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概況述論

王志兵

摘 要 民國時期，為展示職業教育成果，擴大社會影響和吸引力，提升職業學校的辦學水平，加強職業學校間的交流、學習和借鑒，政府和職業教育界以舉辦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為平臺和載體，力求推動職業教育面向社會生產生活需求進行研究和改進，使職業教育更具現實應用性和針對性，以突出職業教育服務社會經濟發展的作用。然而，由于社會動蕩，展覽會舉辦時斷時續。回顧民國時期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發現其存在政府及教育行政部門對展覽會不夠重視，展覽會實際成效不明顯，展覽會成果與職業教育的現實狀況差距較大，職業學校參與面不廣等主要問題。這對當今職業教育的內涵建設與發展有所啟示。

關鍵詞 民國；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

中圖分類號 G719.2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5）15-0064-07

為推動職業教育的發展，民國政府和職業教育界采取多種措施和方法，加強研究，開展交流，力求改進。其中，廣泛組織舉辦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也稱為成績展覽會），展示當時職業學校的辦學成果成效，擴大職業教育的社會影響和吸引力，為各職業學校提供相互借鑒學習的機會和平臺是當時的一項重要舉措。

一、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發起與舉辦

（一）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籌備

1921年8月，在全國職業學校聯合會成立大會上，與會者討論認為，由于各地職業學校日趨增多，為了正確確立職業學校的辦學定位，引導各職業學校以面向適應社會需求的職業技術技能培養為辦學方向，決定以舉辦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形式，促進辦學的“藝術進程，研究作業改良，推廣出品銷路”，達到 “表示學校藝術上之進程以喚起社會之注意；陳列學生制作品以引起教育家之研究及改良”[1]的目的。

同年9月，組建籌辦委員會對出品展覽會進行詳細的計劃，制定具體的方案和規程。根據經濟發展情況和地域分布，將全國分為東、西、南、北四大區域，各區域分年輪流舉辦。東部包括江蘇、浙江、安徽、江西，以上海為舉辦地；北部包括直隸、山東、山西、奉天、吉林、黑龍江，以天津為舉辦地；西部包括湖北、湖南、貴州、四川、河南、陜西、甘肅、新疆，以漢口為舉辦地；南部包括廣東、廣西、福建、云南，以廣州為舉辦地。同時，根據需要可舉辦全國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籌辦委員會擬定1922年1、2月間在上海舉行第一屆展覽會，主要以東部四省份職業學校參加為主，其他省份中已加入全國職業學校聯合會的職業學校也可參加。同時，籌辦委員會在了解到家庭日新會準備舉辦家庭展覽會后，考慮到與家事職業教育有關，為擴大出品展覽會規模，主動與家庭日新會接洽，確定兩展覽會在同時間同地點一起舉辦。

由于展覽會定性面向職業學校，必須突出職業性特征，在制定第一屆展覽會規程中明確，參加的學校限為職業學校、甲乙種農工商業學校、附設有職業科的中小學校、其他含有職業教育性質的機關等四類。出品分為四大類：第一類農產品，包括農產制造品、水產品、罐詰物、蠶絲生產品、其他特種農產品；第二類為金屬制造品，包括木器、藤器、陶瓷器、雕刻品、標本模型、玩具、染織品、化學工藝品、其他特種工藝品；第三類為標本模型，包括刺繡、花邊、發網、衣服、其他家庭工藝品；第四類為圖案，包括設計圖、統計圖表、簿記、其他農工商圖表類。出品要符合“（甲）學生自作者（如一部分由工師助作者應說明），（乙）有改良或創造價值者，（丙）有大宗銷路者”[2]的要求，并制作包括名稱、用途、定價、出品者基本信息等的說明卡片，以便介紹。同時，要求各參展學校報送學校計劃書及報告書等一并展出，利于相互學習、研究和借鑒。所有出品要列出詳細清單與主辦方交接，學校派人布展。

可以看出，當時職業學校辦學涉及的專業種類繁多，且大多與社會生產生活密切相關，突出了職業教育面向社會實際應用，以培養學生的技術技能和動手操作能力為主的指向要求。展覽會上運送出品的費用各學校自理，并擬具運單呈送教育部，由教育部請稅務處通知各地征稅機關準予各校運送出品，按非賣品免稅、免驗放行。

