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在編輯“石油無機成因論”專輯時,筆者曾做出了初步的判斷:對石油成因理論的突破,可能意味著中同本土科學革命的發生。從那以后,我們對此問題進行了持續深入的追蹤,經過一年多的研究,更堅定了當時的判斷。如今,我們可以確切地說:中同本土的科學革命已經發生,基本理由在本刊2013年第四期的文章《關于石油無機成因論的結論》中已經說清楚,不妨將相關段落摘引如下:
世界上一切實現了現代化的國家,都經由過自己的科學革命,英國經過,法國經過,美國、德國、日本、俄國都發生過源于本土科學家內部的科學革命,也都發生了基于本土科學革命基礎上的產業革命,這樣,才使他們成為了現代化的國家。
而我們中國,是被西方列強逼上現代化道路的,迄今為止,仍未發生源于本土內部的科學革命。
自1840年以來,我國所有的科學家其實都算不上科學家,只能算是合格的學生,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把別的國家已經證明成功了的理論原理、實踐手段乃至工業體系引入中國而已。衛星、核彈、導彈、深潛艇、生物工程……哪一樣不是別人先有,我們在后而蹣跚跟進的(參見筆者發表于《休閑讀品·天下》2012年第一期的文章《科學的靈魂是自由》)。
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發現,目前這個研究石油無機成因論的科學家群體,是一個近代中國以來從沒有出現過的全新的知識分子群體,他們有以下幾個特征:
第一、完全從探索未知世界的基本原理出發,而不是從某個具體的實用目的出發,這才和世界上其他國家那些大科學家,如哥白尼、笛卡爾、培根、牛頓、愛因斯坦等人,有了共同的思維特征。這些科學家的初始目的不是為了解決找油這個具體應用的問題,而是對于地球內部運動原因和油氣形成原因這些遠離實用領域的問題發生興趣才開始他們的研究的。從本刊所轉引的他們的文章中,讀者已經看到了他們不受任何成見和任何學科藩籬束縛,天馬行空、自由思想的精神風貌。
第二、他們有著非常強烈的文化自覺和學術自信。我們所接觸到的每一位學者,都不會再發出“學習西方國家先進科學技術”這類的“學生腔”了,他們并不封閉保守,都是學術視野開闊的人,能熟練閱讀英文、俄文文獻,與國外同行保持著密切的交流,他們能客觀地看待西方科學的長處與短處,也充分意識到自己的原創性研究的力量。杜樂天先生說:“我們的科學思想要有大的發展,癥結并不是經費、人力、設備上的不足,而是頭腦中的賈桂習性甚深……在我國科學界長期存在著一種老是直不起腰來的婢覺和拘謹”;張景廉先生說:“不能老是跟在洋人后面亦步亦趨”;李揚鑒先生說:“在今天思想最為活躍的學術界,也依然嚴重地存在著‘洋人說的準沒錯’的思維定勢。‘崇洋’是‘崇上’在當今新的歷史時期的變種。在這種奴才思想束縛下,生機勃勃的自主創新精神被窒息了,從而導致思想和理論的貧困。其實,我們應該好好地總結—下,盲目追隨西方板塊構造學說30年來,耽誤了兩三代人的寶貴年華,浪費國家大量財力物力的經驗教訓是什么,今后應該走一條什么樣的科研道路,是自主創新呢,還是繼續‘仿造’下去。中國地質科學的現代化,并不意味著一定是西方化。”他們的學說都是自己獨立思考的原創學說,在他們身上,已看不到任何奴顏婢膝的痕跡了!一百多年來,我們對西方發達國家的科學技術一直是持跪著的、頂禮膜拜姿態的,如今,我們終于看到了一個真正站起來的中國科學家群體了!站起來了,就是革命!
第三、他們繼承了偉大的中國智慧傳統。無論這些學者們是否意識到,他們的思維方式有和西方科學家一樣的地方,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這不一樣的地方來自浸潤于中國文明深處的思維習慣。比如杜樂天先生,就自覺地運用著道家與佛學的思維方式:刪繁就簡,直擊本質。在批判西方科學分科化的弊端時,引出老子的話“為學日益,為道日損”,他那篇論文的結尾是:“草叢漫山野,要的是奶;花粉億萬粒,要的是蜜!”這不是典型的禪語嗎?就連張景廉先生那讓一些人不好接受的評價“荒誕不經”“忽悠”,難道不也正是禪宗的當頭棒喝嗎!
