨,郭汝棟聞黃旅偷襲龍港不勝,命令二十六師全部出動,撲向龍港?!罩形?,敵郭汝棟部占領了龍港?!盵3]P199
四、1929年大冶中心縣委的史料不能論證湖南省委和湘鄂贛特委的政策效果
該書第164—165頁這樣表述:“關于富農問題,一九二九年八月三日,中共湖南省委曾指示……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大冶中心縣委根據上述指示,在《目前形勢與黨的任務和策略路線決議案》中也明確指出:富農在反帝反軍閥反豪紳地主斗爭中有參加革命戰斗的可能。但當著土地革命深入的時候,富農必定跑到反革命方面去,此時絕不應該放松雇農貧農對富農的階級斗爭?!惫P者認為,這些論據是沒有說服力的,是不恰當的。
1.1929年的大冶中心縣委不屬于湘鄂贛特委管轄,也不屬于湖南省委管轄,而是直屬于中共中央領導
咸寧地區組織史記述:“1929年初,鄂東各縣黨組織普遍恢復發展,形勢要求建立統一領導各縣黨組織的機構。同時,鄂東各縣與省委(應指“湖北省委”。筆者注)失去聯系,根據中央指導,7月在陽新縣委基礎上擴大成立中共大冶中心縣委領導陽新、大冶、通山、鄂城、蘄春等縣?!盵8]P199湖南省委和湘鄂贛特委的命令一般不會送達直屬于中共中央管轄的大冶中心縣委。故不宜用另外一個根據地的工作來證明本根據地的政策,而應以當時湖南省委和湘鄂贛特委管轄范圍的平瀏修銅萬等縣史料來舉例,這樣才會有說服力。
2.大冶、陽新等縣于1931年3月后才納入湘鄂贛蘇區范圍
湘鄂贛蘇區范圍是有一個變化過程的,并非一開始就處于武長鐵路、株萍鐵路、南潯鐵路和長江之間,開始只是局限于湘鄂贛邊的少數幾個縣,后來隨著革命形勢的迅猛發展和根據中央的決定,才成為后來的包括贛西北、湘東北、鄂東南,“東西三百余里,南北六、七百里”的蘇區。1931年3月的上衫會議是一個轉折點。“(1931年)3月31日,中共蘇區中央局巡視員滕代遠在修水上衫主持召開湘鄂贛邊區黨員代表大會,湘北、鄂東、鄂南、贛北等特委負責人和湘委辦事處成員共40余人參加了會議。會議根據黨中央《關于全國蘇維埃區域劃分隸屬編制綱要》和蘇區中央局的指示……成立中共湘鄂贛邊特區委……下轄湖南平江、瀏陽和江西宜春、萬載等縣委、湘北、贛北分區委以及鄂東、鄂南兩特委?!盵9]P398此前,大冶、陽新等是獨立發展的蘇區,屬于湖北省委領導或中共中央直接領導,1931年3月上衫會議之后,大冶、陽新和贛北各縣等才并入湘鄂贛蘇區范圍。書中沒有準確地反映這一歷史變化過程。
五、葉金波并非被“臨時省委”拘捕和處決的
該書第207頁這樣表述:“臨時省委把肅反工作同所謂改造各級領導機關結合起來……據記載,當時被拘捕、審訊或處決的有:省蘇維埃政府主席賴汝樵、省反帝大同盟主任張警吾、省互濟會副主任胡筠、紅十六軍政治部主任吳天驥、紅十六軍組織部長劉英杰、紅十六軍九師政委李幼軍、紅十六軍團政委湯釗、紅三師政委葉金波、萬載縣委書記何曾益、銅鼓縣委書記王楚來、平江縣委書記王直、瀏陽縣委書記左之前、蒲圻縣委書記高飛、陽新縣委書記羅冠國等。”
該書中將“臨時省委”指代林瑞笙任省委書記時期的省委,本身此稱謂就是不恰當的。同時該段文字所涉及的被拘捕、審訊或處決的人物也有很多不準確的地方。比如,紅三師政委葉金波,被拘捕和被害的原因是王文驛戰斗失敗,而王文驛戰斗則是“(一九三四年)二月,紅三師在王文驛遭敵襲擊,損失兵員三分之二以上”[10]P283?!吨泄餐ㄉ胶喪贰酚浭觯骸巴跷捏A戰斗失敗后,鄂東南地方紅軍受到嚴重挫折。紅十七軍番號取消,張燾被停職調離(不久叛變),葉金波停職反省……1934年2月初,葉金波被害于太平塘?!盵11]P89—901934年2月,新任省委書記陳壽昌已到達湘鄂贛蘇區一個多月,此時已非林瑞笙任書記的“臨時省委”時期了。
