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和踐行民主的張瀾

文 倪良端

追求和踐行民主的張瀾

文 倪良端

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已77歲高齡的張瀾任國家副主席。他白天日理萬機，為國操勞；晚上讀書閱報，練字寫作，忙個不停

張瀾（1872—1955），字表方，四川南充縣人，清末秀才。曾為四川保路同志會領(lǐng)導(dǎo)人之一和四川省省長的他，五四運動后贊助青年學生赴法勤工儉學。大革命挫敗后多方掩護和營救共產(chǎn)黨員。1938年任國民參政會參政員，參加民主運動。后與黃炎培等發(fā)起成立統(tǒng)一建國同志會，“皖南事變”后被推為中國民主政團同盟主席，中國民主政團同盟改名中國民主同盟后繼任主席。1949年9月參加第一屆全國政治協(xié)商會議，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1953年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政協(xié)副主席。一生追求和踐行民主的張瀾，為中國的民主運動作出了巨大貢獻。

凜然之浩氣

張瀾清廉公正，浩氣凜然，德高望重。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劉少奇都尊稱他為張表老。

20世紀初張瀾任南充縣立中學校長、四川省省長，因反對北洋軍閥1920年被免職，1922年復(fù)任南充中學和端明女子中學校長。他在南充從教時注重師資隊伍建設(shè)和改造社會人才培養(yǎng)，聘請共產(chǎn)黨員張秀熟、袁詩堯等任教師，邀請吳玉章到校講演傳播馬克思主義；培養(yǎng)了朱德、羅瑞卿、任白戈等締造新中國的棟梁之材。1926年張瀾創(chuàng)辦國立成都大學（川大前身），并任校長。在成大任職的5年里他提倡和堅持思想自由、學術(shù)民主。教師中各政治派別的人物都有，學生的學術(shù)活動豐富多彩，支持不同政治派別和學術(shù)觀點的社團自由發(fā)展、互相爭鳴。信仰社會主義的“社會科學研究會”，邀請中共成都負責人劉愿庵作題為《如何救中國》的演講，校長張瀾和學生同場聽講。當劉愿庵講畢，他起身掀髯歡笑，帶頭鼓掌，高聲稱贊：“講得好，講得好！”張瀾主持成都大學期間招收女生，開男女生同校之新風。當盤踞成都的軍閥逮捕進步師生時，張瀾以校長身份奔走營救。獲悉軍閥殘殺成大學生，更加震怒，在師生員工大會上厲聲譴責“任意蹂躪學府尊嚴”的罪行，當眾宣布辭職以表抗議。迫于社會輿論壓力，各軍首腦出面挽留，張瀾深感反動勢力的阻撓使自己在成大再難有作為，1931年回到南充。

1938年7月，被遴選參政員的張瀾參加在武漢召開的國民參政會。當他獲悉蔣介石自食其“不分黨派精誠團結(jié)”諾言，在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上秘密制定“防共、限共、溶共”政策，破壞了團結(jié)后，在被蔣介石召見時他當面直問：“共產(chǎn)黨抗日，你們?yōu)槭裁床煌猓俊?/p>

為排斥四川地方將領(lǐng)，加強嫡系部隊控制四川，蔣介石于1940年兼四川省主席。在蔣介石召集的川政座談會上張瀾說：“補充闕者，不能親叢脞。”當面指出蔣介石兼理川省主席，是不妥的。

著名愛國經(jīng)濟學教授馬寅初在黃炎培辦的中華職業(yè)學校講演時，痛罵蔣介石之連襟、財政部部長孔祥熙“貪污，發(fā)國難財，”蔣介石是“家族英雄”，他們這般貪官污吏“誤國之罪，還在漢奸、奸商之上”。1940年底，蔣介石下令將馬寅初逮捕下獄，張瀾在二屆二次國民參政會上提出《恢復(fù)馬寅初之職業(yè)自由以勵直言而裨國政案》，指出：“忠直利國之言，應(yīng)虛懷采納，即有不合，亦應(yīng)大度涵容，不宜輒加嚴譴，致絕忠諫之路?！碧岚复砹嗣褚?、反映了民心，卻未被當局采納。直到1942年8月，在張瀾等的催辦中，迫于輿論壓力的蔣介石不得不釋放馬寅初。

