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馬兒

夜深，涼涼的微風拂面，驅趕不走腦海中一幅幅暖人的畫面，胸腔之中還有一團火在燃燒……

千年前，我的先祖選擇了磐安這處肥沃的土地安家，從此繁衍生息，孕育出了“依山下”，流傳下了“大紙馬”。

依山下——我的家鄉，這是一個古樸的小山村，環村皆山也，村如其名，依偎山旁，雖沒有枯藤、老樹與昏鴉，但有小橋流水與人家。很久以前的某一年開始，村里就一直流傳著一份驕傲，那就是“大紙馬”。

此馬非活馬。然此馬勝似活馬！

祭馬會是祖輩們世世代代傳承下的民俗，每十年舉辦一次。每次祭馬會，村里都會用心做一次“大紙馬”。“大紙馬”，顧名思義，“大”字為先。它高20米，寬14米，以杉木作為主要支架，竹篾扎制馬骨架，雄壯威武。然后是“紙”，它的全身上下都用白紙粘糊，五官及馬尾用做工精細的彩紙、彩旗和彩燈裝飾，圣潔莊重。更為驚嘆的是村民們在馬的四足上裝上了大木輪，使其可以隨意移動。

兒時參加過祭馬會，至今記憶猶新。年輕體壯的大人們有序地站在大紙馬的木輪旁，隨著指揮員一聲令下，大人們身體前傾，雙手一齊推著木輪，雙腳弓步蹬地，雙目瞪大，使出了全身力氣，但嘴角帶著微笑。終于，大紙馬開始緩緩前行，大人們越發用力，汗水布滿額頭，滑過臉頰，停在嘴角，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光亮。大紙馬也仿佛被賜予了生命與活力，在村里的曬場上愈走愈快，煞是威風。

馬兒累了便在原地歇息。這時小朋友的樂趣來了，他們順著輪子爬上底座，一步步登上馬轡，底下的大人們邊托著雙手盯著自己的孩子邊笑聲連連，孩子們最終坐于馬轡兩頭，擺弄著雙腳，拍著手，唱起歌謠。馬兒休息足了，便帶著孩子們繼續前行。歌聲笑聲彌漫在這一片山野的天地之間。

這祭馬會與《西游記》還有一段淵源。古時，野獸頻頻侵襲村中的人畜及農作物，為驅趕野獸，村民們絞盡腦汁，想到了《西游記》中的白龍馬曾助唐僧一行西天取經，伸張正義，于是“大紙馬”的雛形有了。人們又想到了三國時諸葛孔明的“木牛流馬”，于是用木材、竹子做成馬骨架，創造了最初的“大紙馬”并將其置于村中。果然，野獸見此龐然大物，便再也不敢侵犯村莊了。村民也從此安居樂業。于是祭馬會被祖祖輩輩流傳下來，通過不斷地改進制作工藝，成為磐安一大特色。

“大紙馬”不僅起源神妙，寓意更是祥和。它保佑著依山下的人平平安安，年年五谷豐登。最初祖先們為了驅趕野獸而讓馬兒傲然于村中，隨著時間的年輪一圈圈累積，馬兒的寓意已經不僅僅只是驅野獸保平安，而是一聲贊嘆，一種祈禱，一個愿望：贊祖先智慧非凡，祈村民安居樂業，愿村莊永世興旺。

2018年的祭馬會我在依山下待君光臨，與山腳下的馬兒同樂。

【作者系浙江省磐安中學昭明文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