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春芬 欒 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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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農(漁)民健康風險文獻研究綜述
□同春芬 欒 麗
隨著中國醫療技術水平的進步和公共衛生的發展,國民的健康風險尤其是農(漁)民的健康風險問題日益引起我國學術界的關注,現有的研究成果呈現出三大特點:在研究對象上,相較于人類健康風險而言,對于農(漁)民健康風險的研究相對較少;在研究內容上,既分析了農(漁)民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又對其預防機制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在研究結果上,對農民健康風險的相關研究比較完善,缺乏對漁民健康風險的系統性、針對性研究。未來的研究仍具有較大拓展空間,應在漁民群體的健康風險、影響健康風險的社會因素、健康風險的預防機制等方面進行深入研究。
農(漁)民;健康風險;影響因素;預防機制
健康是人類的基本權利,健康狀況的改善是一個國家、社會發展進步的直接體現。而風險是存在于人類生活中無時不在的現象,人類的發展進化史是不斷認識和控制風險的歷史。健康風險是人類社會風險中突出的問題,其中有自然的因素,也有人為的技術因素,以及這兩者的共同作用。特別是人類社會進入到工業社會和后工業社會后,各種技術發展突飛猛進,在帶來發展和優質生活的同時,社會風險也隨之凸顯。加強對健康風險影響因素及其預防措施的研究,對于提高國民健康水平、維持勞動力資源的質量和數量、促進生產力發展都具有重要意義。近年來,隨著中國醫療技術水平的進步和公共衛生事業的發展,中國居民的健康水平得到了普遍的提高。但是,中國獨特的城鄉二元化結構導致了城鄉居民的健康狀況有較大的差距,特別是農民的健康狀況,受到各種風險的制約,更是引起了學者和政策制定者的重視,現有文獻涉及農民健康風險的相對較多,但多針對特殊的農民群體進行研究。而漁民作為農民這一龐大群體中的一部分,有其自身的特殊性,其健康風險也應受到人們的重視,但是國內現有文獻中單獨針對漁民健康風險的研究較少。在我國,關于人類健康風險的研究,學者多從其概念、影響因素及預防等方面入手,并主要針對農(漁)民這一特殊群體進行有關人類健康風險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幾方面內容。
近年來學界對健康風險的研究越來越重視,涌現出大量的學術成果。其中現有文獻對農民健康狀況的研究較多,而對漁民健康風險的研究較少,但是從總體趨勢上來看,學術界對于農(漁)民健康風險的研究呈明顯的上升趨勢。具體情況如圖所示:

(一)國外研究
世界衛生組織(WHO)關于健康的概念先后提出了兩種不同的觀點。首先WHO(1946)在世界衛生大會上提出健康的概念為:“不單單指人沒有生理疾病和身體強健,而是生理方面、心理方面和社會適應能力方面都達到相對完美的狀態”。此后WHO(1986)在第一屆國際健康促進大會上簽署了健康促進渥太華憲章,該憲章提出了關于健康概念的另一種觀點:“健康是人類日常生活的支撐條件,是一個積極的概念;健康注重社會和個人的資源以及個人軀體的能力。良好的健康是社會、經濟和個人發展的主要資源,是生活質量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由此可以看出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人們對健康概念的理解也在逐步的加深。而印度著名經濟學家Sen(2002)從“可行能力”的視角重新對健康進行了定義,集中關注人們能夠有效去做的事和成為他們想成為的狀態,將健康視為一項有著深刻內在價值的“可行能力”,即生存下來而不至于過早死亡的能力,每一個人都想擁有長壽和健康的享受生活,這比任何的財富都重要。