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大流傳的傳說中,有一則關于校草陸琛的:想提前體驗社會艱辛嗎?找陸琛;想學習怎么當保姆嗎?找陸琛;想知道什么是自虐嗎?找陸琛。
我時常扼腕,人民群眾對長得帥的人敵意越來越深,想他一個相貌周正,拿了全國大學生運動會三項冠軍的中華好男兒,怎么會是一個麻煩精呢?于是在攝影社下達拍攝陸琛的任務時,我毅然舉手自薦。
我本意是自薦,沒想到最后卻成了自賤。
我去找陸琛時,他正在足球場上踢球,遠遠可見他高挑的身影時而躍起,時而轉身。啊,多么唯美的畫面。我一氣呵成將三腳架支好,將數碼相機裝上,打算捕捉這千載難得的一刻。角度、焦距剛調好,眼角卻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正以迅雷般的速度靠近,伴隨著呼呼的風聲。
我下意識地側過身子,一團白花花的物體閃過,攝影社的公共財產已然攤在地上,支離破碎。我雙手插進頭發,腦海里閃過社長的囑咐:“安安,這可是咱攝影社唯一一臺高級單反,交給你了。機在,你在;機不在,你明白?”
我相當明白!立即甩過頭去看始作俑者,只見陸琛那廝慢悠悠地走過來,將足球撿起,對我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然后緩緩走遠……
喂喂,做人的基本禮貌呢?我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去,鑒于陸琛穿的足球服沒有袖子,我只好扯住他的衣領,看上去頗有幾分御姐風范。我板著臉說:“陸同學,我的相機壞了。”
他低頭掃了那堆爛鐵一眼,眨了下眼睛,看起來很無辜的模樣:“壞了你不會找人維修嗎?”
我我我……我當然知道要找人維修,問題是,誰給錢啊?
“明知這是足球場,球不長眼,你還專挑這個地方顯擺相機,有錢就這么任性?大姐,你年紀不小了,長點心吧,我都不忍心說你了。”陸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被那聲“大姐”震驚到石化,回過神來時,他人已經不在球場了。
陸琛的球友跑過來:“同學,下回不要帶那么貴的相機,這個月他已經砸壞七八臺了。”
所以,那廝根本是故意的?
誰也別攔著我,我要去把我自賤的這只手剁掉!
對我寄予厚望的社長,在看到我帶回來的那堆東西時,差點暈過去。我趕緊扶他,手被他緊緊握住:“安安,聽說陸琛那家伙有鏡頭恐懼癥,一張照片在校內已經炒到了五百元。相機的維修費,就看你的了。”
我雙眼泛起淚花,為了這學期不至于天天吃泡面過日子,我怎么也得拼了。
我暗暗跟蹤陸琛,發現那家伙很謹慎,出門永遠是棒球帽、太陽鏡。想拍到一張清晰的顏照,恐怕只有等他洗澡的時候了。但是身為21世紀好青年的我,怎么能做偷窺這種事?
正好有位學妹站在二樓喝飲料,眼看著陸琛就要走過去,我朝天大喊:“學妹,你的瓶底漏了……”
學妹錯愕了一下,舉起瓶子一翻,一股水柱傾瀉而下,正好澆在陸琛的棒球帽上,水花四濺。我瞅準了時機,一手握紙巾,一手握手機,箭步沖過去,將紙巾遞給陸琛:“陸同學,快擦擦臉吧。”身后另一只手同時不著痕跡地打開了八百萬像素高清鏡頭。
陸琛低頭看了我一眼,半黑鏡片后的眼神有點詭異。半晌,他接過我手中的紙巾,拆開一張,順勢糊到了我臉上。
我身子一晃,面前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把紙巾扯下來,那家伙已經離我好幾步遠,他一邊摘下太陽鏡一邊擦臉:“童安安,我記住你了。”口氣聽起來,像是連環殺人犯作案前的宣告。
嗚嗚……陸同學,我真的只是奉命來拍照而已,萍水相逢請你不要貪戀我的容顏,還是轉頭把我忘了吧……我在心底吶喊,還沒喊完,又聽見他出聲:“不是想拍照嗎?周三下午到學生會活動室找我。”
這回他的笑容極為誠懇,大約是覺得我誠意十足,所以大發慈悲給了我一個機會。
我連忙感恩戴德地露出笑臉:“好的,陸同學,不見不散哦。”
我一直覺得自己加入攝影社是上錯了賊船,但眼下這艘賊船有發家致富的潛力,我怎能不賣力賣命?
