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稿日期:2015-07-06
基金項目:北京市社科基金重點項目“跨界民族與周邊關系研究”(15KDA007)。
作者簡介:吳楚克,中央民族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張其美,中央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2014 級碩士研究生。
摘要:中國在與周邊國家關系方面,提出“周邊命運共同體”的概念,強調“睦鄰、安鄰、惠鄰”的周邊外交政策,主張“與鄰為善,以鄰為伴”的理念。分析認為,周邊關系的核心應是準確劃分相互關系的類型,區分雙邊關系的性質,以發展的眼光動態地處理周邊關系,才能建立真正的“命運共同體”。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200(2015)05-0034-06
當今世界戰略格局處在分化和動蕩的時代。在蘇聯解體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一方面加快鞏固勝利成果,一方面借機在世界范圍內徹底消滅共產主義國家。事實上,蘇聯解體本身已經證明以“蘇聯模式”為代表的所謂社會主義國家失敗了,其他堅持共產黨執政的社會主義國家,除朝鮮以外,已經從蘇聯東歐裂變中吸取經驗教訓,進行了全面深入的改革,已經走出“冷戰”時期西方對立陣營中的社會主義國家模式,比如中國。
21世紀的中國,摒棄了傳統社會主義體制,虛心接受世界先進文明和科學技術成果,全面改革開放,主動融入世界經濟發展體系,保持強勁經濟發展勢頭,在30年的時間里,完成了發達國家100多年走過的現代化進程,成為世界經濟強國。然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并沒有從“冷戰”對立的思維狀態中走出來,或者說,美國依然需要一個“遏制”對象,以保持世界軍事和經濟盟國“首領”的位置,蘇聯解體后中國的強勁發展給了他們聯合起來的借口。因此,依然利用共產主義威脅為借口而聯合起來的所謂民主陣營,實質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繼續壟斷和霸占世界經濟發展的財富。
在這樣的國際政治經濟背景下,中國與周邊國家的關系處在一個特殊和敏感的時期,以打造“命運共同體”來形容這種關系或許是一廂情愿,“睦鄰、安鄰、惠鄰”應該區分不同對象。鄰居是無法選擇的,但塑造什么樣的鄰居是一個相互作用的過程,特別是在目前世界競爭格局下,亞洲地緣戰略基本不由相鄰國家決定,而是由美國、中國、俄羅斯、日本及地區合作組織和軍事同盟主導。因此,在處理鄰國關系方面,就需要我們根據相鄰國家的訴求和支持這種訴求的外部力量來判斷,依據不同的矛盾性質來建立相應的“睦鄰關系”。
一、中日關系
中國與日本之間的矛盾性質屬于“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造成這種關系的原因,是日本繼承了豐臣秀吉時代就開始的大陸野心 [1],從1592年日本發動入侵朝鮮的戰爭以后,豐臣秀吉就把建立一個擁有朝鮮、中國、印度版圖的龐大帝國作為日本人走向大陸國家的開始,盡管征服朝鮮的戰爭歷經數年,但在當時中國明朝軍隊對朝鮮的支援下,日本以失敗告終。然而,豐臣秀吉立志使日本成為一個大陸國家的野心卻從此植根于日本人的靈魂,直至今天依然陰魂不散。
