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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兒(短篇小說)

2015-04-29 00:00:00丁墨
北京文學 2015年12期

一聲倔強的號叫,猶如夕陽引發的潮汐,拍擊著爺孫四代人的驚魂;然而那雙高舉的大手從云端翻了過來,手心里躺著一顆可以照亮整個樓道的七彩月牙兒……

夕陽西下,庭院里的一棵大榕樹沐浴在余暉中。一個穿著白背心的老頭一動不動坐在一把竹制椅子上,坐得像無人在座一樣。像這樣的老頭如果滯留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誰也不會理會他是誰,無名無姓無聲無息的多了,誰會關心呢?但他那只上了發條的右手,每隔幾秒就不由自主地抖動一下,那么準時,帶動一把破舊的蒲扇送來一陣陣涼風……雖然是夏季,但他滿頭的白霜依舊讓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老頭叫金文,是個脾氣古怪的人。金文試圖用右手去拿一旁的水杯,不過沒用,試了幾十年了。也許老頭會一直堅持著,直到他死去,就像犯下病根的那年做的那件事一樣。那年金文35歲,有個8歲的兒子。金文一直是下班就回家,不管什么時間下班。那天金文較往常回來得早些,心情也很好。剛走到樓梯口,他笑容便凝固了。兒子金熊被鄰居老陳推推搡搡地轟了出來,金文體內的火焰如同曝曬下的汽油桶一般。他想,老子的兒子,老子都沒舍得動一下,你老陳敢動?雖然平時和你關系還不錯。兒子能怎么了?

“小熊,到爸爸這兒來。老陳,這整的,能給個解釋嗎?”金文盡量控制著自己,雖然血管都快炸了,但他需要個理由。

“你問問你兒子呀。”老陳嘴一歪,接著說道,“你問他也不會說的,算了,不就200塊錢嘛,就當我沒掙。”

金文見老陳要轉身進屋,立馬叫住了他:“老陳,你說話別說半截行嗎,200元錢咋了?”

老陳一臉不屑地回身過來:“你要聽,那我就說說。我今天中午在臥室桌上放了200塊錢,給孩子他媽晚上買菜用的。下午你兒子找我兒子玩,小孩嘛,愛玩正常。他媽今天回得遲,我回得早,就尋思我去買菜得了,可那200就沒了。下午也沒進來別人,問兩人都說沒拿,我就奇怪了。最后我兒子說小熊出去了一趟,小熊也承認了,但問他干嗎去了,就是不說。當然了,我沒說錢是你兒子偷的啊。”

金文一聽見“偷”字,腦袋瞬間就空白了,金文不知怎么的,對“偷”這個字特別敏感。雖然“沒說……偷”,這不明顯就是“偷”嗎?

“老陳,話不要亂說,我兒子不會偷你的錢。”金文看了眼小熊,“要真是他拿的,我會帶他來賠罪。小熊,回家!”

金文回到家中,不知從哪兒找了一根膠皮電線纏在右手上:“給我跪在你爺爺遺像前,說,你拿人家錢沒有?”

“沒拿。”

“沒拿,人家的錢怎么就不見了呢?沒拿,你跑出去干嗎?沒拿,人家為什么會找你?”

“……”

“說話呀,平時少你吃少你穿了?”

“……”

“你要是拿了,就把錢拿出來,我不怪你。”

“我沒拿。”

“不說實話是吧?”金文慢慢解開纏在右手上的膠皮電線,“把手伸出來!”

沒用多久,空氣中便充斥著血腥和橡膠皮被燒焦的味道。金文感覺右手非常酸痛,而此時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金文放下了手中的電線去開門,是老陳。

老陳一臉的歉意,還不時地揉搓著雙手,“老金啊,錢找到了,剛才是個誤會,真是不好意思啊。哦……家里還有點事,先走了。”

金文抬起手指著老陳的背影,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右手不停地抖動著。

“老頭子,老頭子。”一個衣著深色毛線馬甲,鼻梁上掛著金邊老花眼鏡的老太婆,雙手叉著腰,瞇著眼走向金文。她是張小曼。“吃飯了,老頭子!”