考慮到是首次舉辦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為了使各學校了解展覽會的宗旨，動員各學校積極參加，除了在相關紙質媒介上進行宣傳外，籌辦委員會專門委托章慰高到四省進行宣傳發動。章慰高先后到江蘇的南京、丹陽、金壇、武進、橫林、無錫、滸墅關、蘇州等8地15所學校，安徽的蕪湖、安慶等兩地22所學校，江西的九江、南昌、饒州等三地18所學校，浙江的嘉善、嘉興、杭州、余姚等四地18所學校，共歷時63天[3]，開展了大量而廣泛的宣傳發動和指導工作，為第一屆出品展覽會的成功舉辦奠定了堅實基礎，吸引了職業學校的廣泛參與。

（二）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舉辦

由于前期籌備工作準備充分，1922年2月1日至7日，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在中華職業學校職工教育館如期舉行。江蘇、浙江、安徽、山西、甘肅、湖南、福建、河北等8省50所職業學校參加，出品共24類，有提供清單的3039件，還有無清單的1586件，參觀總人數為10468人，現場銷售展品329件約1200余元。

另外，家庭日新會組織的家庭展覽分兒童保育用品、家庭衛生參考書及器具、家庭衣食住的家具三部分。展覽過程中，舉辦方邀請國內外教育專家、知名人士13人，就職業教育問題舉辦了專題演講和報告，晚上還開展了民族、西洋文藝等表演和演出活動，展覽會內容豐富多彩。應該說，首次舉辦的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取得了圓滿成功，是民國時期職業學校首次大規模交流學習的集會，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贊譽和肯定。吟閣在參觀展覽會后，贊嘆道“有創作之精神”、“有美術之觀念”，出品“無不力求精美。務適合市場需要，一洗從來學校成績品之故態，是尤有生產上之價值也”[4]。

為通過出品展覽會達到總結提高、促進發展、指導辦學的目的，展會期間組成了以郭秉文等為委員的出品展覽會審查委員會。為了體現對出品評價的公平性、嚴肅性和專業性，審查委員會制定了專門的評價標準，分為兩類：一類是有教育的價值，含三項內容“一有創作之精神，學生出品不以模仿為能，貴獨具匠心；二有美術之觀念，制作須含藝術意味，貴有美觀；三技術上之改良，技工無取墨守舊法，貴有進步”；第二類是適應社會的需要，含二項內容“一增裕生計；二有益社會，即所學職業，須予人充裕生活之技能，而應社會上正當的需要”[5]。為使評價分析更具有可比性和針對性，審查委員會又分成農產水產品、工藝品、刺繡圖案、商業簿記4個專業組，對出品進行分類研究、分析、評述、評判和總結。展覽會結束后，各組分別出具了詳盡的出品審查報告，總結優點與長處，指出不足及問題，對職業學校教育教學、人才培養方法提出研究建議和改進方向，并將審查報告發送各參加學校參考、學習、研究和改進。

（三）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反思

在展覽會后，《教育與職業》為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專門出了專刊。職業教育界以對職業教育發展高度負責的態度，對如何舉辦好展覽會，推動職業教育發展，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討論和反思。

就展覽會本身而言，章伯寅指出“職業學校的出品，總以顯明而能惹人注目為第一”，“更以極適用極經濟為其原則”，在展覽會過程中，“認為有研究之價值，須盡力提倡的東西，應當由出品的學校，派員到陳列場所，隨時當眾口頭說明，或另刊傳單說明成功的順序及其用法等等”。在組織準備工作上存在問題是：一陳列準備時間短，致使擺放匆忙；二陳列場所辦事人員少、場地大，聯絡也不方便；三各參加學校所報出品陳列所占面積與實際出入較大，致使場地調整量大；四準備娛樂事宜較多，牽涉了過多精力；五缺乏陳列的科學安排；六辦事人員部分未參與；七因為經費問題，部分學校未有出品參展；八沒有女子家政出品。針對以上問題，提出以后辦理展覽會在準備、組織應該要做到：請專家分頭調查、指導，以充分研究準備；出品要有說明書；如何陳列，要請專家開會研究，仔細討論，并負責陳列；在展覽會上銷售的出品，其間未能售完的，由主辦方或專門設立代銷處代為銷售；展覽會后將各類最有價值的出品，留存展覽會所在地職業學校或博物館、圖書館進行陳列，作為紀念和與今后出品的比較[6]。黃炎培將展覽會出品需要改進的概括為：未普遍的征集出品，選送出品到會的學校遺漏的尚多；出品的標識說明不完備；工業出品應要十分注重圖案；應該提倡創作精神；要進一步增進美術的觀念[7]。