世界著名醫學期刊 Lancet(2009)發起題為“什么是健康?人的適應能力”的討論,探討了健康的概念、維度。通過討論的結果指出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和醫學技術的進步,完全沒有健康風險或者說完全健康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健康是指人的各個方面整體的健康。關于健康的維度,不僅包含生理、心理和社會適應三個方面,至少還應包含以下兩個維度:一方面,人類健康與地球上各種生物的健康密切相關;另一方面,健康應包含非生物領域。
(二)國內研究
國內學者關于健康方面的研究相對較少,并且相比國外而言起步也比較晚,具體來說,關于健康風險相關概念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黃占輝等(2006)認為對于健康的概念有傳統和現代的兩種理解。傳統的也是較狹義的健康觀是完全從生物醫學的角度定義健康的,認為健康就是人的機體強健,不存在任何疾病,人體的各個組織器官及其功能都運作良好。在這里,人完全被理解為一種生物人。但是隨著社會的進步,隨著社會經濟、教育和醫學科學的發展,對人的理解也不局限于生物人,而是兼有自然屬性、社會屬性和心理屬性的統一體。這樣,關于人的健康的概念也相應發生了變化,即健康是指人的生理、心理和社會的良好狀態。趙衛華(2012)強調健康問題并不純粹是一個醫學問題,很大程度上是一個社會學的問題,健康和疾病與個人在社會中的特殊狀態以及與社會參與性有關,還與他的社會文化傳統有關。從健康和疾病的社會文化定義看,在不同的文化背景、醫療制度下,關于身體不同程度的不適狀態,有的可能認為是疾病,需要就醫,有的則不認為是疾病,不需要就醫。王翌秋(2012)認為風險是指事件發生的不確定性和事件發生造成的結果,并根據風險的概念將健康風險定義為由于疾病損傷導致的損失不確定性,這些損失造成的結果包括人們身體的不適和痛苦、由于就診產生的所有費用、由于勞動力喪失導致的收入減少等。盧偉等(2013)根據危害的定義推出了公共健康危害的定義,認為當生物體、組織系統或者人群暴露于某種物質或狀況時,這種物質或者狀況所具有的、可造成不良影響的固有屬性,稱之為危害。按照這個定義,發生在公共健康領域、可導致不良公共健康影響的某種物質或者狀況的固有屬性,可以視為公共健康危害。
隨著經濟的增長,收入的提高,健康成為人們日益關注的話題。而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民構成了我國社會結構中龐大的底層,是占人口絕大多數的一個部分,所以提高我國農民的健康水平是提高我國總體人口素質的關鍵。因此農村居民的健康狀況,受到各種風險因素的制約,漸漸引起了學者和政策制定者的重視。
(一)農民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
研究農民的健康風險及其影響因素,有利于促進我國農村醫療保障制度的建立完善,對于促進農村地區的經濟發展,提高農民生活的質量水平都具有重要的意義。在我國,不同學者從不同視角對農民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分類研究,歸納起來一般可分為兩個方面:農民自身影響因素和外部環境影響因素。
一方面,農民自身影響因素,主要包括自身生長規律、遺傳基因、膳食營養、疾病、生活方式、健康意識等。趙忠(2006)在借鑒Grossman模型的框架下,結合中國健康和營養調查數據,分析了影響我國農村居民健康狀況的決定因素,并采用自評健康狀況作為度量人們健康的指標。在進行模型估計時,他從基本的 Grossman模型入手,然后逐漸加入新的控制變量來檢驗這些變量與自評健康狀況之間的關系,在模型的各種設定中,最終發現年齡、教育、性別、婚姻狀況、醫療保險等基本變量與自評健康狀況間的關系是穩健的,說明了這些變量是影響人們健康的決定因素。陳淑婷(2006)通過調研對山東省農民的健康狀況進行了實地調查,并根據調查結果系統地分析了影響農民健康狀況的因素。