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社會背景下都市化的問題及革命性變革

■ 孫全勝（山東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濟南 230358）

消費社會背景下都市化的問題及革命性變革

■ 孫全勝（山東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濟南 230358）

當代社會已經由傳統的商品社會轉向消費社會。消費社會讓人受著虛幻景象的統治，這是資本奴役的進一步深化。消費社會是壟斷資本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產物，背后是國家政治權力控制的加強，這種控制體制源于消費品的豐盛和市場體制的完善。都市生活的重點已經不是工業生產，而是消費活動。資本緊緊操控消費，展現著技術理性的強化，標志著都市生活的消費化。消費已經成為闡釋當代都市化及問題的重要視閾。都市化日益融進全球化推動的消費經濟，讓其與全球消費經濟相互融合，并在城市土地上并肩而行。

消費時代 都市化 景觀生產

引言

當代社會處于一個新型的消費社會，讓消費支配社會結構，讓生產退居二線。消費者渴求的是商品符號意義，而不是商品實用功能。由于技術進步，消費對象已經由自然界中的事物變為實踐制造的模擬物。消費社會是物品豐盛的社會，既讓人們在琳瑯滿目的商品面前，順從自己的欲望生活，又讓符號消費日益膨脹，改變著人的交往關系，還讓人失去自我，遵循著資本增殖邏輯。消費社會的特征是沉迷、奢侈、貪婪。消費在社會運轉中起著主導作用，人在生活中追求的是享受。消費并不是被動的適應，而是積極的營建，已變作社會結構及關系的構筑者。符號不僅操控了消費，而且控制了整個社會關系。真實的個體被外在的意義遮蔽，人的存在意義被符號編碼消解。資本家憑借媒介制造出符號信息，誘惑著人的欲望，消解了人的自由意志。技術理性進入消費社會，讓符號編碼成為社會的主導模式，讓商品規則滲透進社會生活的每個領域。深入分析消費社會背景下的都市化問題，對于理解當代都市化有重要啟示。

消費社會背景下都市化的問題

消費社會背景下的都市化出現了很多問題：既導致了都市生活消費化和符號化，又引起了都市生活景觀化和顛倒化。由此，都市化引起社會關系和生活方式的深刻變化。

（一）都市生活消費化

都市化不僅控制了消費領域，還控制了休閑時空。原本還能自主參與的一點休閑時空，也被消費無情剝奪了。它用高速的運轉支配了人的休閑時間，又通過高度的運作占據著大面積的空間。因此，在都市生活的方方面面，人只能聽從消費的安排、放棄個性，壓抑本真需求、失去創造自由生活的意志、接受消費的全面擺弄。都市化教唆人們消費、旅行、娛樂，而這一切都體現著資本增殖要求。都市化體現的不是人的主動、自由，而是盲從和迷失。個性的喪失讓人無法看清真實的傳統和現實。屈從式消費代表：人的欲望越熾烈，真實需求越少。都市化中的消費行為不再是人的自由意志行為，而是景觀展示。媒介要展示的內容和形象都是經過嚴格審查的，而幕后操縱者是大資本家。都市的消費是積極的社會關系模式。因此，都市化中的商品不是具有實用功能的物，而是具有象征意義的符號。消費在早期是為了滿足人的基本需求，隨著生產力的提高，消費成了象征行為。當代已經不是商品社會，而是消費符號的社會。消費的參與對象是大眾，而不只是特權階級。消費的對象是符號，符號的條分縷析，讓社會等級更加明顯。技術理性的惡性膨脹，讓消費異化更加嚴重。于是，消費體現著等級和利益，變成都市化的主體力量。都市化的運行方式已經不是物質生產決定消費，而是景象決定消費，消費影響物質生產。

