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保證中國經濟長期平穩增長?
——基于聯立方程模型的討論

崔俊富，苗建軍，陳金偉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6)

如何保證中國經濟長期平穩增長?
——基于聯立方程模型的討論

崔俊富，苗建軍，陳金偉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6)

經濟增長是宏觀經濟學研究的核心問題，尤其是對于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實現經濟的平穩較快增長是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實現民族振興的根本途徑。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飛速增長，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是，使用濾波分析發現，近期中國的經濟增長呈現一定程度的下行趨勢，這需要引起足夠的重視。通過聯立方程模型對中國經濟增長情況進行研究，結果表明，貸款利率、人民幣匯率、稅收等宏觀調控工具通過消費、投資、凈出口三大動力對中國經濟增長作用巨大。當前，要綜合運用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為中國經濟長期平穩較快增長提供戰略支撐。

經濟增長；濾波分析；聯立方程

引言

經濟增長是宏觀經濟學研究的中心問題。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研究經濟增長尤其重要，它不僅是發展生產力、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需要，更是研究發展中國家如何采取正確的政策以縮小同發達國家差距的理論基礎[1-3]。1978年以來，中國經濟高速增長，國民經濟綜合實力迅速增加，2010年中國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是次貸危機對世界及中國經濟造成了巨大影響，經過強有力的刺激政策，中國經濟出現了短暫的恢復性增長，之后呈現逐漸下降態勢。中國季度GDP增長速度在2010年1季度高達12.1%，到2014年4季度已經回落至7.3%，回落了4.8個百分點。

一、基于濾波分析的中國經濟增長研究

那么中國經濟增速的下降是短期的調整還是長期的趨勢呢？本文使用濾波分析來研究中國經濟增長的長期趨勢。對于時間序列數據一般可以從4種因素進行分析：長期趨勢因素T、循環因素C、季節變動因素S和不規則因素I。美國商務部人口調查局研發的X12季節調整模型將時間序列分解為3個組成因素，分別是趨勢循環因素TC、季節因素S和不規則因素I。HP濾波分析方法可以繼續分離長期趨勢因素T和循環因素C。該方法假定時間序列Yt中含有趨勢因素T和循環因素C，即：

Yt=Tt+Ct

(1)

時間序列Yt的趨勢因素可以定義為求下面最小化問題的解：

(2)

最終，HP濾波就是求最小損失函數，即：

(3)

分解之后的時間序列如圖1所示。

可以看出，通過季節調整和HP濾波分析處理之后，消除了季節因素S、不規則因素I和循環因素后，長期趨勢因素T平滑很多。另外，長期趨勢因素不是一個平穩上升的趨勢，呈現前面平緩—中間加速—后期再次趨于平滑的趨勢。在2000年之前的GDP趨勢因素呈現平穩上升趨勢，2000年到2008年經濟危機前這一段時間的GDP趨勢因素增速加快，經濟危機之后趨勢因素增速回落，再次趨于平緩。這說明中國的經濟增長速度呈現逐漸下行趨勢，或者說中國經濟的潛在增長在下降。對于中國這樣一個發展中國家，保持較高的經濟增長速度仍然是實現一切發展目標的根本條件。通過濾波分析發現，中國經濟的潛在增長在下降，這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并采取針對性的宏觀調控措施。下面本文將使用聯立方程對中國經濟增長問題進行研究，以便對下一步的政策選擇進行探索[4-6]。

二、基于聯立方程模型的中國經濟增長研究

中國宏觀經濟的穩定表現與中國政府的宏觀調控政策緊密相關，必須準確把握宏觀調控的力度、節奏和重點。聯立方程系統已經成為當下主流經濟學者和實際工作者研究經濟聯系、調控宏觀經濟運行的主要方法及手段。聯立方程模型以經濟理論為基礎，以揭示經濟系統中各部分、各因素之間的數量關系和模型的數值特征為目標，將一組描述內生變量的已知方程組稱為“模型”，給定了聯立方程模型中外生變量的信息就可以使用聯立方程模型對內生變量進行模擬、評價和預測，從而為政策的制定提供決策參考，并為經濟走勢提供分析和預測[7]。

