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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紹興六年宋齊決戰看南宋朝廷的困窘

2015-03-20 01:27:39

陳 忻

(重慶師范大學 文學院,重慶 400047)

紹興六年,南宋朝廷與偽齊的對立進一步加劇。就南宋方面來看,以張浚為主導的主動進擊的態勢更加積極。自紹興四年十二月南宋朝廷擊退金齊聯兵的南侵之后,張浚便在高宗的支持下,加大安內以攘外的力度,全面展開了圖謀中原的中興之業。“(張)浚既平湖賊,遂自鄂岳轉淮東、西,會諸大將,議防秋之宜,直至山陽,偽境震動。”“張浚既還朝,始議大合兵為北討計。”[1](2冊,卷96,紹興五年十二月丙午條,1585)另一方面,偽齊劉豫也從未因敗北而放棄其“帝王”、“興起”之想:“時劉麟既北歸,西北大恐。麟乃率其偽官屬上言:‘中原制江表,其為形勢與強弱逆順之理,何啻得百二之利也。故自古王者興起,必以河朔、山東之地,然后為帝王之真。若乃崛起及遁居吳、越之會,計其強者,能自保一隅,遇有不振,則中原之兵,已進而墟其國者,一舉也。故史冊所載,如吳為晉所滅,陳為隋所滅,蕭銑為唐所滅,周世宗翦伐淮南諸州,至宋之初以次就平,是也。乞下合屬去處曉示。’豫以其言榜于偽境。”[1](2冊,卷84,紹興五年正月癸酉條,1386)且“將山東百姓六十以下、二十以上,皆簽發為兵”,[1](2冊,卷92,紹興五年八月己酉條,1532)南宋與偽齊這種對立敵視的態勢決定了雙方為達到各自的目的必然有一場軍事上的大較量。紹興六年八月,“諜報劉豫有南窺之意,趙鼎乃議進幸平江。”[1](3冊,卷104,紹興六年八月甲辰條,1695)九月,“豫以其子偽尚書左丞相梁國公麟領東南道行臺尚書令,改淮西王,又以主管殿前司公事兼開封尹許清臣權諸路兵馬大總管,尚書右丞李鄴為行臺右丞,講議軍事,戶部侍郎馮長寧為行臺戶部侍郎,兼行軍參議,又以故叛將李成、孔彥舟、關師古為將,簽鄉兵三十萬,號七十萬,分三路入冦。中路由壽春犯合肥,麟統之。東路由紫荊山出渦口,犯定遠縣,以趨宣、徽,姪猊統之。西路由光州犯六安,彥舟統之。偽詔榜示,指斥鑾輿,尤甚于五年淮泗之役。”[1](3冊,卷105,紹興六年九月庚寅條,1712)面對偽齊的兇焰,張浚堅持“賊豫之兵以逆犯順,若不剿除,何以立國?平日亦安用養兵?為今日之事,有進擊,無退保”[2](卷十九下《宋高宗十》,1220)的迎戰對敵方略,高宗亦以“若不進兵,當行軍法”[1](3冊,卷106,紹興六年十月丙申條,1717)命令將帥,終于贏得了敵人拔寨遁去,北方大恐的重大勝利。這次戰事暴露了南宋朝廷的兩個重要問題,一是朝廷內部守江與進擊的分歧,二是將帥跋扈、財用堪憂。這也是南宋朝廷始終無法擺脫的困擾,且在紹興四年十二月偽齊與金人聯兵入侵后日益凸顯,并不斷出現在南宋朝臣的奏疏之中,成為南宋朝廷不得不面對的棘手問題。

一、守江與進擊的分歧

《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百六丙申條所記紹興六年十月南宋抗擊偽齊的戰事里附有李心傳這樣的按語:“以史及他書考之,其實(趙)鼎專為守江之計,而浚力督諸將進兵,以此異議”。可以說,正是南宋朝廷上層對于戰與守的意見不一,導致了戰場上的大將在對敵作戰時的態度與行為上的搖擺。對此,朱熹的相關記載較為完備,姑引以為證:

(張浚)八月至行在,時張俊軍已進屯盱眙,三帥鼎立,而岳飛遣兵入偽地,直至蔡州,焚其積聚,時有俘獲。公(張浚)力陳建康之行為不可緩,朝論同者極鮮,惟上斷然不疑。車駕以九月一日進發,逮至平江,公又請先往江上。諜報叛賊劉豫及其侄猊挾虜來寇,公奏虜疲于奔命,決不能悉大眾復來,此必皆豫兵。公既行,而邊遽不一,大將張俊、劉光世皆張大賊勢,爭請益兵。自趙鼎而下,莫不恟懼,至欲移盱眙之屯,退合肥之師,召岳飛盡以兵東下。公獨以為不然,以書戒俊、光世曰:“賊豫之兵以逆犯順,若不盡剿,何以立國?平日亦安用養兵為?今日之事,有進擊無退保”……寇已渡淮南,涉壽春,逼合肥。公調度既已定矣,而張俊請益兵之書日上,劉光世亦欲引兵退保。劉豫又令鄉兵偽胡服,于河南諸州十百為群,由是間者皆言處處有虜騎。趙鼎及簽書樞密院事折彥質惑之,移書抵公至七、八,堅欲(岳)飛兵速下。又擬條畫項目,乞上親書付公,大略欲俊、光世、沂中等退師善還,為保江之計,不必守前議……是時內則廟堂,外則諸將,人人畏怯,務為退避自全之計。雖公遠策之忠始終不貳,然握兵在外,間隙易生,向非主上見幾之明,不惑眾議,則諸將必引而南,大勢傾矣。[3](25冊,朱熹《少師保信軍節度使魏國公致仕贈太保張公行狀上》,4388)