此外,陽新縣委書記羅冠國也非“臨時省委”期間被害,據《陽新人民革命史》“羅冠國”條目介紹:“1935年春,(羅冠國)率中心縣委機關、河南軍事指揮部、紅一師在贛北堅持游擊戰爭時,被敵人重兵包圍,在突圍時中彈犧牲。”[3]P403咸寧地區組織史記述:“(六)中共龍(港)湖(市)瑞(昌)中心委員會(1933.11—1935.春……書記:鐘承興(1933.11—1934.3);羅冠國(1934.3—1935.春,犧牲)?!盵8]P961935年春,羅冠國還擔任龍湖瑞中心縣委書記。所以其錯誤是很明顯的。
再如張警吾和胡筠盡管系“臨時省委”時期所拘捕,但他倆被害,卻是新省委書記到任后,“(胡筠)于1934年1月,在萬載向銅鼓轉移的途中秘密槍殺在銅鼓三溪坳山坡旁的一棵大梧桐樹下,時年36歲”[12]P232。
六、授予紅十六軍“堅強苦戰”錦旗應該是“一蘇大”endprint
該書第212頁這樣表述:“紅十六師師長高詠生根據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贈給紅十六軍‘堅強苦戰旗幟的精神,編成紅十六軍軍歌,以鼓舞大家繼續前進?!惫P者認為,全蘇大會授予紅十六軍“堅強苦戰”錦旗應是1931年11月召開的“一蘇大”,并非1934年1月召開的“二蘇大”。
筆者就此事專門請教了長期從事中央蘇區史研究的專家、贛州市委黨史研究室原副主任凌步機同志,他明確告訴我:“給紅十六軍等的授旗儀式是‘一蘇大時舉行的,原來征集過這方面的史料,瑞金中央革命根據地紀念館就根據這一史實進行了陳列?!惫P者兩次參觀瑞金中央革命根據地紀念館,聽到了關于“一蘇大”贈予錦旗的介紹,也看到了仿制的“一蘇大”贈給紅十六軍的“堅強苦戰”錦旗。同時,修水黨史辦曾采訪過擔任“二蘇大”湘鄂贛代表團副團長的冷郭儀,冷說:“‘二蘇大時湘鄂贛蘇區正受到批評,省委領導被撤換,不可能贈予錦旗。”[13]并且,紅十六軍已于1933年改編為紅十六師了,若贈錦旗也應是贈給“紅十六師”而不是贈給已不存在的“紅十六軍”。所以錯誤是顯而易見的。
至于紅十六軍軍歌的作者,修水黨史辦作了專門調查,據部分修水籍紅十六軍老戰士介紹,軍歌系吳天驥作詞。筆者認為更為合理,因為吳是政治部主任(曾任修水縣文化委員會主任),而高則為第九師政委,這更應該是軍政治部的工作。此史實仍值得商榷。
七、吳致民犧牲于農歷1934年除夕夜
該書第220頁這樣表述:“1934年9月……道委書記吳致民(胡梓)在戰斗中壯烈犧牲?!笔聦嵣?,吳致民犧牲時間是1935年2月3日,農歷甲戌年(1934年)除夕。
1.親歷者回憶:通山縣黨史辦對吳致民的犧牲進行了詳細調查,專門采訪了親歷此事的樂俊昌老人等。樂回憶:“1935年2月3日,正是過大年(甲戌年除夕)的夜晚,從江西過來的敵人冒充游擊隊,找到道委機關吳致民、劉士杰的住房(現在公路上的老屋)……不幸的是吳致民在屋南側的山坡阻擊時被對面山的敵人亂槍打中而犧牲?!盵14]P88樂就是冷水坪人,是事件的親歷者,吳犧牲的日子又比較特殊,回憶應該是可信的。
2.《中共崇陽簡史》記述:“1935年2月3日,時逢甲戌年除夕,一股從江西過來的敵軍,獲知道委機關守衛空虛,冒充修銅宜奉邊區的‘游擊隊……連夜直撲冷水坪……不幸的是吳致民沖出門外向后山坡上奔跑時,被敵人亂槍擊中,腹部受傷,壯烈犧牲。2月4日(大年初一),鄂東南道委機關為吳致民召開了追悼大會。”[15]P40—41