周三下午,我揣著社里僅存的舊相機,到了約定的地點。一進門,只有陸琛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我有些不安地靠過去,見他臉色有些陰沉,雙目下面還隱隱有些濕潤的痕跡。
我母愛泛濫,連忙問:“怎么了,陸同學?發生什么事了?”
陸琛舉起右手食指遞到我眼前,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剛才關門的時候不小心被夾到了……”說完,薄薄的唇扁起來,看起來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我一下子就扛不住,捏著那枚小食指專注地看起來,有點紅,有點扁,不過沒出血。我安慰道:“沒事沒事,一會兒就不痛了啊。”
陸琛瞪圓了眼睛:“你沒有被門夾過,當然不知道痛了,我覺得骨頭都快斷了。”
“不可能,只是輕輕夾一下,怎么會斷呢?”
“有本事你試試?”
為了安慰他脆弱的少男心,以及順利完成拍攝任務,我將手伸到門框邊,轉頭道:“你看,就這么輕輕夾一下而已嘛……”話還沒說完,他伸手把門啪地一合。
殺豬叫過后,是一萬匹草泥馬從心頭狂奔而過,我真想對著陸琛的臉,一匹一匹地數過去:草泥馬,草泥馬,草泥馬啊……
“你看,是不是疼得骨頭都快斷了?”他笑吟吟地蹲在我面前。
我抬起掛淚的眼睛瞪他:“都是同學,你不要這么狠吧?明知道痛,還那么用力!”
“我又沒被門夾過,哪里知道痛呢?”他反問我。
我忽然意識到什么:“你剛才是在演戲?”
他舉起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捏了三十分鐘,夠紅吧?早知道你那么容易上當,剛才我應該說是腦袋被門夾了,哈哈……”
關鍵時刻的理智是我的硬傷,我竟然沒有撲上去和他同歸于盡,而是順著他的話,腦補了他把自己的臉掌摑成豬頭來騙我的畫面,然后沒骨氣地撲哧一笑。
陸琛皺起眉頭:“都夾成這樣了,還笑?”說完,他竟從身上掏出一條繃貼貼在我的食指上。
我訝異地盯著他,他白了我一眼:“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你真這么蠢,簡直刷新了我對蠢的認知。”
我哼了一聲,干脆順著竿子往上爬:“我都傷成這樣了,你該讓我拍照了吧?”
陸琛把一張東西塞到我手里:“給你,拍照的事,以后不許再提。”
陸琛給我的照片,是一張他的側面照,而且,照片上還有一大堆無關的人。看來,是走在路上被人抓拍到的。不過,顏值超高的他,哪怕只是這樣驚鴻一現,都讓人無法忽略。
只是,這樣一張照片交上去,社長一定會把我的頭擰下來的。
百度上說有些拍照不好看的人遇見鏡頭會下意識地躲避,稱為鏡頭恐懼癥。但陸琛這樣360度無死角的帥哥,很明顯不可能有這種性格缺陷。
我打聽到陸琛的手機號碼,給他發了條短信:陸同學,我喜歡你很久了。今晚8點在東門廣場,我將身穿粉色連衣裙,手持粉玫瑰等你。
短信后還附上了一張模糊的全身照,本人偏瘦,在馬賽克幫助下有絕世大美女的潛質。
發完之后,我騎上單車就去埋伏。這次是晚上,我就不信陸琛還會戴墨鏡上街。當然,我做好了他可能不會來的準備,畢竟這年頭不太平,美少男晚上出門還是需要小心的。
但他竟然出現了,也果真不負我所望沒有戴墨鏡。我橫跨在單車上,激動地提起相機打算按快門,車輪卻不小心碰到隔壁攤兒上老大爺的小番茄。
“哎,你這小姑娘,眼睛怎么長的啊?”大爺一嗓門,把陸琛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不能錯過,我急了:“大爺,你先一邊去,等我拍完再說。”
孰料,老大爺聽完,直接抓起兩把番茄,雙手一擠扔在地上,下一刻,直挺挺地躺了上去。
我嚇傻了,大爺你是專業碰瓷的吧?想象力和行動力甩當代大學生十條街,還賣啥番茄啊?