面對偽齊的洶洶來勢,朝臣中的主守者“欲俊、光世、沂中等退師善還,為保江之計,不必守前議,”堅持“有進擊無退保”的張浚一方面嚴督大將“及時立大功,取節鉞。或有差跌,某不敢私。”“有一人渡江,即斬以狥。”另一方面則徑直上奏高宗,申明淮南之屯屏蔽大江的重要性,提出“淮西之寇,正當合兵掩擊,令士氣益振,可保必勝。若一有退意,則大事去矣。”最終,在高宗的全力支持下,“異議乃息,而諸將亦始為固守計”,才從根本上扭轉了對敵作戰的被動局面。

在與偽齊對壘中表現出的南宋朝廷的對敵意見不一的問題,其實從紹興四年十二月,第一次擊退偽齊與金聯兵入侵之后就一直存在,紹興五年二月丙戌,趙鼎與張浚并相,“上既以邊事付浚,而政事及進退人才,專付于鼎矣。”[1](2冊,卷85,紹興五年二月丙戌條,1397)隨著偽齊的再次入犯,趙鼎與張浚在守江與進擊方面的分歧也日益顯現。

紹興四年十二月,南宋朝廷擊退偽齊的南侵入犯,對于退敵功臣張浚,高宗予以絕對地支持與信任。紹興五年二月壬辰,高宗“詔張浚暫往江上措置邊防,且賜諸路宣撫制置司手詔曰:‘朕以敵人遠遁,邊圉稍安,臨遣相臣,往行師磊。西連隴、蜀,北泊江、淮,既加督護之權,悉在指揮之域。既難從于中覆,宜專制于事機,咨爾多方,若時統率,欽承朕命,咸使聞知。”[1](2冊,卷85,紹興五年二月壬辰條,1402)由此開始了張浚大作規模,以期北伐中原之宏圖:“右仆射張浚至鎮江,召韓世忠,親諭上旨,使舉軍前屯楚州,以撼山東,世忠欣然承命。浚遂至建康撫張俊軍,至太平州撫劉光世軍。軍士無不踴躍思奮。”[1](2冊,卷86,紹興五年閏二月丙寅條,1425)紹興五年六月,張浚遣荊湖制置使岳飛平定了為時長久的洞庭湖盜賊,“湘、湖既平,則川、陜血脈通矣,他日遂可漸為恢復之圖。”[1](2冊,卷94,紹興五年十月庚戌條引趙鼎、沈與求之言,1554)高宗手書賜張浚曰:“上流既定,則川、陜、荊、襄形勢連接,事力増倍,天其以中興之功付之卿乎”。[1](2冊,卷90,紹興五年六月乙丑條,1508)張浚隨即“命岳飛進軍屯荊、襄以圖中原”,[1](2冊,卷90,紹興五年六月丁巳條,1505)又西會諸大將,獻上《中興備覽》四十一篇,內中涉及到“議征伐、“議用兵”、“議姑息”、“議間諜”、“議指揮諸軍”、“議固結人心”、“議駕馭將帥”、“議名器”、“議親近之人”“議君子小人”、“議分別正邪”、“議彈擊”、“議任人”、“議撫恤侍衛之人”、“議堂吏”、“議軍器”、“議民兵”、“議諸州兵官”、“議宣政人才”、“議刑罰”、“議大勢”、“議將帥之情”、“議假竊威權”、“議道理”、“議讒間”、“議進取”、“議太原”、“議朋友”、“大軍屯駐”、“議出使”等方方面面的治理方略。文章以“兩宮未歸,中原徯望,天下之心所以責望于我者至重”為立論的依據[4](188冊,張浚《中興備覽·議姑息》,102)提出“量力度勢,北向而爭天下”見解:

當今大患,不在逆豫,而在丑虜。此天下之所共知也。虜既衰敗,豫何能為?而今日之獻說者,莫不以得地莫能守、遇虜莫能敵為朝廷之所甚憂,不思金人,譬之虎也。擒虎者,必使其力困氣弱,心亂技窮,而后虎可得焉。夫使金人安然蠶食數十州之地,未嘗有東顧西備之憂,而曰坐待其弊,其說蓋已疏矣。況豫之乘暇因閑,以整治軍旅,而又生一敵乎?故夫量力度勢,北向而爭天下,不可一日而忘之。此天下之大勢也,臣故備論之。[4](188冊,張浚《中興備覽·議大勢》,113)

臣每聞論者謂,今借使復中原,擒劉豫,得其地而不能守,金人之來而不能破,一豫復起矣,是動不若靜之為安也。曾不知虜肆不道,豫為叛逆,天下疾憤甚矣。王師一振,勢當百倍,虜復聚兵,又安能為我敵乎?況其釁隙既開,怨仇交起,衰亡可翹足而待也。不然,為吾之計者,是終無適而可矣,且將束手而待盡乎?[4](188冊,張浚《中興備覽·議進取》,115)

值得注意的是,張浚提出的“北向而爭天下”的目標指向已經越過偽齊劉豫,更直指金人。張浚認為“當今大患,不在逆豫,而在丑虜。”顯然,這比起紹興四年以來分割金、齊,待時以乘亂的策略更加激進。張浚之所以提出這一進擊目標的依據就在于:

