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對一個人來說,實在太重要了。有人把健康地活著比作1,后面的000……代表著金錢、房子、車子,等等。1沒了,后面的000……自然煙消云散。
先民設想有長生不死的神仙以來,人們一直在企圖尋找一種藥物,讓人吃了能像神仙一樣活得長久一些,甚至能飛升天界。
秦始皇打敗六國后,這位始皇帝狂妄到以為他可以無所不能的地步,以為天下歸了嬴政,天地應當服從嬴政,天地會服務于嬴政。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長生不死,永遠揮霍老百姓的錢財,永遠占有那些服務于他的女人。他決定向死亡開戰,他要攻克死亡,派了許多術士去尋不死藥,一無所獲。于是又派說得更為熱鬧的山東術士徐福到海外去尋不死藥,這自然也是徒勞之舉。徐福交不了差,不敢回見這位始皇帝,據說跑到海外的一個島上去逍遙了。他帶著一個龐大的船隊,帶著數千童男童女,船上有吃的有喝的,夠他逍遙的了。他還帶了可以持續生存的生產資料和生產工具,使之能在海島生活下來,繁衍下去。
徐福在海外逍遙自在,始皇帝卻在焦急地等待著他能取回不死藥。
始皇帝一邊自掘墳墓,一邊對他這樣能呼風喚雨的大人物要面對死亡于心不甘,他決定親自出馬,親自去尋不死藥。他來到東海,射殺大魚,讓那些一腔謊話的術士在天盡頭安排會見海神,他以極大的祭祀場面拜山神,拜海神,立了許多碑,昭告天地。上天對他的舉動,并不買賬,他不僅沒有得到不死藥,不足50歲就喪命在尋不死藥的路上了。
東晉的葛洪,曾在羅浮山專心煉丹,以為煉丹可以長生,他并著有神仙傳,宣傳神仙可學,不死可得,在書中列舉了廣成子、河上公、劉安、張道陵等等古之仙人。他是大學問家,既是道學家、煉丹家,同時又是著名的醫藥學家,本事大的人的話,自然有人迷信。唐代皇帝就十分相信葛洪的那一套,以為服用朱砂、硫黃、砒霜等等煉制的金丹,可以長生。結果受害者前赴后繼,太宗、憲宗、穆宗、敬宗、武宗、宣宗等皇帝都因服“仙丹”喪命,另有杜伏威、李道古等等,也因金丹奪命。為此,唐代詩人張祜寫詩嘲諷道:“燒得硫黃漫學仙,未勝長付酒家錢。”說學仙用硫黃等燒煉金丹,有這錢不如到酒館去買酒喝。
畢竟人們還是想多活些日子。于是想到傳說中的彭祖,傳說他活了800多歲,以為這位老人家應當有長壽秘方。后世的一些書中也記載了彭祖的秘方,秘方并不復雜,主要是“漱津咽唾”和“服氣為食”那一套。
古人對彭祖長壽的一套秘方是很看重的,認為舌下有水,就能活著。于是,左邊三點水,右邊加一個舌頭的舌字,就變成了“活”。佛道兩家有一套秘不外傳的“內功”,其中尤其重要的就是“赤龍攪水津”,即用舌攪動津液,徐徐吞咽。“服氣”,就是大小周天運行那一套氣功。
這當然有利于健康。研究表明,津液中的腮腺素,能增強機體的活力,對活躍結締組織、增加血管的彈性,保持童顏、保持青春之色有著重要作用。
但是,咽津這一套,堅持起來頗不容易。尤其咽津的時間,《太上養生胎息氣經·上清氣秘法》中說:“長以夜半子時、寅時起,正衣冠,以金梁叩玉英,調華池,漱醴泉及靈液。”子時,即夜里十一點至凌晨一點。寅時,是凌晨三點到五點。這個時候,恰是夢濃時分,偶爾湊湊熱鬧還行,天天這般苦著,一般人沒有這么大的耐心和堅韌。
高壽的誘惑,著實迷人。人們還是在不舍地苦苦尋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人們終于找到致人衰老的一些重要因子,如氧的“自由基”,即是活性氧,即是氧毒。同時,人們找到了清除活性氧的超氧化物岐化酶。