仰堯認為，展覽會不但是職業教育辦學者對照參考的鏡子，也可對生產界有促進作用。因為，第一，通過展覽會不但可以知道各地職業學校的出品怎樣，也能比較本校的長處與缺點，相比之下，“不待誘掖督促，自己明白什么地方要改良？什么地方應模仿？大家都能用一番心思，去研究競爭，改弦易轍，在這里無形進步”。第二，“職業學校往往不肯注意出品的推銷，經過這次展覽會之后，自然引起社會的注意，倘使出品精良，那時有目共賞，人家一定樂于購買，那么，出品的銷路，可以不愁呆滯了”。他還理性的告誡道，雖然展覽會取得了成功，得到了廣泛的肯定與贊賞，但作為職業教育界還是要冷靜的認識與反思，“須要知道這是職業學校初辦的成績，恰似在小孩才能學走、學話、學做事的時代，盡管人人稱贊，但總不免有些幼稚，還不好算達到十全十美的地步”，只有把展覽會一次一次的開下去，出品的成績才能一次好過一次。這樣的話，“不但職業教育前途，放大大的光彩，就是國內生產界，也要呈活躍的氣概，連續進勃興的軌道了”[8]。

通過出品展覽會的精心組織，特別是后續的總結、反思、研究，為今后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舉辦積累了經驗，提供了基本模式及不斷改進的方法，更主要的是以展覽會的形式，不僅展示了辦學時間不長的職業教育取得的成果，而且提升了社會及人們思想認識上對職業教育的認同感，擴大了職業教育的影響，為確立職業教育在民國教育體系中的地位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同時為職業教育和職業學校上行發展提供了深入研究、交流及促進共同提高的載體。

二、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續行發展

（一）第二、三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概況

1923年8月，北部區域在北京帝王廟景德殿（即中華教育改進社所在地）舉行了第二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先期由中華教育改進社組織籌辦委員會，中華職業教育社委派章伯寅、楊衛玉參與籌辦。參展的有北京、直隸、山東、江蘇、山西、吉林、奉天、黑龍江、廣東等9省區，除職業學校，還吸引了相關的職業教育機關的出品參展，共58所。出品共2602件，其中北京因為是舉辦地，選送最多，為1632件，出品中刺繡美術品最多。另外中華教育改進社還征集了一般教育成績品及中外玩具一并參展。參觀人數共有9108人，展覽中售出物品價值共2484元。對出品分農、工、商、家事、美術等5個組，按特等、優等和中等3個等次進行評比。展覽期間舉行了11場關于職業教育的演講，每日還專門編輯發行了6期專刊。展覽會后中華職業教育社編寫了詳細的報告書，予以印發。同時，中華職業教育社受美國紐特博物院之托，通過本屆展覽會，選擇優秀的出品，其中大多數為刺繡縫紉品，參加于10月、11月間在美國舉行的中國展覽會，擴大了民國時期我國職業教育的國際影響。

1924年5月，西部區域在漢口慈善會舉行了第三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參加的有湖北、湖南、陜西、河南、四川、江蘇、直隸、北京、奉天、安徽、山西等11個省。籌備時期不僅成立了委員會，還聘請了8省軍政長官為名譽會長、教育廳長為名譽顧問，進一步加強了政府、教育行政部門參與的力度，提升了各界對展覽會的重視程度。有111所學校、47家工商機關共158個參展單位，出品中有編號的6525件，加上未編號的共約1萬件以上，參觀人數達到11.5萬人。由于政府、教育行政部門的參與，本屆展覽會為三屆之中規模和影響最大的一次。

在成功舉辦了三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后，1925年應在南部區域舉辦第四屆，但由于社會動蕩，廣東、廣西、福建等地軍閥間戰事不斷，交通阻滯，中華職業教育社提出緩辦一年，通告中華職業學校聯合會各會員，征求意見，并在《教育與職業》上予以專門說明。一旦停辦，在當時社會環境局勢下，再要恢復就十分困難了，由職業教育界自發組織舉辦的這種大規模、全國性的出品展覽會，在其后職業教育發展過程中一直沒有再次舉辦。但在前三屆的影響下，為發展職業教育，以省或小區域性可能范圍的展覽會一直持續未斷。