天下之事,不倡則不起,不為則不成。今四海之心,孰不想戀王室?金、豫相結,脅之以威,雖有智勇,無由展竭。三歲之間,賴陛下一再進撫,士氣從之而稍振,民心因之而稍回。正當示之以形勢,庶幾乎激忠起懦,而三四大帥者,亦不敢懷偷安茍且之心。夫天下者,陛下之天下也。陛下不自致力以為之先,則被堅執銳,履危犯險者,皆有解體之意。今日之事,存亡安危,所自以分。[1](3冊,卷107,紹興六年十二月戊戌條,1738)

張浚分析“金豫相結,脅之以威”的形勢,把金人譬之為虎,則“擒虎者,必使其力困氣弱,心亂技窮,而后虎可得”。也就是說必當打擊金人,使之不免“東顧西備之憂”,則依附金人而存續的偽齊定無“乘暇因閑,以整治軍旅”之可能,從而達到南宋朝廷“北向而爭天下”的目的。

然而,如上所述,張浚大舉北進的意見并未在朝廷上獲得一致認可。就當時情況來看,無論是將帥還是朝臣都未對進擊達成共識。紹興五年十二月,“張浚既還朝,始議大合兵,為北討計”[1](2冊,卷96,紹興五年十二月丙午條,1585)之時,他其實也不能確保北討之計定能成功實施,所以“深慮諸將議論不同,心頗憂之”:

張浚再出江上,欲謀大舉,深慮諸將議論不同,心頗憂之,不欲出口。趙鼎察知其意,與之謀曰:“公之此行,未便能舉事。莫若兼領屯田而歸,不為無補。”于是置官屬畫一而去。[1](2冊,卷96,紹興五年十二月甲子條,1593)

對于大舉北討,諸將議論不同,宰相趙鼎也明確指稱此行“未便能舉事”,這都使張浚不能不“憂之”。紹興六年正月,“尚書右仆射張浚辭往荊、襄視師。浚以敵勢未衰,而劉豫復據中原,為謀叵測,奏請親行邊塞,部分諸將,以觀機會。上許焉。浚即張榜聲豫叛逆之罪……朝論以為邊防未備,空闕之處尚多。浚獨謂‘楚、漢交兵之際,漢駐兵殽、澠間,則楚不敢越境而西,蓋大軍在前,雖有他岐捷徑,敵人畏我之議其后,不敢踰越深入。故太原未陷,則尼瑪哈之兵不復濟河,亦以此耳。論者多以前后空闊為疑,曾不議其糧食所自來,師徒所自歸。不然,必環數千里之地,盡以兵守之,然后可安乎?’浚既白于上,又以告之同列,惟上深以為然。”[1](2冊,卷97,紹興六年正月丙戌條,1603-1604)張浚意欲大舉北進,但同列并未予以贊同支持。雖然張浚力辯直陳,但最終也只是“惟上深以為然”。紹興六年六月,張浚奏請高宗“圣駕以秋冬臨建康,撫三軍而圖恢復”,[1](2冊,卷102,紹興六年六月乙酉條,1668)宰相趙鼎則不以之為然:“甲寅,給事中晏敦復繳江東帥臣葉宗諤修建行宮畫一錄黃。上曰:‘敦復所論何如?’趙鼎曰:‘近日民間多事,若緩為之亦無傷。’……鼎未欲上幸建康,故對語及之。”[1](2冊,卷102,紹興六年六月甲寅條,1670)紹興六年八月,“張浚自江上來歸,力陳建康之行為不可緩。朝論不同,上獨從其計。”[1](3冊,卷104,紹興六年八月甲辰條,1695)可以說,張浚的進擊之論一直是在朝臣的爭議下向前推進的。

如上所述,紹興六月南宋的進擊之策,全賴高宗每每在艱危之際堅決支持張浚,史書中“惟上深以為然”、“朝論不同,上獨從其計”、“上翻然從其計”的記錄已經很有說服力。在決定軍隊進退的最關鍵時刻,高宗力排眾議的決策異常重要:“(呂)祉亦言士氣當振,賊鋒可挫。榻前力爭,至于再四。(折)彥

質密奏:‘異時誤國,雖斬晁錯以謝天下,亦將何及。’上不聽,乃命祉馳往(劉)光世軍中督師”[1](3冊,卷106,紹興六年十月丙申條,1717)可以說,紹興六年對劉豫一戰的勝利,乃是在南宋朝臣意見相左,張浚強勢進擊,高宗全力支持的大背景之下取得的。然而,對敵勝利的結局卻并未能就此停息朝廷上關于和、戰的爭議,隨著敵我雙方形勢的發展和變化,這種爭議在其后更是愈演愈烈。

二、將帥跋扈、財用堪憂

張浚在其《中興備覽》中有言曰:“號令出于一,則令嚴而事有所濟。使臣事于外,而朝廷異論于內,則上下觀望,鮮能成事也。”[4](188冊,張浚《中興備覽·議指揮諸軍》,105)“用兵之道,貴在專一。心有所主,不憂中制,則雖敗而能勝,弱而能強。自古見于行事,此類非一也。若夫號令改易,進退猶豫,則未戰而先敗矣。”[4](188冊,張浚《中興備覽·議用兵》,102)張浚之所以反復強調“號令出于一”、“貴在專一”,正是基于朝廷上的議論多歧。雖然高宗每每在關鍵時刻堅決支持張浚,但高宗自身其實也沒有對敵作戰的絕對勝算,他同樣亦以事機難明,勝敗難期為憂。紹興六年正月將謀出師,意欲大舉的張浚與高宗有這樣一次對話:

上曰:“朕每以事機難明,專意精思,或達旦不寐。”(張)浚曰:“陛下以多難之際,兩宮幽處,一有差失,存亡所系,慮之誠是也。然雜聽則易惑,多畏則易移,以易惑之心,行易移之事,終歸于無成而已。是以自昔人君,正心修己,仰不愧,俯不怍,持剛健之志,洪果毅之姿,為所當為,曾不他恤。以陛下聰明,茍大義所在,斷以力行,夫何往而不濟?臣愿萬幾之暇,保養天和,澄心靜氣,庶幾利害紛至而不能疑,則中興之業可建矣。”[1](2冊,卷97,紹興六年正月辛未條,1597)

張浚所云“大義所在,斷以力行,夫何往而不濟”的激勵,雖然是針對高宗“一有差失,存亡所系”的憂慮而發,但其“雜聽”、“多畏”之說,卻未嘗不反映出當時朝廷上下“欲保守則失進取之利,欲進取則慮根本之傷”[1](2冊,卷87,紹興五年三月癸卯條,資政殿大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李邴條上戰陣守備措置綏懷各五事所言,1459)的重重憂慮。即便是將帥奏捷,也未能盡去高宗之憂。紹興六年八月,諜報稱劉豫有南窺之意,趙鼎遂議進幸平江。九月,高宗由臨安府出發,“丁夘,御舟宿臨平鎮。上于舟中與宰執論岳飛之捷固可喜,淮上諸將各據要害,雖為必守計,然兵家不慮勝,惟慮敗爾。萬一小跌,不知如何?更宜熟慮。”[1](3冊,卷105,紹興六年九月丁卯條,1705)高宗在即將臨敵作戰之際尚有諸多顧慮,他的“慮敗”,他的“小跌”的擔憂與繼之而來的“邊遽不一,大將張俊、劉光世皆張大賊勢,爭請益兵,自趙鼎而下,莫不恟懼”的情狀其實存在著內在的必然聯系。事實上,南宋朝廷上上下下的這種應對外敵入犯的憂慮早就植根于一般朝臣的心中,并非一時所有。

紹興五年正月,在南宋朝廷挫敗偽齊與金的聯兵入犯之后,高宗為求善后之計,“詔前宰執各條具所見來上”,“賜呂頤浩、朱勝非、李綱、范宗尹、汪伯彥、秦檜、張守、王绹、葉夢得、李邴、盧益、王孝廸、宇文粹中、韓肖胄、張澂、徐俯、路允廸、富直柔、翟汝文等詔書,訪以攻戰之利、備御之宜、措置之方、綏懷之略,令悉條上焉。”[1](2冊,卷84,紹興五年正月己酉條,1374)其中李綱所陳“先守備后攻戰”的意見即是以南宋朝廷“生理未固”為其依據的:

議者或謂敵馬既退,當遂用兵,為大舉之計。臣竊以為不然。譬如奕棋,先當自生,乃可殺敵。生理未固,而欲浪戰以僥幸,此非制勝之術也。高祖先保關中,故能東向與項籍爭;光武先保河內,故能出征以降赤眉、銅馬之屬;肅宗先保靈武,故能破安、史而復兩京。今朝廷以東南為根本,倘不先為自固之計,將何以能萬全勝敵?又況將士暴露之久、財用調度之煩、民力科取之困,謂宜大為守備,痛自料理,使之蘇息,乃為得計……謂宜于防守既固、軍政既修之后,即議攻討,乃為得計。此二者守備攻戰之序也。[5](李綱《奉詔條具邊防利害奏狀》,793)

李綱認為“先當自生,乃可殺敵”,“生理未固,而欲浪戰以僥幸,此非制勝之術”。而“自生”的根本便在于自固,亦即“以東南為根本”,“大為守備,痛自料理,使之蘇息”。其具體策略便是“漸次葺理,假以歲月”:

夫淮南、荊襄者,東南之屏蔽也。六朝之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強兵巨鎮盡在淮南、荊襄間。故以魏武之雄,苻堅、石勒之眾,宇文、拓跋之盛,卒不能窺江表。后則當于淮南東西及荊襄置三大帥,屯重兵以臨之。東路以揚州、西路以廬州、荊襄以襄陽為帥府,分遣偏師,進守支郡,小筑城壘,如開新邊。其初朝廷應付錢糧,謂如淮東則以江東路財用給之,淮西則以江西路財用給之,荊襄則以湖南北路財用給之。徐議營田,使自贍養。遇有賊馬,則大帥遣兵應援。稍能自守,商旅必通,乃可召人歸業,漸次葺理,假以歲月,則藩籬成矣。前有藩籬之固,后有長江之險,加以戰艦水軍,使淞江一帶帥府郡縣上連下接,自為防守,則敵馬雖多,豈能輕犯?[5](李綱《奉詔條具邊防利害奏狀》,793)

“料理淮南、荊襄以為藩籬”,“徐議營田,使自贍養”的主張涉及到軍隊與供給兩個方面的問題。要真正形成這樣的局面,就必須假以歲月,這也是李綱“自為防守”之說的重要原因。作為宰相的趙鼎也與李綱一樣,持守備為先的觀點,這一點即使在紹興六年九月對敵之際亦未曾改變。趙鼎的《丙辰筆錄》即載有紹興六年九月十二日趙鼎對高宗所陳云:“自古用兵變化不同,初無定論。然先議守而后論戰,乃保萬全也。”“臣之愚見,若初議遣(張)俊等渡江,徑之淮北,或攻宿,或取徐,得則進,否則退歸,出入不常,使敵罔測,是亦一策,不如止屯淮上。初云筑山寨,亦復不知修城工役如此之大。臣深恐城未及就,敵已有動息,欲守則無地可歸,欲戰則不保必勝。”[4](174冊,342)先守后戰的主張指向于“保萬全”,而張浚大舉北進的前提卻是“愿陛下剛健有為,成敗利害,在所不恤”。[1](2冊,卷102,紹興六年六月癸亥條所載張浚之言,1677)這種守與戰的不同理念不可避免的引發戰場上將帥的觀望搖擺,而張、趙兩人日后也陷入越來越激烈的戰守爭辯之中。

