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花語

周末時，我偶然發現一直擱在陽臺的那盆蘆薈長得至少有五六十厘米高，然而花盆的空間卻顯得過于逼仄。剛好家中有大花盆可用，于是我便想著幫它“搬家”。

本以為把泥土稍松一下，就能將蘆薈移出，可費了半天力氣也沒做成。無奈之下，我只好用花鏟沿著小花盆與泥土之間松土，好將蘆薈連著整盆泥土一起移栽。

可當我拔出蘆薈時，我驚住了。我看到它的根按著花盆的形狀，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布滿了泥土的外沿。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到的都是這棵蘆薈的根須，似乎泥土并不存在。

想起當初這棵蘆薈連著小盆一起被買回家中時，也就不到二十厘米高。也許因為外表太過普通，也許因為沒能討我歡心，不多久，它就被我丟在陽臺的角落里，難得過問一下。

比起室內的文竹、君子蘭、馬蹄蓮、橡皮樹，蘆薈得到的照料少之又少。可室內的這些植物不是長得枝稀葉疏，就是養不過一年半載就枯萎死去，而放手不管的蘆薈卻愈長愈好，我仿佛聽見它在對我說：“不管我真好！”這是一種怎樣的花語？

說到花語，了解的人并不很多，人們偶爾從媒體看到一些，比如百合代表純潔，滿天星代表思念，茉莉代表忠貞，而雞冠花代表期盼。這些花語是約定俗成的，人人可知可說可用。但還有另一種花語，專屬于自己。也許是在某天不經意的一瞥而發現它仰著小腦袋向你訴說著什么，也許是在看它走到生命盡頭時油然而生的一種感慨。類似的契機很多，而這樣的花的聲音才能令你有所思有所悟。

蘆薈告訴我的是，離開溫室，離開時時不放心的注視，反倒能長出精神，長出強大得令人生畏的緊緊抓住泥土的根系。風雨嚇不住它，狂風吹不倒它，干旱也渴不死它，只要有一絲生的希望，它就會付出一百倍的努力。

這讓我想起和一些老師聊天時，他們經常流露出的無奈。有些事情學生不會處理，他們就立刻出主意，拿決策，把難題包辦。但下次遇到其他問題，有些學生便依賴老師，不主動解決，更甚者充當“甩手掌柜”，自己的事兒讓老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有時還指著未盡善盡美之處埋怨幾句。

其實學生不正如花兒一樣嗎？想給學生更強大的生長力量，不是我們將一個個解惑方法灌輸給他們，也不是拉著他們的手，不放心他們一個人向前。只有經歷過，才知道烈日下怎樣讓自己不被灼傷；也只有沒有了依賴，才能真正自己動腦思考并獨立解決面臨的難題，腳踏實地走好每一步。

所以，有時候，我們的放手，帶給學生的并不是無助，可能恰恰是促進他們付出“一百倍努力”來證明自己的最佳時機。早一點獨自面對風雨，才有可能早一點把自己的“根”牢牢地扎進泥土的深處。

另一種花語，帶給我們另一種教育的眼光：面對學生，我們不是必須呵護他們的雙手，不是時時能遮風擋雨的依靠，更多的是一路的陪伴者，一路的守望者。有時候，不管，同樣是對學生的成長負責。

作者單位：江蘇省蘇州工業園區星洲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