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一步提升公立小學英語教學質量的思考*

◎福建省福州大學外國語學院 蘇翊翔 林 珊

一、問題的提出

研究者所指導的校SRTP（本科生科研訓練）項目發現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大學生中不乏這樣的案例，英語讀寫能力在班上居前列，而聽說水平卻滯后。于是研究小組對這部分學生以及聽說能力強的學生做了調查研究，結果發現，聽說水平滯后的這部分學生在中小學的英語聽說訓練微乎其微或甚至為零。而大學聽說能力強的學生絕大多數在小學階段參加了英語聽說領先型高端私立英語培訓學校小學部的學習。這一調查結果為我們進一步提升公立學校英語聽說能力訓練帶來了新思考。

本研究的英語聽說領先型高端私立英語培訓學校小學部是指那些小班授課（10-20人），以聽說領先為教學理念，聘用本科以上學歷中國籍畢業生和部分外教作為授課教師（本研究不包括主要聘請外教的培訓機構），收費標準高的私立英語培訓學校小學部。筆者就這類學校小學部的英語教學做了一個課堂觀察研究（觀察的課堂全部由中國教師授課），以期發現他們的英語教學有何特色？對于我國涉及面廣大的公立小學英語教學有何啟示？

二、高端私立學校小學部英語教學特色

（一）聽說領先型教學理念

我們調查的這些學校的教師話語呈現一個重要特點：教師盡其所能用簡單易懂的英文表達，以使課堂英語輸入最大化，保證聽說領先的教學理念在課堂中得到貫徹。下面，我們以教師指令為例分析教師課堂用語。

例（1）

T:You are all“Student A”.（pointing to the students on the left） You are all “Student B”（pointing to the students on the right）.

T:A,stand up,please.Good.

T:B,stand up,please.Good.

T:A,I will give you a piece of paper.（passing out papers to student A’s）

T:How many questions?

Ss:Two.

T:Great.Are you going to ask B questions?

Ss:Yes.

T:B,are you going to answer A’s questions?

Ss:Yes.

T:B,how many questions?

Ss:Two

T:Great!Ready?Go!

（Students talk to each other for 30 seconds.）

T:Now,B,here are pieces of paper for you.（passing out papers to student B’s）

T:Now,who will ask questions,A or B?

Ss:B.

T:Who will answer questions,A or B?

Ss:A.

T:Great!Ready?Go!

從以上片段，我們可以看出，教師在宣講活動指令：教師把學生分為A、B兩組，并要求兩組學生面對面站好，一一配對，發給A組學生每人一張寫有問題的紙條。A同學要問B同學紙條上的兩個問題，B同學回答。A、B搭檔交流后，輪到B同學問問題，A同學回答。教師用簡單的英文再加動作示范將復雜的指令簡單化了，而且可以看出學生已經可以和教師做簡單交流了。教師對他的課堂語言做了細致、成功的策劃，他用簡單英文組織活動的能力達到了較高水平。這一教學片段反映出學校“聽說領先”的教學理念。教師應先教學生學習聽，然后教學生說。我們再細讀一下教師話語，不難發現，指令用“疑問句”組織，而非“陳述句”。這樣的設計能抓住學生的注意力，有助于學生仔細聆聽教師的問題。教師只要求學生給予一個單詞的回答，這樣的要求是初學者可以駕馭的，而且十分符合實際交際的特點。關于活動指令的話語用母語表達還是用目標語表達，學界有兩種意見，Cook①認為活動指令較復雜，用母語表達省時省力，可以使用。但也有學者認為，應該盡可能用英文教學，最大限度提供目標語輸入。②以上教師最大限度地逼迫自己使用學生已掌握的詞匯組織課堂用語，給學生提供可理解的、充分的課堂語言輸入。教師在這一方面的不懈努力對學生習得常用的英語表達，養成用英語交流的勇氣和習慣的確有促進作用。