先守備后攻戰之說的現實依據有二:一是軍政當修,二是財用當慮。修整軍政涉及到整頓軍紀,扼制大將手中的權勢,使之真正地實現彼此配合作戰。至于錢糧等財用問題,也隨著對敵作戰的展開,越來越成為決定軍隊進退的重要因素。可以說,軍政與財用問題已經日益成為南宋朝廷決定能否北向爭天下時必須要考慮的因素。紹興四年十二月偽齊與金人聯兵南犯受挫,紹興五年正月南宋朝臣有關“進”與“守”的奏疏中就已經大量涉及到了軍政與財用的問題。僅以《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八十七,紹興五年三月癸卯條所記載為例,其中就有不少朝臣的相關言論:

國家待遇諸將,爵位極矣,寵賜至矣,事權重矣。前古所謂善將將者,惟陛下留神而加意焉。[1](2冊,資政殿大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王绹所言,1457)

臣請言措置之大略,其一措置軍旅,其二措置糧食……今之大將,皆握重兵,貴極富溢,前無祿利之望,退無誅罰之憂,故朝廷之勢日削,兵將之權日重。而又為大將者,萬有一稱病而賜罷,或卒然不諱,則所統之眾,將安屬邪?臣謂宜拔擢麾下之將,使為統制,每將不過五千人,棋布四路,朝廷號令,徑達其軍,分合使令,悉由于朝廷之權以用之,然后可以有為也。何謂措置軍食?諸軍既已分屯諸路,則所患者財谷也。然所費多寡,在彼猶在此耳,則所患者轉輸也……今宜舉兩浙之粟以餉淮東,江西之粟以餉淮西,荊、湖之粟以餉岳、鄂、荊南。量所用之數,責漕臣將輸,而歸其余于行在,錢帛亦然,恐未至于不足也。錢糧既無乏絕之患,然后戒飭諸將,不得侵擾州縣,以復業之民戶口多寡,為諸將殿最,歲遣官覆實而升黜之,則民得以還其鄉里,而田野日辟,生齒日滋,江北州縣,有興復之漸矣。如是措置既定,俟至防秋,復遣大臣,為之統督,使諸路之兵,首尾相應,綏懷之略,亦在是矣。[1](2冊,資政殿大學士知福州張守所言,1457)

陛下即位之初,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威名隱然為大將,今又有吳玠、岳飛者出矣。愿詔大將,于所部舉智謀忠勇,可以馭眾統師,各兩三名,朝廷籍記,遇有事宜,使當一隊,毋隸大將,則諸人競奮才智,皆飛、玠之儔矣。大將爵位已崇,難相統一。[1](2冊,資政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李邴所言,1458-1459)

方今所謂措置,莫若攻守二策。今諸大將之兵自主庭戶,有一纖芥利害,未免更相仇疾。若欲并遣進攻,必先選命總帥,分以精銳之兵,附以招集之眾,合數萬人,自成一軍。號令既一,權力既重,諸將雖素貴疇,敢不聽從,維持輯睦,使必有成。其利害與用非素所撫循之兵而僥幸取勝者,蓋亦異矣……凡置營田,皆占形勢之地,則應江上之勢,可備御處,遂皆因田以成,營屯之中,擇其甚要害處,又加以重兵為大寨。一年之后,大寨之糧食可稍取于田之谷,則漕運之費省。大寨之軍止則可以保江而固守,出則可以渡江而攻討。屯田之士,常為根本,傳烽數號,數千里不絕,則敵人之情畏矣。[1](2冊,端明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韓肖胄所言,1461-1462)

一方面,南宋的國家安全全賴諸大將護衛,所以在對敵之際,將帥之間的有力配合顯得格外重要,正如趙鼎所言:“將帥和,社稷之福也”。然而,主要將帥常常從個人利益出發,其事權過重,難相統一,“有一纖芥利害,未免更相仇疾”,這也是南宋朝廷始終難以解決的痼疾。紹興五年正月,高宗在與宰執大臣議及偽齊與金人退遁的原因時,就屢及于此:

(上曰:)“大臣和于內,將相和于外,故舉措得宜,而敵人知畏,此其所以遁去也。”沈與求曰:“臣聞諜者言,劉豫誘金人以我諸大將有不和者,故擁眾南來,直欲渡江。今陛下下詔親征,而中外協心,共濟國事,則敵之初謀盡伐矣,宜其遁去也。師克在和,誠見如此。”[1](2冊,卷84,紹興五年正月丁未條,1373)

(趙)鼎曰:“臣聞降人程師回言,逆臣劉豫紿金人云:光世、世忠比失歡。及至淮甸,異所聞,其氣已沮矣。”上曰:“有告朕光世、世忠坐少嫌,意不釋然者。烈士當以義氣相許,先國家之急,而后私仇,小嫌何足校?昔寇恂戮賈復部將,復以為恥,深銜之。光武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斗。今日朕分之’,于是并坐極歡,共車同出,結友而去。光世、世忠縱有睚眥,今日朕為分之,宜釋前憾,結歡如初。”[1](2冊,卷84,紹興五年正月壬申條,1384-1385)