她認為當前農民的健康狀況并不是十分良好,而且已經嚴重影響了農民的生產生活質量和農業的現代化水平,根據調查結果她總結了影響農民健康的自身因素主要有營養水平與結構不合理、不良文化生活習慣及健康意識薄弱等。李岳峰等(2007)通過具體的實證研究指出環境地理、公共財政保障、醫療保障制度、農民經濟條件、農民教育衛生保健知識和行為、衛生服務機構能力等是影響農民健康的主要因素,而且這些因素可以具體分為內部和外部兩種影響因素,其中內部影響因素主要涉及農民自身方面。對于農民的健康,內外部兩種因素之間呈現雙循環網狀成因機理,并存在衛生服務供給和需求雙塌陷的困境。陳浩等(2014)從生理、心理以及社會適應性等維度對失地農民城鎮化轉型過程中面臨的多重健康風險問題進行研究,提出“失地農民健康風險的形成既受自身傳統小農觀念的植根性與人力資本短缺等內在因素影響,又受城市歧視、社會保障缺失以及現有征地補償政策偏差等外部環境因素的制約”。
另一方面,外部環境影響因素,主要包括自然災害、意外事故、經濟狀況、教育水平、醫療制度、社會政策等。王曲等(2005)認為除了農民自身的影響因素,外部環境中的經濟因素、社會因素、文化因素以及遺傳因素等都是影響農民實際健康水平的可能因素,并且多種因素并不是獨立存在的,它們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強化,共同影響著農村居民的健康。但由于健康決定因素之復雜,他并沒有列舉所有的因素,而重點指出了絕對收入、收入分配、相對收入、醫療可及性和公共衛生支出,這五個與中國經濟社會發展有緊密聯系的方面是影響我國農民健康的決定性因素。李岳峰等(2007)強調隨著醫學模式從生物醫學模式向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的轉變,健康與疾病必須放在整個社會的大背景中進行研究分析,并且與經濟、政治及文化的發展密切相關。因此他將農民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歸納為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狀況、農民經濟文化狀況和區域衛生服務供給能力狀況三個方面,并將這三大因素分別展開,分析其對農民健康風險的影響程度。狄金華(2010)將農民的行為置放于所處的社會場境之中,探討了社會化農民的行為與動機,并以此為背景分析了日益卷入市場中的農民所面臨的健康風險及其影響因素。具體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一是隨著現代化的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農民的健康不僅面臨著自然風險的挑戰,還必須面對市場風險和社會風險的挑戰;二是現代社會正處于轉型過程中,這種社會轉型給農民的健康維持帶來了結構性的壓力;三是家庭的經濟條件、地區的交通條件、疾病治療的技術以及病人的身份屬性也在不同程度上影響著農民健康狀況。秦立建等(2012)強調了社會政策因素對農民健康造成的影響,認為城市化征地降低了失地農民的健康水平,而其主要原因在于我國政府征用土地時給予農民的補償標準較低,因此農民得到的實際補償款較少,無力進行必要的健康投資與身體保健,進而影響農民的實際健康水平。
(二)農民健康風險分擔機制
農民的健康風險是我國農村社會居民所面臨的最大風險,“因貧致病”與“因病致貧”現已成為和諧農村的最大威脅。因此有效地分擔農民的健康風險,增加農民對健康產品的投資比重,并提高其投資效率,對于我國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建設和社會主義新農民的培養具有重要的意義。我國現有研究農民健康風險分擔機制的文獻主要包含以下兩個方面:
