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麗(云南大學 人文學院, 云南 昆明 650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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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文學研究
沿著傷口蔓延
——胡性能小說論
蔡 麗
(云南大學 人文學院, 云南 昆明 650091)
胡性能的小說多以人的精神創傷與愛欲表現為題材,沉迷于人的天命思索,創傷突如其來,一時的創傷和突發事件往往將人生導向非常的軌道,卷入輪回的迷潭。胡性能的小說敘事圓熟,風格凸顯,但對人生的表現受到電影敘事的影響,缺乏自我深沉的人生體感。《下野石手記》是經營得最好的一篇,作家自我的人生、人性感喟對故事進行著持續強勁的塑形,使得小說敘事對精神創傷的表現獨到、恰當并且圓滿。
創傷; 命運; 敘事
翻讀胡性能近些年來的短篇小說《來蘇》、《母親的愛情》、《誰是小杏》、《電線上的風箏》;中篇小說《變臉》、《下野石手記》、《小虎快跑》、《天涯一夢》、《重生》,看得出,他的小說努力跳出了傳統寫實故事的結構框架,在虛實互動和扇面展開的敘事經營上煞費心思,這對于云南當下占據主導的傳統現實主義敘事模式是很有意義的突破。而在小說的主題探索上,經過多年的創作摸索,胡性能已經形成自己獨特的人生關照領域,有了屬于自己的風格標簽:以人的精神創傷與愛欲表現為中心,展開人的命運探索,尤為關注人的精神、命運的扭曲和無常。諸般人生與心靈的隱秘,胡性能通常以平和而饒有興味的口吻向我們講述,往往不摻雜講述者的個體情感。從平靜有興的敘述中,讀者感受到那牢牢抓住人生的陰暗力量的狠毒,從人的超乎尋常的偏執和驅散不盡的夢魘中感受到人的脆弱和可憐。那世俗生活流下平常面孔中隱藏的種種驚奇、心悸和恐懼,隨故事的綿延鋪展而逐漸顯于眼前。
命運,在胡性能的人生關照中是個關鍵詞。在他的作品中,命運往往呈現為神秘而無奈的“天命”:人似乎總也掙扎不出生而為人的環境限制、自身缺陷而成為社會的零余者,人生的旅程也常常受到神秘突然的外部力量的襲擊而行駛在幽暗滄桑的異路。其中,《小虎快跑》是一篇既有命運的無常感知又飽含社會批判意識的小說,非常感人。小說講了兩個同在社會底層卻又天賦異稟的小人物。六指、跛腳、天生的殘疾造成了師傅“我”無法抗拒的人生命運,“我”被社會無情地拒之門外。不公正的命運他只能委屈承受,他走向了一條陰暗的自食其力的道路。異乎尋常的是,人生的欠缺同時也意味著非同一般的天分,社會殘酷無情的另一面是恩惠有加,天命的巨手翻云覆雨之間,命運已經為師傅“我”陽光普照。尋常人險壑叢生的道路,“我”走得異常平坦。偷竊技藝高超,事業一帆風順,攢下了殷實的家業,金盆洗手的“我”過著悠閑的寓公生活。人生的幸與不幸、得到與失去,計較起來原是一筆糊涂賬。