八、徐彥剛死因是被貪財者所害
該書第248頁這樣表述:“戰斗中,徐彥剛負傷……。徐彥剛帶一個排到永修云居山治傷。后來,四十六團的一個營長叛變,帶領敵人的便衣隊,用鋤頭將他打死”。事實上,徐彥剛之死并非部下叛變所致,系貪財者謀財害命。
1.《永修人民革命史》有詳細記述。永修黨史辦根據調查材料和兇手黃圣彬的案卷,在《永修人民革命史》中對徐彥剛的犧牲經過作了詳細記述:“(徐彥剛在云居山受傷后,)最后決定留下一個警衛員和一個衛生員保護徐彥剛養傷,潛伏在云居山圣水塘山谷半山腰一個孤老家養傷,……由于山上糧食缺乏,不得不到山下黃家屋場搞吃的,黃家屋場有孤老的徒弟黃圣春,徐彥剛不時到黃家搞糧食,黃家兄弟三人知徐彥剛是國民黨重金懸賞的人物后,又見其身上帶有銀元,遂起殺害之心,以達掠財邀賞之目的。一天晚上,徐彥剛在黃家灶前坐著,衛生員在里屋,警衛員在外警戒,黃家兄弟見時機已到,老二黃圣彬手持牛角斧,在徐彥剛身后暗處,趁其不備,猛砍兩斧,徐彥剛同志當即犧牲……”。[16]P40—41所以徐彥剛之死并非《史稿》中所說的叛徒告密,而是被貪財者所謀害。同時,當時徐身邊也沒有一排人,只有貼身的幾人而已。
2.《湘鄂贛革命根據地回憶錄》(簡稱《回憶錄》)編者進行了考證?!痘貞涗洝肥珍浟烁登餄摹陡吲e紅旗,堅持斗爭》一文,該文講述了徐彥剛的犧牲經過?!痘貞涗洝肪幷邔iT用尾注的形式對傅的回憶作了糾正:“此事經編者進行過調查,情況是這樣的……徐負傷后把部隊交給四十六團政委明安樓,自己帶警衛員和衛生員各一人在云居山的周坑養傷時,被歹徒黃盛(圣)彬兄弟三人用牛角斧砍死……”[17]P185
九、部分重要歷史事件漏記或著墨太少
1.第一面軍旗不應該漏記
第一面軍旗的誕生是有定論的,軍旗設計者、后來曾馳騁湘鄂贛的紅八軍軍長何長工去世時,1988年1月10日《人民日報》詳細介紹了何長工同志生平:“他參加了著名的秋收起義,并由他設計了中國工農革命軍的第一面軍旗?!盵18]這是權威的定論。第一面軍旗誕生這是中共黨史上的大事,更是湘鄂贛蘇區史上的大事,如此大事《史稿》卻并未記載令人遺憾。
2.上衫會議應載入史冊
1931年3月在修水上衫召開了上衫會議,撤銷湘委辦事處,成立湘鄂贛特區委,明確了湘鄂贛蘇區的管轄范圍。此次會議上,鄂東的陽新、大冶等縣和贛北正式列入湘鄂贛蘇區范圍,“從此鄂東南蘇區成為湘鄂贛省蘇區之一員了”[19]。
方步舟對成立湘鄂贛特區委的上衫會議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上杉(衫)會議雖然時間很短,沒有任何決議,只成立湘鄂贛省委(應是湘鄂贛特區委,筆者注)問題的決定。這次會議是湘鄂贛省委領導的開始,是湘鄂贛蘇區統一領導最重要之一環,也是鄂東南蘇區改變領導關系的關鍵,在歷史上是一個分界線,不可忽略這次會議的重要性。沒有上杉(衫)會議,就沒有湘鄂贛省委,也就沒有鄂東南道委。因此上杉(衫)會議是一個關鍵性的會議,非特書不可?!盵19]盡管方后來叛變了革命,但其對上衫會議的評價應是中肯的。湘鄂贛特區委盡管只有短短的4個月,卻統一了整個蘇區的黨組織,明確了蘇區的范圍,為湘鄂贛省委的建立和蘇區的發展壯大奠定了堅實基礎,上衫會議應載入史冊。
3.湖南省蘇維埃政府的歷史功績應該銘記endprint
湖南省蘇維埃政府是我黨歷史上第一個省級蘇維埃政權,在黨史上具有重大影響。但《史稿》只對其在長沙的活動作了簡單介紹,離開長沙后的情況則沒有記述。事實上,湖南省蘇維埃政府離開長沙后,并沒有停止活動。