一方面,非正式風險分擔機制,主要包括傳統的家庭分擔機制和社會關系網絡分擔機制。陳傳波等(2005)利用農戶調查數據研究中國農戶如何應付收入和消費風險的沖擊,結果表明非正規的借貸與轉移一起有助于分擔個別風險,但在村水平上沒能有效地分擔風險,風險分擔主要在親友網中,通過與親友的密切交往,農戶能夠在困難時得到更多的借貸。這種非正式的風險分擔機制對于農民所遇到的健康風險同樣起到部分的分擔作用,對農村的醫療保障制度具有一定的替代作用,長期以來作為分擔農民健康風險的重要手段之一。樂章(2005)認為在大多數農民已經解決了溫飽問題的今天,疾病風險已是農民所面臨的諸多現實威脅中最普遍的一種,對于身體狀況不太好和家庭有患重病成員的農民來說尤為如此,所以建立健全農民的健康風險分擔機制已是當務之急。關于農民的醫療保障,諸如自我保障、土地保障、家庭保障等概念或途徑都被引起討論,他指出這些傳統的非正式保障方式,甚至包括親友保障(可以看作是擴大的家庭或家庭網絡提供的保障),都已經納入農民對防范疾病風險的合理考慮之中。趙忠(2006)在利用Grossman模型分析影響我國農村人口健康狀況及其決定因素時發現:“在我國農村地區,農戶的家庭規模越大,其家庭成員的健康狀況就越好。”這個結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在農村家庭中,規模大的家庭能夠共享更多資源、分擔更多風險,所以家庭可以作為分擔農民健康風險的非正式機制之一。劉祚祥(2008)認為由于正規健康風險分擔資源短缺,面對生活中存在的不確定性,農民常常會發展出一系列的非正式制度與策略,以解決他們生活中所面臨的健康風險,這些非正規保障安全系統中的一些解決策略,基本上由消除權利喪失風險構成,通過家庭層面某種形式的個體預防措施來實現,但是毫無風險分擔而僅靠個體采取廣泛的預防,將是一項艱難而且昂貴的事情。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交往中,人們逐步認識到互助是一種分擔健康風險的有效機制,因此家庭與社區的“互助保險”成為農民的一種主要的健康風險分擔機制,一個生活在特定社區中的農民在面臨健康風險沖擊的時候,會得到社區其他成員的幫助,并因此而降低自己所面臨的風險程度。張芳潔等(2011)認為我國農村居民的健康風險分擔機制包括正式分擔機制和非正式分擔機制兩種。其中正式分擔機制是指由政府或市場提供的風險分擔機制,主要包括政府財政轉移、社會醫療保險、商業健康保險等;非正式分擔機制是指除了政府或市場提供的正式分擔機制以外的風險補償措施,主要包括個人家庭儲蓄、家庭人力資本調整、社會關系網絡的互助、民間資本的借貸等。并指出在現今的我國農村地區,正式風險分擔機制尚不完善,所以非正式風險分擔機制在分擔農民健康風險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另一方面,正式風險分擔機制,主要包括商業醫療保險和社會醫療保險兩種形式。冉茂洋(2001)提出要在我國農村地區建立起集全科醫療服務、鄉村一體化管理和合作醫療保險“三位一體”的合作醫療保障制度,以解決絕大多數農民的健康保障問題,同時重視家庭保障和商業醫療保障的不同作用,將三者有機地結合起來,構建起我國農村的全方面、多層次的健康保障模式。魏眾(2004)研究了中國農村居民的健康水平與其醫療保障、養老保障之間的關系,建議實行以反貧困為目標的風險型健康保障制度,其主旨在于堅持預防為主的方針,強化對脆弱人群的初級衛生保健制度,在貧困地區通過扶貧資金向醫療保健補助的投向轉移來進行。這樣的制度本身可以實現累進所得稅收效應,實現疾病風險防范,從而實現防止“因病致貧”的政策目標,分擔農民的健康風險。王遙平等(2004)從供給與需求、彈性與定價、制度環境的變化及政府與市場的關系等四個角度對我國農村醫療問題進行了分析,認為目前我國農村在醫療服務領域存在許多現實問題,其實際狀況并不適合建立以市場機制為基礎的醫療保險制度;相反,目前政府應該通過擴大農村地區衛生投資、鼓勵建立農村合作醫療等手段改善農村地區的醫療問題,分擔農村居民的健康風險。另外,李揚等(2005)提出與我國農村經濟相結合的醫療保險可以較好地分擔農民的健康風險,提高農民的健康水平,是正式健康風險分擔機制的重要措施之一。史清華等(2004)認為運用商業保險來分攤健康風險的方式已引起農民的高度重視,但這一重視還僅僅停留在“口頭”,付諸行動的農民還只是極少數或極個別現象。農民考慮運用商業保險來分攤健康風險,一個重要原因是傳統的風險分攤模式受到嚴峻挑戰,農民開始選擇購買商業保險來分擔其健康風險,作為社會醫療保險的補充。
