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人性

【導(dǎo)語】

周國平說：“一個人對于人性有了足夠的理解，他看人包括看自己的眼光就會變得深刻又寬容。在這樣的眼光下，一切隱私都可以還原成普遍的人性現(xiàn)象，一切個人經(jīng)歷都可以轉(zhuǎn)化成心靈的財富。”

有人說人性本惡，如荀子;有人說人性本善，如孟子。人性無論善惡，理解它并對其報以寬容，我們的世界才會更和諧，更美好。

零 錢

□[美國]R·W·威爾

當(dāng)可能的雇主翻看他的簡歷時，喬·巴斯托恩坐在那里，盡可能讓自己的雙腿不要發(fā)顫。他知道那些記錄對他不利，但他在心里默默祈禱，別讓那些缺點(diǎn)被讀到，畢竟是圣誕節(jié)了。

威斯科特先生停下來，抬起頭問道：“巴斯托恩先生，這里說你曾經(jīng)因?yàn)楸I竊被判入獄，是嗎？”

喬感到喉嚨干澀、胃部收縮，他知道接下去是什么結(jié)果。他無力地說：“是的，但是……有環(huán)境因素——”

“總是有環(huán)境因素的，巴斯托恩先生，然而——”又來了……

“——我們是家庭生意，不需要增加人手了。我希望你好運(yùn)，早日找到工作。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

“我知道。”喬說完，站起來握了握威斯科特先生伸出的手。威斯科特先生送喬到門口，好像怕他順手偷東西似的。

喬咬著嘴唇，不知道怎樣跟阿貝說，他沒能為她買一份圣誕禮物，因?yàn)闆]人愿意雇用他。或者跟她說兩年前他在上班的地方偷了100美元是為了圣誕節(jié)能取暖？說這些都沒有什么意義！阿貝只知道爸爸今年圣誕節(jié)沒有給她買禮物。

走到威斯科特的店門口，喬想再努力一下。他對擋在門口的威斯科特說：“求求你了，今天是圣誕節(jié)，我有一個8歲的女兒……”

“很抱歉，巴斯托恩先生。”威斯科特?fù)]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你應(yīng)該知道，沒有人會信一個小偷說的話。”

喬看了看四周，威斯科特剛才實(shí)在說得很大聲。還好，周圍只有兩個人，一個穿著大衣的人輕快地走過，還有一個老乞丐從街道對面的公園走過來。

喬大聲說：“你說得對，但我這回改正還不行嗎？”可是，威斯科特不再理他。

雪開始下了，喬拉起他的衣領(lǐng)，把手插進(jìn)衣袋里，走到街道對面，跟那老乞丐擦肩而過時，對那老乞丐微笑了一下。

老乞丐也回了一個微笑，問道：“你可以給我一點(diǎn)零錢嗎？我要買一杯熱咖啡暖暖我這把老骨頭。”

喬在他的口袋里摸索了一會兒。他的左手沒有摸到什么東西，但他的右手抓出了兩個兩角五分的硬幣、兩個一角的硬幣和五個五分的硬幣、五個一分的硬幣。

喬把那些硬幣放入老乞丐攤開的雙手中，笑著說：“你運(yùn)氣好，我想這么多應(yīng)該夠了。祝你圣誕快樂。”

那老乞丐說：“年輕人，我也祝你圣誕快樂。”

那老乞丐走到對面，進(jìn)了威斯科特先生的店;喬把手放回口袋里，繼續(xù)向前走。那個剛才穿大衣走過的人正在人行道邊跟一個老婦人說話。喬看向人行道，看到了一個錢包。喬把它撿起來，發(fā)現(xiàn)里面有幾張信用卡和幾百美元現(xiàn)金。他的祈禱靈驗(yàn)了，他可以用這些錢給阿貝買輛單車、一個玩具屋子，甚至他可以用這些錢去旅社開個房，讓阿貝不用到監(jiān)獄附近去看他。或許珍尼斯也跟他們在一起，再一次全家人一起過圣誕節(jié)。

不行。如果阿貝知道這錢是撿到的，她會怎么想？喬猜得出錢包是誰的，他看看那個穿大衣的人，又看看錢包。在一張信用卡的旁邊有一張證件，喬從上面的相片確認(rèn)了錢包是那個穿大衣的人的。