在二屆二次參政會上，張瀾和民盟負責人擬寫的《實現(xiàn)民主以加強抗戰(zhàn)力量樹立建國基礎(chǔ)案》，要求國民黨結(jié)束訓(xùn)政，實施憲政，成立戰(zhàn)時民意機構(gòu)，保障人民自由，停止特務(wù)活動等。提案由張瀾領(lǐng)銜簽名，董必武、鄧穎超等23位參政員聯(lián)合提出。蔣介石看到提案文本甚為震怒，拍案大罵：“張瀾把我當成宣統(tǒng)了！”在會上張瀾直問蔣介石：“為什么不讓討論這個提案？”蔣介石不予回答，會后張瀾寫了5000多字的信給蔣介石，重申實施提案的必要性，再度對蔣介石拒絕提案予以批評，表示不再出席參政會。后來，當局聘請張瀾為參政會駐會委員，張瀾拒絕參加參政會活動，更不駐會。1943年9月，三屆二次國民參政會召開之際，張群奉國民黨最高當局之命再次敦請張瀾出席，張瀾才同意出席。

梁漱溟在20世紀80年代談及張瀾時說：“表老德高望重，敢于斗爭，大家都尊敬他?！痹鵀閰⒄T的鄒韜奮在《抗戰(zhàn)以來》一書中寫道：“……張瀾先生，雖高壽已達古稀，而氣慨卻無殊青年。對于四川積弊，在會場上口若懸河、氣薄云霄。我們看見青年的純潔英俊，深為國家民族慶幸；看到古稀的老前輩英勇有為，更不禁為國家民族快慰?！敝芏鱽韺γ衩松蠈尤耸空f：“張瀾不但反對蔣介石堅決，而且西南的許多實力派人物是他的學生或部下，以他在他們中的威望，很有利民盟在西南立足。”

譴責國民黨

1944年春夏，日本侵略軍大舉進攻河南，相繼經(jīng)湖北進攻湘桂，全國震驚，群情激憤。

6月20日，國民參政會參政員張瀾等在成都組織民主憲政促成會，提出要求切實旅行約法、尊重人民自由權(quán)利、刷新政治、武裝人民等對國事的10項主張，受到民主黨派和國統(tǒng)區(qū)進步人士的擁護和支持。10月7日，華西協(xié)合大學和遷川燕京、金陵、齊魯大學等校的時事研究會、朝明學社等12個學術(shù)團體，邀請在重慶參加完三屆三次國民參政會后回到成都的中國民主同盟代表張瀾等，在華西協(xié)合大學體育館舉行“國是座談會”。學生們從民主、內(nèi)政、軍事等諸方面提出100多個問題，分類張貼在講臺墻上，讓參會的參政員參閱后講話時予以回答。

在熱烈的鼓掌聲中身著棉布長袍、年逾古稀而腰板挺朗的張瀾走上講臺，用犀利、生動的川北話說：“今天，老師和同學們提出許多問題，其實根本問題只有一個——民主政治。如果實行民主，就不會有許多問題；既然有許多問題，就證明是不民主！”待師生掌聲稍息，他指出：“何以政治腐敗到這種程度？國家到如此境地？都是一黨專政獨裁的結(jié)果。貪污違法不一而足，以財政部第一……民意不能代表，輿論不能伸張，人民不能監(jiān)督政府官吏。因此，政令繁多而紛擾，民不聊生，利歸中飽……所以要實行民主才能團結(jié)全國集中人才，革新多年來腐化的政治，才能挽救國家的危局……”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講到黨派和民主政治，張瀾說：“各黨派應(yīng)公開合法存在，國共合作，尤為必要……民主政治的第一步，就是組織聯(lián)合政府?！睆垶懼v話是宣傳貫徹三屆三次國民參政會精神的。在參政會上中共參政員林伯渠、董必武和民盟及各民主力量共商后，9月15日，林伯渠代表民主陣營在大會上正式提出：要求國民黨廢止一黨專政，成立聯(lián)合政府及統(tǒng)帥部。參政會閉幕不到1個月，張瀾就將民主憲政運動的具體主張和奮斗目標在群眾中響亮地提出，引起了社會震動。他大聲疾呼：“現(xiàn)在正是說話的時候，希望大家起來多說話。那么，聯(lián)合政府的內(nèi)容、性質(zhì)，自然就有了！”張瀾的話音，回蕩在華西校園。