聯立方程的開拓性貢獻是克萊因(Klein，1950)建立的包含3個行為方程和3個恒等方程的宏觀模型[8]。在中國，宏觀聯立方程計量經濟模型的研究與開發工作雖然只有幾十年的歷史，但其發展是極為迅速的，目前已經建立的聯立方程宏觀計量經濟模型種類齊全、數量眾多。高鐵梅等(2007)建立了由7個模塊、32個方程構成的中國季度宏觀經濟政策分析模型，描述了中國宏觀經濟運行機制的長期和短期特征[9]。馮濤等(2010)采用動態建模方法建立了開放條件下中國季度宏觀經濟聯立方程模型，在此基礎上運用情景模擬對各宏觀經濟政策方案的效應進行分析[10]。張龍等(2010)建立了中國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及其配合效應分析聯立方程模型，并根據中國當前受全球經濟危機影響的經濟形勢，對2010年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對宏觀經濟的影響進行了模擬[11]。在地區層次上，在一些省份也建立了具有本省特色的宏觀計量經濟模型。例如，張文軍(2007)以政府消費和出口為先決變量，以GDP、居民消費和投資為內生變量，利用3SLS法建立一個聯立方程組作為湖南的宏觀經濟模型，通過系統化分析方法量化以上變量的預警區間，結果表明湖南未來幾年的GDP、消費和投資波動將趨于穩定[12]。林美順(2011)使用1985—2009年的福建省時間序列經濟數據，構建了包含能源消費方程在內的福建省四方程聯立方程模型進行實證分析[13]。

本文參考以上學者的研究成果，構建聯立方程宏觀計量模型研究中國的消費、投資、凈出口與中國經濟增長的關系。

(一)聯立方程模型的結構

從支出法核算地區生產總值出發，聯立方程模型主要包括消費、投資、進出口三個模塊，共有6個方程，其中3個統計恒等式，3個行為方程。

1.消費模塊

消費分為居民消費和政府消費兩部分。其中，政府消費主要由政府的預算支出進行控制，為便于分析，將其假定為外生給定的變量，主要討論將居民消費作為內生變量的情況。在居民消費的眾多影響因素當中，收入是最主要的影響因素。從實際情況來看，收入主要取決于兩個方面因素。一方面，整體經濟發展水平。整體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居民收入水平也越高，反之，整體經濟發展水平越低，居民的收入水平也越低。另一方面，分配情況。按照收入法核定的生產總值中，主要包括固定資產折舊、生產稅凈額、勞動者報酬、營業利潤四個部分。國家通過稅收的形式取得國民收入中的一部分，居民收入可以用一定比例的國民收入來表示。另外，人的行為往往受到習慣的影響，消費行為也是如此，往期的消費習慣對當期的消費行為影響巨大。

householdt/p1t=α0+α1dgdpt/p0t+α2householdt-1/p1t+ut

(4)

consumet/p1t=householdt/p1t+governmentt/p1t

(5)

其中，household、dgdp、consume、government、p0t、p1t分別表示居民消費、扣除稅收之后的國內生產總值、消費、政府消費、國內生產總值價格指數和居民消費價格指數。

2.投資模塊

投資是指財產的積累以取得未來的收益，是否進行投資取決于多方面因素。一是投資成本的大小。投資往往以資金的形式支出，資金的成本是使用單位資金所必須支付的利息，本文使用貸款利率進行衡量。二是投資慣性。一個投資項目從立項到最終完成需要很長時間和大量資金，因而，本期的投資與上期的投資緊密相關。

investt/p2t=α0+α1loanrate+α2investt-1/p2t+ut

(6)

其中，investment、loanrate、p2t分別表示投資、貸款利率和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

3.進出口模塊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與世界的經濟聯系越來越緊密，經濟受進出口的影響很大。進出口的影響因素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國際經濟形勢。對于外向型經濟，國際經濟形勢較好則進出口活躍，國際經濟形勢不佳則進出口乏力。2008年國際經濟危機以來，中國進出口受到很大影響，對經濟增長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本文使用和中國貿易關系最緊密的美國、德國和日本的國內生產總值之和代表外部經濟環境。二是人民幣匯率。人民幣升值意味著以外幣計價的出口商品的價格變高，競爭力變弱。2005年匯改以來，人民累積升值已達到30%，使出口商品的價格競爭力變弱，嚴重影響了中國商品的出口。

netext/p3t=α0+α1WDgdpt+α2exrat+ut

(7)