日本的崛起與日本民族擴張主義意識的覺醒是聯系在一起的,毫無疑問,大和民族為了擴張而激發起來的集體主義精神和為“天皇”奉獻的“皇民意識”,是日本具備充分競爭力的根本源泉,在以天皇名義開始的日俄戰爭和侵華戰爭中,日本人民是歡欣鼓舞,前仆后繼的;在實現工業化和現代化的過程中,日本人民的發憤刻苦以至“過勞死”都令世人注目。時下,盡管一些日本人意識到戰爭罪行并進行反省,但骨子里多數日本人依然把“擴張的集體主義和皇民意識”作為精神象征,這就使我們不得不警惕日本安倍政府修改和平憲法的目的,不得不警惕日本國內輿論和民調對安倍政策的支持率。丟掉幻想,應該是日本侵略歷史告誡人們的警示。那么,在區分周邊關系類型中,日本就應該擺在我們警惕和防御的類型中,而不能一邊幻想著從經濟合作當中獲取利益,一邊反對日本的軍國主義傾向。
事實上,美國幫助日本解禁集體自衛權,正是看到日本針對中國的防御焦慮,鼓勵日本直接參與遏制中國,甚至不惜挑起沖突,引發戰爭,把日本推到遏制中國的前沿,直接為美國的戰略目的服務。習總書記提出的新“總體安全觀” [2]就是要把威脅國家安全的因素從宏觀上分類,系統全面地應對核心威脅,有效解決局部沖突,分化敵對陣營,讓真正的敵人暴露和孤立。進一步來說,“命運共同體”也可以是“一榮俱榮,一毀俱毀”的關系,如果日本想與中國為敵,那我們就奉陪到底。
二、中俄關系
目前中俄關系被認為是兩國關系史上最好的時期。應該承認,中俄關系的發展變化最能說明在國際關系當中“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在美國一家獨大的國際形勢下,中俄抱團取暖也是在所難免。不過,俄羅斯在經歷了其歷史上最悲愴的解體以后,整個民族對國家的歷史和周邊關系的認識有了一個全新的變化,正如俄羅斯總統普京在紀念第二次世界大戰勝利70周年閱兵式上所說:在70年后的今天,歷史再次告誡我們要回歸理性,讓我們警醒。我們不應忘記,種族優越和種族排他思想是引起這場血腥戰爭的罪魁禍首。然而,在最近十年中,無視國際合作基本原則的情況時有發生,盡管這些原則都是人類用戰爭的嚴酷考驗才換來的。我們看到,現在有人正在嘗試建立單極世界,我們看到,強力集團思想甚囂塵上。這一切都危害了世界的穩定發展。而我們共同的任務應當是建立一個所有國家平等安全的體系,一個足以應對現代威脅的、建立在地區化、全球化、非集團化基礎上的體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捍衛全球的和平與安定。
不難看出,普京表達了一種對當今世界局勢的擔憂,也表達了敢于用強力手段維護國家利益的決心。這正是當前中國維護國家利益,打破美國遏制所需要的國際戰略態度和支持,所以,保持和發展當前良好的中俄關系,符合兩國長遠利益。在處理中俄國家關系問題上,有兩個問題需要特別注意:一是認清西方國家在中俄關系上想方設法的挑撥離間,堅持長期合作發展的戰略,同時也要認清國內民族主義就近代沙皇侵占中國領土問題上激進言論的危害性。二是堅持經濟領域特別是能源領域的全面合作,同時堅持雙方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問題上相向而行。在中俄關系方面,“只有斗爭才能合作”恐怕是一種常態。
三、中國與中亞五國的關系
中國與中亞國家的關系可以說真正體現了建設“命運共同體”的需要。因為,中亞五國之間盡管矛盾重重,但總體上需要抱團取暖,以抗衡來自各方面的介入和控制,特別是俄羅斯的控制和約束。俄羅斯與中亞五國的關系十分敏感,一方面他們脫離不開俄羅斯的影響和幫助,另一方面時時借俄羅斯來喚起國內民族主義和愛國情結。這就使他們在經濟和政治上時時需要打“中國牌”,我們也不必為自己是別人手里的牌而枉自菲薄,其實每個國家都是其他國家的一張牌,美國就是日本手里的一張牌。
中亞五國需要中國來平衡他們與俄羅斯、美國的關系,正是中國建立“周邊命運共同體”的良好時機。哈薩克斯坦認為俄白哈三國關稅同盟不利于哈薩克斯坦的經濟發展,因此,他們提出“光明之路”戰略來配合中國提出的“新絲綢之路”戰略,這就表明中亞最有影響力的國家在尋求新的發展出路,其他四國存在類似的情形。單純就擺脫控制和約束角度看,中國也面臨這樣的情形,因此,針對中亞五國各自不同的地位和國內狀況,我們需要做具體分析,分別與對方建立適合各自特點的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