故事似乎以此了結,但往往一個人生的結束,正是另一個人生的開始。這篇小說經營得好就好在,作者不在一個個體的悲歡離合中打轉,他的故事是循環的,或者波卷展開的。命運的無常自有它的陰陽翻轉,而人生的沉浮就此獲得了多面的比照。 師傅“我”推翻了不公平命運強加給我的艱難生活,卻并不能夠從不公平命運給我的人生角色塑造中獲得精神的脫胎換骨。尊嚴,一直是“我”之為人的心結。小偷的恥辱一直伴隨著“我”,噬咬著“我”的心。“我”自學上大學的奮斗是精神自尊的表現,而“我”收小虎為徒,并將全部技藝悉心傳遞也是精神自尊的表現,都是對自己的肯定和珍愛。如“我”所愿,徒弟小虎又是一個當年的“我”,天賦異稟,技藝超群。
但是,小虎的天賦有“我”的神助,小虎的命運卻并不按照“我”的意志行走,他有屬于他的劫數。他不走在“我”的人生軌道——這真是這篇小說經營得很出彩的地方。“我”的人生追求,是找回被社會以無能為由拒絕于“我”的尊嚴,小虎的人生追求,是尋找到他的妹妹,“我”找到的尊嚴是全力塑造一個為社會所不容的另一個“我”,而小虎追逐到的卻是他的死期。人事的傳奇游走在峰回路轉之間,突然就露出了操縱者的崢獰——小虎無望地脫離“我”的掌控,接近他的死期。原來,命運的陰沉目光從未閃離任何一個疲弱掙扎的人,命運的黑暗巨手從來不會遺漏任何一個企圖超越的人。小虎死了,“我”的計劃告破,世界最終留下一個黑暗而孤獨的曠野。這篇小說,雖然從人物角色定位上就表明了人物的毀滅命運,但細究起來,它所展示的命運感知卻是相當絕望的。救助行為下的高尚而光輝的人格形象給人的精神充上了希望之奇彩,但小說始終沒能擺脫走在歧路上的,終將毀滅于歧路,從黑暗中來的,終將死在黑暗中的命運揭示。巨大的宿命意識籠罩作品。
當然,在人生的無常背后,小說也在控訴著社會的不公。我們從中看到權利意志世界的不公正、弱肉強食生存法則下弱者的龐大群體和畸形生存,以及卑賤之人的不屈意志和閃光靈魂。就像“我”,假若社會給“我”公平,“我”高考成績優異,也可以是一個優秀的大學生。擁有城市陽光下或平靜或燦爛的生活。就像“我”對小虎的贊賞一樣,他是一個極為高明的小偷,如果可以,他也能成為一個高明的雷子。但是,小偷是見不得光的,而雷子永遠屬于陽光。所以,人生的悲劇看似神秘玄妙的命運之手在操控,同時更是社會的悲劇,是社會的偏視和不公正造成的,作者有一顆同情弱者,尊重底層的深沉善意。但這樣的敘事設計不甚高明。因為宿命意識和社會批判意識其實是有互相消解的作用。把兩個互相消減力量的主題揭示放在一起,往往二者不討好。它其實暴露了寫作者自身思想的游移。一方面,作者感知到了命運的無常神秘,但另一方面作者又害怕承認這種感知,一種面向人生的積極力量阻擋著作者的坦誠,他需要找到另外的原因來打消他的虛無命運感知,這最好的裝飾,就是高尚的關于社會不公正的主題揭示。因此,正是作者的游移,使一出耐人尋味的好戲貼上了道德主義的標簽,而在力度和深刻度上顯出不足來。
其實,作家的篤信,比什么都重要。或者說,承認自我,而不是理想化自我,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當代小說創作。在人性的復雜幽深的世界里行走,黑暗與光明的論證,已經不再是寫作的障礙。超越普遍,相信并且描繪自己目光里的那個獨特世界,恐怕是今天的作者賴以生存的資本。對胡性能而言,目光里的那個獨特世界已然有了,這個世界顯然有點神秘陰暗,重要的是,你敢不敢寫,敢不敢無所畏懼地深挖下去?