電光石火之間,有人沖了過來,將我推到自行車后座上,整個人跨了上來,騎著單車開始拼命地踩。
好在今晚東門廣場的人不多,我們順利地逃走了,直到確定身后沒有人追,他才停下來。
我捏了把冷汗,對陸琛道:“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今晚就得在局子里過了。”
陸琛二話不說揪住我的馬尾辮:“童安安你膽子很肥啊,竟然發這種短信騙我出來,還想偷拍我?”
我疼得齜牙咧嘴:“別別,我頭發少,再揪就光了。”
他這才放開我,環著手靠在車旁,一副氣得不輕的樣子。
我試探著問他:“陸琛,為什么你不讓別人拍你?你明明就那么好看。”
他轉過頭來,忽然問我:“你覺得我好看?”
不只我覺得,所有人都這么覺得啊。我點了點頭,就見他眼里盛滿笑意,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腦袋:“你眼光很好,我們回去吧。”
陸琛開始三天兩頭給我發信息,只要他有課,就要我陪他去吃早餐。我如果表現出一點點不愿意,他就威脅要舉報我肇事逃逸!
自那晚起,老大爺就不斷在夢中糾纏我,我實在不想夢想成真,只好屈服在陸琛的淫威之下,認命地當陪吃。
“童安安,去幫我買兩個糯米雞,一杯純牛奶,要不然我就去舉報你。”
我立即沖向浩浩蕩蕩的早餐大軍,一番殊死搏斗后搶了兩個糯米雞回來。
“童安安,幫我把荷葉剝了,我怕粘手。”
我正想發火,他嘴角一挑,扯開嗓門:“那晚在東門廣場,有一位無辜的老大爺……”
我簡直沒見過比陸琛更不要臉的人,瞬間就理解了那句“想自虐找陸琛”的流言。
如果周圍嫉妒的目光可以化為子彈的話,我覺得我剝糯米雞的時候,一定是全身震顫,好像挨機關槍掃射的姿態。更要命的是,社長以為我已經成功犧牲色相征服了陸琛,每天一見我就要照片。雙重夾擊之下,我的體重每天以0.25kg的速度下降。
我決定來個快刀斬亂麻,和陸琛老死不相往來。我先把之前他給的照片呈給社長,緊接著,發了一條短信給他,表示我要專心備考英語六級,最近就不出宿舍門了。
陸琛收到短信后,問我要不要幫忙,言下之意,好像要當我家教似的。我委婉地謝絕了他的好意,然后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閑書。
兩天后,社長發來賀電:安安,你給我的照片在校論壇上炒到一千多塊,真是大大超乎意料啊。
“安安,你當托去把價格抬上去!”
社長不應該搞藝術,他應該去當奸商。我打開校論壇,建了個小號,在出價那一欄填了個數,然后就去看書了。
沒過多久,社長一個電話打過來:“安安,我們發財了,那張照片有人出價兩萬!”我立即打開計算器,兩萬除以攝影社四個人,每人五千。扣去我修相機的兩千,至少還有三千。
哪個傻叉出的價啊,簡直是陸琛的腦殘粉。
我再次打開校論壇,發現那個傻叉是我。
我哭著給社長撥回電話:“社長,那個價格是我出的,不小心多按了個0。”社長嘰里呱啦開始用家鄉話罵我,那么多句中我只聽懂了一句:“童安安,我不罵你白癡你就以為自己不是了嗎?自信點,你就是!”