出生在中國、成長在加拿大的國際友人，華大教授文動章對張瀾的精彩講話和學生的強烈反響很感興趣。會后他在給加拿大外交部的報告中說：“張瀾對國民黨進行直接的、無畏的、特別有力的攻擊?！薄叭瑑纱蔚靥栒賹W生：你們必須一而再地大聲疾呼，直到你們獲得言論自由為止；只有這樣才能有助于挽救時局……挽救的辦法是把民主權(quán)利給予人民?！薄秷蟾妗分羞€說張瀾“贊同共產(chǎn)黨所持的反對國民黨的立場”、“國民黨堅持統(tǒng)一，共產(chǎn)黨人首先要民主。共產(chǎn)黨人若不首先取得民主，那么國民黨計劃中的統(tǒng)一，就意味著從肉體上消滅共產(chǎn)黨”。中共成都市委黨史工作委員會編寫的《民主青年協(xié)會革命斗爭史稿》一書，對張瀾這次講話的作用和影響給了很高的評價：“民盟主席張瀾的講演，受到廣大群眾的熱烈歡迎……國是座談會的召開，打破了大后方沉寂的局面，動員和鼓舞了大后方廣大青年學生的愛國和救國熱情?！?/p>

晤談毛澤東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當天，民盟發(fā)表《在抗戰(zhàn)勝利聲中的緊急呼吁》一文，提出“召集各黨派及無黨派人士的政治會議，解決當前一切緊急和重大的問題”等10項政治主張。張瀾在坐落于重慶上清寺西南角嘉陵江畔的特園，向新聞界呼吁“立即召開黨派會議，從事團結(jié)商談”，以尋求“民主統(tǒng)一，和平建國”的途徑。

8月28日，張瀾前往機場迎接自延安飛來重慶，參加國共談判的中共領(lǐng)袖毛澤東。

毛澤東抵渝的第3天，親臨特園訪問張瀾。剛落座，毛澤東就說：“表老，我臨行時您的學生、我們的總司令朱德同志，托我?guī)Я艘环庑沤o您，代他向您問候，給您一份禮品——大生產(chǎn)時織的軍毯。”張瀾收下信和禮品，說：“請代我向總司令致謝?！泵珴蓶|和張瀾敘談了半個多小時，一再表示剛到重慶，事忙，改日與表老暢談。

9月2日，民盟領(lǐng)導(dǎo)成員張瀾、沈鈞儒、黃炎培、章伯鈞等在特園盛宴招待毛澤東、周恩來、王若飛。席間，毛澤東說：“我們今天聚會‘民主之家’，今后共同努力生活在民主之國。”

9月14日，毛澤東專訪張瀾。兩人閉門促膝談心，暢論國是3個多小時。毛澤東告訴張瀾，國共談判，部分問題達成協(xié)議，癥疾在軍隊和解放區(qū)兩個問題。張瀾建議用他給國共兩黨寫公開信的方式，把國共達成一致的問題公諸于眾，以免蔣介石翻悔不認賬，毛澤東表示贊成。毛澤東懇請表老，如果內(nèi)戰(zhàn)爆發(fā)，望鼎力做川軍將領(lǐng)的工作，希望他們至少保持中立。張瀾表示，一定盡力去做。是夜，張瀾根據(jù)與毛澤東商談的意見，寫出了給國共兩黨的《公開信》，重慶《新民晚報》、成都《華西晚報》全文發(fā)表。

拒絕偽國大

1946年3月上中旬，國民黨在重慶召開六屆二中全會，通過多項反對政協(xié)決議案的決議，蔣介石宣布擬于11月12日召開國民大會制定憲法、組織政府。3月21日，民盟主席張瀾對記者談話說：“國民黨破壞了政協(xié)決議，民盟不冒然參加政府；國民黨破壞政協(xié)決議的陰謀是維護一黨專政?！碑攪顸h軍隊進攻中共解放區(qū)張家口之時，蔣介石捍然單方面下發(fā)如期召開國大的通知。10月11日周恩來宣布中共拒絕參加國民黨違反政協(xié)決議的國大。

此時，在成都的張瀾接到民盟南京總部催請他東下主持總部工作的專函。赴南京需在重慶轉(zhuǎn)機。張瀾抱病抵渝，他在機場對前來歡迎的民盟中委鄧初民等20余人和媒體記者說：“民盟一貫主張是和平民主。為了要求和平，所以反對內(nèi)戰(zhàn)；為了要求民主，所以反對國民黨一黨單獨召開國大。如國民黨召開一黨國大，實有徒然把中國造成分裂局面的可能。”他下榻特園后對前來采訪的新聞記者說：“國民黨以戰(zhàn)勝者姿態(tài)召開國大，是威脅、是利誘？我們民盟不能放棄自己的意見和立場。民盟不怕威脅、利誘，絕不參加?！辈⒕嬲f：“如國民黨一意孤行下去，這對他們是異常不利的?！?/p>