（二）以中華職業教育社社員大會為依托的職業學校成績展覽會

其實早在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前，中華職業教育社就在其社員大會期間陳列展出了一些職業學校的制作品。在1919年5月中華職業教育社第二屆社員大會會場內陳列了中華職業學校的各科制作品。1920年5月舉行的第三屆社員大會期間，附設了玩具展覽會和職業教育圖表展覽會，其中玩具展覽會成為該次大會的特色。1921年6月的第四屆社員大會期間安排了兩次展覽，一是中華職業學校的學生作品陳列室、病理模型陳列室、商品陳列室、學生實習的工場及產品、營業所、職業銀行等，并均由學生講解說明；二是各地職業學校的出品、表格、照片及中華職業教育社社員的意見書等。由于一、二、三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舉辦，在第五、六、七屆社員大會期間也就未再專門舉辦陳列展覽。第四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停辦后，為延續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中華職業教育社從第八屆社員大會開始，在一定范圍內繼續舉辦職業教育出品展覽會，并在形式和內容上參照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做法。

1925年5月27日在南京舉行第八屆社員大會前，5月22日至23日中華職業學校舉辦了兩天的成績展覽會，請參加大會的代表經過上海時到校參觀，“籍求品評而資改進”[9]，展覽會分各科書面成績、各科工藝作品兩部分。同時，學校附設的各工場照常工作，作為活動的展覽。展覽會過程中，邀請專家進行了9場演講，晚上還安排舉辦了文藝娛樂活動。1926年5月在杭州舉行的第九屆社員大會期間，舉辦了江、浙兩省職業教育出品展覽會。

1928年5月在蘇州舉行的第十屆社員大會期間，舉辦了在蘇職業學校成績展覽會。

1930年7月在上海舉行的第十一屆社員大會，恰逢中華職業教育社遷入新址，為舉辦職業教育成績展，特別事先制定了《成績展覽會簡則》，以“為表現最近事業之實況起見”為目的，體現了成績展品應如實反映職業教育的現狀的要求和導向。出品分“表示教育成績者，表示機關成績者，可資參考者”等三大類，要符合“甲，有教育及生產的價值；乙，能應社會之需要；丙，能表示制作順序；丁，能表示機關精神”的標準，和“宜注重于統計、過程、活動、創作諸方面”的要求。參加展覽會的單位主要是中華職業教育社及與其合作關系較為密切的10所學校、7個職業教育機關團體和2個工廠，出品2029件。整個展覽期間，參觀者僅2000余人，以專家學者居多。

1932年8月12日至16日，在福建省召開中華職業教育社第十二屆社員大會期間，福建省在三民里職業中學舉辦了全省職教展覽會，省黨部委員、省政府主席、委員等政府官員及中華職業教育社社員代表出席了展覽會。展覽會舉行了隆重的開幕式，共有26個職業學校、機關、工廠參加，分設展廳21室，除了職業教育出品，還匯聚展出了福建各縣的特產，每天各界參觀人員絡繹不絕。

從1933年開始，因為人力、財力和物力等原因，中華職業教育社第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屆社員大會，未再為大會專門組織職業教育出品展覽會，改成了只是組織與會代表到相關學校、博物館等單位、場所自行參觀。1937年，中華職業教育社第十七屆社員大會，正逢中華職業教育社成立20周年，中華職業教育社于5月6日至9日在中華職業學校舉辦了江、浙、滬三省市職業教育成績展覽會，共有42所職業學校參加，出品3200余件，分29個展室，參觀人數約9500余人。

由上述可見，以中華職業教育社為主，繼續舉辦的職業教育成績展，其規模不大，社會影響也較弱，但反映出其作為民國時期職業教育的中堅力量，不遺余力推進職業教育事業的精神，和職業教育界對職業教育深入研究、力求發展的信念。

（三）其他職業教育（學校）出品展覽會的舉辦

江蘇作為當時職業教育較為發達的省份，除了參加以上歷次職業學校的出品、成績展覽會，還在省內積極組織與職業教育相關成績展覽會。1923年11月，江蘇教育實業聯合會職業教育委員會召開會議決定，由聯合會附設全省職業學校手工成績陳列所，先由職業教育委員會籌辦手工成績展覽會，通過展覽會，擇優選擇成績品永久陳列，要求“件數不求其多，種類務期以博”[10]，并擬請省商品陳列所劃出一部分區域以供陳列。由于江蘇省實業廳擬于1924年舉辦地方物品展覽會，會議決定，由聯合會在地方物品展覽會的同時舉行全省第一屆職業教育成績展覽會，借地方物品展覽會的影響，展示江蘇職業教育成果，對于展覽中的優秀成績品，永久陳列，擴充手工成績陳列所物品陳列的范圍。