對超氧化物岐化酶等的研究,讓人們在長壽領域的摸索中,看到了一點曙光,它給了人們活得長久一點的希望。
這是高壽的曙光。
洪荒世界,萬物待萌。先是有了微生物,一些低級的微生物,一些不需要氧氣即可生長的微生物。
之后,藻類出現,生氧的生物出現,厭氧生存的微生物在有氧狀態下活不下去了,有氧的世界滅絕了幾乎全部的厭氧生物,需氧生物一統世界。
厭氧微生物并沒有死絕,它們還生活在深土、深海和人體的腸道。造化的奇絕,竟然使無氧生物的一些東西,留存在需氧生物的體內。兒子的體內,留著父親的痕跡,這自然是不足怪的。但這一痕跡,卻影響到需氧生物的壽命。
也許這本就是上帝的安排,上帝不允許人們不死,他要新生命不斷成長,讓老朽漸漸離去。
本可活得長一些的人類,壽命大大地縮短了。
人體內留著厭氧痕跡的細胞核,一旦直接接觸到氧,瞬間即會死亡。顯微鏡下觀察發現到的這一現象,驚駭了人們,向人們提示,只有細胞內的線粒體活躍時,才能把氧轉化成能量,只有活性氧得到及時有效的清除時,才能防止氧毒對細胞核的攻擊。
造物主在巧妙地安排著人的生命旅程。
人在25歲前,體內會生產足夠的超氧化物岐化酶,可以保護細胞,可以及時有效地中和活性氧,可以給人以生命的勃發。
“青春不覺書邊過,白發無端鏡上來。”人,不可能總處于25歲之前的狀態。25歲之后,人體自清能力減弱,活性氧對人體的禍害加重。
更何況,劇烈運動之后,活性氧會有所增加。當身體出現痛風等等疾病時,當體內去甲基腎上腺素等激素,在緊張、煩惱、心緒不良等狀態下分泌增加時,體內的活性氧也增加。
科學家的貢獻,緩解了活性氧對人體的破壞,人們用一些動物血,制造出了超氧化物岐化酶,在保健、美容等一些領域投入使用。
重要的是,人們發現青藏高原有一些植物,含有極豐富的超氧化物岐化酶。這種植物,不僅能有效清除活性氧,它的復方制劑,還具有抗腫瘤、抗疲勞、提高免疫力的功效。這些高原植物的復方高醫藥制品,能很好地提高人體對氧的利用,對人類的急慢性缺氧能給予根本性的改善,對因衰老而退化的機體功能有良好的改善作用。不論它的抗缺氧功能,還是抗衰老功能都具有十分可喜的開發前途。這可說是上天對人類的恩賜,上天對人類的解救。
有了能有效清除活性氧的富含超氧化物岐化酶的制劑、提高人體對氧的利用和抗衰老這類東西,人類的壽命將大幅度延長。科學家提出了一個保守的推測,有可能會延長40%,以現有人均70歲計,那么,人均達到100歲應該是有這個可能的。
同時,科學家們還注意到:假如人們在影響活性氧的腦內啡肽上加以關注,長壽的希望會大一些。
腦內啡肽是由大腦分泌的,這是一個“想好事就分泌好激素”的效應物。保持良好的心態,想人生的得意處,想人生的愉悅,想沉浸愛河的歡樂,想成功的喜悅,都能促進腦內啡肽的分泌。
聽聽《空山鳥語》,聽聽《雨打芭蕉》,讓音樂的節奏給人們帶來快樂和幸福感,也能促進腦內啡肽的分泌。
人們對腦內啡肽已經有了較多的認識,發現它與人的快感神經有著一定關聯,腦內啡肽的分泌,還能提高腦細胞的活力,增強記憶力,并能增強身體的耐力。
“自信人生二百年”。
你說該怪哪一個
迎著春風,迎著花潮,迎著鳥語聲聲,我來到東山。對面山上,云霧繚繞。一曲山歌,破霧而來。
這是一位青年女子的聲音,她唱道:“妹在屋里織綾羅,哥在門前唱山歌。山歌唱得人心亂,織錯幾尺花綾羅,你說該怪哪一個?”
