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遇時,正是青梅竹馬的美好年歲。阿芷在花叢間奔跑,身后永遠都有那個年少的身影步步相隨。宮中不知歲月長,光陰匆匆拂長了她的青絲,堅毅了他的背影。
她紅著臉將繡著鴛鴦的錦帕遞給她的無痕哥哥,不想正為爹爹所見。那一日她終于明白,她和他之間隔著漫長的溝壑,是入骨的絕望。
勾引丞相之女的罪名沉沉地壓在無痕的背上,他的父親已被逐出相府,他走入牢房時,留給淚漣漣的阿芷一句話:“就此,罷了吧。”
三個月后,阿芷心慌地打落了杯盞,府內心腹傳來消息,宮中有變——皇帝知曉了爹爹的野心,已開了殺戮。爹爹帶著死士匆匆趕來,要攜她逃生,她淚光盈盈地探出手:“爹爹,鑰匙。”
“啪!”丞相氣急,揚手一記耳光,聲音都顫抖了:“那小子哪里好,值得你這樣記掛他?”
“爹爹心中裝的是蓬勃的天下,而他的心中,只有阿芷。”
她終于如愿,越過大火,打開牢門撲進他寬厚的懷中。他心痛地與她相擁,不敢觸碰她被火焰灼傷的傷口。
大漠塞北,是她同爹爹相約聚集的地方。父親投靠了邊境謀反部落,阿芷雖心中難過,卻因有無痕的緊緊相隨而覺心安。而這一切,都止于那天。
皇帝親率大軍,兵臨城下。爹爹身后跟著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抬起頭時,眸子里滿是冷漠與陌生:“我的父親是這部落的將領,在你府中偽裝成仆人,與你父親本為一黨。因你性格優柔,恐壞大事,才一直將你蒙在鼓里……你以為我心中只有你,其實,情深意重不過一場消遣,男兒心里,有的都是天下。”
她執戀的男子將她心中信念盡數擊破,但看到皇帝將他帶走時,她寒冷的身體還是瑟瑟發抖。他頂替了父親,被作為罪魁禍首押解回京。而她就這樣一直等候他,從他因身負絕技而未被處死,到他戴罪立功,遠征西北。
“他曾說過,雪落之時,便是他的歸期,所以我愿一直等下去。”阿芷這樣對爹爹說。
蒼老的父親站在她的身后,落下一聲綿長而悔恨的嘆息。彼時的無痕,為了守護阿芷不被賣給真正的部落首領,頂替了自己,給了女兒心碎的離別。而事實是,到京城的那一日,無痕便已死在刀下。
大漠飛沙,雪落無痕。阿芷便在這雪中,青絲成白發,而心中的他,歸期了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