1925年10月，在南京貢院舊址與江蘇省地方物品展覽會同時舉辦了江蘇省第二屆職業教育成績展覽會，展覽會共持續20天，平均每天參觀6千人左右。有23所職業學校和機關選送出品1099件，據統計，另有直接送地方物品展覽會的職業教育出品951件。

其他省教育團體、學校也相繼舉辦了一些職業教育展覽會。如1933年4月4日至8日，廣東省教育會舉辦全省中小學手工展覽會，以促進中小學校手工科教學，對評比優良的出品給予獎勵。1933年3月，福建省立龍溪職業中學為紀念辦校4周年，舉辦了本校成績展覽會，并在展覽會過程中出售出品。但總體上看，展覽會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很欠缺。

三、全國職業學校及中小學勞作科成績品展覽會

1934年，國民政府教育部根據當時職業教育發展的現狀，4月4日通令各省市，“查推行職業教育及注意中小學勞作科設施，業經本部迭令飭遵在案，茲特舉行全國職業學校及中小學勞作科成績展覽會”，通過展覽會以達到“俾得相互觀察，共知策勵”的目的[11]。

為此教育部專門成立了籌備委員會，制定了《二十三年全國職業學校及中小學勞作科成績品展覽會辦法》。要求全國公立及已立案的私立高級職業學校及中小學都必須參加，各省市先行舉辦預備展覽會，再擇優選送教育部。出品分主要和附屬兩部分，主要出品包括職業學校學生實習成績品及工作圖、中小學校學生勞作成績品及工作圖等兩大類，并要“附送成品制造順序之逐步成績”[12]；附屬成績包括教育行政機關成績、學校行政成績、教學成績等三大類。展覽會于1934年12月1日至12日在南京舉辦，共有13個省市參加，出品3萬余件，分為4個展館，每天參觀人數達萬人以上。聘請了有關專家對出品進行了評比，由中華書局出版《全國勞覽優良出品集》，供職業學校參考。教育部在展覽會結束后，遴選留存了1萬余件優秀出品，制作清單、陳列架等，進行陳列展出。此次展覽會是民國時期在教育部的主導下，唯一一次全國性的、規模和影響最大的出品展覽會。

1935年1月，教育部發表了本次展覽會的總結報告，針對性的提出了七點不足：“1.部分學校，對勞作教學及學生生產教育意義，尚未能徹底了解；2.不少出品，千篇一律，既乏創造精神，又無教育價值，并多不切實用；3.師范學校出品數量過多，且所送出品，未能充分表現勞作師資特殊訓練之精神；4.農業及農事成績數量太少，鄉村小學出品，殊不多見；5.各校對當地生產事業之調查，尚少注意；6.有不少出品，似非學生平時成績，系專為此次展覽制作者；7.家事科成績多偏重奢侈品，未能切合實際生活”[13]。為從根本上解決以上不足，教育部于1935年9月9日制定頒布了《各省市訓練小學勞作科師資暫行辦法大綱》，并發文要求各省市立即遵照執行，擬定具體實施計劃，報教育部審核備案。

何清儒在參觀后，提出“勞展中有些出品，就本身論，是非常優美，但籍制造這些出品所得訓練，是否可以供給工作的基本需要，將來可以運用在各種的實際問題上，頗是問題”的思考，進一步提出了職業教育的根本性問題，即“職業訓練或勞作教育應注意基本能力，還是應注意精細技藝”？他認為職業教育更應該注重基本能力。一是“各種工作所需要的專細技藝各不相同，種類繁多，并且多需要實際環境方能養成。學校因為設備的關系，既不能樣樣具備，又不能完全與實際環境相同，所以培養上非常困難。況且學生的出路，除有預定限制者外，不限一條。專細的訓練，反不如基本的訓練應用便當”；二是“職業學校除學生出路已預定者，自當基本精細并重外，其他一般設備既不能完全同于實際，出路又可活動，自然以注重基本訓練為宜”；三是“至于勞作科，既沒有一種職業為對象，更應注重基本能力的養成”[14]。這一問題的辨析，從一方面說明職業技能訓練要具有普遍的適用性，但從另一方面也致使職業技能訓練缺乏精湛的專業技藝。