由于長期以來我國都將漁民歸屬于農民的一部分,而忽略了漁民自身的特殊性,導致漁民作為一個特珠的社會群體,其健康風險往往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而事實上,漁民既不同于城鎮居民,又與農民有著根本的差別,而更值得關注的是漁民從事的是高風險職業。所以,漁民迫切需要國家提供社會保障,漁民的社會保障問題亟需引起立法者和決策制定者的重視。
(一)漁民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
我國學者對于漁民健康風險影響因素的研究相對較少,在現有文獻中,學者主要從宏觀社會因素、中觀政策因素和微觀個人因素三個方面對其進行了分析。
第一,宏觀社會因素。同春芬等(2014)認為在研究海洋捕撈漁民健康風險的社會因素時,既要考慮全球發展的時代背景,又要考慮我國所處的特殊轉型時期。她指出“在全球處于風險社會與我國急劇的社會轉型背景下,海洋漁民作為特殊的農民群體,進行了迅速的解體和重組,在社會結構、資源劃分、利益分配等方面都受到強烈的沖擊。與此同時,捕撈漁民在轉型過程中,其經濟地位、政治地位和文化地位都逐漸下降,成為社會“邊緣化”群體,多數捕撈漁民的收入水平較低,抵抗健康風險的能力較弱。”由此可以看出,社會因素是影響漁民健康風險的重要因素之一。朱銀潮(2008)從職業危害的角度分析了影響漁民健康風險的主要社會因素,并將其具體分為三個方面:一是勞動強度大,遠離陸地的海洋捕撈漁民一年絕大部分時間在海上度過,海上生產晝夜作息無規律;二是生產環境差,捕撈漁民常年在漁船上工作,生活空間封閉狹小,通風情況不理想,容易滋生各種病菌,危害漁民的身體健康;三是漁船缺乏必要的勞動保護制度以及相應的安全保護設施,漁民容易發生意外事故。
第二,中觀政策因素。同春芬等(2014)從三個方面分析了影響捕撈漁民健康風險的政策因素:一是漁村地區醫療服務的可及性差,公共衛生服務、教育等公共產品供給不足。我國特殊的城鄉二元體制導致公共資源在城鄉間的投入嚴重不均,導致漁區的醫療衛生水平相對較低,漁民若患有嚴重的疾病,不能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另外,漁村的教育事業起步較晚,成立的相關就業技能培訓機構較少,導致漁民普遍文化水平較低,缺乏抵抗健康風險的意識與能力;二是缺乏健全的海洋漁業法律法規,無法明確地界定漁業權的歸屬。漁民雖然屬于農民群體的一部分,但卻不能與農民享受同樣的權利,當漁民遭受到一定程度的健康風險時,缺乏相關的法律法規來為自身辯護。同時,漁業權界定的不明確也從法律制度層面降低了捕撈漁民抵抗健康風險的能力;三是捕撈漁民健康保險的支撐能力不足。漁民被歸屬于農民的一部分,所以農民的各種保險保障政策都同樣適用于漁民,但是漁民作為特殊的農民群體有其自身的獨特性,有些適用于農民的健康保險政策并不適用于漁民,因此漁民缺乏與其自身特點相適應的健康保險支撐,無法有效地分擔其健康風險,嚴重危害他們的身心健康。朱銀潮(2008)認為醫療可及性差是影響漁民健康風險的重要政策因素,他指出由于漁民的生產生活都離不開大海,而大海一般都位于比較偏遠的地區,并且漁民大多都在海上作業,有時還需要遠距離出海,距離陸地很遠,所以一旦生重病或者發生意外,無法及時有效地得到救治,從而嚴重危害了漁民的健康。
第三,微觀個人因素。同春芬等(2014)總結了影響捕撈漁民健康風險的三方面個人因素:一是海洋捕撈漁民的經濟收入逐漸減少。近年來,由于資源的枯竭和環境的污染,漁民的經濟收入急劇下降,使其在健康產品方面的投資減少,并且弱化了其規避健康風險的能力;二是海洋捕撈漁民的社會資本存量不足。轉型期海洋捕撈漁民的社會資本存量非常低,正是由于其原有資本存量的不斷流失和現有資本存量的持續不足,導致他們無法有效抵抗自身面臨的健康風險;三是海洋捕撈漁民的健康意識十分薄弱。由于漁村地區的教育資源相對匱乏,大多數海洋捕撈漁民受教育水平偏低,醫療衛生知識較為缺乏,沒有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往往容易忽視其自身的健康問題。朱銀潮(2008)也從三個方面總結了影響漁民健康的個人因素:一是心理應激方面,海上突發情況較多,捕撈作業風險大,漁民一直處于焦慮的情緒中,而且遠洋作業周期較長,距離陸地較遠,漁民長時間的孤身一人使得其情緒低落;二是不良生活習慣方面,具體包括吸煙、飲酒、性亂、不良飲食習慣等;三是醫療衛生知識缺乏,漁民普遍文化水平較低,缺乏基本的醫療衛生常識,安全意識薄弱,不夠重視自身的健康狀況。