在日常與反常交接的窄路上探尋人生的歧路,在現實與幻夢的意識錯雜中揭示精神的向度,胡性能的作品或為寫實,或為傳奇,往往二者兼之而稍有側重。《小虎快跑》、《天涯一夢》、《重生》、《母親的愛情》、《誰是小杏》、《在溫暖中入眠》等小說,都是行走在比較現實的生活界面而探尋精神創傷和命運沉浮的作品。胡性能有很強的小說敘事把控能力,故事的經營十分圓熟,但就是影視的痕跡太強大。不少故事的情節鋪展和敘事安排,都有當下流行的懸念、驚悚大片的套路痕跡,這在相當大程度上將敘事導向輕飄,消解了小說故事對實在人生的承載,這是比較遺憾的。其中,只有《下野石手記》,也是懸念、驚悚,但它擺脫了流行的懸念驚悚大片的框縛,而緊緊地團聚在作家個人對人和人生的無盡觀望與思索中。故事,不再為一個套路服務,而是被命運與人性的觀察與思考不斷打磨、塑形。這樣,作家對人生和人性的經驗思考一直溫暖著甚至左右著故事,從而使一個以夢和記憶為敘事重心的、看上去很飄的故事具有深沉實在的、真切動人的質感。這可以說是目前胡性能精神創傷小說中經營得最好的一篇,也是人性的精神揭示最有力度的一篇。
首先,這篇小說做到了形式與內容的相生相長。小說的形式建構與人物塑造和主題經營是敘事的兩線,傳統的敘事,是形式建構從屬于,服務于主題揭示。先鋒小說的實驗之后,小說敘事開始讓形式“動”起來,形式獲得獨立建構的權利而與主題揭示形成呼應的對位關系。形式的意味、形式本身蘊含的意義指向參與主題揭示。這其實是先鋒小說實驗中相對完善圓熟的小說技巧。沒有多少作家具備形式和主題兩線穿梭建構的把控能力。如果一個作家的人物主題線是在兩條以上,再讓形式活躍參與,那敘事就非常復雜,那是對作家建構能力的大挑戰……
多年用心的敘事摸索,胡性能的這篇小說達到了敘事技巧與主題情調的完美融合。不斷出現的夢境和過去生活的回憶都具有模糊碎片的品質,它們在腦海中通常是顛倒時空,不問先后邏輯的。小說采用斷片日記的形式來表達它們,完全打亂時序,也就不遵循事件的因果邏輯,而遵循夢與回憶的意識流布而行進,時序顛倒、事件似真還假、虛虛實實與日記的碎片狀態和時空錯雜般般配配。同時,小說的核心敘事是對人的精神世界的揭示。夢境、回憶和過去的歷史在一種精神的異態中扭曲、變形、粘合而變得極為怪異,人生其實是在一種“心病”的軌道上驅馳。小說采用日記體,類比于當年的《狂人日記》,為心靈“語話”開辟通暢的空間。也給敘事的自由剪輯、拼貼,事件上的求真與失真轉換制造了自由的領地。所以說,這是一篇敘事建構十分精到的小說。
其次,小說以較為簡短的篇幅,精煉的文字,將人的精神世界的異度空間揭示得非常到位。小說從當事人之“我”的角度來寫,精神的分析和意識的彰顯便來得舒張自然。往昔生活的回憶與時常出現的夢境左右著“我”的生活,“我”的過往生活以零星碎片的形式現身為小說故事。同時,因碎片般的記憶不可避免地伴隨著豐沛的想象,“我”高度活躍的幻想意識強勁地植入“我”的過去生活記憶,而將碎片般的事實充填并篡改,使事件完全脫離原有的事實軌道而成為“我”的另一版本的別樣人生。過去的歷史真實與記憶的碎片事件已經混為一團糨糊,而精神的儋妄強力的不斷幻形的“我”已經將可能的過去生活實在存在的“我”涂改、遮蔽、辨不出本來面目。“我”是誰?誰是我?強大的精神意志控制并塑造的“我”為本質之“我”,還是那個所謂的歷史真實中的“我”之虛影為本質之“我”?至此,小說把人的精神生存的彎曲與錯雜時空表現得非常充分,一生,是一段從生到死不可重復也無法回頭的旅程,是為人生的不歸路。但人生,也是理想的追求與現實的羈絆反復糾纏、記憶的無數次返回與想象、幻念的無數次增減、已成歷史過去的記憶真實與已是事實的精神虛幻的難辨東西,生活的滄桑巨變和記憶的殘缺不全使真實成為虛妄,而精神與想象的妄念和幻覺的病態體征卻使虛幻成為真實……而在精神的向度上,人有多少次,是為著一種莫名的隱疾而無數次尋找、無數次返回,也許,精神的迷途有多遠,人性本質中自我的不定就有多深沉。人,就在永遠不確定的自我反思和永遠尋找的自我真相中掙扎著行進:小說中的“我”決定撕開重重精神的幻度空間,求證真實存在。但當我背起行囊重回故里,發現 “我”途徑的村莊已不認識,找到的故里更不是當年生活的故里。生存的本質真相是:永遠沒有一個真相等在那兒,等待你去求證。這個故事對人性的揭示夠深沉的。
