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分析

朱瑞雪，劉秀玲

(1.東北財經大學國際經貿學院，遼寧大連116025;2.大連民族大學國際商學院，遼寧 大連116605)

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對中亞國家的投資較少，且多以貿易類公司為主，投資以短、平、快項目為主。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中國對中亞五國的直接投資先是大規模涌入，后又有所萎縮［1］。進入新世紀以來，中亞地區豐富的油氣及礦產資源逐漸被國際資本所青睞，加上中亞國家經濟發展逐步進入正軌，經濟增長逐漸提速，再加上上海合作組織成立后對成員國經濟合作的推動，中國對中亞五國的直接投資不斷加速。

一、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概況

1.投資流量與存量

從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流量來看，2003年以來，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流量呈跳躍式上升趨勢，雖在某些年份有所波動，但整體增長較快。2003年直接投資流量還僅為610萬美元，2005年則突破1億美元，2012年超出30億美元。2004至2013年的年平均增速達到181%。主要由于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直接投資流量在五國中增速最快，且占比最高，2003至2013年間，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直接投資流量總和占中國對五國投資流量總和的比例達到76.27%。

從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存量來看，在2004至2013年間也保持快速增長。2003年，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存量僅為4 409萬美元，2005年就突破3億美元，2011年達到40億美元，2013年又比2011年翻了一倍還多，達到89億美元。其中，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直接投資存量在五國中占比最高，到2013年達到五國的78.23%，遠遠高于其他四國的比重，而且其增長速度也高于五國總體增長速度。其次是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2013年二者占中國對五國直接投資存量的比例分別是9.96%和6.74%，位列第二、三位，但相較于吉國，中國對塔國直接投資存量增速更快。中國對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的直接投資存量波動較大，個別年份還出現負增長。

2.投資方式

中國企業海外投資的方式一般分為三種，即中外合資、獨資新建以及跨國并購，在不同階段側重點有所不同。

早期的中國企業在中亞的資源型投資主要由雙方政府部門牽頭，雙方企業共同出資成立合資企業，這種方式在石油、天然氣領域表現最為明顯。參與投資的雙方共擔風險，利益均沾。例如，2004年中國石油天然氣勘探開發公司和哈薩克斯坦國家石油運輸股份公司各自參股50%成立“中哈管道有限責任公司”，負責中哈原油管道的項目投資、工程建設、管道運營管理等業務，截至2013年末，通過該管道向中國輸送原油達到6 362萬噸［2］。

大多數中小型企業在中亞的投資主要采用獨資新建的方式，這種方式的優點是經營管理相對簡單。采用這種投資方式的產業主要集中在加工制造業領域。比較成功的如新疆輕工業供銷總公司在哈薩克斯坦阿拉木圖市獨資新建的新康番茄廠，已成為當地著名的食品企業［3］。

在投資合作后期，跨國并購也逐漸成為中國企業對中亞投資所采用的模式，2002年被稱為“中國并購元年”，之后中國參與的跨國并購異常活躍，并購投資項目主要集中在資源能源領域，這說明獲取資源是中國企業在中亞跨國并購投資的主要目的之一。例如，2005年中石油以27.53億美元成功收購哈薩克斯坦PK石油公司，2006年中信集團以19.1億美元收購哈薩克斯坦National Energy石油公司。

3.產業分布

(1)哈薩克斯坦。截至2013年底，在哈薩克斯坦注冊的中資企業有2800家，投資產業分布十分廣泛［4］，除能源產業外，還投資于哈國的基礎設施產業，建筑業，電信，金融，農副產品加工，食宿餐飲，批發、零售和貿易。能源產業的投資如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等企業在哈國進行的石油天然氣勘探開發、加工運輸、管道鋪設、加油站網絡經營等;非能源產業的投資如華為通訊、中興通訊在哈開展的通訊網絡建設等。

(2)吉爾吉斯斯坦。截至2013年底，中國在吉爾吉斯斯坦投資的企業約有260家，投資主要分布在礦產資源勘探和開發、工程承包、貿易、通訊服務、農業種植、養殖、食品和農產品加工、金屬冶煉、建材生產、輕工業、運輸等多個行業。其中仍以礦產資源勘探和開發為主，如2013年中國對吉國的直接投資中，61.5%投入地質勘探，32.8%投入加工業(主要是煉油廠)［5］。多數投資項目規模較小，投資主體多為民營企業。

(3)塔吉克斯坦。截至2013年底，塔吉克斯坦的中資企業有400余家，在塔廣泛涉足工程承包、礦產資源、建筑材料、貿易、電信、農業、金融服務等領域［6］。經過數年開拓，中國建筑工程企業在塔相繼承攬大型工程項目，己成為當地工程承包市場上的重要力量。塔烏公路(中國路橋)、沙爾—沙爾隧道(中鐵五局)及“南北”輸變電線等一批大型項目的建成對中塔投資合作意義重大。另外，由于塔國耕種能力不足，中國在塔國的農業領域也有不少合作項目。