(二)漁民社會保障體系
關于漁民健康風險的預防,國內學者主要針對其影響因素中的政策因素方面進行了相關的對策研究分析,即建立漁民社會保障體系。具體可以分為兩大方面,漁民基本生活保障體系的建立和漁民醫療保險制度的建立。
第一,關于漁民基本生活保障體系的建立。張義浩(2006)提出“各級政府在緊抓漁區產業結構調整、開辟漁民就業途徑和增加漁民收入的同時,應該把建立健全捕撈漁民基本生活保障體系列入重要的議事日程,以解決捕撈漁民面臨的健康風險問題”。他總結的具體途徑和方法包括五個方面:一是建立捕撈漁民基本生活保障制度;二是建立捕撈漁民下崗失業救濟金制度;三是建立漁民養老保險制度;四是建立漁區社會保障基金;五是建立新型的漁民基本生活保障管理體制。袁貞貞(2012)從構建漁民基本生活保障體系出發,力求將解決漁民的社會保障問題(特別是養老和醫療問題)納入我國統籌城鄉社會保障建設的現實進程中。她認為我國應逐步構建起專門的漁民基本生活社會保障體系,探討了其構建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并分析了建立漁民基本生活保障方式的現有基礎和可借鑒選擇的模式,找到了其建設的突破口,進而使其循序漸進地發展。王建友(2013)通過分析比較我國沿海漁民與農民在風險承擔及社會保障方面的差異,依據包容性增長理念,結合我國海洋漁區的國情與實踐,從維護漁民合法權益出發,提出建立適應漁民生產、生活的社會保障制度的政策建議,以保證對漁民的健康風險起到預防和分擔的作用。
第二,關于漁民醫療保險制度的建立。王艷玲等(2009)通過對中國海洋漁民風險承擔情況及社會保障狀況的分析,并結合中國的政策、國情與實踐,提出由社會保險、商業保險和互助保險等方式共同構建和完善中國全方位、多元化、規范化的社會化混合性海洋漁民社會保障體系的建議。同時針對海洋漁民健康風險的防范,具體指出要進一步健全和完善我國新型的海洋漁民醫療保險制度,以更好地解決漁民的健康問題,分擔其健康風險。同春芬等(2012)提出可以根據戶籍歸屬的不同,使不同類型的漁民享受不同類型的醫療保險待遇,對于保有農民戶籍的“失海”漁民可以享受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保險待遇,而對于已經轉為城鎮戶口的“失海”漁民則可以根據其是否就業分別享受城鎮職工基本醫療保險待遇和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待遇。總之,要使每一位“失海”漁民都得到相應的社會保障政策待遇,徹底解決其看病難、看病貴和因病致貧、因病返貧的健康問題。梁愛玲(2013)參照了我國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城鎮職工醫療保險制度、農民工衛生與醫療保障以及漁業互助保險制度等有關制度措施,探索適合于廣大漁民的醫療保險制度,為其提供全方位的醫療保障,從而提高漁民整體的社會保障水平,構建專門的漁民醫療保險制度,不但有利于解決漁民健康風險的問題,也有利于加快我國構建和諧社會的步伐。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對于農(漁)民健康風險相關概念的研究較早,并且研究成果較多,對其影響因素與預防機制也都進行了深入的分析。現有的研究成果主要呈現出三大特點:
第一,在研究對象上,相較于人類健康風險而言,對于農(漁)民健康風險的研究相對較少。其中關于農民健康風險的研究大多都是針對特殊的農民群體,例如農民工、失地農民、貧困農民等,而從宏觀上對整個農民群體的健康風險進行相關研究分析的較少。此外,關于漁民健康風險的相關研究更是少之又少,而且大多也是針對像是捕撈漁民、失海漁民等特殊的漁民群體進行分析,缺乏將漁民作為特殊農民群體的相關問題研究。