喬偷過錢，那時是急了，但他本身不壞。

那個穿大衣的人跟那老婦人說了再見，又開始往前走了，腳步還是那么輕快。

喬慢跑趕上去，喊道：“先生，打擾一下。我想你掉了錢包了。”

那人停下來，轉(zhuǎn)過身，眼睛睜大了，說：“啊，是，那是我的錢包。”他接過錢包，立即清點(diǎn)里面的東西。

喬沒有等他點(diǎn)完就走了。他轉(zhuǎn)向馬洛大街，向監(jiān)獄附近走去。突然，他看到珍尼斯帶著阿貝走過來，阿貝一看到他就伸開雙臂向他跑來。

喬抱著她，笑著，眼睛卻濕了，他說：“圣誕快樂，孩子。我很抱歉，沒有為你買什么禮物。”

阿貝笑得很開心，她撒嬌似的說：“哦，爸爸，別那樣想。媽媽說來帶你回家。我非常高興。”

喬愧疚地看向珍尼斯，想確認(rèn)阿貝說的是不是真的。珍尼斯說：“喬，是你回家的時候了。”兩行熱淚從喬的眼里流下來。

喬的室友邁克拿著個無繩電話跑過來，喊道：“喬，你的電話。是一個叫威斯科特的人打來的。”

喬對電話里說了一聲：“喂？”

“如果你愿意，明天來上班吧。”威斯科特先生在電話里說。

“我愿意。我可以問一下嗎，是什么使你改變主意的？”喬的胸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是我跟我爸爸喝的那杯咖啡。”

（韋蓋利編譯，選自《文學(xué)報》2011年7月）

對于這篇小說，我們不能僅從善惡、是非的角度分析。人物是復(fù)雜的，而這就是現(xiàn)實(shí)生活中的人——每個人都有兩面性。我們要充分結(jié)合社會環(huán)境來分析人物在具體環(huán)境下的不同行為與結(jié)局。

1.小說開頭寫出了喬什么樣的處境？這樣寫有什么作用？

2.文中畫線的兩處，分別運(yùn)用了什么手法？表現(xiàn)了人物什么樣的心理？

3.當(dāng)阿貝說是來帶喬回家的，喬為什么“愧疚地看向珍尼斯，想確認(rèn)阿貝說的是不是真的”？

4.作者以“是我跟我爸爸喝的那杯咖啡”結(jié)束全文，你認(rèn)為這樣寫有什么作用？

一籃面包換來的金幣

□[英國]伯特曼·特雷莎

看著窗外，肖恩嘆了一口氣。在肖恩的面包店外，邁克爾·奧·唐奈尼正被一群崇拜者簇?fù)碇?/p>

邁克爾走進(jìn)面包店，買了一條最好的面包。然后他得意地對肖恩說道：“你看，我是整個愛爾蘭最受歡迎的人。”人們大聲附和邁克爾的話。聽到人們贊同的話語，邁克爾笑了，從口袋里拿出一沓鈔票分發(fā)給眾人，然后大笑著走出了面包店。他的追隨者跟著他的腳后跟也離開了面包店。

肖恩羨慕地看著這一切。“我希望我也能像這樣牽著一群人的鼻子。”他對他的妻子貝基說道。

“是財富使他這么受追捧。”貝基提醒他，“真正的朋友既不買也不賣。”但肖恩聽不進(jìn)去，他反而覺得妻子的話刺痛了他的自尊。

“好啦，”貝基安慰他，“拿這籃面包到村莊里去叫賣吧。路上你可以認(rèn)真思考一下，對一個人來說，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東西。”

肖恩不情愿地提著一籃子面包走出面包店。但他還沒走多遠(yuǎn)，倒霉事就來了。他被路邊的一個樹墩絆倒，籃子掉在了地上。肖恩就地而坐，感嘆生活對他是如此的不公平。如果不是聽到咀嚼食物的聲音，他也許要哀嘆一輩子。

肖恩低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滿滿一籃子的面包都不見了，在籃子的邊沿，坐著一個小精靈，他手里拿著一塊面包正往嘴里塞。顯然，面包都是被他吃了。

“該死，”肖恩吼道，“你這個小偷，居然在我的鼻子底下偷吃我的面包。”