其中，netex、WDgdp、exra、p3t分別表示凈出口、世界國內生產總值、人民幣匯率和進出口價格指數。

上述方程，加上支出法核算恒等式和扣稅恒等式，即構成本文構建的聯立方程組：

(二)聯立方程模型的估計

使用三階段最小二乘法估計聯立方程模型的各個參數，具體如下：

1.消費方程

householdt/p1t=0.26+0.044dgdpt/p0t+0.791householdt-1/p1t

(1.723**)(2.504*) (5.819**)

其中，*代表顯著性水平為0.05，**代表顯著性水平為0.01(后文同)。從模型的基本情況來看，所構建的模型比較優良?？鄢愂盏膰鴥壬a總值和上期居民消費分別在0.05和0.0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居民消費與扣除稅收的國內生產總值和以往的消費習慣都是緊密正相關的，當收入水平提高或以往的消費水平較高時，現期的消費水平也具有提高的傾向，其中，對消費習慣的響應更大。

2.投資方程

investt/p2t=1.32-0.197loanrate+1.128investt-1/p2t

(2.436*)(-2.403*) (53.805**)

從模型的基本情況來看，所構建的模型比較優良。貸款利率和上期投資分別在0.05和0.0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投資與貸款利率是負相關的，貸款利率越高，投資成本越高，投資傾向越低；貸款利率越低，投資成本越低，投資傾向越高。投資與上期的投資是正相關的，上期投資越高，本期投資也越高。

3.進出口方程

netext/p3t=-6.619+0.0346WDgdpt+0.13exrat+ut

(-3.015**)(4.591**) (1.056)

從模型的基本情況來看，所構建的模型不是十分理想。凈出口與其他國家的經濟狀況正相關，其他國家經濟狀況越好，凈出口越大，其他國家經濟狀況越差，凈出口越小。凈出口與匯率正相關，匯率上升(人民幣貶值)，凈出口越大，匯率下降(人民幣升值)，進出口越小。不過需要指出的是，匯率變量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為0.1的顯著性檢驗，因而，在該顯著性水平之下，對匯率變量的分析錯誤概率較高，其參考價值也隨之大打折扣。

(三)情景分析

聯立方程另一個重要應用是可以利用情景分析對不同的宏觀政策進行模擬。一方面可以檢驗模型是否能真實地反映實際經濟狀況、運行機制是否符合經濟理論；另一方面可以探索宏觀經濟政策的效果，以便為宏觀經濟政策的制定提供依據[7]。情景分析主要是模擬外生變量的變化對內生變量的影響。根據本文模型的特點，本文設計了6種情景，分別是：政府消費增加1%、貸款利率提高1%、人民幣貶值1%、世界經濟增長1%、稅率提高1%以及復合政策(政府消費增加1%、貸款利率提高1%和人民幣貶值1%)，各內生變量變化如表1所示。

模擬結果顯示，情景1下政府消費增加1%的情況下，主要影響消費變量，使消費增加0.36%，傳導至GDP增長0.15%；情景2下貸款利率提高1%的情況下，主要影響投資變量，使投資成本提高，投資下降0.27%，傳導至GDP下降0.15%，消費下降0.02%；情景3下人民幣貶值1%的情況下，主要影響進出口，人民幣貶值增強出口競爭力，削弱進口商品競爭力，使凈出口增長0.86%，傳導至GDP增長0.04%，消費增長0.01%；情景4下世界經濟增長1%的情況下，主要影響進出口，使凈出口增長6.61%，傳導至GDP增長0.34%，消費增長0.05%；情景5下稅率提高1%的情況下，主要影響消費，使社會經濟單位可以支配的資源減少，消費下降0.04%，傳導至GDP下降0.02%。當然，也可以幾個外生變量同時變化，例如政府消費增加1%、貸款利率提高1%和人民幣貶值1%的情景6下，同時作用于消費、投資和凈出口三大模塊，將使消費增加0.35%，投資下降0.27%，凈出口增加0.86%，傳導至GDP增長0.04%。