（二）都市生活符號化

消費社會背景下的都市化采用催眠的方式，混淆真偽，讓真實成為影象符號，讓影象符號凌駕真實，利用各種媒介，將真實生活情景轉換成可看的影像符號，從而遮蔽了本真生活狀態。都市生活墮落為虛幻影像，而虛幻影像升格為真實，牽引出社會符號化。符號生產讓生活成為斷裂的碎片，讓世界成為顛倒的偽存在。因此，符號成了現實，變成都市化的內在邏輯。都市化通過提高視覺的地位實現了對生活的控制，讓人追求眼花繚亂的影像。都市生活符號化不是影象的簡單組合，而是一種憑借媒介才產生的社會關系。在符號的制造中，媒介起了重要作用。人的存在不是由自身來呈現，而是由景觀堆集而成。視覺的邏輯就是：看到的才會相信。都市符號雖然是假象，但能清楚看到，從而匯成巨大的欲望之河，讓世界籠罩在虛假之中。都市化造就了一個偽世界，并讓偽世界取代真實世界。符號體系的形成是按照規則和秩序進行的。物品要進入消費領域，必須借助符號，必須與現實保持距離，成為象征物。在這種資本規則下，道德失去作用。商品的使用價值不再呈現為社會勞動量的多少，而展示為抽象的符號。符號生產的背后是資本，而資本的背后是人的無止境欲望。眩暈不是來自現實，而是來自媒介制造的符號世界給人帶來的幻覺。都市符號把非真實的需求包裝成人的急迫需求，讓人趨之若騖。在從眾心理和主流意識形態的包裹下，人被馴化成沒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動物。資本通過新聞媒介實現著自己的增殖需求。人的欲望在媒介的刺激下無限膨脹，墮入無休止的消費泥潭，并無意識地成為景觀的維護者。人必須從偽世界中掙脫出來，才能看清現實和未來。

（三）都市生活景觀化

消費社會背景下的都市化制造了大量都市景觀，造成了分離。在都市景觀的全面控制下，人處于麻木不仁的境地。景觀的無止息循環讓人努力追求卻看不到希望，讓人耽于肉欲而絕望萬分，讓人無暇思考生命的真正意義。都市的景觀化讓意象出場，讓實用功能遁形，形成意象的符號體系，讓社會成為圖景。都市景觀隔絕過去、現在和未來，不容許指出它的錯誤，而自大的夸耀自己，任意變換自己，混淆是非，架空思想，遮蓋真實。在都市景觀中，一切都呈現為了符號，而符號是真實的分離。景觀造成了人的處處設防，使都市環境惡化。景觀在都市生活的全面出場，交織成一幅巨大的欲望圖景，與現實是背離、歪曲的關系。都市景觀的規則滲透進生活的每個領域，讓生活布滿虛幻，讓人生活在空虛、寂寞、仇恨之中，制造了社會關系和等級。都市景觀的控制是霸權，讓個人不再存在，而成為虛幻的影像。技術在快速提升人們生活水平的同時，也帶給人們極度的不安。進步總是與痛苦相伴，這是我們必承受的代價。我們不能停滯不前，而只能強大內心，以面對更大痛苦。但都市景觀帶來的弊端不是技術問題，而是人盲目迷信的結果，這也不是人本觀念被技術理性取代的問題，而恰是理性缺失的表現。人的理性盡管不能解決一切問題，但它是人之所以為人的表現。

（四）都市生活顛倒化

消費社會背景下的都市化要求的是被動承受，而不是主動選擇。它不容反思和辯白，不許反抗和對話。于是，當景觀鋪天蓋地呈現時，人就失去了自主判斷能力，人就忘記了過去，從而沉迷于現在的虛幻。都市景觀的呈現沒有規律，而任意涂改歷史。都市化消費的出場不會給出具體的時空，也沒有確定的軌跡，而是具有很強的隱藏能力。都市化高速運轉讓生活變動加劇，肆意變革價值法則。隨著歷史的遠去和現實的退場，一切都成了不可琢磨的符號編碼。在都市化中根本就沒有作為單獨的媒介，只有鋪天蓋地的意識形態景觀。而“百花齊放”的媒介消費時代，只是景觀的表面現象。都市化還造就了偽主體的存在—明星。生產時間讓異化勞動控制，休閑時間由景觀異化控制。由此，資本獲得了更多剩余價值。都市化并沒有消除宗教迷霧，而將人類圈進更深的幻象天堂。解除宗教枷鎖后，都市重建了人對宗教的幻覺。都市景觀表面民主自由透明，采取無為而治的政策，實際是隱性的操控策略。現實的矛盾和分裂造就了都市幻想的最初形式，現實的等級秩序需要都市幻想的論證。資本通過都市景觀強化了統治，而都市景觀的現實基礎是無數顛倒的影象片段。造成都市分離的現實前提是資本的景觀生產，景觀生產又在資本的指使下偽造生活。都市景觀采用潛移默化的同化手法讓都市生活處于幻象之中。物質生產依舊進行，但景觀闖入前臺，占據了都市生活舞臺。由此，都市景觀造成了都市的分崩離析，讓人的欲望愈益成為影響生產的因素。