張瀾抵渝后，中共代表團駐渝代表兼中共四川省委書記吳玉章，多次到特園向張瀾說明中共中央對時局的態(tài)度和決定，闡明民盟致力于調(diào)解國共關(guān)系失敗的原因是蔣介石頑固堅持獨裁與分裂。二老得出共識：堅持和破壞政協(xié)決議，是當前順應(yīng)或違反人民意志的根本分水嶺。作為對人民、對歷史負責的政黨，必須信守自己的簽字和諾言，斷然拒絕破壞政協(xié)決議的任何舉動，決不參加違背人民意愿的偽國大。

張瀾決定暫留重慶，表示他拒絕參加偽國大的決心。可是，民盟一些中委急盼張瀾東下以應(yīng)付尖銳復(fù)雜的局面。李濟深說：“表方不來，一切失去了中心?！秉S炎培、羅隆基等主張再催張瀾。10月12日，周恩來大清早來到民盟總部南京藍家莊，向沈鈞儒、黃炎培、章伯鈞等建議說：“民盟應(yīng)及時向主席張瀾請示。”當即商定由實際負責秘書工作的周新民電話請示張瀾。張瀾電話里大聲說：“參加不得呀！”重復(fù)了3遍，在電話機旁的周恩來和民盟負責人都聽見了。接著張瀾叮嚀：“我們民盟必須在政協(xié)決議程序全部完成以后，才能參加國大。否則，就失去了民盟的政治立場。希望大家要萬分慎重，決不可稍有變動?！碑斕煸谥貞c的張瀾兩次叮囑周新民：“民盟無論如何不能提交參加國大的代表名單，民盟絕對不能參加國民大會?！?/p>

民盟中常委擴大會議一致?lián)碜o張瀾“民盟不參加國大”的指示，會議決議公布《民盟不參加偽國大的決定》，對內(nèi)發(fā)出《緊急通告》，對外發(fā)表《嚴正聲明》，“即為本同盟對于國大之最后態(tài)度”。《新華日報》頭版頭條用大字標題向全國報道：“民盟宣布拒絕參加國民大會?！?/p>

11月12日，國民黨在南京如期召開國大會議，1355名中國國民黨代表參會，占總參會人數(shù)85%。為使國民黨內(nèi)戰(zhàn)、獨裁路線合法化，會議通過了《中華民國憲法》等。11月16日，周恩來在記者招待會上指出：國大是違背民意的，是由一黨單獨召開的，中共堅決反對。24日，民盟發(fā)言人指出：國大“違背政協(xié)決議的程序”，民盟絕不承認所謂的《憲法》。

1949年9月，張瀾、朱德、羅瑞卿攝于頤和園

民主得實現(xiàn)

1946年12月18日，張瀾抵滬。24日主持召開民盟中常委會議，作出“有民主社會黨黨籍之盟員而參加‘國大’者，應(yīng)予退盟”的決定。在1947年1月6日至10日民盟一屆二中全會上張瀾指出：偽國大通過的偽憲法是“企圖以法治之名?！h治’之實”。會議通過了“民盟不承認國民大會憲法、決不參加分裂之中央政府”等10項決議，部署了應(yīng)付困難時局的思想和組織準備。

10月28日，國民黨《中央日報》載《政府公布民盟為非法》的聲明，稱“民主同盟勾結(jié)共匪，參加叛亂”、“煽動五月學潮及上海工潮”，通令依據(jù)《后方共產(chǎn)黨處置辦法》“嚴加取締，以遏亂萌”。張瀾受到派遣特務(wù)和軍警的嚴密監(jiān)控，當局強行解散民盟總部。29日，張瀾發(fā)表聲明：“我個人對國家之和平民主統(tǒng)一團結(jié)之信念及為此而努力之決心，絕不變更?！薄墩詧蟆泛吞K聯(lián)《時代日報》發(fā)表張瀾的《聲明》后，張瀾被軟禁在虹橋療養(yǎng)院，但他仍堅持斗爭。

1948年初，民盟在香港召開一屆三中全會，宣布重新建立機構(gòu)，并發(fā)表宣言：擁護共產(chǎn)黨，反對國民黨及其政府和美國侵華勢力。5月初，民盟、民革等8個民主黨派與其他民主人士通電聲明：擁護中共中央提出的召開新政協(xié)會議的主張。