這里透露出的信息是,敵人的入侵與敗北都與南宋一方的將帥是否能“和”以戰密切相關,以致高宗出于國家安定的考慮,勉勵將帥“以義氣相許,先國家之急而后私仇”。但是,即便這樣的勉勵卻也并不能夠全然消除大將之間的失和。紹興五年六月,岳飛破湖賊,“時淮東宣撫使韓世忠、江東宣撫使張俊皆已立功,而(岳)飛以列校拔起,世忠、俊不能平。先是(岳)飛皆屈已下之,數通書俱不答。及(岳)飛破楊太,獻樓船各一,兵徒戰守之械畢備,世忠始大悅,而俊益忌之。”[1](2冊,卷90,紹興五年六月丁巳條,1506)更為嚴重的是,將帥之間的不諧甚至在抗御外敵的關鍵時刻亦復如此。紹興六年二月,張浚部署軍隊,以圖中原,命韓世忠自承楚以圖淮陽,然而,“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引兵至宿遷縣,執金人之將貝勒雅哈。時劉豫聚兵淮陽,世忠欲攻之,乃引兵逾淮泗,旁符離而北。”[1](2冊,卷98,紹興六年二月乙卯條,1616)但其結果卻是“韓世忠自淮陽引兵歸楚州”,究其原因便是“世忠之出師也,請援于江東宣撫使張俊,俊不從,世忠乃還。”李心傳在議及韓世忠退師之由時,亦稱其“實以無援而退,非得城而不取也。”[1](2冊,卷98,紹興六年二月辛酉條,1618)將帥之間這樣的不相配合已經逾越了對國家共同利益的服從,他們相互之間的猜疑和敵視,已經影響到朝廷意圖的順利貫徹實施。即便是最高軍事指揮張浚的命令亦復如此,紹興六年三月,“時都督張浚在淮南,謀渡淮北向,惟倚韓世忠為用。世忠辭以兵少,欲摘張俊之將趙密為助。浚以行府檄俊,俊拒之,謂世忠有見吞之意。浚奏乞降圣旨,而俊亦稟于朝。趙鼎白上曰:‘浚以宰相督諸軍,若號令不行,何以舉事?俊亦不可拒’。乃責俊當聽行府命,不應尚稟于朝。復下浚一面專行,不必申眀,慮失機事。時議者以為得體。至是,浚終以俊不肯分軍為患,鼎謂浚曰:‘世忠所欲者趙密耳,今楊沂中武勇,不減于密,而所統乃御前軍,誰敢覬覦?當令沂中助世忠,卻發密入衛,俊尚敢為辭耶?’浚曰:‘此上策也,浚不能及。’”[1](2冊,卷99,紹興六年三月乙亥條,1626-1627)張俊對張浚的命令不僅“拒之”,還可以理直氣壯地“稟于朝”,以致“以宰相督諸軍”的張浚“終以俊不肯分軍為患”,還得要上奏“乞降圣旨”。雖然趙鼎巧妙地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但也只能回避大將彼此間的矛盾。紹興六年九月,決戰偽齊的勢態已成,高宗進駐平江府,九日,趙鼎后殿奏事曰:“臣竊謂(韓)世忠既城楚與高郵,地利甚便。今張俊又屯盱眙,控制天長、揚州一帶,敵決不敢犯,則世忠一軍包裹在內,最為安穩。但自濠以西,并劉光世地分。光世孤軍,萬一重兵侵犯,韓、張兩人能為出師牽制否?不然,徒為自守之計,朝廷何賴?”[4](174冊,趙鼎《丙辰筆錄》,342)趙鼎的擔憂是有其現實依據的,因為諸大將權位已尊,勢力已固,朝廷已經難以隨宜指揮:

今諸大將爵居師保之尊,權視輔弼之重,擁強悍之兵以自衛,奪生靈之財以自豐。所欲賞者雖無功,人得冒處而不疑;所當罰者雖有罪,彼且保全而不問。大臣畏避而不敢斥,諫官指陳而未嘗行。方茲多事,未可卒治。[1](2冊,卷103,紹興六年七月乙未條引監察御史劉長源應詔上書所言,1687)

諸大將各自擁兵,更相仇疾,甚至在對敵之際也各持己意,難相協調。如遇危急,其情確難預料。如上所述,即便是張浚圖謀北進時最倚重的韓世忠也未肯輕從之。紹興五年六月,“(張)浚與淮東宣撫使韓世忠議,令舉軍屯泗上,既而世忠退屯楚州,且令提舉官董旼入奏事。浚遂請祠。”[1](2冊,卷90,紹興五年六月甲寅條,1503)紹興六年九月十二日,張浚于戰前“屢叩(韓)世忠進取方略,世忠終不盡言,但云與相公屢言之。而其意不過欲令張俊先為一著,渠欲乘隙而動,即易為功也。但恐俊等揣知其意,不肯合謀耳。”[4](174冊,趙鼎《丙辰筆錄》,342)可以說,一直到南宋對陣偽齊之前,諸大將也沒有任何彼此配合支援的態勢,這就不能不使宰相趙鼎和高宗都對戰事的走向充滿憂慮。