消費社會背景下都市化問題的革命性變革

要克服都市化問題就要批判虛假、短暫、非真實的都市景觀，尋求真實、藝術、漂移的都市生活情境，號召人們進行都市生活革命。

（一）都市生活的革命化

都市化問題的解決，需要批判強制、物化和象征性的消費符號，倡導差異、合理、關切的消費模式。都市生活把金錢捧在至上地位，這雖然對于打破傳統的官本位思想有重要意義，但金錢本位畢竟還是一種奴役，是應當擯棄的。因此，對于眼花繚亂的都市景象，我們要勇敢抵制。都市生活仍面臨諸多難題：都市生活一直受到資本政治霸權和消費主義的制約，發達工業社會掌握著都市化的主導權，而發展中國家處于全球空間生產格局的不利位置。資本增殖和政治權力大力塑造著全球都市分工。同時，區域化的空間生產制約著都市化矛盾的解決；蓬勃的城市運動、自然生態危機都彰顯著區域性空間生產的矛盾，同時，人對自由、福利和社區參與權等的爭奪會更激烈。這些都是經濟利益、政治權力、社會正義和都市生活問題糾纏在一起的結果。實際上，物質生產仍是都市經濟的主要方式，只不過被遮蓋起來了。個體和自由被符號抹殺，人在消費的快感中失去了對美好生活的追求。符號對人的謀殺，沒有強力和野蠻，而顯得文明而寂靜。我們并非生活在一個表象的世界，景觀雖然蒙蔽了我們的雙眼，但不能永遠麻痹我們的心靈。人畢竟是理性動物，自由意志選擇是人的高貴之處。在都市景觀社會，持守內心良知是最重要的。都市化在強化資本地位的同時，也消解了封建一統思想，這是歷史的巨大進步，可不是最終進步。我們在享受都市化進步的同時，決不能放棄責任和義務。我們需要打破都市景觀的控制，獲得進一步解放。

（二）都市生活的藝術化

都市化問題還需要藝術來糾正，以回歸本真。都市景觀統治一切是由抽象統治一切演變而來的。媒介創造了適應當代社會的符號語言，符號是通過轉換為視覺形象彰顯的。人的消費行為除了滿足自己的需要，更多的是受了媒介的蠱惑。媒介統治已經深入到人的日常精神生活當中。媒介既是資本獲取利潤的中介，又是社會關系生成的手段，更是等級秩序的基礎和產物。物品要進入消費領域，必須經過媒介層層加工，不斷篩選，成為具有符號的材料才能實現。媒介符號具有價值，形成擬像社會，擬像不是對真實事物的模擬，而是對模擬物的再模擬。因此，當代社會憑借先進的技術發展了符號意義，讓媒介占據了生活舞臺。媒介通過符號編碼，制造出脫離現實的新的語言模式。都市的消費化表現為操縱和強制，用符號象征意義麻痹人心，混淆了主客體的界限，讓游戲規則進入生活，使用等級規則制定社會關系。當代社會是為消費規則而存在的社會，建立在由符號所支配的集體行為的消費，成為連接社會各環節的強制模式。都市消費化的出場是異化的登場，誘發了都市生活的全面異化現象。我們需要批評那些為都市化造勢的專家學者們，揭示他們聽從資本指揮棒而弄虛作假。都市的藝術策略不是憑空造出虛假的東西，而是具有實際意義的實踐，是一種超越現實的理性嘗試；不同于那些厭世絕望、沒有行動能力的理想狂熱分子希望通過遠離日常生活，將現實轉換為簡單的感性意象；而是主張打破這種人為制造的虛幻景象，以撥開都市化的迷霧，回歸真實生活。

結論

資本推動下的都市化已經成了一種被欣賞的假象：價值被遮蔽，需求以夸張的形式展示著占領人的欲望的野心。虛假景觀籠罩在都市上空，成為掌控一切的主導模式，造成都市生活顛倒化。都市景觀買弄自己，看似光鮮美麗，實則早已腐朽不堪。在這種邏輯下，都市景觀壟斷了一切，成為超級的統治者，不僅消除了人自主判斷的能力，而且除去了個人選擇的權利。都市化展示了人對商品的盲目追求，顯露了資本制造的都市生活的幻覺。都市景觀有看與被看兩個特征。都市景觀生產者和觀看者的關系是消費社會秩序的基石。要超越都市生活的消費異化現象，必須堅持總體性的都市革命策略，必須倡導個體自由行動對都市生活的改造。

1.[法]居伊·德波.景觀社會[M].南京大學出版社，2006

2.孫全勝.城市空間生產：性質、邏輯及意義[J].城市發展研究，2014（5）

3.[法]讓·鮑德里亞.物體系[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4.孫全勝.馬克思主義社會空間生產批判的倫理形態[J].天府新論，2014（6）

5.[法]讓·鮑德里亞.消費社會[M].南京大學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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