《平江革命歷史文獻資料集》記述:“(1930年)12月,敵人逼近長壽,湖南省蘇維埃政府遷至江西修水上杉(衫),決定改名為湘鄂贛省蘇維埃政府。為了籌備召開湘鄂贛省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決定成立籌備委員會。中共平江縣委書記涂正坤調省籌備委員會工作,中共平江縣委書記改由王直擔任。”[20]P736可見,湖南省蘇維埃政府積極做好湘鄂贛省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的籌備工作,為湘鄂贛省蘇的建立奠定了堅實基礎。修水烈士紀念館、秋收起義修水紀念館就分別館藏有湖南省蘇維埃政府印發的《戰斗畫報—選舉運動特刊第八期》和《婚姻法布告》《征收累進稅公告》《湖南省蘇維埃政府公報(七、八、九期)》等。從這些珍貴的文物可知,湖南省蘇維埃政府一年多期間開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為湘鄂贛蘇區的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其歷史功績應該宣傳和銘記。
十、《史稿》中其他需要商榷的問題
1.蘇區形勢圖應使用20世紀30年代的地圖
《史稿》中的《湘鄂贛蘇區形勢1928—1933年示意圖》所使用地圖是當代地圖,沒有準確再現當時的歷史原貌。例如,圖中浙贛鐵路之玉(山)南(昌)萍(鄉)段在1928—1933年間尚未筑成,該圖上則已標出;南潯鐵路的南端只到牛行車站,而圖上已過了贛江;本屬于九江管轄的小池劃入湖北的地界等;圖中還標有建于70年代的柘林水庫等。
同時,湘鄂贛蘇區形勢圖起始時間1928—1933年也是不妥的,會讓人誤解蘇區的存續時間只是1928—1933年。眾所周知,湘鄂贛蘇區堅持10年之久,最長的岷山根據地堅持12年,筆者認為應標示“1927—1937年”期間蘇區形勢為宜。
地圖在書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對閱讀本書有很大幫助,但由于地圖未準確反映歷史原貌,會給研究者帶來誤讀和錯覺。
2.黃坊戰役時間在“一蘇大”召開期間
《史稿》第106頁記述:“黃坊戰役:玉嶺山戰役后,紅十六軍和紅三師繼續廣泛開展游擊戰爭,打擊敵人,消滅地主武裝,以鞏固和擴大蘇區。一九三一年九月,駐修水敵劉夷三十二旅,集中兩個團的兵力,另拼湊了一個保安營,侵犯渣津。紅十六軍即回師修水蘇區,與紅獨立二師四千余人,埋伏于馬坳、黃坊一帶。當敵向渣津進犯行至黃坊時,被我伏兵打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此役共繳獲敵步槍四百三十七支,俘敵三百余人。紅十六軍政治部特為此役發了勝利捷報,并通令嘉獎全體指戰員。”
該戰役時間不準確,應屬于“一蘇大”開會期間的1931年11月16日;敵方戰略意圖不準確,并非侵犯渣津,而是偷襲省委省蘇駐地上衫;參戰部隊不準確,我方參戰部隊應為紅十六軍和紅三師、修水警衛第一、第二營等。紅獨立二師此時尚未成立,更無法參戰。
《湘鄂贛革命根據地(送審稿)》之“大事記”部分:“(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六日,紅十六軍一個團和紅三師共兩千余人,在縣、區游擊隊配合下,在修水黃坊伏擊敵獨立三十二旅兩個團和江西保安團,繳獲步槍四百三十七支,機槍兩挺,子彈四萬余發,活捉敵團長一名,官兵三百余人。至此,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三次‘圍剿被粉碎?!盵21]P24筆者認為此記述比較準確。