2013年9月3日至13日,習近平主席對土庫曼斯坦、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進行國事訪問。習主席對中亞的首次訪問就提出“新絲綢之路”戰略,深化中國與中亞國家之間的傳統友誼,加強與各國間的互利合作,向中亞及世界傳遞出中國愿與各國共同尋求和平發展的正能量。此外,中國與中亞各國在共同打擊“三股勢力”等各項合作方面取得新成效,雙方在地區及國際事務上的溝通協調不斷深入,互利合作不斷緊密,在經貿、能源等各領域間的合作日益深入,有力地拓展了雙方互利合作的范圍,深化了交流合作的層次,中國與中亞各國間的戰略伙伴關系正在邁向新的高度。習總書記指出:中國與中亞各國要堅持世代友好,做和諧和睦的好鄰居。中國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堅定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我們尊重各國人民自主選擇的發展道路和奉行的內外政策,決不干涉中亞國家內政。對中亞國家來說,這樣的外交政策有助于進一步加強中國與歐亞各國之間的政治互信,有助于鞏固雙方的戰略伙伴關系。
四、中國與東盟的關系
中國與東盟國家的關系既是一個整體又是一個部分,因為,東盟內部的政治經濟差距和文化宗教差異,使東盟各國之間難以真正達成統一的利益和共同遵守的原則,但東盟有共同性。一是地緣范圍相鄰或者隔海相望,氣候和種族相近;二是國土面積大小不均,人口分布疏密差異大,資源爭奪激烈;三是工業化落后,加工貿易和服務業是主導經濟;四是東盟國家國內政局變化比較大,政府政策隨領導人的變更而變更,缺乏持續的對外政策。
這些情況導致中國在處理東盟國家關系方面容易顧此失彼。特別是在對待越南、柬埔寨、老撾問題上,過去以執政黨利益取代國家利益,改革開放后才逐漸走上正常關系軌道,但造成一些問題沒有及時解決,解決的一些領土和領海糾紛也留下種種后患。比如中越劃界和爭議島嶼劃分的問題。
在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三國中,馬來西亞經濟發展相對好一些,但總體來看經濟結構存在脆弱性特點,政黨制度和國家體制并不十分穩固,還面臨國內民族分裂和宗教沖突。總體來看,這三個國家的發展受制因素復雜而且障礙多,趕上新加坡、韓國的水平尚需大量時間,就目前來看,差距不是縮小而是擴大。
新加坡在東盟國家中的地位獨特,骨子里新加坡是美國的好朋友,但新加坡不想表現出這一點,畢竟華人居多的新加坡與中國的關系微妙,這也決定了新加坡與其他東盟國家的關系十分微妙。因為,以華人為主的國家和地區與東盟其他種族建立的國家就是存在差異,無論如何,他們把說華語、使用漢字的人歸為一類。因此,在別國看來,新加坡更接近中國,而新加坡為了證明自己的獨特性有意疏離中國。事實上,華人傳統和文化的同質性的確增加了相互理解的可能和快捷。泰國華人雖然是少數,但在經濟實力上卻占舉足輕重的地位,這使泰國在對華政策上經常陷于自我矛盾的境地。
東盟內部的差異沒有導致分裂,根本原因是與中國有領海和島嶼爭議的國家都在利用東盟增加自己在侵占中國南海島嶼和領海的力量,就像一個人搶劫產生的犯罪感和面臨失敗的可能性大一樣,一群人搶劫卻不是這樣,大家只要堅持搶到手里的東西的所有權,就可能迫使所有者放棄聲索。那些與中國不存在這類爭議的東盟國家顯然是被裹脅其中,后來他們發現,如果傾向于中國提出的《南海問題解決方案》,在其他方面可以獲得中國的大量支持,反而使東盟成為要求中國付出代價的博弈舞臺。因此,我們應該放棄與每屆政府打交道的辦法,直接抓住非爭議國的核心問題,采取更為有效和長久的對策,對爭議國各個擊破,孤立主要的敵人。