“啊,吃飯了。”金文左手撐著大腿,慢慢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右手依舊有頻率地微微抖動著。

每天晚飯后金文都要出去轉轉,有時候和張小曼一起,有時候自己一個人。

“我出去了。”

張小曼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遞了過去,“把外套披上。”

有一條通向隔壁新小區的甬道,金文走了很多遍了,但總是一個人的時候走,并且每次都在新小區8號樓2單元1027室前停下,金文站在1027室客廳窗戶外的樹后面。客廳里有個五六歲模樣的小男孩趴在茶幾上寫作業,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抓抓后背,樣子非常可愛。沒過多大一會兒,小男孩抬頭看著客廳的時鐘,又跑到臥室門口看了看,然后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電視跳到少兒頻道時,小男孩放下了遙控器。但沒過多長時間,一個中年男子從臥室里走了出來,翻開了小男孩的作業本,然后關掉了電視,指著作業本再指了指電視。中年男子剛離開,小男孩噘著嘴又按開了電視,中年男子回身按著小男孩的屁股“啪啪——”就是兩巴掌。

金文此時激動地抓住了窗前的防盜鐵網,一股鐵質的寒意“倏——”地傳進了金文的右手,然后過電般地傳遍金文的全身。金文烙鐵般收回了右手,緊接著退到樹后。一路上金文嘴里都在嘟囔著,回到家也沒止住嘴。

正在擦桌子的張小曼聽見金文的嘟囔,不由得嘆了口氣:“又到兒子那兒去了。”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孩子看個動畫片他就動手動腳。”金文手舞足蹈地敘述了起來。

張小曼放下抹布往廚房走去,“還不是跟你學的。”

金文嘴張了一半沒說出話來,接著便走向了臥室。張小曼從廚房忙完了出來,金文已經躺在床上。

“老頭子,你還洗不洗呀?”

“不洗了,有什么好洗的。”

張小曼嘴角微微一笑,轉身到客廳打開了電視。夜色漸濃,張小曼將沙發上金文放下的外套披在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張小曼告訴金文說:兒子媳婦中午過來,你去買點菜吧。

“那我得趕緊去了,賣魚的每天走得早。”金文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洗完臉再走啊,這老頭子。”

金文去早市逛了一個多小時,除了買新鮮的肉、魚、雞之外,還有張小曼特意交代過的一些菜。回來的路上金文買了點早餐,剩下的時間一直看著左手的購物袋,總覺得自己忘買了什么。

待到金文和張小曼做完了準備工作,已快11點了。這時候響起了敲門聲,張小曼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向大門走去。金文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兒,不過是向反方向的臥室走了過去。不一會兒,金文便聽見客廳小孩兒的吵鬧聲,兒媳在廚房幫忙的聲音。金文在臥室一會兒坐,一會兒站,他猶豫著不知是去客廳,還是去廚房。最后他打開房門,心里計劃著假裝剛知道他們來了,要不就去小區轉轉。

以前總是兒媳帶著小孩過來,金文每次都給很多好吃的,所以爺孫倆玩得特別開心。金文剛走出臥室,小男孩就跳起來叫“爺爺”。還不待金文張開嘴說話,金熊就從廚房門口走了過去,“亂蹦些什么,小心摔著。”

金熊右手手背上有條清晰可見的傷疤,金熊走過去將手搭在小男孩的頭上,撫摸著小男孩的頭發,他似乎沒有意識到客廳里還站著一個老頭子。

金文覺得自己還是出去轉轉的好,走到門口聽見了外面在刮風,而當他回身準備去拿外套的時候,與金熊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金文從金熊眼中看不到以往的敵對和冷漠,金文也說不出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眼神,好像從眼神里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金文喉結不由得動了一下,轉身向門外走去。