更讓我崩潰的是,陸琛給我打了個電話,剛接通就對我一頓臭罵:“童安安,我給你的照片,你竟然敢拿去拍賣?你是想死呢,還是不想活了?”
我還沒說話,他又威脅道:“限你兩分鐘之內把拍賣的照片撤下來,要不然,我讓你要死不活。”
這場拍賣最后無疾而終。沒過多久,關于陸琛的緋聞傳來,說他被外聯社美女社長看中,已經正式加入了外聯社。
消息傳來時,我剛拆開了一袋鮮蝦魚板面,胡椒粉撲入鼻子,我打了個噴嚏,冒了點眼淚。社長看見后,握著我的雙肩拼命甩:“安安,原來你這么喜歡陸琛,你為什么不告訴社長?為了你,我們跟外聯社拼了。”
于是,全校最窮還負債的攝影社和最有錢人最多的外聯社杠上了。外聯社接了贊助商的一個活動,原本打算請攝影社幫忙拍微電影,社長很有骨氣地拒絕了,將我們吃肉喝湯的希望又扼殺在襁褓里。
活動當天,我站在操場邊,看見陸琛在舞臺周圍指揮外聯社的成員搭布景板、站位,有個身材勁爆的美女一直站在他身后,不時和他相視而笑,別提有多甜蜜和登對了。
什么美女社長,分明是美女蛇,為什么動不動就朝他身上靠?我的心忽然被什么膈應了一下。
我打開手機,調出陸琛曾經發的信息,一條條看完,一次性按了刪除,然后打電話給社長:“社長,我決定把照片捐出去做慈善。”
我和社長還沒把賣照片的消息掛上論壇,外聯社就替陸琛拍了一組生活藝術照,并且已經免費公布在外聯社的博客上了。
照片上的陸琛,是我從沒見過的模樣,眼神迷人,臉頰緋紅,極致帥氣。我心塞地想,原來他不是有鏡頭恐懼癥,他是有“攝影師如果不是美女我不拍”的傲嬌癥。
后來,這些照片還被外聯社洗出來,貼到了校公告欄的櫥窗里。我上下課時,看見有些學妹跟八爪魚一樣貼在櫥窗上,一副恨不得舔一口的模樣,就深深為T大的未來擔憂。
拯救T大于水火是件刻不容緩的事情。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穿上黑衣服,戴上黑帽子,偷偷溜到了布告欄處,將陸琛的照片全部撕了下來,換上了校長的照片,并配以深情的演說詞:同學們,戀愛是學習路上的絆腳石。
校長那張360度全死角的照片,讓整個校園一下子清靜了。
據說,美女蛇看到布告欄里的照片時,以為是校長不滿意,還特意拎了兩瓶酒上辦公室去認錯,后來才知道是某學生的惡作劇,出來后揚言要把這個人揪出來。
我承認我做賊心虛,接下來好幾天都沒敢出門。等到我敢出門的時候,好死不死又撞上了陸琛。
我見他從林蔭大道的另一頭走來,一瘸一拐的,十分吃力,頓時心里一涼。才幾天不見,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他可是體育界未來的新星,這條腿萬一要有個好歹……
悲觀的想象還沒停止,就發現他右腳上掉了釘的人字拖,我那快要飆出眶的眼淚差點縮不回去。陸琛淡淡掃了我一眼:“你剛才是什么表情?看見我很不高興嗎?”
我懶得理他,問:“你的鞋怎么了?”我實在沒好意思問他為什么穿著人字拖到處丟人現眼。
“剛才上課的時候,不知從哪兒跑來一只野狗,把我的拖鞋叼走了,等我找回來,就成這樣了。”
男神和男神經往往只有一只人字拖之隔,我抹了把冷汗,讓他站在原地等我,然后迅速跑到校門口的雜貨店,給他買了一雙沙灘鞋。
換上以后,他十分臭美地抬起腳,在我面前抖了抖:“童安安,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碼?”
