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質

素質

小城不大，人卻很多。傍晚下班高峰期，人流像傾巢而出的蜂群，充斥著每條大街，車喇叭聲、促銷的音響聲、擺攤的叫賣聲……

城中心，十字路口，一賣荔枝的攤子擺在了馬路右邊的中間，占了一大片路面，交通堵得厲害。一位騎著摩托車的年輕人，穿著拖鞋，光著膀子，狠狠地瞪了攤主一眼，罵道：“真沒素質！”眼看黃燈快滅了，猛踩油門頂著剛亮起的紅燈呼嘯而過。

剛過紅綠燈，車子從一根爛香蕉身上碾過，“咻”地一聲，香蕉肉從皮里飛濺而出，一位老大爺不幸中彩，胸前被濺到一塊爛香蕉，黏黏的。等大爺反應過來，年輕人已經沒了蹤影，大爺心里詛咒了年輕人千萬句，伸手拂掉爛香蕉塊，罵道“現在的年輕人素質真低！”說完，重重地吐了一口濃痰在路邊。

一位小吃店的店主看到老爺吐了口濃痰，胃里差點翻江倒海了，“真是太惡心了！都一把年紀了，還這么沒素質！把我倒垃圾的興致都惡心沒了！”說完，把手中的塑料袋往路邊一拋，拍了拍手，轉身回到店里。

樓上正在曬衣服的阿姨看到店主亂扔垃圾，“嗤”了一聲，對正在看電視的老公說道：“樓下那小吃店老板真沒素質！亂扔垃圾，把我們租給他的店鋪弄得蒼蠅滿天飛！”老公應了一聲，繼續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阿姨自討沒趣，抖了抖剛晾上去的衣服，轉身一盆水朝樓下潑去。

正巧一輛小貨車經過，水從車窗灑了進去。司機冷不丁被人淋了個通透，騰地就火了，探出頭朝樓上罵道：“誰他媽的沒長眼睛啊？沒看到老子經過，什么素質這是……”房東阿姨起先還不好意思，一聽到司機在破口大罵，頓時也急了，“哎！哎！誰沒長眼睛呀？你罵誰呀？老娘的房子，水我愛潑哪潑哪！”

兩人對罵了幾句，被司機堵在后面的公交車不斷地按喇叭。司機知道沒轍，不敢停太久，一踩油門，罵罵咧咧地揚長而去，留下一路的塵土飛揚。尾隨的公車上，一位叼著煙的刀疤臉看到一陣塵土揚起，忙挽起衣角遮住口鼻，趕緊將車窗關起來，一邊關還一邊不斷地罵道：“什么人嘛！素質這么低還開車！剛那盆水澆得實在是該！”

車窗一關起來，滿車廂充斥煙霧，乘客們嗆得直咳嗽。乘客們怒目而視，尋找煙霧來源，當看到帶著刀疤的臉斜叼著根煙時，頓時一個個沒了脾氣，撇著頭，敢怒不敢言。過了兩站，刀疤臉終于下車了，晃悠晃悠地走了。

這時的乘客們趕緊打開車窗，大口大口地吸著夾雜著塵埃的口氣。待車子重新啟動時，乘客們才開始嘟噥道，“還說別人素質低！自己還不是一樣！”“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怪不得素質這么低！”“抽！抽！抽死他！”……

公交車到達終點站，小城的人民廣場，廣場中央搭著個臺子正在進行服裝促銷，臺上的主持人正在發放小禮品。從公交車下來的乘客看到有禮品發放，噌噌地向臺子沖去。一個女孩子唯恐落后，踩著高跟鞋，使盡吃奶的力氣往前沖，一個趔趄，與旁邊擺攤的攤主撞了個滿懷，女孩子全然不顧，站起來朝臺子繼續沖去。

攤主“呸”了一聲，“真倒霉！剛從城中心過來就被個冒失鬼撞了，現在的人真沒素質！”

編輯/趙維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