三、結語

通過濾波分析，本文發現，中國經濟的潛在增長在下降，這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并采取針對性的宏觀調控措施。聯立方程的模擬結果顯示，貸款利率、人民幣匯率、稅收等宏觀調控工具通過消費、投資、進出口三大動力對中國經濟增長作用巨大。為了保持中國經濟的平穩增長，未來需要進一步優化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并做好兩者之間的配合。一是進一步調整財政政策。財政政策一直是宏觀經濟調控的重要領域，通過聯立方程模擬發現，作為財政政策重要領域的政府支出調整和稅率變化對經濟具有重大影響。未來，應進一步發揮積極財政政策的引導作用，引導資源更多地流向實體經濟，并繼續進行結構性減稅，提高人民的消費能力和中小企業的盈利能力。二是進一步優化貨幣政策。貨幣政策調整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關系的重要方面，聯立方程的模擬結果也支持這一點。中國應結合實際狀況，逐步推行利率市場化和匯率市場化改革，讓市場發現真實的資金成本和外匯成本，發揮市場對經濟的調節作用。另外，根據中國經濟的實際供給和需求狀況，適當調整貨幣供給量，確保物價穩定。三是找準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結合點，做好協調配合。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組合和選擇必須根據經濟發展狀況進行適時適度調整。當前中國經濟已經步入發展的“新常態”階段，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既要根據經濟形勢致力于各自宏觀調控目標的實現，又要形成政策合力，保持經濟的平穩運行。

[1]崔俊富，苗建軍，陳金偉.基于隨機森林算法的中國經濟增長動力研究 [J].經濟與管理研究，2015(3):3-7.

[2]王玉清.資本積累、技術變遷與總量生產函數——基于中國1980—2005年經驗數據的分析[J].南開經濟研究，2006(3):79-89.

[3]巴羅.經濟增長[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

[4]國家統計局國民經濟核算司.中國國民經濟核算[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02.

[5]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中國統計年鑒2013 [M].北京：中國統計出版社，2013.

[6]趙德友，顧俊龍.中國三大需求與經濟增長關系的計量分析[J].統計研究，2003(10):57-59.

[7]高鐵梅.計量經濟分析方法與建模———EViews應用及實例[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

[8]威廉·H·格林.計量經濟分析[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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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馮濤，楊達.我國宏觀經濟政策效應的模擬分析——基于季度宏觀經濟聯立方程模型[J].東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4):304-310.

[11]張龍，白永秀.我國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及其配合效應模擬分析配合效應模擬分析[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0(10):16-26.

[12]張文軍.湖南宏觀經濟模型與經濟波動[J].財經理論與實踐，2007(3):70-75.

[13]林美順.FDI、出口貿易與經濟可持續增長研究——基于聯立方程模型對福建經濟的實證分析[J].亞太經濟，2011(6):145-150.

(責任編輯：周 斌)

How to Guarantee China’s Economic Growth：Discussion Based on Simultaneous Equations Model

CUI Junfu,MIAO Jianjun,CHEN Jinwei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anjing University of Aeronautics and Astronautics,Nanjing 210016,China)

Economic growth is the core issue of macroeconomics research,especially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such as China.To achieve stable and rapid economic growth is the fundamental way to improve people’s living standards and achieve national rejuvenation.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China has expierenced rapid economic growth.With HP filter analysis and simultaneous equations system,this study finds that,China’s economic growth is slowing down,and through consumption,investment,net exports,the macrocontrol tools such as the loan interest rate,the exchange rate and taxation,have enormous effects on China’s economic growth.Now China should combine finance policy and currency policy together to maintain the economic growth.

economic growth;filter analysis;simultaneous equations system

2015-04-10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長三角城市群擴容與中部城市群崛起引發的利益沖突的實證研究”(08BJY014)；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研發團隊的知識資本與社會資本對其有效性的影響研究”(70972073)；江蘇省博士后科研資助項目“大數據背景下機器學習算法在中國經濟增長中的應用研究”(1402040C)；江蘇省博士后科研資助項目“江蘇援助伊犁項目效率計量與路徑優化研究”(1402041C)

崔俊富(1982—)，男，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后；苗建軍(1955—)，男，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陳金偉(1983—)，女，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后。

F120.3

A

1008-2700(2015)03-00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