我才不會告訴他我曾經在他立定跳遠后偷偷量過那個沙坑,我只是云淡風輕道:“我看這雙鞋斷碼了,賣得比較便宜,沒想到這么湊巧。”
陸琛馬上嫌棄地看了一眼鞋子,憤恨地說:“童安安,我遲早收拾你。”
好心真是沒好報,我都買了鞋給他,他竟然還要收拾我。
但我沒想到,陸琛所謂的收拾我,是這個收拾法。
他竟讓我當他的參謀,幫他出謀劃策去追美女蛇。我憤憤地告訴他:“你把衣服扒光,在脖子上打一條絲帶,直接上門就可以了。”
他考慮了一陣子,問我:“多穿一雙棉襪會不會顯得矜持點?”
我顫顫地握緊書包帶,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忍不住當場勒死他。后來,我們商議了下,覺得還是用傳統的送花請吃燭光晚餐表白法比較好。
可是又遇到了困境,陸琛說他不知道到時候要說些什么,他在這方面沒有經驗。
狗血的電影橋段在我腦海里閃現,我咬牙問他:“難不成還要我假裝美女蛇讓你演練一下嗎?”
他說:“你真是善解人意,那就這樣吧。”
我頓時哭暈在校道上。
“安安,我喜歡你……”
“不對,這個時候你說的應該是社長的名字。”我提醒他,“你知道全球每年有多少男表白的時候因說錯名字而被拒嗎?”
“哦。”他十分受教地點頭,停了停又狡辯道,“可是你比她矮,人也沒她漂亮,脾氣更是差太多,對著你叫她的名字,我實在叫不出口。”
我一巴掌揮到了陸琛的腦袋上:“陪你練就不錯了,還敢挑剔。”不知道本姑娘現在心正淌血嗎?要把我逼到絕路上啊?
好不容易等他練熟了,我都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話一出口,陸琛道:“這也是難免的,畢竟你胸比較小,這一點你又不能和她比了。”
我一巴掌又揮了過去,被他在半空攔住。他忽然很嚴肅地看著我,一雙眼睛漆黑如墨。
“童安安,女孩子看見喜歡的男孩子,不是一般都會害羞嗎?為什么你這么奇葩?”
我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是在試探我是不是喜歡他?我立即板起臉:“陸琛,不要以為你長得帥,女孩子就得像蒼蠅撲蛋一樣地貼上你,我對你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他聽完臉色陰沉得像烏云,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承認我是有點過分,但我私心覺得,陸琛更過分。他既然已經決定和美女蛇表白了,為什么還要來撩撥我?我童安安雖然各方面不如人,自尊心還是有的,不該妄想的絕不會妄想。
我決定一門心思和我的六級拼了,每天在圖書館和英文書廝殺得昏天暗地。某天,我正廝殺得口水直流,半夢半醒之間,聽見有什么奇怪的聲響。我努力睜開眼睛,竟然看見陸琛和美女蛇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美女蛇伸手摸著他的頭發,一副調戲未成年少男的樣子。
圖書館里人煙稀少,幸好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要不然,情何以堪啊!此時,我只恨自己一雙眼睛沒有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琛這個小鮮肉淪落到美女蛇的魔掌里。
好在,陸琛那廝充分表現出了新時代青年不屈不撓的精神,拼命揮開美女蛇的魔掌。然而,美女蛇實在太不要臉,竟然由摸頭改為掐臉……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覺得我必須要做點什么了。
我將桌子上的書都收了起來,只留下一支筆,舉起來對準美女蛇的后腦勺扔了過去,然后迅速地躲到了桌子底下。
在桌子底下,我連呼吸都屏住了。不過事實證明,我頭腦還是太簡單了,美女蛇不費兩秒鐘時間就把我拎了出來,用那雙銷魂電眼狠狠地瞪了我一下:“要不是陸琛在這,我現在就狠狠收拾你。”
果然是一對,連放狠話都一模一樣。我也來氣了,書包一甩道:“誰要你看他的面子了,有本事你現在就收拾我。”
美女蛇被我這句話震住了,看著我的臉,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陸琛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
