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上市公司亟待重新定位

文 張克

大學上市公司亟待重新定位

文 張克

企業與高校密切合作能夠促進創新的經典理論在中國并不絕對適用。

張克

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博士，關注中國政府、企業和專家在推動科技創新中的作用。擔任清華大學中國發展規劃研究中心、北京大學財經法研究中心研究人員，曾在《人民日報》等報刊上發表過數十篇專欄文章。

大學、企業與資本市場，是國家創新系統中被寄予厚望的重要要素。然而，近期中國大學上市公司面臨的治理困局卻引人關注。2015年1月初，北大方正集團發布公告稱其董事長魏新、方正集團CEO李友、方正集團總裁余麗應相關部門要求協助調查。魏新等人在資本市場上翻云覆雨的能量被揭開冰山一角。2月，涉嫌侵占校辦上市公司浙江海納國有資產的原浙江大學副校長褚健被檢察院提起公訴。這些游走于上市公司和高校之間的特殊企業經營狀況究竟如何，是實現科技與資本的完美融合，還是淪為資本市場的殼資源被莊家哄搶？中國大學上市公司的發展令人深思。

雖然承載了科技創新、產業報國的期待，中國大學上市公司的創新能力卻仍處于較低水平。以滬深兩市25家嚴格意義上由大學或其控股集團任第一大股東的上市公司為例，僅不到一半企業的研發強度能達到國家高新技術企業認定標準。這些公司的專利擁有數量分布極不均衡，同方股份和其他三家上市公司擁有的專利數量遠高于其他同類企業，有近十家大學上市公司有效發明專利在十件以下。如果不是因為這些上市公司本身研發能力不足，則意味著從高校到企業的產學研轉化通道并不順暢。

在經營績效和回饋大股東方面，中國大學上市公司的表現也差強人意。超過七成的大學上市公司每股凈收益率低于科技類上市公司的平均水平，傳說中高校辦企業的科技創新優勢并不明顯。近年來大學上市公司向大股東的現金分紅占高校科技經費撥款的比例越來越?。撼迦A大學所控股的上市公司能為大股東貢獻比例超過1%的現金分紅外，絕大多數大學上市公司的貢獻不到0.5%。在現金流方面，高校并不倚重所控股的上市公司。

絕大多數大學上市公司的主營業務都與相關高校的優勢學科相匹配，但也有公司從事其他類型的業務。這些“不務正業”的上市公司容易成為資本大鱷手中的殼資源，基本不具備技術創新能力和意愿。北大方正集團高管魏新、李友等人涉嫌對控股多家金融類上市公司進行內幕交易和轉移國有資產。許多大學上市公司的高管曾是教學科研人員，或是所在高校的行政職能部門干部，部分市場化程度較高的上市公司會聘請職業經理人。從“人”與“事”兩個維度來看，中國大學上市公司的公司治理能力不盡如人意。

企業與高校密切合作能夠促進創新的經典理論在中國并不絕對適用，中國大學上市公司股權結構和公司治理模式較復雜。一方面，即使股權分散化，企業經營行為依然深深鑲嵌于高校作為體制內事業單位的政治定位中，大學上市公司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市場主體；另一方面，諸多案例中若隱若現的實際控制人又讓這類在高校與企業間游走的社會組織成為資本運作的附庸，完全背離科技創新的初衷。

中國的大學上市公司亟需重新定位，究竟是要作產學研相結合的典范還是淪為資本市場的交易工具；究竟是以科學研究推動技術應用還是產業發展促進科研創新抑或是相互促進。這些問題的答案既決定了中國大學上市公司能否在國家創新系統中發揮獨特功能，也影響了社會輿論和資本市場對其價值的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