再從財用方面來看,南宋朝廷因其版圖縮小、戰火頻仍、災荒不斷,以及對外用度的大增,一直面臨著重重困難。可以說,整個朝廷自上而下都為此憂心忡忡。紹興六年正月丁亥,“淮東宣撫司參謀官陳桷、淮西宣撫司參謀官李健、江東宣撫司主管機宜文字郗漸對于內殿。上諭以國家贍養大兵之久,國用既竭,民力已困,切須專意措置屯田,此亦自古已成之效,況軍中亦須先立家計,若有機會,方圖進取。”[1](2冊,卷97,紹興六年正月丁亥條,1604)高宗把“國用”擺在第一位,進取則有待于“機會”,這種擺放順序其實也可以作為主張守勢的朝臣們的一個依據。作為皇帝的高宗一直深為國家的財用所困:“為君難,未有甚于今日者也。中原未復,不可去兵。而再三發輸,民力已困。旰食宵衣,凡以為此。日者頒營田之政于四方,而未有大效,孰能為朕趨時赴功,以紓兵民之急乎?”[1](2冊,卷103,紹興六年七月壬申條,1679)與高宗一樣,朝廷上下的大臣也對國家的財用狀況充滿焦慮:

兵革未息,屯戍方興。大計所入,充軍須者十居八九,此國用所以常乏。當講究長策,細大不遺,斯為盡善。[1](2冊,卷96,紹興五年十二月辛亥條,權戶部侍郎王俁所言,1588)

國家所務,財用為先,嘗竊計一歲之入,不足以供一歲之出,此臣所深憂也。[1](2冊,卷92,紹興五年八月癸丑條,權兵部侍郎兼權戶部呂祉所言,1533)

今天下自經兵火,以十有三四之土地,十有二三之耕牧,供十有六七之軍旅、數倍平日之官吏,雖使天雨鬼輸,無由得足,一有兇歉,何以支持?[1](2冊,卷99,紹興六年三月乙未條,左通議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王庶所言,1634)

紹興四年所收錢物,計三千三百四十二萬余緡,比所支計闕五十一萬余緡。五年收三千六十萬余緡,比所支計闕一千萬余緡,皆以宣撫司攢剩錢及次年所收登帶通那應副。六年未見收數,支計三千二百七十六萬余緡。今年所收計三千六百六十七萬余緡,比所支計闕一百六十一萬余緡。紹興五年監酒息錢最增,然以支數增多,終是應副不足,是致六年大段窘迫,頓增起之數,后來已難繼,侵用過之數,后來又難補,逐月拖欠大軍折估,及梓,夔路糴本水腳計司,坐此取怒大將,實非其罪也。[1](3冊,卷111,紹興七年五月壬午條,龍圖閣直學士四川都轉運使李迨所言,1796)

一方面是戰火難息,時局不穩,以致土地大量荒蕪,“瀕淮之地,久經兵火,官私廢田,一目千里”[1](2冊,卷87,紹興五年三月辛夘條,起復秘閣修撰淮東宣撫使司參謀官陳桷所言,1444)可是,力田者少,用糧處多。紹興五年二月,侍御史張致遠專論此云:“聚財養兵,皆出民力。今之獻計者,孰不以儲用不繼為先務,然莫有原其本者。且東南土地不加廣,而日以荒蕪;租賦不加饒,而日以脧耗。蓋緣民以力田為苦,而游手者軍伍收之,避役者度牒假之,強悍者盜賊死之。一人耕,百人食,本先瘁矣。”[1](2冊,卷85,紹興五年二月乙酉條,1394-1395)另一方面則是州縣循習積弊,肆為侵隱。《建炎以來系年要錄》載都督行府言曰:“今日之急,莫先財賦。若案籍可考,則無容失陷。自兵火后來,成法廢弛,州縣凡有移用,漕司不能盡察;漕司凡有支使,戶部不能盡知,因致州縣肆為侵隱,失陷錢物,為害不細。”[1](2冊,卷89,紹興五年五月辛巳條,1482)加之軍隊規模擴大,人數增長,費用加劇,南宋朝廷已經不堪重負:“屯駐軍馬,比去歲其數過倍,費用浩瀚,皆自行在措置應副。比嘗置司講究,近畫旨并罷,即里外軍國之費,除茶鹽課入外,止仰上供錢物資助,不容少有違欠。而當職官往往循習積弊,罕肯留心。居常則緩催理以沽名譽,急闕則太擇擾以資吏奸,理合嚴行戒飭……當思國步艱虞,屯兵眾廣,用度増多,恪守條令,悉心措置,專意收簇,如期起發,資助軍國大計。”[1](2冊,卷93,紹興五年九月丁亥,1548)如果說,土地荒廢、官吏為奸的問題皆與人事相干,尚有望于朝廷的籌劃與革弊,那么,頻頻發生的天災則更使南宋的國用、軍須和百姓生活雪上加霜,所謂“亢旱滋久,荒歉日廣,民窮盜起,深可為慮。”[1](2冊,卷91,紹興五年七月乙未條,1525)《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中有關這方面的記載可謂比比皆是:

去秋旱傷,連接東南。今春饑饉,特異常歲。湖南為最,江西次之,浙東、福建又次之。然今日賑救之術不過二說,惟兼行之,斯可以活饑貧而消盜賊。一則發廩粟,減價以濟之,二則誘民戶賑糴以給之。諸路固嘗有旨,許借常平義倉矣,又嘗令州縣措置賑糴矣,然艱難之際,兵食方闕,義倉之粟,諒亦無幾。州縣往往逐急移用,無可賑給,唯勸誘民戶賑糴,尤為實惠,然豪右閉糴,蓋其常態,況當饑歲,彼孰知恤?[1](2冊,卷98,紹興六年二月乙巳條右諫議大夫趙霈所,1611)