五、朝鮮半島問題
金正恩上臺后,朝鮮的政局一直處在劇烈動蕩中,連續對政壇高層的鎮壓,顯示朝鮮內部領導人威信危機。這必然反映在對外關系上自亂陣腳,屢出昏招。2013年6月16日,朝鮮國防委員會發言人發表談話,提議朝美政府間舉行“無前提條件的對話和接觸”,而就在5天前,朝鮮取消了與韓國方面達成的會談協議,原因是雙方不接受參加會談的首席代表人選。而就在20天前,金正恩特使崔龍海出訪中國并表示愿意重返“六方會談”,國際社會期待朝韓對立的緊張局勢可能會出現緩和。而就在一個月前,朝鮮關閉開城工業園區,號稱“永久切斷”與韓國的通訊聯系。朝鮮政府以“變化莫測的出擊方式”制造“眩目”的效果,讓世人眼花繚亂。其實,這不是一套“組合拳”,而是“自亂陣腳”。
一是朝鮮行動的戰略目的不是為了擺脫困境,而是為了提高新的接班人威望,因此,“果斷和英明”就成為事件的預定結果。在“光明星三號”發射前后,國際社會都希望朝鮮克制,避免給東亞緊張局勢再添麻煩,但朝鮮為了國內政治需要,一意孤行。結果,給美國重返亞太提供了絕好的借口,也給日本國內極右派主導輿論創造了條件。
二是韓美聯合軍演表面是針對朝鮮的發射和重啟核設施,實質是聯合日韓,對中國和俄羅斯施加壓力。朝鮮此時以不斷的“戰爭威脅”,甚至是“核火海”施放強硬姿態,正中美國“下懷”,這引起中國和俄羅斯的警惕,沒有為朝鮮當局的戰爭叫囂“站隊”。中國態度的變化是金正恩特使崔龍海訪華的主要原因,但是,朝鮮當局并沒有從“以超強硬對待強硬”的姿態中走出來,甚至把姿態的隨意變化當作“偉大領袖”的性格,使任何和談對話都處在“姿態”的層面。
三是朝鮮毅然決然地關閉開城工業園區,并稱將永久斷絕韓國的類似合作,這是一個“損人八百,自損一千”的決策。所以,不久以后,朝鮮主動要求重啟開城工業園區對話,讓自己信誓旦旦的舉動變得令人難以相信。事實上,朝鮮急于重啟與韓國的對話導致自己的顏面喪失,只有用取消對話的“昏招”來“再顯”領袖的毅然決然。
四是朝鮮破格厚待訪朝的日本內閣危機管理特別擔當顧問飯島勛,安排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金永南會見未擔任過首相的“內閣顧問”,金永南表示:“你很早以前就一直在進行有誠意的努力,我們對此非常清楚,并予以高度贊賞。”朝鮮有意制造厚待飯島的局面并通過媒體對外公開,使朝鮮的意圖暴露無遺,即最大限度利用飯島訪朝開展外宣,“離間”相關各國。但是,這個“應急式”的外交舉動,雙方只想利用對方增加自己“能夠獨立”的分量,給美國和中國看,所以,會談一結束,朝鮮就把事先談好不公開的內容公開,提升了自己,給日本難看。事實上,朝鮮在此時接待日本特使的外交行動產生“有奶就是娘”的印象,也增加了“對話決策隨意性”的印象。這是朝鮮“陣腳出亂”的又一事實。
在美國的戰略中,朝鮮并不處在核心地位。利用一切可能增加朝鮮的負擔,并最終導致這個國家從內部垮臺,恐怕是美國解決朝鮮問題的上策。如果朝鮮以為美國會把與他的“和談”視為條件,那朝鮮就把自己的位置擺錯了;如果朝鮮以為與美國簽署了和平協議就可能保證他的和平,那比沒有和平協議更不安全。美國或許出于遏制和孤立中國的需要,拉攏一下朝鮮,但美國最渴望朝鮮政權垮臺。
關于朝鮮核問題,美國負責CSIS亞洲地區前副所長邁克科林稱:看得出朝鮮欲結束(核開發)游戲,現在朝鮮已經結束了核投資階段,進入欲盈利階段。或許這個評論更接近目前的情況:即朝鮮主張“沒有無核化會談”,而美國則提出“在朝鮮不展現出無核化態度之前不會進行協商”的主張。所以,未來能不能實現“六方會談”就與“無核化”聯系起來,這在目前看來就是一個悖論。因此,無論我們多么渴望,無論我們多么真誠,無論我們給予朝鮮多么大的寬容和鼓勵,對朝鮮來說“棄核”是無望的。那么,我們應該采取什么樣的對策呢?