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我指著陸琛,對美女蛇道:“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告訴你,陸琛被我承包了。大姐,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老牛吃嫩草了吧?人家都那么不情愿了,你還死皮賴臉貼上去。”其實美女蛇也就比陸琛大了兩屆,但是在我看來,怎么都是她誘騙了天真無邪的小鮮肉。
“童安安,誰說我被你承包了?”陸琛那廝斂起笑容,嚴肅地反駁我。
我朝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我在幫你解圍,你竟然不配合我?美女蛇快把下巴仰到天花板去了:“現在的小妹妹真是喜歡做夢……”
話還沒說完,陸琛忽然走過來,手臂環著我的脖子,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明明是我把你承包了。”
可想而知,在我和陸琛的夾攻下,美女蛇只有氣憤地踩著高跟鞋走了。
“童安安,膽子不小啊,竟然敢招惹T大最彪悍的美女蛇。”陸琛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指著這不要臉的家伙:“你別想撇清,得罪美女蛇的軍功章,有我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陸琛不懷好意地亮出手指:“讓我來數數……撕照片、扔筆、罵人,這軍功章,你應該不止占了一半吧?啊,美女蛇好像還不知道照片是你撕的……我要不要告訴她呢?”
我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陸同學,給我條活路,行不行?”
陸琛笑意更深:“可以。你把我想追的社長氣走了,你賠我一個女朋友唄。”
怎么變成是我氣走的了?剛才我罵到一半的時候,某人明明還搭了腔……
“就這么定了,童安安。要不然我就去告發你!包括老大爺那一樁!”
天啊,為什么我總有把柄握在陸琛手上?
我深呼吸了一下,做最后的垂死掙扎:“可是,全學校的人都知道,你是美女蛇的人。你騙所有人說有鏡頭恐懼癥,可其實你只讓她給你拍照片,傳出去我哪兒還有面子?”
陸琛皺起眉頭思索下,恍然道:“那些照片啊?是外聯社聚會的時候,美女蛇叫人把我灌醉,趁我不清醒的時候拍的。我確實有鏡頭恐懼癥,所以拒絕幫她當模特,她這人很小氣,有仇必報。”
我一聽,更急了:“那怎么辦啊?我今天這么得罪她,她還不把我灌醉了去拍裸照啊?”
陸琛拍著我的背:“不怕不怕,你的裸照沒什么看頭,她不會做這種虧本還犯法的事情。”
我一記流星拳狠狠捶向他:“我……給點面子行不行?”
最后,我竟然想到完美的辦法,一下子解決了我面子的問題以及美女蛇的報復,我真是個天才。
在外聯社,我指揮著社員擺好布景板,把攝像機的燈光調好,然后,走到角落里把一臉不情愿的陸琛拖了出來。
“來,陸同學,擺個pose,笑一個。”
陸琛穿著贊助商提供的休閑男裝,雙手環胸,表情僵硬,身體像石頭一樣戳在原地。
我彎起嘴唇,笑了笑,這輩子都沒那么嗲過:“陸琛——寶貝,你好帥。乖,讓我拍一下嘛……”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只見陸琛身體慢慢地放松下來,英俊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抑制的笑意,開始乖乖地按照我的要求擺各種姿勢。
美女蛇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等陸琛換衣服,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回來,剛走到試衣間拐角,就聽到他的聲音。
“社長,我幫你拍了這輯宣傳照,咱就兩清了。”
我震驚地捂住臉,陸琛這廝,和美女蛇做了什么不道德交易?
此時,美女蛇的聲音傳來:“當然當然。小陸你這么用心追女朋友,還讓我當托來氣她,真是中國好男友。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她,你壓根沒什么鏡頭恐懼癥,就是傲嬌而已……”
“陸琛,你給我去死!”
陸琛:“安安,你聽我說……”
我才不聽。我決定,攝影社接下來要出的專題,就叫——一絲不掛的陸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