（二）原版教材

在這類學校，原版或改編自原版的英文教材使用較為普遍。例如，我們調查的一所培訓學校小學生接觸的第一本教材就是原版教材《英語300句》③。該書由美國小學生用正常的語速錄制，場景全部為學校、課堂或學生家里，談論的全部是與學校生活相關的話題。對于全新的學員，教學重點從語音開始，學校要求學生認真體會原聲的英語發音，教師示范標準的發音，給每個學生糾音。家長除了必須到校陪讀外，回家后還需監督孩子通過一邊看視頻一邊反復跟讀的方式學習20-30分鐘，直至能流利背誦所學對話為止。經過3個月的訓練，零基礎的小學生無一例外都習得了一口純正的美音。此外，正常語速錄音含有連讀、弱讀、省讀、句重音、語調等超音段信息，學生在模仿、跟讀、背誦的同時習得了這些連許多大學生都沒有很好掌握的語音技能。私立培訓英語學校的成功案例告訴我們：原版教材的高起點，配上語音語調純正的師資，再輔之以家長的配合，學生們在小學階段就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習得純正的語音，掌握好連讀、弱讀、省讀、句重音、語調等超音段發音技能。

（三）活動設計

任務型教學法在八十年代開始嶄頭露角，經過二、三十年的發展已日漸成熟。任務型教學法在外語教學中具有重要地位，提倡學生在語言活動中“做中學”。我們觀察的學校課堂任務設計體現了任務型教學法的重要設計理念。例如，任務由相互聯系的活動鏈組成，④任務與現實世界的活動相聯系，有真實交際問題需要解決⑤。對于年齡小的學員，Willis認為配合身體動作的語言活動、魔術游戲等很受他們的喜愛。下面我們看一個實例。

例（2）

T:Left.（pointing to the ear on the left） Right（pointing to the ear on the right）

T:Left,left.

Ss:Left,left.

T:Right,right.

Ss:Right,right.

T:Now I say,you do.Stand up,please.

T:Touch your left ear.Touch your right arm.Right leg.Left face.Left foot.Right shoe.Right hand.

Ss:（Act out the instructions.）

T:Now let’s play a magic trick.What’s this?（Holding up a sponge duck）

Ss:Duck.

T:Where is the duck?In my left hand?Or in my right hand?（Clapping hands,then closing them,leaving the duck in one hand）

Ss:Left hand.

Ss:Right hand.

（Students shout out their answers.）

T:Let’s see.Left hand.（showing them the hand with the duck）

（Repeat this game several times.）

T:（Show a map with PowerPoint.） Now our little duck is lost.Let’s help him find his way.He wants to find his mother.First,turn left or turn right?（writing down the words on the blackboard）

Ss:Turn left.

T:Then?

Ss:Turn right.

T:And then?

Ss:Turn right.

（Repeat this game with other places on the map.）

在該活動設計中，教師設計了系列活動鏈，創設多種語境，讓學生逐步加深理解，從而習得目標語。在引入目標語后，第一個主要活動是：將left和right與學過的單詞hand，ear，arm等相搭配，結合全身反應游戲使學生學會聽目標語。第二個活動是：設計一個簡單易行的魔術游戲，讓學生猜小鴨在哪只手中。該活動是真實生活中小學生十分喜愛的活動，學生在趣味活動中練習使用目標語。第三個活動是小鴨找媽媽，該活動模擬“迷路”這一真實生活中常常發生的事件設計，“指路”成為需要解決的實際問題，學生在仿真交際活動中學習使用“turn left”“turn right”。活動鏈設計體現了以下特點：活動難度循序漸進，學生從“學習聽”過渡到“學習說”；活動方式趣味盎然，學生在游戲中快樂學習；活動場景模擬真實世界，學生在仿真交際中學會運用語言。

（四）互動模式

研究者長期的課堂觀察顯示：教師與單個學生間的互動是大多數課堂的互動模式。而在該項研究中，研究者注意到，我們所觀察的學校的課堂互動模式不僅體現為教師與學生間的互動，還大量體現為學生與學生間的互動。

例（3）

T:It’s your birthday.Your mother wants to give you a gift.What do you want?（Wait 5 seconds）Wang Li,what do you want?