天空中的陰云從金文住的樓頂向小區擴散,金文漫無目的地走著,他感到很疲倦,也許與上午的操勞有關系。

金文打了個哈欠,見到前面有一張長條木椅,金文順勢坐到條椅上,身體一找到依靠,眼皮就開始打架。陰云已經將周圍籠罩,天暗了下來。金文的正對面刮來了一陣大風,地面的塵土在大風的吹拂下化成了黃沙,攪和在其中。金文拿右手捂住口鼻站了起來,風沙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金文瞇著雙眼看著四周的風沙,已覺察不出方向,天空依舊被陰云擋著,剛坐過的木椅也不見了蹤跡。金文只好頂著風沙向前走,眼睛不敢離開地面,怕踩到什么坑坑洼洼。金文不記得走了多久,風沙漸漸地小了,陰云也消散了開去。金文松開捂住口鼻的右手,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右手好像不再抖了,心里面很是開心。他反復翻轉著自己的右手,確實是不抖了,不過好像有白色的粉末從手臂上滑落下來。金文看了看,自己身上全是白色的粉末,原來剛才刮的不是黃沙。金文拍打著身上的白色粉末,拍著拍著,金文停住了手,疑惑地看著周圍,居然盡是白茫茫的一片,身后也是同樣的狀況,天空也是白的。金文加快腳步向前方走去,兩旁全是白色的,金文佝僂著背繼續向前走著,前方不遠處好像有一些白色的小土堆。金文又加快了腳步,額頭上開始有汗珠滾落下來,他發現越往前,白色的小土堆就越多。走近一看,那不是什么土堆,而是一個個白色的墳包,每一個墳包前頭都豎著一塊白色的小木牌。金文又往里頭走了走,他發現每一塊木牌上面都沒有字。金文一邊走一邊想著:到底是誰在惡作劇呢?

金文見到有一個墳和其他的不一樣,走近了才發現是個空墳,墳是挖好了的,地上有個沒插好的小木牌,空墳的一旁居然還有一口白色的棺木,棺蓋只蓋了一半。金文往四周看了看,好奇心使金文向棺木走了過去,棺蓋被金文全部推開了。金文見到里面居然躺著一個和自己一樣穿著的老頭,老頭臉上的白光刺得金文眼睛生疼。金文揉了揉眼睛,向棺木里頭湊過去。金文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那個躺著的老頭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金文心里不由得一驚,立馬抬起了身子。與此同時,棺木里的老頭忽然睜開了眼,一把抓住了金文的胳膊……

“老頭子,老頭子。”張小曼拽著坐在長條木椅上的金文。

金文在張小曼的呼喚聲中驚醒了過來,驚恐地看著拽住自己胳膊的張小曼,然后看了看自己依舊在抖著的右手,又看了看四周滿是房子的小區。張小曼掏出手帕擦拭著金文臉上的汗水。

“身體怎么那么涼呀?哎喲,身上也全汗濕了。快回家把衣服換了。”張小曼把金文拽了起來。

金文站在原地依舊沒有動,張小曼回頭看著喘著粗氣的金文:“走啊,兒子他們已經回去了。”

金文被張小曼拉著回到了家中。張小曼給金文留了些菜,金文簡單吃了幾口后,便坐到了院子里的木椅上,張小曼戴著老花眼鏡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織毛衣。下午炙熱的太陽又出來了,金文拿起一旁破舊的蒲扇在張小曼一旁搖著,眼睛卻一直盯著前面的大榕樹,直到黃昏。

晚上金文依舊睡不著覺,看著天花板發呆,張小曼在一旁打起了呼嚕。沒過多久,金文把張小曼搖醒了,“老婆子,老婆子,明天早上幫我把西裝和禮帽找出來。”

張小曼揉了揉眼睛看著金文:“多少年沒穿了,找它干嗎呀?”

“我明天要穿。”

“你要干嗎去呀?相親去呀。”張小曼調笑道。

“嗯,我要回趟老家。”

“有病。”張小曼說完沒過多久,又打起了呼嚕……

第二天張小曼被沖水的聲音吵醒了,張小曼戴上老花眼鏡向客廳走去。一款老式的西裝和一頂灰色禮帽被放在沙發上,茶幾上還有一個公文包。不多一會兒,金文便穿著襯衣和秋褲從浴室走了出來,金文自顧自地整理了起來。張小曼嘴巴張得很大,她顯然沒有意識到金文昨晚說的都是真的。

“你真的要回去呀?”張小曼依舊吃驚不已。

“當然了,我一會兒就走。”

“不是……老家啥也沒有,你回去干嗎呀?”

“我就想回去轉轉,明天就回來。”金文已穿戴得差不多了,“怎么樣,還行吧?”

“不知道你瞎折騰個啥。”張小曼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過去幫金文整理了下領帶,“領帶就沒打好過一回。”

“這不有你嘛。”金文穿好皮鞋,走到鏡子那看了看。

“那你今晚在哪兒過夜呀?”張小曼將禮帽遞給金文。

“還怕沒地方住,現在哪兒沒旅店呀?”說完金文便向大門走去。

“包。”張小曼將包遞了過去,“一定要找個好點的、舒服的旅店。對了,手機帶了沒?”

“都在包包里呢。” 金文將公文包打開,接著從公文包里掏出個筆記本寫了起來,“‘啰嗦的老婆子交代,要找個好點的、舒服的旅店。’行了吧?”

