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政治密碼

文 張克

許多人也許不知道，科技界著名的“千人計劃”是由現任國家副主席、時任江蘇省委書記李源潮親自推動制定的。

2014年9月以來，“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成為解讀中國經濟與科技發展的高頻詞匯，它的產生與傳播過程啟示我們，中國的科技創新不僅要靠“市場”，也需要靠“市長”。

政府與行政官員是國家創新系統中的主要主體，發揮著超出常人想象的重要作用。例如， “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提法來自國務院總理李克強2014年達沃斯夏季論壇的開幕式演講，隨后一夜走紅。2015年全國 “兩會”，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兩度強調了“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于是，這一詞匯轉變成為政治話語自上而下迅速擴散，出現在中央部委到各省市縣政府的公文、領導講話標題中。而且，這并非個例。三十七年前，鄧小平同志在全國科學大會上論述“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講話，對于促進科學技術進步起了十分重要的推動作用。由此可見，領導人通過政治話語動員可以將某種創新理念迅速普及化。

在地方政府層面，中國獨特的干部異地交流任職制度極大的促進了創業創新政策實踐和理念的傳播擴散。交流任職是中國干部選拔任用中的常規化制度安排。有研究統計了1994-2008年中國214個地級市市委書記和市長任職經歷，發現在5年的法定任期內有78%的官員經歷平級調動，14%經歷晉升。

許多人也許不知道，科技界著名的“千人計劃”是由現任國家副主席、時任江蘇省委書記李源潮親自推動制定的?！扒擞媱潯钡碾r形是2005年江蘇省無錫市“530計劃”——5年內引進不少于30名領軍型海外留學歸國創業人才。無錫試點取得成效后，江蘇迅速在全省范圍內推廣了這項人才政策，并命名為“百人計劃”。隨著江蘇省委書記李源潮2007年晉升為中央組織部部長，以江蘇經驗為藍本的“千人計劃”正式成為中國引進海外高層次人業的“青桐計劃”，“青桐”二字由唐良智親自選定。2014年唐良智履新成都市市長后，幾乎完全復制了武漢青銅計劃經驗，開展了“創業天府菁蓉匯”計劃，為青年創業者搭建平臺。干部橫向異地交流為領導人推廣創業創新政策提供了可能性，形成了不同區域之間的政策擴散。

同樣，現任深圳市市長許勤是從國家部委技術官員到地方主官推動科技創新政策擴散的典型案例。就任深圳市市長之才國家級人才政策?！扒擞媱潯钡脑雌?、發展和推廣過程遵循了中國推進改革中“摸著石頭過河”的基本方法，將區域性試點的成功經驗推廣到全國，其背后的獨特邏輯在于領導人由“塊”到“條”任職的關鍵性作用。

2014年，被譽為“創業市長”的唐良智從武漢履新成都，將創業孵化的夢想移植到了天府之國。具有技術背景的唐良智早年曾從事研發和市場開發工作，擔任過武漢東湖國家高新區管委會主任，對創業有獨特的認識和熱情。2013年，武漢推出了鼓勵大學生到科技企業孵化器創前，許勤長期在國家發改委負責高技術產業發展政策制定工作，擁有博士學位，被視為技術官員。他就任地方主官后，深圳專門成立市科技創新委，在國家創新城市建設、科技金融、新能源汽車、產學研結合等方面走在全國前列，深圳也因此被稱為創新創業之都。

“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時代，如何讓國家領導人的創新理念轉化為人民的共識與行動，如何讓各地創新創業的好經驗得到復制和推廣，無疑是所有關心中國創新發展的官員、學者、企業家和公眾值得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