Wang Li:Birthday cake.

T:Good.Li Miao,what do you want?

Li Miao:Shoes.

例（4）

T:Let’s pretend.It’s your birthday.Your father wants to give you some money.How much do you want?

S 1:50.

S 2:100.

S 3:200

…

T:Ok.You father will give you 100 yuan.Think it over.How do you want to spend the money?

（Students are given 30 seconds to think）

T:Now talk with your partner.

（Ss talk with his/her partner for 1 minute.）

T:Now let’s talk about it in the whole class.John,how are you going to spend the money?

John:I want to see a film with my friend.

T:Great.Linda.

Linda:I want to buy a birthday cake.

例（3）的教學設計是大多數學校的活動模式，每次教師與一名學生互動。而例（4）是一種更加科學的設計，它更容易讓學生進入真實交際場景，激發真實需求，在互動模式上也具有明顯優勢。教師使用了美國教師Lyman（1981）提出的 think-pair-share（獨立思考-結對討論-全班分享）模式設計互動環節⑥。教師在布置任務后，給予每個學生思考時間（How do you want to spend the money?Think it over.）接著，教師要求學生結對交談。（Please talk with your partner.）然后，教師邀請部分學生與大家分享花錢計劃。課堂時間高效利用，只花了一分鐘，卻讓每個學生都開口說英語了。學生的語言產出也有明顯不同。例（3）中，學生的語言產出局限于個別單詞。而例（4）中，學生能說出完整句，語言產出在質和量上都略勝一籌。

三、對提升公立小校英語教學的啟示

（一）師資與教學理念

可能大家會覺得這類學校有特殊性，成功經驗難以推廣。的確，這類學校師資條件好，教師均為具有本科以上學歷，經過嚴格選拔的新近畢業生，教師語音語調標準。這類學校還聘請外教，外教的教學理念和方法無疑對中國教師有不小影響。此外，這類學校對教師定期培訓和考核。我們再看看公立學校的師資，在大、中城市，小學外語專業本科畢業的教師比例還不高，如果是小城市，這一比例還較低。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公立學校的門檻已逐年提高，外語專業本科畢業的教師比例逐年提高。而且，從以上私立學校小學部的教學實例可以看出，教師課堂用語十分簡單，是公立學校教師可以駕馭的。問題的關鍵在于，學校應該真正落實“聽說領先”的外語教學指導方針和訓練目標，我們對師資的培訓應該要求教師朝這一目標不懈努力，并對如何做好“聽說訓練”給予具體指導和定期培訓。如果我們的教師層次提高了，我們“聽說領先”教學理念確立了，教師培訓跟上了，我們將有更多學生在小學階段具備聽說簡單英語的勇氣和能力。

（二）教材

在公立學校廣泛使用從歐美國家引進的原版教材或改編的原版教材也許要求太高，但在部分學校使用不是沒有可能。我們可以在大、中城市一些條件好的公立小學，實驗性地開展配有教學光碟的原版或改編自原版的英文教材的教學。周邊的大學資源可以加以利用。現在，許多大學外語系都迫切尋找實踐基地，如果小學與大學聯手，大學生將可彌補教師資源不足的問題，替代教師和學生家長發揮監督指導職能，為學生安排與正常教學相配套的聽讀輔導課。當然，更簡易可行，也更易于推廣的辦法是：改進現有國內自編教材。根據我們的調查，一些省份的小學英語教材的配套錄音并非英語為母語人士錄制，另一些省份的教材雖為英語為母語者錄制，但語速偏慢。我們不妨嘗試一下改進方案：提供兩種語速的錄音。一種慢速錄音，讓學生可以很好領會每個詞的發音；另一種為正常語速的錄音，同時制作質量上乘的動畫或真人表演的配套視頻光碟。這樣，學生有機會在語言學習的初始階段就接觸到含有超音段特點的原聲，為今后的真實外語交流環境打下基礎。二是讓真實生動的場景激發學習興趣，加深對所學語言的理解。