近以朝廷催趣應副岳飛月樁錢九萬貫,并撥上供米十萬石往鄂州,又撥四等折錢余米應副岳飛,又撥二萬石應副荊南王彥,又撥一萬石應副鼎州。臣愚兼管潭州,備見帥漕兩司虛實。本路因旱甚民流,檢放之余,通不及三分,稅米內仍有五等下戶折錢之數,委無可以支給。本路大軍并將兵自十一月折半支錢,尚自拖欠一月,及口食等米無可指準,逐旋守等諸縣催趣殘零,放不盡稅,斗升支散,惴惴有旦暮之憂。今來十二月,積陰雨雪不止,自下旬雪霰交作,間有雷電,冰凝不解,深厚及尺,州城內外,饑凍僵仆,不可勝數。除用度牒招募僧行,隨即瘞埋,旬日之間,閱實剃度僧行不少。自仲冬闕食,城內白晝剽劫,城外十室九空。盜賊迫于饑窮,十數為群,持杖剽奪,行旅舟船,道路幾于阻絕……況本路州縣,累經敵馬,殘壞尤甚,遺黎九死之余,去歲一年,備兼五大:大兵、大火、大旱、大饑、大雪,若通融一路所有,極力救濟,或恐不能延及秋熟,蓋去賣熟尚四月,禾熟尚七月。若更撥錢九萬,及撥米應副四處,非唯上供已無可支移,其錢亦何由辦足……今帥漕兩司,空虛無一月之儲,而大軍諸兵,有拖欠之積。萬一雨雪不止,移運不繼,饑寒并至,或生他虞,雖誅責臣身,無救于事。[1](2冊,卷98,紹興六年二月庚戌條,荊湖南路轉運判官權安撫司公事薛弼所言,1613)

臣自入界以來,百姓遮道,陳訴困窮,皆稱去秋旱傷,田畝所收,多者不過四五分,少者才一二分。又緣官中糴買壅遏,米谷價例踴貴,無從得食,盡有菜色。又去秋西川水潦,東川旱暵。即今粒食昂貴,斗米錢兩貫,利路近邊去處又增一倍,民人饑流死者相枕藉于道……四川贍軍十年,民力困弊,計其生理蕩散,何啻旱傷四分以上?[1](2冊,卷99,紹興六年三月壬辰條,四川制置大使席益所言,1633)

在百姓困弊、時局不安、國用艱難、財政困乏的情況下,軍隊的給養自然難以得到完全的保障。給事中廖剛即專此上奏云:“國不可一日無兵,而兵不可一日無食。今諸將之兵,被于江、淮,不知幾萬數,初無儲蓄之備,日待哺于東南之轉餉。東南之民,已不勝其困矣。”[1](2冊,卷89,紹興五年五月辛巳條,1481)僅以蜀中為例,“川陜宣撫副使吳玠數言軍前糧乏,水運留滯”,[1](2冊,卷99,紹興六年三月癸酉條,1625)然而“應副吳玠軍須,紹興四年總為錢一千九百五十五萬七千余緡,五年視四年又增四百二十萬五千余緡。蜀今公私俱困,四向無所取給,事屬危急,實甚可憂。”[1](3冊,卷104,紹興六年八月癸卯條,1694)可以說,國家的財用、軍隊的給養、百姓的生存俱已堪稱艱危,而諸大將的私心倍索,鮮慮社稷則更使財用愈加緊張。對于這一點,身為尚書右仆射的張浚看得非常清楚:“(將帥)所用錢糧,雖各有立定窠名,及專委漕臣應辦,自來多是互相占吝,不肯公共挪移,因致闕乏,動經旬月,深慮生事”。[1](2冊,卷98,紹興六年二月己未,1618)監察御史劉長源也應詔上書論及此事云:“今天下之民力,困于養兵,而兵籍之數,類皆無實。且以蜀中論之,都運趙開應副關外軍糧,紹興五年之數,比紹興二年四倍,比三年三倍,比四年一倍。毎歲倍索,稍有稽緩,直申朝廷,遂云誤國。夫糧所以贍兵,必兵倍增然后糧亦倍增。未聞其逐年益兵也,度其私心,蓋謂倍索糧數,必有虧額,恐因寇至兵潰,欲移罪于漕運之臣。其自謀則善矣,如社稷生靈何?”[1](2冊,卷103,紹興六年七月乙未,1687)將帥的以己為重,不暇他顧,以及國家的貧瘠困窘,不能不使南宋朝廷每每在進擊還是退守的決策上總是瞻前顧后,憂慮重重,而這又加劇了將帥們的各懷己意,各自打算,以致難以調配支遣,形成有力的作戰力量。

以上結合朝臣奏疏,圍繞紹興六年秋南宋朝廷與偽齊的作戰,探討了有關進擊與退保、將帥跋扈、財用困窘等一系列問題。這些問題本來是紹興六年前就已存在的,只是在關鍵性的對外一戰中表現得尤為突出,且其后也隨著時局的變化而進一步發展延續,成為朝廷不得不解決的問題。本文議及于此,是為其后的進一步深入研究奠定基礎。

[1]李心傳.建炎以來系年要錄[M].北京:中華書局,1988.

[2]宋史全文[M].李之亮,校點.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5.

[3]朱傑人,嚴佐之,劉永翔,主編.朱子全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4]曾棗莊,劉琳,主編.全宋文[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

[5]李綱.李綱全集[M].王瑞明,點校.湖南:岳麓書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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