金文將筆記本放在公文包后,便向外走去。張小曼走到門口,看著漸漸遠去的金文喊了句:“明天早點回來啊!”

下了火車后,金文有點不太適應了,以前坐火車到老家要一天的時間,現在只需要4個小時。金文想找輛明白路的出租車,現在的司機都很年輕,金文講的那些地址,沒一個知道的。最后找了一個開三輪的司機,路上司機告訴金文,那個村的名字已經換了好幾個了,要建設新農村,他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河堤上的路因常年失修變得很不平穩,這個季節河水已漲得很高了,不時的有捕魚的小船劃過。金文家的老房子在離河堤很近的地方,快要抵達的時候,金文讓三輪車停了下來,三輪車夫拿到了錢以后便離開了。村民都將房子搬到了公路附近,土地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很多房子都不見了,剩下的一部分也已經荒廢,變成了危房。

微風夾雜著炙熱的氣浪,金文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臉上露出了笑容。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出現的事物,金文要找的就是這些東西。就像人們聽到以前常聽的歌曲或聞到某種花香總能想起當時的情形。空氣中飄浮的特定物質牽引著金文走向了河堤下的房子,每一處空氣里散發的味道都是不一樣的,這些味道在金文的頭腦里形成了一幅幅動態的圖像。

在河堤的斜坡上,金文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后面都用“小金”代稱)正在斜坡上騎著紅色的小學步車,母親拿著炒勺走到了大門口喊著:小金,吃飯了!小金拖著學步車垂著頭向坡下走去,金文笑著跟在小金的身后。小金把車丟在了大門口,母親拍打著小金身上的灰塵,讓小金洗了手去吃飯。母親個子不高,但很漂亮。母親往一旁的果園走去,喊著父親的名字,應該是叫父親吃飯,接著母親又進屋了。金文也走到了果園的門口,父親正在一棵大柚子樹上摘柚子,不一會兒父親從樹上爬了下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拿扁擔挑著兩筐柚子從果園走了出來。金文看著嚴肅的父親進了大門。

那棵柚子樹如今還在,只是樹上的柚子因無人采摘,大部分掉在地上爛掉了。只有少數幾顆還掛在樹上,金文背靠在柚子樹上,從公文包里取出水杯喝著早上泡好的茶。金文看向左邊不遠處一個小蓄水池,小金正躡手躡腳往水池走去。金文將水杯放進公文包,悄悄跟在小金身旁。小金在水池邊上停了下來,探頭看著正在洗衣服的母親。金文在小金身旁蹲下,小金突然右手捏著鼻子,左手把褲子脫下來就尿,臉轉向金文這邊一個勁兒笑,金文會意地指了指小金。小金尿完就跑了,金文看著逃跑的小金,又看了看依舊在微笑的母親,然后向小金的方向走去。可當金文還沒踏出兩步,一聲嚴厲的叫喊聲從身后響起:金文,把水瓢給我拿過來!金文轉過頭,看到父親正挑著兩桶水從蓄水池走了上來,然后從自己身邊走過。金文轉身向水池邊的水瓢走去,金文正要伸手去拿的時候,一旁歪著頭的小金撿起了地上的水瓢向父親走了過去,金文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跟到了菜園。小金把水瓢放好后,蹲在了菜園邊上的木柵欄旁玩泥巴。金文坐在一旁看著小金正將泥巴捏成一顆顆小圓球。不一會兒,金文看到小金放下手中的泥巴,雙手抓著木柵欄看著對面。金文偏著頭順著小金的視線看了過去,柵欄另一邊有一群小孩正在彈玻璃珠玩,小金張著嘴看著對面,不一會兒,他又偏著頭開始將泥巴搓成一個個小圓球,越搓越多,越多越搓,直到一顆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從木柵欄的縫隙滾了進來,小金才停住,伸出手將玻璃珠撿起來對著陽光看了起來。金文也將頭湊了過去,見到玻璃珠里有一個藍色的月牙兒,在陽光的照耀下甚是漂亮。突然木柵欄另一邊出現了小孩的嘈雜聲:金文,把玻璃珠還給我。金文看著那些孩子的眼神里充滿了敵意,金文又回過頭看著小金,小金笑著將玻璃珠緊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抓了一把土制的小圓球放在柵欄對面的地上。金文又轉頭看著對面的小孩,一個個雙手抱胸,臉上盡是不滿的表情。金文低頭看著一把又一把的土制小圓球被送到了對面地上,而對面領頭的小男孩這時候將地上的小圓球全部踩扁:誰要這些泥巴,快把玻璃珠還給我!小金呆呆地看著地面被踩扁的小圓球,然后轉身欲走,卻被一道黑影擋住了去路。小金抬頭看著那道黑影注視著自己:把玻璃珠還給人家!小金仍舊沒有動靜,直到那道黑影舉起了右手,小金才將左手伸到柵欄另一邊,讓玻璃珠順著左手掉了下去,然后小金偏著頭消失在菜園里。金文看著小金遠去的小影子,喉結不由得抽動起來,金文抬起左手揉了揉眼角,看著父親正拿著水瓢看著小金遠去的方向,然后挑著水桶往蓄水池走去。金文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塊面包咀嚼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血糖的原因,金文吃完面包后感到有些疲倦了,金文決定去河堤上走走。出了菜園,金文剛走到河堤邊上,仿佛聽見有人在喊自己,金文回頭看到柵欄那邊樓房二層的一群小孩正向自己招手:金文,來玩玻璃珠吧。金文看著河堤邊上的小金正歪著頭揉搓著衣角。金文向前走了兩步,回頭見到小金停了下來,金文對小金喊著:走呀,過去玩。小金抬頭看著前面金文的方向,然后慢慢向前走去。金文跟在小金后面爬上了二樓,小金打量著四周,他對這一切都充滿著好奇和陌生。小男孩們已經在樓道里玩耍起來,其中一個小男孩拿出一顆玻璃珠向小金走了過來:給你玩。小金伸手看著玻璃珠,然后手又收了回來拽著衣角。小男孩見小金沒要,便跑過去和其他男孩玩了起來。小金則站在樓梯口看著他們跑過來跑過去,金文也陪在小金身旁看著小男孩們玩耍。

