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飛,劉 倩
(鄭州大學 教育系,河南 鄭州 450001)
生活中無處不存在決策,小到超市購物,大到做出風險投資都屬于決策.決策作為我們人類獨有的高級認知過程,是人類自主性和能動性的集中表現.而情緒是人類適應環境的產物,始終伴隨著決策,進入21世紀人們對情緒與決策關系的研究更加深入和細致,從不同角度對決策過程中的情緒進行了細分和研究并產生了豐富的研究成果,本文將對這些研究的進展進行綜述.
早期的決策論起源于博弈,它是以完全理性假設為基礎.此時的決策就如這樣:在一場賭博活動中,你有10%的機會贏100塊錢,90%的機會一分錢也得不到,那么你愿意出多少錢來玩這種游戲呢?這個階段的決策理論一般都是經濟學家、統計學家在客觀世界決定論思想指導下建立起來的,在追求客觀性和指標量化的過程中忽視了情緒的存在或者把決策過程中出現的情緒情感狀態看作是偶發事件,沒有被整合在決策過程中.其中的代表理論是Morgenstern提出的期望效用理論.該理論認為決策者是在完全理性的基礎上進行決策,雖然決策者也是按照自己的偏好進行選擇,但這種偏好遵循的是最大預期效用原則.這個原則不是一種主觀的心理感覺,而是一種可量化的指標.
后來,隨著認知心理學和行為科學的興起,研究者們開始用“有限理性”取代“完全理性假設”來對決策過程進行研究.這個時期,情緒和其他心理因素才真正被列為決策理論發展中不可忽視的影響因素,如著名的后悔理論,該理論認為后悔是基于對不利或相對不利行為結果的反事實思維而引起的一種復雜的負性情緒,它在人們的決策行為中起重大作用.
此后,“生態理性經濟人”理論假設開始流行.該理論認為,人類的決策行為具有生物進化的特征,而情緒作為人類適應環境的產物,對決策過程的影響也越來越受到研究者的關注.來自生理心理學、進化心理學、決策心理學等方面的證據也都證明了情緒能夠有效反映環境信息,自動調節決策行為.如此時Loewenste提出的風險即情緒模型就體現了情緒與決策是密不可分、息息相關的.
對決策領域的研究由來已久,但是不同學科對決策的定義有不同的側重點.經濟學中強調決策過程中理性的概率判斷,管理學強調決策中縝密細致的計劃安排,而心理學則強調個體在決策過程中心理因素對行為的影響.
汪安圣從心理學的角度把決策定義為是對未來實踐的方向、目標、原則和方法所作的決定并加以實施的活動.王重鳴則認為,決策是一種判斷與選擇的過程,判斷是通過它形成你的看法、得出結論以及對事件和人做出評論性評估的過程,而決策是在備選項之間進行選擇,選擇和拒絕可用的選項的過程.Githooly也指出了決策和問題解決之間有明顯的相似與區別之處.決策過程中存在問題解決的成分,問題解決也要求必須做出一些決策,但是,在問題解決中,需要關注所有的可能解決問題的行為,而在決策過程中,決策者只需要在一些給定的選項中做出選擇即可,不用考慮選項的產生.
依據決策時情景的不同可以分為確定性決策和不確定性決策.確定性決策就像是做選擇題,有幾個已知選項供個體決策使用,個體根據客觀價值和主觀偏好做出決策如生活中的購買決策;不確定性決策指可供選擇的方案在客觀價值方面和能夠成功實施概率方面都可能是不確定的,如大學志愿填報問題就是一種不確定性的決策行為.而不確定情境中的決策又分為兩類:概率已知的不確定性決策,通常稱為風險決策;未知概率的不確定性決策,通常稱為模糊決策.
風險決策是指存在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有出現幾種不同結果的可能性,要冒一定風險的決策.近年來對個體風險決策的研究相對較多,毛華配[1]等人通過靜態-動態決策情景的創設,考察情緒對風險決策行為的影響,結果表明不同情緒在靜態-動態決策情景下對風險決策行為的影響不同;情緒在動態決策情境中能對風險決策行為產生影響,恐懼情緒促使被試在動態決策中趨于保守.
危機決策是一種特殊的決策過程,指個體在緊急情況下知覺到決策后果的危險性的高度的生理喚醒狀態,此時的行為多是自動化的,受到個體慣性思維和行為的影響,是一種瞬間的、非程序化的決策,心理因素的作用占主導.比如,在地震爭分奪秒的搶救工作中做出的先救誰后救誰的抉擇.如楊繼平[2]等人運用實驗室實驗考察情緒對危機決策質量的影響,結果表明:男性被試對危機決策過程的自信程度顯著高于女性,且情緒與難度變量之間存在顯著交互作用;個體對于自身危機決策結果的滿意程度在性別、情緒和難度變量之間也存在顯著的三次交互效應.
在日常消費決策中,有研究卻發現,積極情緒有時能夠促進消費者的多樣化探索性行為,有時卻又阻礙了消費決策[3];也有研究得出,認知信息與情緒信息的交互作用對決策依據有顯著影響,而單獨的情緒信息對決策依據無顯著影響,認知信息、情緒信息和兩者的交互作用對最終的決策質量均無顯著影響.
在利他行為的決策研究中,謝燁等人的實驗研究發現,捐贈者的悲傷情緒能夠增加捐贈者的捐贈意愿,而快樂情緒則降低捐贈者的捐贈意愿[4].