(4)烏茲別克斯坦。截至2013年底，在烏茲別克斯坦注冊的中資企業約488家。以往中國對烏國的投資是以能源領域為主，如油氣勘探開發、天然氣管道建設和運營。近年來，中國企業在烏國的投資逐漸向其他領域擴展［7］，如鈾礦勘探開發、煤礦、電站、泵站、鐵路和電信網改造、化工廠建設、土壤改良和制革制鞋及陶瓷等業務［8］。

(5)土庫曼斯坦。中國對土庫曼斯坦的投資起步晚，但發展較快，雙方近年來在能源領域的合作尤為突出［9］。截至2013年底，在土庫曼斯坦注冊的中資企業有37家，涉及項目超過45億美元。合作范圍包括油氣、交通通訊、農業、紡織、化工、食品工業和建筑業等［10］。

二、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中存在的問題

1.中國對中亞五國投資比重不高

從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在中國對外直接投資中的地位來看，2011、2012和2013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分別為4 247.8億美元、5 319.4億美元和6 604.8億美元，中亞五國在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中的比重分別只有0.95%、1.47%和 1.35%。

從中國直接投資在中亞五國引進直接投資的地位來看，中國直接投資占中亞五國合計引進直接投資存量的比重也并不高，2011、2012和2013年的比重分別只有3.31%、5.64%和5.35%。說明中國對中亞的直接投資還有很大發展空間。在五國中，中國只對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投資在其本國引進直接投資存量的比重相對較高一些。

2.中亞國家投資環境有待改善

中亞國家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經濟結構單一，市場經濟體制尚不健全，法制法規不完善，投資環境仍有待改善。如中亞腐敗問題較嚴重，根據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透明國際組織)2014年12月公布的清廉指數(CPI)國家排名，在所統計的全球175個國家和地區中，中亞國家排名靠后，屬于世界上腐敗較為嚴重的國家。政府部門濫用權力，秘密交易，行政管理體系不透明，法規自由度較低，有法不依現象嚴重，賄賂已成“游戲規則”。在世界銀行發布的《2015年全球營商環境報告》中，對全球189個國家的營商環境進行了排名，哈薩克斯坦位于第77名，吉爾吉斯斯坦位于第102名，烏茲別克斯坦位于第141名，塔吉克斯坦位于第166名。中亞國家營商投資環境不佳，給企業和投資者帶來較大風險。

中亞國家經濟開放度較低，政策干預隨意性強，中亞國家經常以“總統令”、內閣文件等規定來管理外國投資企業在其國內的經營活動，具有政策多變和執法隨意的特點，企業很難辨別其稅收安排是否為當地法律所允許，形成較大風險。由于中亞國家處于向市場經濟轉型期，政府往往不按法律法規辦事，企業稅種和稅目繁多，稅負較重［11］。企業在中亞國家投資進行注冊、辦理簽證、申請勞務許可等手續復雜，審批時間長，不利于企業開展投資經營活動。如哈薩克斯坦規定，入哈工作的外國公民都必須獲得當地勞務許可，只有本國無法滿足該工種需求的情況下，才可以使用外國勞務，并自2001年起實施外籍員工申請勞動許可數量限制，每年根據全國總勞動力數量來發放許可配額。這一規定使企業經理人員和技術人員經常難以獲得簽證，影響企業正常的生產經營。此外，中亞國家對投資監管嚴格，各國對外資企業進入退出有嚴格限制，損害了投資者的利益。工程承包附加條件苛刻，企業投資風險高。

3.制度合作建設滯后

多邊經濟合作需要有規范的制度和法律予以保障，而中國和中亞國家制度合作層面相對滯后。中國和中亞國家經濟合作的制度建設主要是在上合組織框架下進行的，近年來雖然取得了較大進展，建立了成員國經貿部長會議機制，簽署了《上合組織多邊經貿合作綱要》等合作文件，但這些合作目前多停留在宏觀層面，涉及具體問題較少［12］。

由于中亞國家處于經濟轉型時期，各項法律法規不完善，對外經濟政策缺乏連貫性和穩定性，國際合作與開發文件對其約束性不強，相關合作協議的落實也有很大難度。如中國與多數中亞國家簽訂了雙邊投資保護協定，但很多沒有落到實處，一些中國企業在當地的投資不能受到有效保護，影響了中國和中亞國家的投資合作，進而阻礙了區域經濟合作的發展。可見中國和中亞國家間的經貿投資制度合作還處于初始階段。因此，中國和中亞國家應加強政府間制度和法律建設，才能保障雙方企業的合法利益，提升雙方投資合作水平。