不知過了多久,金文聽到有人踏著樓梯的聲音,金文回頭看見父親正一臉嚴肅地向樓上走來。小金顯然還沒意識到父親已經走了上來,但金文的心已經撲通撲通跳了起來。父親走上了二樓,站在小金的正前方,由于背光的原因,父親化成了巨大的黑影。父親緩緩地將右手舉了起來,小金抬頭看著黑影,然后用手護住了頭部。金文喉結又抽動了起來,眼淚像失控的水珠啪嗒啪嗒掉。金文看著抱著頭的小金,大聲地咆哮了起來:沒拿!我沒拿!我沒拿別人的玻璃珠!

金文緩過神后,突然意識到好像在哪兒聽過“沒拿,我沒拿!”這句話,金文努力地在腦海里搜尋著:是金熊,是的,是小熊說的。金文抓住扶梯的右手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恍惚間金文一腳踩空向后倒去。與此同時,那黑影高舉著的右手張開放了下來,翻轉,掌心里放著一顆又大又亮的玻璃珠,玻璃珠里沉睡著一顆七彩的月牙兒。小金抬起護住頭的手抓住了玻璃珠,陽光透過玻璃珠中的月牙兒,使整個樓道都變成了月牙兒的七彩。金文感覺到自己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他費勁地偏過頭看著樓上的父親正微笑地撫摸著小金的頭發。父親蹲了下來對著小金說:金文,你要記住,爸爸永遠是愛你的。小金注意力全部在玻璃珠上,顯然沒有意識到父親眼睛中的逐漸蒸騰的水汽……

金文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但他還是艱難地保留著一絲清明,因為他好想見小熊最后一面,好想說一句“小熊,爸爸永遠是愛你的”,不知道能不能見得上……愿主保佑。

在朱氏醫院的走廊上,金熊挨個兒搜尋著病房。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走廊盡頭走來,金熊快步迎了上去。

“醫生,請問您知道我爸在哪間病房嗎?”

醫生打量著金熊,“你爸姓什么呀?”

“我爸姓金,之前是你們醫院給我打的電話。”

“姓金,我們病房好像沒有姓金的病人。”醫生說完便走開了,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你父親,是叫金文嗎?”

“對,是的。”

醫生示意金熊跟著自己,走到地下一層的走廊盡頭,醫生停下了腳步,打開了右手邊的一間房門:“你父親是被幾個好心的村民送過來的,很遺憾,到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心跳。”

金熊跟著醫生走了進去。房內四周空空蕩蕩,唯獨中間擺放著一張病床,上面覆蓋著一層白布單,病床旁邊還有一臺儀器。金熊有點好奇,“那是?”