接著,有青年男子對歌道:“不怪我來不怪你,哥哥真的愛上你。我有情來你有意,綾羅織錯算我的,妹妹千萬別生氣。”
兒時的我,牧牛西山,伐薪東山,薅秧田中,摸魚河里,常常聽到這種山歌。
我們這些小子,在山歌聲中,學會了唱一些山歌,其中包括一些毛山歌。
大巴山中的旺蒼人,有著自己的藝術生活。有“演故事以娛鄉人”,有“唱山歌以娛情人”。
旺蒼盛產玉米,玉米長高前,要進行除草。山里人除草,可熱鬧哩!大躍進那陣子,敲鑼打鼓組織競賽。大躍進之前的年年歲歲,人們除草于山上,面對一山玉米,不免寂寞。這時,情哥會用唱山歌為情妹解悶:“小妹除草悶沉沉,郎唱山歌妹來聽。山歌不是值錢寶,能解憂愁能解悶,山歌打動妹的心。”
既然跑來唱歌給小妹聽,總會有話要說。情哥接下來唱道:“小小鯉魚赤紅鰓,上江游到下江來。上江吃的靈芝草,下江來吃山野菜,不為小妹我不來。”這一點表白,當然難以打動小妹的心。情哥又唱道:“太陽漸漸往西溜,打個金鉤鉤日頭。金鉤掛到云端上,鉤不著日頭不收鉤,戀不著情妹不回頭。”也許還不能讓小妹動心,情哥既然下了決心,便有迎娶的山歌唱道:“石榴花開葉兒青,我與小妹結同心。往年爹媽要做主,今年自己定終身,不娶小妹不是人。”
話說到詛咒發誓的程度,小妹動心了。小妹唱道:“郎唱山歌妹接腔,二人從小結鴛鴦。上山砍柴腳對腳,下田栽秧行對行,同桌吃飯噴噴香。”
原來是青梅竹馬,兒時的鴛鴦。
小妹有了態度,情哥來勁兒了,進一步套近乎:“想妹想得沒奈何,挖坨泥巴捏一個。放在懷里冰冰冷,放在枕上冷落落,知心話兒對誰說?”“板栗開花一條線,去年想妹到今年。去年想妹也還好,今年想妹難種田,刀割心肝過一年。”想到刀割心肝,何等痛苦!青年女子畢竟羞澀,不敢放膽。情哥見小妹不開口,便唱道:“妹在房中繡香袋,屋上掉下蜘蛛來。情哥派它來牽線,根根情絲出肚懷,魂魄先來人后來。”小妹還不開口,情哥繼續展開攻勢:“一陣日頭一陣陰,一陣狂風進竹林。狂風吹斷嫩竹筍,山歌唱到妹動心,哥請山歌做媒人。”
只剩一張紙了,情哥決心點破這張紙:“一把扇子兩面黃,上面畫的妹和郎。郎在這面望著妹,妹在那面望著郎,姻緣只隔紙一張。”
說到這個份上,小妹吐露真情了:“小妹想郎想得癡,夜夜想郎郎不知。眼淚流過三張席,哭郎哭到月斜時,床底挖個養魚池。”女子的思念,看來遠勝于男子。終于下了決心:“小妹愛哥愛得深,不怕爹媽不答應。打開皮來還有肉,打破肉來還有筋,要我回心萬不能。”自定終身,決心下到這種地步,接下來便是等花轎上門了:“妹在山坡除青禾,手打涼棚望哥哥。一怕風吹云變幻,二怕天陰雨水多,只望情郎快接我。”當然會有叮囑:“葫蘆小時生得嬌,引得小妹日日瞧。相好沒學葫蘆樣,長大竟然兩開交,東一瓢來西一瓢。”
一段好姻緣,在山歌中成就了。
旺蒼縣科委的米毓田副主任,收集了一些旺蒼地區流傳的山歌寄給我,讀來頗多精彩段子。
有的表現了情哥對情妹的追求:“出門爬坡高又高,爬到半坡跌一跤。不是路滑才跌倒,想起小妹腳打飄。”“妹妹門前一樹椒,過來過去把手招。手上扎了椒子刺,挨挨擦擦要妹挑。”
有的表現了情妹對情哥的思念:“草帽子兒滿天飛,好久沒有打過堆。說不完的知心話,流不完的眼淚水。”“十指尖尖敬一杯,我問情哥幾時回?路上野花不要采,家鄉還有一枝梅。”
情哥情妹生死與共表白的對唱,尤其感人:“賢妹子來妹子賢,親口許我一百年。九十一歲先死了,奈河橋上等九年。”“生不丟來死不丟,生死與哥一百秋。生在人間是蓮藕,死在陰間共枕頭。”
旺蒼的山歌,不獨有情歌,有的自尋逍遙:“我在山上唱山歌,君在山下沒笑我。山上山下累一天,到了晚上瞌睡多,唱支山歌當老婆。”
有的自道苦楚:“石榴開花葉兒尖,孤寡漢子好可憐。黃連樹上掛苦膽 ,只有苦來沒有甜,好像月亮缺半邊。”
有生活的寫照:“眼看南山黑暗暗,風狂雨急云變幻。喀嚓喀嚓兩炸雷,大塘滿來小塘漫,屋檐滴水一條線。”
唱山歌,自有唱山歌的自豪:“你歌沒有我歌多,我歌比那沙子多。五黃六月發大水,沖走一河又一河,淌的沒有唱的多。”“叫我唱歌歌沒來,歌在萬山陡石巖。新打鐮刀安上把,一砍蒿子二砍柴,砍條大路歌就來。”狂且狂矣,說出了勞動出山歌的真諦。
責任編輯 王 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