三、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的發展對策

1.擴寬投資領域

中國在中亞的投資以資源開發類為主，這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當地對“中國威脅論”的擔心，對中國企業在當地投資經營產生了負面影響。今后中國應進一步擴大與中亞國家在非能源領域，尤其是制造業的投資合作，加大和中亞國家的產能合作。這既符合中亞國家經濟發展的需求，也可消化中國當前過剩產能。目前，中國已經開始采取措施推動國際產能合作。2015年5月，國務院發布了《關于推進國際產能和裝備制造合作的指導意見》，從專項財稅支持政策、融資支持、中介機構、政府服務等各方面，大力支持裝備和產能國際合作。中國和中亞的哈薩克斯坦已經開始了相關合作。2014年底至今，兩國多次達成產能和投資合作備忘錄，在鋼鐵、水泥、有色金屬、平板玻璃、煉油、水電、汽車等領域產能合作，加上公路、鐵路、油網、氣網、電網等基礎設施項目達成的合作，總金額達數百億美元。以此為基礎，中國和其他中亞國家也可開展多領域產能和投資合作，今后可在風電、太陽能、核電、水電等清潔、可再生能源領域;在能源資源深加工技術、裝備與工程服務領域;在農林牧業、農機及農產品生產加工等領域，提升發展空間。

2.提升投資便利化水平

針對在中亞國家辦理投資手續復雜，審批時間長，外資投資法規的限制性等問題，中國應利用上海合作組織、亞信會議和亞洲合作對話等平臺，加強與中亞五國各級政府的溝通協調，促進高層互訪達成的共識落到實處。消除投資壁壘，加快投資便利化進程。降低投資準入標準，實行中資企業國民待遇。加強雙方避免雙重征稅協定磋商，推動與更多中亞國家簽訂雙邊投資保護協定、司法協助與社會保險等政府間協定，為中資企業對其投資和工程承包等活動提供法律保障。此外，中國相關政府部門、行業組織要做好投資風險評估工作，為企業提供相應的風險預警服務，并制定完善法律制度，對企業在對外投資前進行協調、指導及審批管理，對企業的海外經營建立相應的監督和評價機制。當前中亞國家的稅收、投資、產業等方面政策依然存在不確定性，中國企業要充分熟悉東道國的政策環境及其變動情況，主動承擔社會責任，加強自律，加強與當地新聞媒體、社區民眾、民間團體、非政府組織的充分溝通與交流，照顧當地民眾需求，牢固基層互信基礎，最大限度規避對其投資過程中的各種風險。

3.創新企業對外投資模式

鼓勵中資企業圍繞產業鏈上下游開展對中亞國家投資，由單一項目投資發展為全產業鏈投資，形成研發、加工、制造、物流、金融等配套協作體系。產業鏈條式轉移、集群式發展，不僅可以使中國企業在國外相互協作和競爭，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產業整體競爭力，還可抱團取暖，形成品牌效應。結合中國企業海外投資經驗，在對方國內建立境外經貿合作區、產業園區、開發區，能使中國企業獲得比較好的產業政策，并發揮產業集群效應，對于促進中國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走出去”作用明顯。

中資企業“走出去”往往對國外政治制度、法律環境、語言文化不熟悉，面臨著工業基礎設施薄弱、產業配套差、水電路等外部配套條件不足等諸多困難，境外經貿合作區可以為中資企業“走出去”搭建公共平臺，為發揮產業集群和投資規模效應創造條件，可以實現互補協同、共同抵御風險，對推動中資企業“走出去”具有較強的帶動作用。境外經貿合作區建設創新了對外投資合作方式，為中國企業“走出去”提供了廣闊的前景。

處于“一帶一路”沿線的中亞國家處于工業化進程初期，市場潛力巨大，吸引外資意愿強烈，在中亞國家推動境外經貿合作區建設時機已經成熟。目前，中國已在哈薩克斯坦建立一個境外經貿合作區，在烏茲別克斯坦建有兩個產業園區，在塔吉克斯坦建有一個農業紡織產業園。根據中亞國家經濟及資源基礎，未來應鼓勵中國企業投資或利用中方貸款積極參與中亞國家油氣中下游產業建設，參與中亞地區火電開發、太陽能和風能發電;促進中國紡織、化工、設備制造等優勢產業赴中亞地區投資，引導企業參與中亞國家農產品種植、加工、農機設備生產和農業示范園等項目。

［1］李東陽，楊殿中.中國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與雙邊貿易關系研究［J］.財經問題研究，2012(12):91.

［2］蔡國棟.中哈原油管道進口原油突破6000萬噸［EB/OL］.(2014-01-21)［2014-12-20］.http://news.xinhuanet.com/fortune/2014-01/21/c_119065395.htm.

［3］王川.地緣戰略視野下中國企業對中亞地區直接投資問題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13.

［4］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2014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哈薩克斯坦［R］.2014(9):41.

［5］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2014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吉爾吉斯斯坦［R］.2014(9):22.

［6］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2014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塔吉克斯坦［R］.2014(9):27.

［7］趙青松.中國與烏茲別克斯坦經貿關系、歷史、現狀與前景［J］.新疆財經，2014(5):72.

［8］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2014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烏茲別克斯坦［R］.2014(9):21.

［9］秦放鳴，張力民，畢燕茹.從投資角度看中國與中亞國家區域經濟合作［J］.開發研究，2012(2):2.

［10］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2014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土庫曼斯坦［R］.2014(9):21.

［11］康振.中國企業對中亞五國直接投資問題研究［D］.大連:東北財經大學，2011.

［12］柴利.后危機時代我國外貿企業面臨的中亞市場困境——以新疆為例［J］.現代管理科學，2011(1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