其一,以維護國家利益為重。朝鮮半島沖突事關美國亞太戰略,美國的勝利就是美國重返亞洲的勝利,就是日本的勝利。如果純粹是美國的問題,無論朝鮮、韓國還是中國似乎都有得商量,但有了日本,這就演變成了一種不可逆轉的矛盾。因為,日本對亞洲,特別是對上述三國的殘酷殖民和野蠻侵略,讓我們都不能接受美日同盟下對朝鮮的摧毀。美國選錯了盟友。
其二,以維護周邊和平為重。“勸和促談”一直是我們的主張,但當這個問題根本無法解決,而我們依然認為“談判是解決問題的唯一出路”,這是否自縛手腳?美國和韓國在等待朝鮮從內部“自我崩潰”,朝鮮也在等待美國帝國主義在世界范圍的“自我衰落”,這個世界發生什么樣的事情都不奇怪。所以,維護周邊地區和國家和平狀況,努力營造內部改變和發展的條件,比通過一場死傷無數的戰爭去推翻一個國家的領導人,更符合世界各國人民的利益。
其三,以突破遏制戰略為重。中國的發展是勢不可擋的,要讓那些遏制中國的人知道,中國的發展動力來自于中國人民的創造力,來自于中國人民追求幸福生活的勤奮努力。所以,周邊國家無論是想利用美國還是被美國利用,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朝鮮半島危機也是如此,它亂不了中國,卻對朝鮮、韓國無益,我們應該贊同韓國依靠民族的力量完成統一大業,也要奉勸朝鮮以人民的利益為重。
其四,朝鮮不能指望聯合國接受他的“有核國家”地位,因此,朝鮮應該保持克制,應該尋找和創造時機,逐步向平衡狀態發展。朝鮮也不要指望“六方會談”會改變“朝鮮半島無核化”的立場,應該積極尋求“最低存在限度”,以等待時機。美國戰略專家們認為:“戰略性忍耐是在朝鮮表現出真心時提出對話提議”,“如果不進行對話,朝鮮就會受到懲罰,將不會再采取戰略性忍耐。”也就是說,忍耐的限度和每次提出的改變力度有關系。最后,這就可能會出現越來越接近目標的限度,到那個時候,朝鮮的力度和彈性余地就越來越小。
所以,這次雖然朝鮮特使表現出了愿意重啟“六方會談”的愿望,但朝鮮國內對此并不報道,導致各方輿論并不看好朝鮮的“真心”。雖然人們都渴望“六方會談”以緩和危機,但朝鮮半島“無核化”原則幾乎堵死了通往“六方會談”的道路。這種情況可能又會誘發新一輪的對抗,而下一輪恐怕就不會出現“想退出就退出,想回來就回來”的情形,因為,朝鮮需要拿出更進一步的改變力度,人們才會接受。那么,“圖窮”的局面就可能會出現。青瓦臺前外交安全保障首席執行官千英宇提出:“戰略性忍耐時機已成熟”,“想要進行對話,應該傳達更強烈的信息。”他稱:“制裁是無法使朝鮮改變的,應該認識到如果僅注重于核,只會自取滅亡。”因此,“六方會談”的主要國家認為“對話是根本無法解決朝鮮核問題的”,那么,我們對于“六方會談”的前景和結果,就應該有清醒的認識。
六、中蒙關系問題
中國和蒙古國雙方關系全面發展時,國內外總出現一些違背兩國關系正常發展的事件,究其原因,我們沒有對雙方關系的歷史給予全面正確的理解和認識,沒有把兩國之間從民族關系走向國家關系的歷史本質剖析清楚。因為全面合作需要對蒙中之間的歷史特殊性進行坦率分析,這樣才能消除合作過程中的疑慮,開啟暢通的道路。
民族發展的歷史就是一個不斷融合和變動的過程,民族遺傳、分布、語言、文化都是融合的結果。現代民族的稱謂在歷史上可能不是指那個民族,比如“蒙古”當初就不是指民族。從很久以前亞洲內大陸草原上活動的游牧部落,到發展成為一個民族,經歷了漫長曲折的過程。1206年成吉思汗統一草原主要游牧部落,以“蒙古”命名各游牧民族聯合建立的游牧汗國。
蒙元時期是中國古代歷史和蒙古帝國歷史輝煌并重疊的時期。如果蒙古國想繼承成吉思汗的歷史偉業,就需要正視之后復雜的歷史過程及與之相關的現實面貌。歷史就不是今天中蒙關系的包袱,而是兩國的紐帶。
蒙古是帝國版圖內的游牧部落的總稱,它不是由單一的某個部落發展而來。今天蒙古民族分布依然模糊地呈現當初部落分布特征。比如內蒙古與外蒙古之間,新疆蒙古和青海蒙古等,他們之間在歷史、語言和文化方面都存在一定差別,尤其是心理差別遠大于共性。所以相互有一些排斥情緒是正常現象,今天蒙古國的蒙古人排斥內蒙古的蒙古人。
蒙古國與中國的關系是從民族關系發展到國家關系,歷史證明蒙古國只是構成蒙古歷史的一部分,不能把所有蒙古民族的歷史都納入蒙古國的歷史范疇。同樣,外蒙古在清代屬于中國領土的一部分也是不容否認的事實。實事求是的歷史觀只會加深雙方的理解和認識。擁有元代歷史的中國人對蒙古民族有特殊的認識和感情,他們會用更多耐心去理解和幫助所有蒙古人,因為,他們更了解蒙古歷史和蒙古民族,而不會對蒙古國的蒙古民族產生偏見。