四、問題與反思

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舉辦，可以看出，民國職業教育界十分重視學生動手能力的培養和技能水平的提升，使學生適應并適用于生產一線的技術技能需求，這對推動當時社會工、農、商業等的發展與進步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也從展覽會這一個側面反映了民國時期職業教育的較高水平。同時，展覽會使職業教育的研究和改進面向現實，更具針對性，使我們感受到當時職業教育界對推動職業教育發展所做出的探索、研究和努力的歷史使命感、責任感。但是，從中我們也可以發現制約民國時期職業教育發展的一些問題。

（一）政府及教育行政部門對展覽會不夠重視

從歷次出品展覽會的舉辦可以看出，每次展覽會只要是和相關政府機構的展覽一起舉辦，或有政府、教育行政部門參與，其規模和影響都比較大。但事實上，政府及教育行政部門參與得很少，基本都是職業教育界、職業學校自發的組織和行動。應該講，出品展覽會不僅是職業教育成果展示的平臺，而且是內涵發展的重要載體之一，沒有政府的參與和支持，缺乏明確的政策導向，職業教育界只能在弱勢的狀態下艱難前行，導致職業教育的社會認同感缺失，給職業教育的健康、可持續發展帶來困難。雖然教育部舉辦了一次規模宏大的全國職業學校及中小學勞作科成績品展覽會，會后也僅是對勞作科師資有所要求，并沒有對展覽會所表現出來的職業教育問題進行深刻分析，提出更為全面、深入和切實的規劃政策措施，難免讓人感覺其舉辦展覽會動因之一是有標榜自我成績的作秀之嫌。

（二）展覽會實際成效不明顯

通過展覽會發現了職業教育過程中存在的許多問題，如職業學校職業科設置不全面，沒有完全與社會行業、職業需求對接；出品不適應社會生活的需要；缺乏技術的革新和改造；課程設置與技術技能的訓練脫節，等等。例如，在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審查結果及意見中，周仁根據展出的工藝品情況指出，職業學校在此類職業科教學中，“一應注重制圖，此次學校中大半未曾注意及此；二應注意工作精確，改良此點，學校不能不負其責；三應注重美觀，吾國工業好學舊式，不圖改良，學校教育應注意及此，如日常用品，不但求其價值低廉，施用便利，且須有美觀；四應注重教育，學校目的不但在使學生能造器具為上，凡關于原料工作方法，及最新式樣，均應使學生在學校內學之，此次陳列者，大都與商品無異，未能使學校特異之點表出，且成績最佳，外間有疑非學生手藝者”[15]。劉海粟在對刺繡圖案出品審查后認為，很多出品在樣式、色調、結構、制作等方面缺乏創作的精神及美感，希望各校要特別注重圖案的教授，使學生通過實用的、裝飾的、裝飾而兼實用的圖案的學習與使用，“使人類衣食住的器具及其他各種工藝品具有適當的形狀和美麗而為趣味的模樣與色彩，適應人生的需要”[16]。雖然每次展覽會后針對存在的問題都進行了分析并提出了改進的建議，但很多只是停留在認識和理論層面的敘述與討論，行之有效的具體改進方法措施不多，也缺乏剛性的要求，各職業學校自主性改進落實的很少。展覽會表面上舉辦得轟轟烈烈，但推動改進的實際成效差強人意。

（三）展覽會成果與職業教育的現實狀況差距較大

展覽會過程中存在著一定功利思想的詬病，有的為參加展覽請專人或專門制作出品，更有甚者出品并非出自學生之手，沒有反映職業學校教育的實際現狀與成績。如，熊翥高在參觀江蘇省第二屆職業教育成績展覽會后，直言批評：“那知一見以后，大失所望，因為陳列的成績，十之八九，是給大眾的普通人‘看好看的成績，不是供給辦理職業教育者參考借鏡的成績”，出品的制作是“不計工，不顧本”的，如：工藝方面的出品“材料剔選最上等的，工具擇選最鋒利的，細磨細琢做一件物品，又請了專門技師在旁指導輔佐，無論何校，無論何人，只要肯出這種風頭，那個不能呢”；農產出品“用了機器耕種，用了上等肥料培養，在幾十畝田里，剔選幾株樣本，自然可以出類拔萃，夸耀一般”；蠶桑等出品“造了新式的房屋，氣管火爐，件件皆有，人手又多，無限止的食料又豐又新鮮，在這樣環境的出品中，選擇些標本出來，自然可以比眾不同，耀揚于人”，像上面三種情況下的出品，“算教育成績還可，算職業教育的成績，拿能不能在社會中競存的問題來批判，恐怕還差得遠哩”[17]。