第三,小說以知青生活為題材,重在人的普遍精神本質的揭示,突破了傳統知青題材敘事中的創傷主題、歷史反思主題以及男女兩性等主題。小說故事在知青生活的講訴中呈現為非常細膩的真實質地,多處細節為我們仿佛再現了一段非同尋常的知青生活。它以曾有的歷史共相和個人記憶打動著每一個讀者,生活片段的細膩鮮明也使我們幾乎相信作者的“親身體驗”的品質,那個被凌亂的夢境和執拗的潛意識籠罩的“我”的形象也鮮明真實,入木三分。我們幾乎可以看到一個呈現為雙影的故事。一方面,它是通過一個精神個案的分析展示而呈現的人的精神本質的故事。具有對人性的思想自省的哲理意味。另一方面,它又是一個可以嵌入共同歷史和生活記憶的殘酷青春故事,使小說具備社會的歷史反思的意識。而在敘事的結尾,真相的揭示又將整個人生故事顛覆為虛構,一切歷史的沉重和個體命運的無常、罪孽似乎又從厚重的喘息聲中解脫出來,復歸為輕飄的小說之“虛構”,精神分析也好、歷史反思也好,最后,都成為個體向著人生過往的一個詩意的關照。
最后,最值得一提的是,這篇小說顯然經營良久,寫得十分忘情。對常常表現為旁觀冷靜姿態的寫作者來說,忘情,是難能可貴的品質。放任自如、大膽跳躍的情節拼貼帶來的,恰恰是敘事的流暢,人物形象勾勒得簡練生動,故事經營得起伏有致。而且,第一人稱“我”的介入后,故事從一開始就脫離了胡性能常有的那種旁觀者的不冷不熱的情緒態度而表現為音樂般的激情蕩漾。一段潛伏的、持久而深沉的內在旋律引導著“我”的喃喃絮語、“我”的深沉內在、以及“我”的無限想象,“我”的人物形象背后,我們看到了敘述者向著人物“我”以及知青歲月的深沉追念。正是寫作者自我情感的投入,使小說始終被一份深沉的情感追懷滋潤著,不枯不澀。
胡性能的小說以不同的故事反復地展示了不測遭遇對人的精神和命運的扭曲。種種不測遭遇以巨大的力量塑造了畸形的人生也塑造了諸般固執無望的精神世界,使人生不可阻擋地、無可奈何地滑向情感意志的偏執軌道,引導出新的不可測事件,滋生出詭秘陰暗的情感故事。《變臉》、《來蘇》、《母親的愛情》、《誰是小杏》、《重生》等幾篇小說,從不同的角度展現了人生命運的諸般劫數,各樣人物在命運突然的人生軌道上掀開情感的非正常化波瀾,在波卷其余、頻生異端的人物關聯中,看似不尋常的事件常常隱藏著合乎情理的情感邏輯,看似尋常的人物身上,常常有著固執一生的感情創傷和癡狂。《天涯一夢》是一個敘事的開合度把握得較好的小說,著眼于劫后余生,與一場災難有關聯的兩個互不相關的人物,他們的精神因這場災難而出現了無法彌合的創傷。為此,多年后功成名就的男人需要長期的心理治療并終于找到了他噩夢不斷的癥結,而同時,他的心中還隱藏著災難與愧疚中的一抹明黃給予他的刻骨銘心的誘惑。無論是向人坦誠自己的罪惡以解除心理夢魘,還是尋找當年的那抹明黃以了卻心愿,他都必須找到她。而女人,當年的死難者的女朋友,她當年正在一場離合凄楚的青春愛情中,這從一開始就暗示著分別意味的球賽最終變成了永別。她的心中永遠埋下了對男友生命的愧疚而夢魘頻發,她的性格也發生變化,對男人,她變得容忍、迎合乃至放蕩。最終,這個半老的獨身女人有滿腹心酸需要訴說。故事最終滑向茫茫人海中兩個人的相遇。
咖啡館、紅酒,小小的撒謊與半真不假的沉醉,曖昧的氣息縈繞在二人對當年事件的娟娟不息的訴說中。男人終于說出了他的悔恨,女人的心酸終于有了知己,敘說完成,心結打開,兩人的繾綣再沒持續。然而,又一場事故發生,男人再度被另一場夢魘擊中,故事中的女人再度被愧疚擊中……這是一篇最富有神秘意味的精神創傷小說,標準的災難片那種結尾才是開始的敘事模式,卻也敏銳地揭示了精神創傷對人的影響:如鬼一般附身,像病菌一樣蔓延。
但正是這篇語言流暢無比、敘事相當圓熟、故事也很完整的小說,暴露了胡性能小說創作一個普遍性的問題——輕飄。