他們已經撕開了一個口子,沿著這個口子,會不斷地擴大陣地的,后人會源源不斷地進入這個口子,進一步撕開更多的突破口。在我們目力所及的范圍內,不僅與石油有關的地質學、地球科學會發生重大的變革,而且,必將牽連到基礎數學、物理學、化學、生物學等各領域的連鎖反應,也必然會催生出真正的中國現代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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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我們刊出了三位重量級的科學家的文章,這些文章是我們經過深入研究,在他們的全部文章中精選出來的,基本上可以反映出他們的主要學術思想。
首先,我們要隆重推薦的是杜樂天先生。在2013年第四期和2014年第二期中,我們曾刊載了他的部分文章與專訪,但是,那幾篇文章側重的是油氣成因和地震、霧霾成因等具體應用問題,沒能全面反應出其學說本質。本期刊出的這八篇文章,基本上勾勒出了先生的學說體系,展示出了其所具有的重大意義。我們認為,杜樂天先生是和哥白尼、笛卡爾一樣偉大的科學家,他創造性的發現,將促使整個當代地球科學(不只是中國的地球科學,而且是全世界的地球科學)發生革命性的變化。他的出現,是中國本土科學革命的重要標志。
我們推薦的第二位科學家是曾雄飛先生,這位涉獵甚廣的學者,在炸藥、獸藥、能源、物理波等諸領域都有創建,提出了新原子論等重大學說。我們現在尚無力預測其學說的實踐結果,但可以明確的是,那些充滿創造活力的思想,提出了極有價值的探索空間。
我們推薦的第三位學者是地質學家楊樹莊先生。楊先生有數十年一線地質工作經驗,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以蘇格拉底式的執著精神對現代地質學最重要的基礎理論(如地質力學)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不懈追問,客觀全面地分析了曾被視為“經典”的地質學理論的成敗得失,建設性地提出了他對于大冰期、黃土高原成因、礦床成因等問題的獨到見解。多年以來,中國學界的主流風氣是追逐時髦,一旦出現了某種新的時髦理論便會完全拋棄原有的理論(哪怕這種理論也曾是風云一時的“先進理論”),不加批判地全盤追隨,以為求新就是求真,這其實是缺少獨立思考能力的表現。楊先生的學問,看似是對舊學的執著與迷戀,其實是在辨證的批判與繼承中完成了新的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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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13年第四期起,我們已累計推出了十多位與地球科學相關的學者的文章,如張景廉先生、王先彬先生、張之一先生、肖序常院士、李慶忠院士、金之鈞院士、戴金星院士、郭占謙先生、強祖基先生、郭增建先生、袁學誠先生、崔永強先生、周可興先生、張恩學先生等。今年的第二期雜志,我們還將推出李揚鑒先生、陳蔭祥先生、羅志立先生、李德威先生等人的系列文章。這些學者已形成初具規模的團隊,共同推動著中國科學革命的發生。
固然,和國內目前主流學術群體相比,這個團隊還顯得那么弱小:人數少,觀點超前,少有人接受。但是,這也正是科學革命的一個重要指標,在科學上,最偉大的認識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在他們還沒有被廣泛認可時,他們總是非主流的。
在這個團隊中,觀點并不完全一致,比如關于深部流體成礦問題,他們之間就有不同的看法。有不同的看法,且以理性的態度交流討論,這是科學革命的又一個特征。這意味著思想的活躍,解決問題思路的多樣性與豐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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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憑這十幾位非主流學者的理論創造,便判斷中國科學革命的發生,是不是有些輕率?”
有朋友如此提問。
不輕率!我可以肯定地回答,而且相信任何一位讀者,如果認真通讀這些學者的文章,都會同意筆者的觀點。他們的邏輯已經足夠嚴密,證據已經足夠充分,其應用遠景已經足夠明朗。
當然,要在技術上完全獲得證實(比如按無機成油論找到石油,按氫地球化學原理制造出新型鉆機)尚待時日,但這并不要緊。要知道哥白尼、伽利略、笛卡爾、牛頓等人完成科學革命將近200年以后,才獲得技術上和工業上的證實的(即英國的工業革命),在此之前,大多數實用技術領域和工業界的人士,只將那些偉大學者的學說當作是一種與己無關的“天上玄說”而已。
杜樂天、張景廉、郭占謙、李揚鑒、強祖基等諸位先生面臨的形勢可能要比哥白尼、牛頓等人樂觀多了,也許用不了—二十年,他們的學說便會獲得技術上和工業上的證實,對此,我們充滿信心。
將一份以“休閑”為宗旨的雜志辦到如此“專業”的程度,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事情。其實,我們始終以一種“休閑”的態度對待科學問題,我們覺得,科學最本質的動力就是探索未知世界的興趣,這種興趣和去欣賞從未見過的風光是同樣的享受,為真理而斗爭的壯懷激烈和求名追利的猴急作風,恐怕都會影響科學研究的純粹性。我們自然不會放棄“休閑”式的行走,按照楊樹莊先生提示的線索,本期我們游玩了廣東湛江的湖光巖,參觀了河南西峽的恐龍園,只是限于篇幅,我們的游記有些簡短,我們覺得,積累更多的地質知識后,面對自然山河,行走時就能看出更多的門道,因此,懇請讀者將這兩期專業性強的專輯當作深度休閑旅行前準備的功課,耐心讀下去,其實,科學著作讀順了,也和休閑旅游一樣有趣。順便說一句,我們所說的“科學革命”只是借用了“革命”一詞所具有的根本性變化的意思,并不意味著其與政治革命一樣充滿血腥與暴力,科學上的革命本質上只是一種理念的變化,它無疑會引起很多關聯的社會變化,但是在科學界本身,并沒有那么多的刀光劍影。眾所周知,愛因斯坦并不是靠砍下牛頓的腦袋才完成物理學新革命的。在我們依從語言慣性、不得不使用“革命”這類大詞兒的時候,提醒一句“take it easy”(放輕松些),不算多余。現代文明了,又是科學問題,早該有話好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