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多的蒙古民族并繼承保留了蒙古民族的傳統。純粹就人種自身發展來看,保留民族基因和文化傳統的惟一途徑就是開放發展,傳承民族歷史和文明的最可靠途徑就是擴大人口。而落后保守和排斥異族必然導致自身的衰亡。一個國家強大與否與這個國家歷史的長短沒有直接關系,一個民族是否被其他民族所尊重也與這個民族歷史的長短沒有直接關系,相反,與尊重歷史和民族自信卻有直接的關系。
中國在對蒙古國外交政策上,始終堅持睦鄰友好,始終把跨界民族的特殊性擺在首位,這是中國作為一個大國的胸懷和遠見。少數蒙古國極端民族主義者受域外輿論影響,擔心“中國威脅”,鼓動疏遠中國,這是對民族歷史關系和蒙古國獨立歷史的無知。蒙古國生存在俄羅斯和中國之間,“第三鄰國”并不真實存在,蒙古國的一些地緣政治焦慮可以理解,但克制它們對蒙古國總是必要的,否則就會落入外部勢力的陰謀。近些年來,蒙古國實際上失去了一些借助中俄加快發展的好機會,民粹主義受到不少鼓勵,成為一些選舉宣傳口號的源頭。
七、關于“絲路戰略”和“總體安全觀”
自2009年美國提出“重返亞太”戰略以來,美國對亞太事務的介入不斷加深。對中國來講,美國的亞太戰略對中國的和平發展構成了威脅,集中表現在美國支持與中國有領土、領海和島嶼爭端的國家采取刺激行動,期待中國卷入紛爭,達到破壞中國和平發展的目的。這就使目前中國與一些周邊國家關系呈現復雜、緊張和沖突的狀況,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特別是習總書記創造性地提出“總體國家安全戰略”和“一路一帶”戰略,為我們應對美國的“亞太戰略”,打破遏制態勢,走向世界開拓了全新視野。
2013年9月7日,習近平主席在哈薩克斯坦納扎爾巴耶夫大學發表題為《弘揚人民友誼 共創美好未來》的重要演講。他在演講中提出,為了使歐亞各國經濟聯系更加緊密、相互合作更加深入、發展空間更加廣闊,可以用創新的合作模式,共同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以點帶面,從線到片,逐步形成區域大合作。此后,圍繞這個戰略,中國的對外政策不斷調整,以創建“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為標志,初步實現了戰略主動性。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新一屆黨中央,為進一步完善國家安全體制和國家安全戰略,確保國家安全,決定設立國家安全委員會。2014年4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國家安全委員會第一次會議,首次提出了“總體國家安全觀”概念,新國家安全觀應運而生。習近平在這次會議上指出:“當前我國國家安全內涵和外延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要豐富,時空領域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要寬廣,內外因素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要復雜,必須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2015年1月23日,中央政治局審議通過《國家安全戰略綱要》,在5月15日全國國家安全機關總結表彰大會上,習近平再次強調國家安全工作的重要性,指出,要“貫徹落實總體國家安全觀,堅定理想信念,忠誠黨的事業,與時俱進開創國家安全工作新局面”。
總之,“一路一帶戰略”和“總體安全觀”,向世界傳遞出中國將始終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堅定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維護和促進地區和平發展的強烈信號。中國將繼續與鄰為善、以鄰為伴,努力使自身發展更好,才能惠及周邊各國。中國將同周邊各國攜手努力,共同推動建設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