小精靈拍掉身上的面包屑，說道：“你看起來很沮喪。能把你的苦惱告訴我嗎？”

也許小精靈能幫我，肖恩想。于是，他把他的苦惱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那么，”小精靈說道，“你要尋找的是財富和名望，對嗎？你想人們像蜜蜂跟著蜂蜜，蒼蠅跟著腐爛的水果一樣成群地跟著你，對嗎？”

這個比喻雖然不是很恰當(dāng)，但肖恩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就讓你如愿以償，因?yàn)槲页粤四愕拿姘Ｎ艺嫦Ｍ宜械膫鶆?wù)都能像這樣輕易地還清！”說完，小精靈就消失了，連一個腳印也沒留下。

肖恩將信將疑地往回走。剛進(jìn)入街口，他就聽到人們大聲呼喊他的名字，他不禁非常驚訝。

人們沖到他身邊，把他抬回了他的面包店。

“肖恩！”貝基哭著說道，“你看是什么掉進(jìn)了煙囪！”她舉起一個粘滿煤灰的袋子。

肖恩往袋子里一看，雙眼霎時瞪得像雞蛋那么大。“金幣！”他倒抽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它們是從哪里來的，”貝基說道，“但在店里的人已把這件事傳了出去。你看這些人瘋狂的樣子！”

肖恩看著金幣，臉上露出了比蜂蜜還甜的笑容。他想起了小精靈。一籃面包的小代價就換來了他夢寐以求的財富和名望。實(shí)際上，這比他夢想的還要多。但他不敢用一個子兒，因?yàn)樗澜饚挪辉诹耍拿矔S著消失。

看到肖恩興高采烈地跟眾人聊天，而不是揉面團(tuán)、做面包，貝基不禁搖頭。

“那些不是真正的朋友，肖恩。”貝基小聲對肖恩說，但肖恩并不理會。現(xiàn)在，他比邁克爾·奧·唐奈尼更受到眾人的追捧。然而，當(dāng)眾人意識到肖恩不會給他們一點(diǎn)好處時，他們最終都離開了他。貝基很高興，以為這種糟糕的局面結(jié)束了。

但事實(shí)并非如此。

追捧者離去，其他人卻來了興趣。小偷開始盯上了肖恩的面包店和他的家。

一個晚上，熟睡中的貝基和肖恩被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醒。他們踉踉蹌蹌跑到樓下，發(fā)現(xiàn)面包店變得一團(tuán)糟，糖和面粉四處散落。

貝基看著眼前混亂不堪的景象，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們的安全比那些金幣更值錢，我們必須丟掉它們。”

肖恩嘆了口氣，沮喪地說道：“唉，那個小精靈除了麻煩，什么也沒給我。”

“小精靈？”貝基問。

肖恩羞愧地把整個故事告訴了貝基。

“也許這些是被詛咒過的金幣。”貝基說道，“只有一種方法能解除詛咒，那就是丟掉它們。”

第二天早上，一個孤兒院的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包裹。院長以為是一個嬰兒，但當(dāng)她解開包裹，金幣“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祈禱得到回應(yīng)了。”院長輕輕地說。

“解決了。”在一棵荊豆樹后，肖恩輕聲地對貝基說。

一個月后，面包店的一切又恢復(fù)以前的樣子。勤懇、踏實(shí)，這些寶貴的品質(zhì)又回到了肖恩的身上。這些才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肖恩說。當(dāng)邁克爾·奧·唐奈尼來買面包時，他的心態(tài)也已平和。

（龐啟帆編譯，選自《中外經(jīng)典微型小說大系·哲理篇》）

真正的快樂是什么？讀了本文，我們知道，并不是金錢、聲望、眾人的追捧，而是我們心靈的平和和生活的踏實(shí)。然而人們卻往往只看到前者而忽略了后者。

1.小說開頭介紹了邁克爾·奧·唐奈尼的情況，請簡要概括其在文中的主要作用。

2.依據(jù)小說的相關(guān)內(nèi)容，概括肖恩的形象特點(diǎn)。

3.根據(jù)文章內(nèi)容概括肖恩心理的變化過程。

4.本文對現(xiàn)實(shí)人生有許多啟示，請談?wù)勀愕母惺堋?/p>

【本版由鮑亞明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