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喜/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
別具風采的“漱玉”詩詞
李樹喜/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
《漱玉詞》是宋朝著名女詩人李清照的詩詞集名稱,后人常以“漱玉”代表女性詩人的作品。中國歷史上女詩人的數量雖不及男性,但她們亦有相當數量的精彩篇章,在文學史和詩詞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西漢時期的卓文君是著名才女,她與漢代著名文人司馬相如的一段愛情佳話至今被人津津樂道,有詩數首傳世。相傳文君不滿相如后來的移情別戀,寫下《白頭吟》銘志,其中有“竹竿何裊裊,魚尾何徒徒!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的句子,譴責男人用情不專、不能始終;東漢末年的蔡文姬屢遭磨難,使她的視野和筆觸更加廣闊,其作品直描那個戰亂時代和人民的痛苦。例如“漢季失權柄,董卓亂天常。志欲圖篡弒,先害諸賢良。逼迫遷舊邦,擁主以自強。……卓眾來東下,金甲耀日光。”尤其是“馬邊懸男頭,馬后載婦女”的句子,令人驚心動魄,不忍卒讀。蔡文姬遠嫁匈奴,生兒育女,生死離別,留下了著名的《胡笳十八拍》傾訴自己的悲苦;“為天有眼兮何不見我獨漂流,為神有靈兮何事處我天南海北頭?我不負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負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十八章節,千字以上,泣血悲鳴,哭天搶地,幽怨深沉。
五代十國間,被稱為“花蕊夫人”之一的后蜀主孟昶的妃子,姓徐(一說姓費),青城人,幼能文,尤長于宮詞,其宮詞描寫的生活場景頗為豐富,不乏清新樸實之作,如“三月櫻桃乍熟時,內人相引看紅枝。回頭索取黃金彈,繞樹藏身打雀兒”生動活潑,富有生活情趣。后蜀亡,被擄入宋宮,深得宋太祖寵愛。其《述國亡詩》慷慨大氣,出語不凡:“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一個柔弱女子譴責屈膝投降的君王及其軍隊的無所作為,歷來為人所稱道。
宋代詞人李清照,號易安居士。其理論和實踐都體現了詞“別是一家”的主張,可謂女性詩詞的集大成者,其詞清新委婉,感情真摯,具鮮明獨特的藝術風格,對后世影響較大,稱為“易安體”。例如“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的理性觀察;例如“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深婉細膩,這些詩句傳送至今。其夏日絕句“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更是以歌頌霸王項羽的氣節作比興,指斥匆忙逃跑的趙宋朝廷及大員,表現了其風格的另一面——雄豪。
值得一提的是宋朝風塵女子嚴蕊。南宋淳熙九年,浙東常平使朱熹巡行臺州,因唐仲友的“永康學派”反對朱熹的“理學”,朱熹連上六疏彈劾唐仲友,其中第三、第四狀論及唐與嚴蕊風化之罪,下令黃巖通判抓捕嚴蕊,關押在臺州和紹興,施以鞭笞,逼其招供。她被污蔑迫害的時候義正辭嚴,寫下一首《卜算子》自白:“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一個身陷逆境的女子,不為權勢所屈,盡管命薄如紙,依然不亢不卑,意欲尋一清白之地托付余生,語調凄婉而倔強,頗有性格,讓人不禁同情和欽敬。
歷史上第一個為正義和進步犧牲的女詩人是近代民主革命戰士秋瑾。為推翻封建統治,秋瑾投身革命,高唱“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算平生肝膽,不因人熱”(《滿江紅》)。秋瑾所作的七言絕句《對酒》,更有超越男兒的豪爽和膽氣,全詩是:“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秋瑾最后慷慨就義,血染神州,成為世人敬仰的“鑒湖女俠”。
當今時代,男女平等,九州詩壇,百花爭艷,形成一個巨大的女詩人群體,別具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