雖然說這種批評有夸大其詞，全盤否定之嫌，但一針見血的指出這種為展覽而集中人、財、物力專門制作的出品只能用于比賽與展覽，與職業學校實際能做水平的差距很大，出品不能真實反映職業教育所培養的學生的技能能力，偏離了展覽會的宗旨，失去了展覽會舉辦的意義。從深層次上講，其提出的是展覽會的價值導向問題。

（四）職業學校參與面不廣

雖然各展覽會都有一定數量的職業學校和職業機構參展，但主要是當時辦得較好的職業學校，從全國或區域各類各級職業學校的總數上看，參加學校的占比還是比較低的。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不能參加。相當學校的參展經費不足，難以承擔交通、運輸、住宿、展覽費等費用的開支。據統計，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規定各參展學校分100元、60元、30元、10元4個等次分攤舉辦費用，若無力承擔的，不足部分由中華職業教育社承擔，實際上50所參展學校中只有13所學校共計出展覽費360元，中華職業教育社承擔了其余的1169.72元，經費短缺成為制約所有展覽會規模和質量的重要瓶頸之一，事實上反映了職業學校辦學經費的不足。

其次是不想參加。相當職業學校辦學水平不高，沒有特色，提供不出體現學校辦學質量的出品，實質上反映了辦學實力欠缺或目標定位不準。

第三是不敢參加。吟閣認為“職業學校之出品，尤貴有在生產上之價值”[18]，職業學校在教學過程中，缺少適應社會生產需要的職業技術技能培養，學生職業技能水平不高，“物品因為比較才見得出好壞，各處職業學校總不免有‘閉門造車，我行我是的缺點”[19]，本質上反映了職業教育對社會職業的內涵研究不夠、結合不緊。職業學校參與面不廣，總體反映出職業學校辦學實力、質量、特別是職業技術技能水平現狀堪憂，這也許也是教育部舉辦全國職業學校及中小學勞作科成績品展覽會，以力圖促進職業學校提高的原因之一。

民國職業學校出品展鮮為當今職業教育史研究所關注，雖說由于當時的種種原因，導致展覽會時斷時續，影響力不大，效果不顯著，質量有待提升，但應該對當今職業教育的內涵建設與發展有所啟示。

參 考 文 獻

[1][2][3]發起與征集[J].教育與職業，1921（10）：7，11，14-15.

[4][18]吟閣.對于第一屆蘇浙皖贛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感想[J].教育與職業，1921（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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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伯寅.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的感想[J].教育與職業，1921（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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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9]仰堯.展覽會的功用何在[J].教育與職業，1921（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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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教育部發表全國勞展總評[J].教育與職業，1935（3）：227-228.

[14]清儒.由勞作成績展覽引起的一個問題[J].教育與職業，1935（1）：2-4.

[15]周仁.第一屆職業學校出品展覽會工藝部審查結果及意見[J].教育與職業，1921（10）：31-35.

[16]劉海粟.看了蘇浙皖贛職業學校第一屆展覽會之后希望各校以后要注意的一點[J].教育與職業，1921（10）：36-42.

[17]熊翥高.參觀江蘇第二屆職業教育成績展覽會感言[J].教育與職業，1926（1）：5-10.

The Statements on the Display Exhibition of Occupation Schools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

WANG Zhi-bing

Abstract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 in order to exhibit the achievements of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enlarge the social influence and attraction， improve the quality of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enhance mutual learning and communication among the occupation schools， the government and the educational institutions held the display exhibition of occupation schools as one of the platforms to study and improve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make it more practical to meet the requirements of productive activity and better serve the soci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t that time. However， due to various reasons， the exhibition held intermittently had failed to play its full role with its little influence and poor quality. What we can witness is the efforts and exploration that they had made for the benefits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t certainly gives us implication for the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contemporary vocational education.

Key words the Republic of China， occupation schools， display， exhibition

Author Wang Zhibing， associate professor of Jiangsu Vocational College of Business （Nantong 226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