此役正值“一蘇大”召開期間,“戰斗結束后,湘鄂贛省委、省蘇召開祝捷大會……并編了《黃坊大捷》歌,到處傳唱”[22]P165。此役影響較大,準確宣傳非常必要。
3.修水縣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在上衫召開
《史稿》第154頁記述:“1930年6月,修水縣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在朱溪廠召開,主席樊其發。”
《修水人民革命史》記述:“1930年6月24日,修水縣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在上衫召開……大會選舉產生了修水縣工農兵蘇維埃政府,樊生發當選為縣蘇政府主席?!盵22]P59—60修水黨史辦曾就會議地點進行了詳細調查,認定在修水上衫召開,而朱溪廠則是修水縣第二次工農兵代表大會召開的地方。主席非樊其發,系樊生發。樊生發是修水縣知名的烈士,而修水黨史上沒有樊其發其人。
4.“戀愛研究社”不是反動組織
《史稿》第204頁記述:“據記載,一九三一年初,開始發現‘改組派、‘AB團、‘戀愛研究社、‘白軍團、‘姊妹團等反動組織……‘AB團和‘戀愛研究社等,活動也十分猖獗?!?/p>
《修水人民革命史》記述:“該組織(指“戀愛研究社”)是修水蘇區化裝講演團的20余名進步青年男女為反對包辦婚姻,提倡婚姻自由而于1930年底自發組織起來的青年群眾組織。她成立后曾得到中共修水縣委、縣婦聯的支持,在青年群眾中有一定影響。1931年1月,國民黨陶廣部特工人員潛入修水蘇區腹地渣津,偵有‘戀愛研究社組織后,認為有機可乘,向主子獻計:派人潛入修水蘇區機關內部,進行破壞?!盵22]P153可見“戀愛研究社”并非反動組織,而是敵人毒施反間計,當時蘇區領導沒有明辨是非而導致的錯案。修水黨史辦曾就“戀愛研究社”案進行了認真調查,還向上級有關部門反映過,要求給予此案平反。筆者也曾作過認真調查,走訪了部分老同志,都是眾口一詞,“戀愛研究社”本身是一個進步組織,只是由于敵人實施反間計,導致“戀愛研究社”成員蒙受不白之冤。
5.有的機構名稱表述不準確
《史稿》第94頁尾注:“見彭德懷1930年9月21日給致民同志轉贛東特委并轉各級黨部信”之“贛東特委”應為“鄂東特委”,一字之差,卻是離地千里。第110頁:“修平銅通為東路指揮部,指揮獨立第二師……”之“東路指揮部”筆者考證應為“中路指揮部”,從方位講也更貼切;第121頁“中國工農紅軍湘鄂贛第五分校”稱呼不夠準確,湘鄂贛蘇區不可能有五所紅軍學校,筆者認為稱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五分校”為宜,這應該屬于全國蘇區紅軍學校中的一所?!餰ndprint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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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榮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