第二,在研究內容上,既分析了農(漁)民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又對其預防機制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對于農民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學者們從不同角度進行分類,可以概括為農民自身和外部環境兩類因素,而關于其健康風險的分擔機制多從正式和非正式兩方面入手進行分析。此外,對于漁民健康風險影響因素的研究十分分散,缺少系統性、概括性分析,而對其預防機制的研究大多集中于漁民社會保障體系的完善上,具體的針對性對策研究較少。
第三,在研究結果上,對農民健康風險的相關研究比較完善,缺乏對漁民健康風險的系統性、針對性研究。關于農民健康風險的研究,無論是其影響因素還是預防機制,都進行了系統的分類與可行性的研究。而對于漁民健康風險的研究,在影響因素上缺少概括性的分析,在預防機制方面更是缺乏總結性的提煉與可行性的考慮。
總之,關于我國農(漁)民健康風險的研究還處于初級階段,還沒有引起學者們足夠的重視,現階段所取得的研究成果也還需接受實踐的檢驗,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對于農(漁)民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及其預防機制進行深層次的研究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為此,提出未來研究的幾點建議。
首先,對漁民群體的健康風險進行單獨研究。已有的研究多是針對農民群體進行相關研究,把漁民作為農民的一部分,很少對其進行單獨的分析研究。但是漁民作為農民群體中的一部分,有其特殊性,其健康風險與農民并不完全相同,而且往往大于農民的健康風險,關于健康風險的預防機制,兩者也存在差異。因此,有必要把漁民群體從農民中提取出來,單獨對其健康風險的影響因素與預防機制進行系統性、針對性的分析研究。
其次,加大對農(漁)民健康風險影響因素中社會因素的重視。盡管近年來關于我國農(漁)民健康風險影響因素的研究成果不斷增加,分類標準也更加系統多樣,但是對于相關的社會因素分析相對較少,關注度較低。學者們大多從個人身體狀況角度和國家相關政策角度對影響農(漁)民健康風險的因素進行分析,在完善個人和政策影響因素的同時,有必要重視像是社會地位、社會認同度等社會因素對其健康的深層次影響,既要將各種影響因素結合起來分析,更要加深對社會因素的分析研究。
最后,增加對農(漁)民健康風險預防機制的研究。現有的研究成果中關于農民健康風險預防機制的研究多集中于其健康風險分擔機制、健康保險制度等方面,在借鑒其他國家與地區的成功經驗基礎上,應結合自身的實際情況對其可行性進行具體分析。而關于漁民健康風險預防機制的研究則多籠統地體現在漁民社會保障體系的研究中,除此之外,還應增加具體的、針對性的、可實施的預防機制研究,例如建立漁民健康保險制度與漁民醫療保險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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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2-01
中國海洋大學法政學院,青島,266100
同春芬(1963- ),女,陜西渭南人,中國海洋大學法政學院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海洋漁業及漁民相關政策研究;欒麗,(1992- ),女,中國海洋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海洋漁業及漁民相關政策。
F812.44
A
1008-8091(2015)02-003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