人民解放軍威逼長江，為爭取喘息時間的蔣介石宣布下野，派張群回重慶任西南軍政長官，妄圖穩(wěn)住西南；他召來四川地方將領(lǐng)鄧錫侯、劉文輝等，在南京面諭，要他們支持張群。見過蔣介石的鄧錫侯來上?？赐麖垶?，對蔣介石1948年春撤他的川省主席職、由王陵基接替表示氣憤。張瀾勸鄧錫侯說：“丟掉省主席職不要緊，時局很快要變，你應(yīng)聯(lián)絡(luò)川軍等待時機迎接解放要緊。”張瀾親自吸收的秘密盟員劉文輝，命他的隨行參謀從南京來到上海向張瀾請示川康下一步如何動作。張瀾說：“毛澤東主席和我商量的意見是內(nèi)戰(zhàn)打起來后，四川的力量夠就起義，若力量不夠就等解放軍進川時協(xié)同作戰(zhàn)?！辈⑼衅鋮⒅\轉(zhuǎn)告劉文輝：“早日回川?！眳⒅\回南京向劉文輝匯報后，劉文輝完全按張瀾的吩咐行事，為民盟提供了一筆盟務(wù)活動經(jīng)費。張瀾將款匯往香港，補助民盟香港新總部的活動開支。

1949年1月24日，張群回川任職，之前先到上?？赐麖垶?。張瀾叮囑張群：“你回去應(yīng)該為四川人民做些好事，首先應(yīng)該釋放政治犯……少征兵征糧，不要在四川打內(nèi)戰(zhàn)，這就是為人民造福了。”張群答應(yīng)這些事“回去以后斟酌辦”。

時任代總統(tǒng)李宗仁派邵力子、甘介侯到上海請張瀾再出面“調(diào)解”。張瀾說：“從前國共之爭，我們是第三者?，F(xiàn)在局勢完全變了，是革命與反革命之爭，站在革命一邊的我們不能再作調(diào)解人了?！?/p>

4月21日，人民解放軍百萬雄師橫渡長江，5月初進抵上海近郊。國民黨當局因張瀾在被軟禁中仍堅持革命立場，命令上海警備總司令王新衡指派警察局長、軍統(tǒng)特務(wù)頭子毛森，以轉(zhuǎn)移張瀾赴臺為名途中實施殺害。中共中央得悉，責成上海黨組織設(shè)法營救。27日晚，進入上海的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zhàn)軍司令員陳毅，代表三野將士看望和慰問已被營救的張瀾。30日，民盟北平總部臨工會電慰主席張瀾脫險。翌日，沈鈞儒電請主席張瀾來北平主持盟務(wù)。

6月7日，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聯(lián)名致電張瀾，歡迎來北平“共同致力今后建設(shè)工作”。24日，張瀾抵達北平，周恩來、朱德等在車廂門前恭候。周恩來迎上前握住張瀾的手頻頻搖動，連聲說：“你們?yōu)槲覀儞孙L險，吃苦了，吃苦了！……總算見面了。”朱德是張瀾的學生，幾十年后再見老師，敬軍禮深表敬意。

1949年10月1日，張瀾（右二）在天安門城樓上參加新中國開國大典

第二天，毛澤東來到張瀾下榻的北京飯店看望。寒暄后毛澤東說：“上海《申報》報道表老對合眾社記者關(guān)于共產(chǎn)國際情報局的談話，我是同意的，現(xiàn)在不能公開講。”張瀾哈哈大笑。毛澤東熱情邀請張瀾次日到中南海參加家宴，張瀾欣然接受。次日，如約赴宴。毛澤東以儉樸的四菜一湯招待張瀾。事后他贊賞說：“這就是共產(chǎn)黨的偉大之處?！?/p>

9月21日至30日，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在北平召開，張瀾榮幸地當選為新中國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10月1日，張瀾同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周恩來等出席開國大典，同人民群眾一道歡慶勝利。

任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的張瀾年近80歲，夫人來京照顧生活，周恩來為他安排較寬敞的住宅，他謝絕了。按規(guī)定編制配給的警衛(wèi)和服務(wù)人員，他要求減少一半。蘇聯(lián)送給新中國5部轎車，毛澤東指示配給張瀾一部，他一再推卻。后來，周恩來上門做工作：“表老怎么留戀一部美帝的破舊汽車，不許換蘇聯(lián)贈送的新車喲？”說得張瀾哈哈大笑，說：“好，我同意換車?！?955年2月19日，時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政協(xié)副主席張瀾在北京逝世。朱德等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組成治喪委員會，毛澤東等前往靈堂向張瀾遺體告別。全國人大、政協(xié)舉行公祭大會，劉少奇主祭，林伯渠致悼詞：“中國人民感謝張瀾先生在愛國運動中的貢獻。”黃炎培致哀詞，頌揚張瀾“一生對得起國家，對得起人民”。張瀾的靈柩由劉少奇、周恩來等執(zhí)紼，護送到八寶山革命公墓隆重安葬。

責任編輯/胡仰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