（三）活動與互動模式設計

我們所觀察的學校的課堂活動設計生動活潑，師生之間、學生之間的交流互動多。這與原版教材和外教資源有密不可分的聯系。think-pair-share互動模式在西方小學教育中使用廣泛，一是因為學生有思考時間，減少回答問題前的焦慮情緒；二是因為每個學生無一例外都得到了表達觀點、說話交流的機會，高效地利用了課堂時間，最大限度地激勵了課堂參與。三是因為全班分享可以促進教師與學生、學生與學生之間的進一步交流和相互了解，有助于良好課堂氛圍的建設。四是有利于學生培養說英語的自信心。在獨立思考階段，學生可以構思想說的內容，做好準備；在結對交流階段，組員可以互相幫助，互相補充共同完成交際任務；到了全班發言階段，學生經過前兩輪的準備，多少能說一些，發言質量得到提高，說英語的自信心可以逐步建立。這種互動方式省時高效，如果能在公立學校廣泛使用，將鼓勵更多的學生開口說英語，培養用英語交流的習慣和信心。根據我國現有國情，公立學校大多沒有經費聘請外教，但各省的教育主管部門可以聘請若干資質好的教育專家，分期分批培訓教師，更新教育理念，提高教師的活動和互動模式設計能力，提高英語課堂的有效性。

（四）班級規模

一般來說，我國大多數公立小學的班級規模在50-60人之間。這一班級規模無疑是需要突破的瓶頸。試想，在這樣規模的班級，學生是英語初學者，又是課堂秩序需不斷維護的小學，如果教師課堂用語的英文比例提高了，有可能造成學生聽不懂教師講解而進入課堂難以駕馭的混亂局面；如果進行較為復雜的課堂互動，也很可能出現教師難以把控局面的狀況。因此，縮小小學課堂的班級規模已成為提高公立小學英語教學的重要突破口。國家需要對教育加大投入，提供更多的教師崗位，逐步減小班級規模，向美國、芬蘭等發達國家靠攏（小學班級規模一般在17-23人之間）。

四、結論

近年來，我國公立小學英語教學質量不斷提升，教學方法也不斷改進，但就整體質量而言，學校與學校之間、地區與地區之間發展還很不平衡，改進的空間仍較大。私立培訓學校小學部的英語教學案例讓我們對進一步提升公立小學英語聽說教學有了新的思考。公立學校英語教學需要在以下方面突破瓶頸：第一，在提高師資水平基礎上開展“聽說領先”型教學。第二，改進現有的英語教材，同時使用快、慢兩種語速錄制，配備動畫或真人表演的錄像光碟。第三，各省教育主管部門聘請若干資質好的教育專家對教師進行定期培訓，提高課堂活動和互動模式的設計能力。第四，國家加大教育投入，縮小小學班級規模。如果我們有更多的學生在小學階段就有基本的聽說訓練，敢于開口說一些簡單的英文，將有助于提高我國整體英語教學的質量和層次。

①Cook,V.Second Language Learning and Language Teaching[M].London:Routledge,2008:180-185.

②Willis,J.A Framework for Task-based Learning[M].Harlow:Lomgman.1996:130,30.

③Cornelius,Edwin T.Jr.英語300句.成都：西南交通大學出版社引進出版社，1998.

④Willis,D.&Willis,J.Doing Task-based Teaching.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7:21.

⑤Skehan,P.1998.A Cognitive Approach to Language Learning.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95.

⑥Lyman,F.T.The responsive classroom discussion:The inclusion of all students.In A.S.Anderson（ed.),Mainstreaming Digest.College Park,MD:University of Maryland Press.1981:109-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