醫生一聽說這個好像有點激動,“哦,那是監測腦電波用的,一般來說,人死亡后儀器上便不會再有數據出現了,而你父親不是,儀器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顯現一小段的波長,非常神奇,我們統計了詳細的參數——呃,不好意思啊。”

“啊,沒關系,我單獨與父親待一會兒吧!”

“沒問題,沒問題,有什么情況,你按墻上的鈴就行。”

醫生走了之后,金熊在床邊站了良久,然后慢慢將白布單揭開。金熊見到父親的額頭和臉頰殘留著碰撞產生的傷痕,雖然血跡已經被處理過。最為明顯的傷痕還是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已經翻轉到了手背上,其余三根手指也蜷曲了。金熊走過去試著將父親的手指恢復原位,卻怎么也做不好,父親的手和他的脾氣一樣固執。金熊仍舊努力地嘗試著,他意識到自己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接著是胳膊,然后像過電一樣遍布全身。眼中有水珠滴落在父親和自己的手上,視線因為水霧變得模糊了起來,竟然分不清哪只是自己的,哪只是父親的……

金熊握著父親的右手,盯著監測腦電波的儀器發呆。很長一段時間內,儀器上都是風平浪靜。此時,房間的門輕輕地隨風擺動了起來,金熊知道父親已經走了,他把白布蓋上之后,按響了墻上的電鈴……

第二天白天,張小曼坐在榕樹旁的木椅上發呆。金熊左手夾著一個黑盒子,右手拎著公文包出現在了張小曼的身旁。金熊在母親身旁坐了一段時間,確定母親沒事后便趕回去上班了。

看著兒子走后,張小曼拿起黑盒子沉默了一段時間,接著她將公文包里的東西挨個兒倒在旁邊的椅子上。一塊吃了一半的面包、一個茶杯、一個錢包和一個筆記本。張小曼戴著老花眼鏡將筆記本拿了過來……

好多年沒坐火車了,椅子還是那么的不舒服,有點懷念我的木椅了。不知道老婆子現在在干嗎,估計又在織毛衣吧,織了兒子他們也不穿。這些話不敢當著她的面說,她會嘮叨個沒完沒了。

不知道老家的房子還在不在,這是我最擔心的。一些小時候的玩伴,不知道還有幾個活在世上。對了,好像有一個叫朱明,我記起來了,以前老在我面前說我是他爸爸接生的,還說以后要開個家族醫院,不知道開起來沒有,時間富裕的話是要去看看的。

哎呀,怕是時間不夠,老婆子交代要找個好點的旅店,下午忙完就得去找了,要不然明天老婆子肯定問這問那的,我算是怕了。

不知道還能活幾年,我估計日子不多了。今早差點把公文包忘了,最近精神老是不好。對了,昨天白天還做了個可怕的夢,我見到自己躺在了棺材里。這件事沒敢跟老婆子說,怕她多想,說我多慮。昨天晚上沒怎么睡好,兒子看我的眼神老是浮現在我腦海里,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昨晚想起了30多年前那場車禍,雖然僥幸沒事,卻生育不了。天父可憐我,把小熊送給了我……我對不起小熊,也對不起天父對我的眷顧。因為我沒法使小熊愛我,我是有罪的。我不能讓小熊和我一樣帶著恨過一輩子,他還很年輕。我要把余下的時間都用在悔罪上面,當作一個工程來做,雖然我很笨,但我會盡全力的。

要到站了,我很期待……

張小曼合上日記,嘟囔了句:原來你一直都知道。張小曼收拾好公文包,捧著黑盒子向大門走去,走到門口,張小曼回頭瞅了一眼。一個年輕的金文從木椅上走了過來,掏出戒指半跪在張小曼的面前,嘴里說著當年求婚時說的那句話:“烏鴉懂得群居的道理,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嘗試生活的可能,當你生命中的白鴉。”

作者簡介

丁墨,男,1990年5月生,湖北公安人。演員。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參加過《全家福》《楊乃武與小白菜》《大宅門1912》《與狼共舞》《遲到的父愛》《巔峰對決》等劇演出。主要作品有隨筆《死亡手記》《行走于矛盾間的靈魂》等。現在河北張家口《浴火藏龍》電影劇組。

責任編輯 黑 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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