在進入21世紀,情緒在決策研究中占主導地位以后的研究中,對情緒與決策的關系研究迎來了高潮.在心理學研究中,情緒一般從效價和喚醒度兩個方面進行描述.效價作為情緒的一個屬性,包括正性情緒、負性情緒和中間情緒.喚醒度指情緒激活的程度,從平靜到興奮,中間包含各種不同程度的情緒狀態.
從情緒的效價方面對情緒和決策的關系研究比較多,在馬英[5]的研究中發現,積極和消極兩種效價對決策有不同的影響,積極效價下,個體表現出較高的出價,消極效價下,個體表現出較低的出價;白學軍等人對負性情緒的抑制對社會決策影響的研究發現:情緒抑制組被試在遭遇不公平的分配時,更傾向于做出不理智的決策行為,表明情緒抑制對決策者在最后通牒博弈中的行為產生負面影響[6].還有研究得出,在正性情緒下個體的信息搜索深度較深,傾向于運用線性策略進行決策,而處于悲傷情緒狀態下的個體信息搜索較淺,傾向于采用非線性策略進行決策.還有些學者研究發現積極情緒能夠提高思維的創新性,同時使個體的認知加工過程更加精細化.但是也有學者提出積極情緒比消極情緒加工了更多的信息,因此就消耗了更多的認知資源.據以往的研究總結,我們發現到目前為止,積極情緒對個體決策行為的影響究竟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還是沒有研究給出一致的答案.
同時,也有研究者從一些特殊情緒的角度進行了相關研究,比如研究發現,偶然情緒對延遲選擇的影響機制,認為當可選項中不存在1個優勢選項時,與正性情緒相比,個體在負性情緒下會更傾向于延遲選擇,而偶然情緒對延遲選擇的影響中,決策者對決策信息的加工深度起到了重要的中介作用[7].嚴霞從恐懼和憤怒兩種具體情緒里探討了情緒對個體決策的影響,結果表明,在憤怒情緒誘導下,厭惡和愉快情緒對風險評估具有良好的正向預測作用,而在恐懼情緒誘導下,驚奇對風險評估也具有良好的正向預測作用[8].
既然情緒對決策產生影響已毋庸置疑,那么情緒調節是否會提升決策質量呢?也有學者從情緒調節、情緒調節策略對決策影響的角度進行了相關研究.如方平等人使用問卷法和實驗室研究相結合,探討得出情緒調節的兩種方式,其中,表達抑制個體傾向于做出風險回避決策行為,采取認知重評的個體傾向于做出冒險決策行為,且兩者在統計學意義上存在顯著差異[9].
情緒對決策的影響伴隨整個決策過程.一般情況下,決策者的情緒是通過決策者的預期情緒、決策后情緒和決策時的情緒(即時情緒)三種途徑影響決策行為和決策質量.預期情緒是人們在多種可能結果中,期望某一種結果發生的一種情緒.預期情緒與決策關系的研究相對較多,由預期情緒派生出來的情緒預測偏差與決策關系的研究也有很多.如馬英的研究中得出:情緒預測強度偏差和持續時間偏差影響人們回避或趨向決策[7].決策后情緒,對后悔和失望研究較多,形成了情緒的后悔和失望理論.但這兩種理論對所假定的預期情緒均缺乏直接驗證.不難理解,情緒與決策結果具有可逆性的影響關系,決策導致的積極或消極的結果能夠引發決策者相應的情緒,而該種情緒反過來又會影響到隨后的決策行為和決策質量.但到目前為止,人們是如何處理后悔和失望等決策后情緒以及這些決策后情緒又是如何影響隨后的決策行為的,并沒有引起心理學家的重視.因此,在決策后情緒對決策的影響研究領域內,只有一些零散的研究結果,至今沒有形成系統的理論.決策時的情緒,指在做出決策時刻的情緒狀態,或者說在決策選擇瞬間體驗到的狀態,有的研究者稱之為直接情緒,直接情緒又可分為體驗情緒和伴隨情緒,也有學者把直接情緒劃分為體驗情緒和偶然情緒.直接情緒是指在做決策的瞬間對決策事件的直接情緒反應;伴隨情緒是在決策選擇的瞬間體驗的源自與當前決策任務無關的客觀情境的情緒,如做決策時的環境背景.這樣的細分充分考慮到了情緒在決策過程中的動態變化,不僅有利于人們理解和分析決策過程以及情緒在決策中的作用,而且更具有生態學效應.如李曉明研究發現個體在決策過程中的加工深度在偶然情緒對延遲選擇的影響中具有中介作用[9].
〔1〕毛華配.動態決策模型下情緒對風險決策的影響[J].心理與行為研究,2014(12).
〔2〕楊繼平.情緒對危機決策質量的影響[J].心理學報,2009(06).
〔3〕夏小紅.情緒及任務種類對購買決策信息加工的影響[J].心理研究,2010(02).
〔4〕謝燁.情緒和框架效應對個體捐贈決策影響的實驗研究[J].心理科學,2012(04).
〔5〕馬英.情緒效價對決策的影響[J].社會心理科學,2009(05).
〔6〕白學軍,沈德立.負性情緒抑制對社會決策行為的影響[J].心理學報,2012(05).
〔7〕李曉明.偶然情緒對延遲選擇的影響機制[J].心理學報,2012(12).
〔8〕嚴霞.憤怒和恐懼情景對風險決策的影響研究[D].成都:西南大學,2008.
〔9〕李英武.情緒調節策略對決策的影響[D].北京:首都師范大學,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