這篇小說寫得很圓熟,但就是不打動人。原因在于敘事者的態度,一般說來,我們從一個故事背后,總能看到那個敘事者的形象,或嚴肅、或沉痛、或譏笑、或詩意滿懷。故事背后的胡性能給讀者留下的,就是一個比較單純的講故事的形象,突出了“茶余飯后,以為消遣”的敘事目的,這其實對敘事的價值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同時, 在敘事中作者力求抽身而出的客觀,將自己設定為代言人的身份,同時就將個人的人生經驗、個人對劇中人物深刻而偉大的同情、對劇中事件淋漓盡致的“參與”排除在寫作之外,寫作自然不會有刻骨銘心的深沉人生經驗濾入,也難以有痛徹心肺而又難以言說的人生澀痛的化入,小說自然無法“重”起來。《天涯一夢》的男女主角,經過多年艱辛的人生和精神跋涉之后坐在一張桌子面前,那是多么滄桑無奈而又激情震蕩的時刻,作者刻畫的感情,仍舊是當世男女的輕飄感情游戲,描摹的場面,終究落入偷情男女俗濫得不能再俗濫的情節。那么長久的負重的人生旅途,放置在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情節平臺,其間橫陳著兩條人命的代價,這真是太不匹配了。究其原因,是敘事者以旁觀人生之輕飄,傷害了劇中人物之沉重。反過來說,《下野石手記》的精彩,正在于有敘事者的深沉情感滋潤過,深情目光尋索過。
總的來說,胡性能的小說,已經有自己的方向度和風格特征,這是一個作家能從大眾中脫穎而出的標志。敘事的超強把控力和圓熟度,也給他的小說在較為復雜而廣闊的人性、命運界面鋪展人生奠定基礎。所缺乏的,是向著目光下的人生下刀深切不畏懼的勇毅、面對寫作本身的嚴肅和真誠、以及將自我的人生五味和命運感知滲透入作品的坦誠,如此,胡性能是可以寫出敘事圓熟而又深沉有力的作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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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ead Along the Wound——Hu Xingneng’s Novels
CAI Li
(College of Humanity;Yunnan University,Kunming 650091, China)
Hu Xingneng’s novels mostly depict people’s trauma psychic and sensual desires, lose himself in thinking about people’s destiny, traumas arise suddenly, transitory trauma and emergency incidents lead life to the abnormal orbit frequently, is drawn into the abyss of cycle . The narrative of Hu Xingneng’s novels is mellow, style isprominent, however, the expression of the life is affected by the cinematic narration, lacking of his own deep life experience and feelings. The Note of Xiayeshi is operated to be the best one, the sigh of the writer’s own life and human nature persistently and strongly shape the story, leading the show of the trauma psychic of the narrative of the novel to beoriginal、proper and integrated.
trauma; destiny; narrative
2014-12-15
蔡麗(1976— ),女,四川成都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I207.42
A
2095-7408(2015)01-007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