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鳳至(1897~1990年),東北富商于文斗之女,少帥張學良的原配妻子,在張學良的坎坷人生之中,一直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她自小天資聰慧,才識過人。天生一張古典的臉,清秀如蘭;能填詩對句,會鑒賞名畫,還寫的一手好字。1916年,19歲的她與16歲的張學良成婚。
于鳳至有著良好的家教和個人涵養,識大體,顧大局,雖是包辦婚姻卻始終和諧。她說:“夫妻之間的關系猶如弓與箭,夫如箭,妻如弓,如果弓壞了,箭就無法射出去。”在關鍵時刻,張學良總是征求她的意見,讓她出主意,始終尊稱她為“大姐”。在帥府院里,于鳳至的彬彬有禮、樂善好施也是有口皆碑。
當張學良掌握半壁江山的權勢,又坐擁父親(張作霖)留下的巨額財富時,本就風流倜儻的他吸引了更多的女人,這其中就有趙一荻。趙父是當局主管經濟的要員。趙一荻終日流連舞場,無心上學,被稱為“趙四小姐”;她追逐張學良,鬧得沸沸揚揚。她父親一氣之下登報脫離父女關系,成為一時的新聞。
趙一荻被逼無奈托人找到于鳳至,請求做張學良永久的秘書。于鳳至可憐她14歲幼齡,又無家可歸,就允許了。趙一荻一來到帥府,就跪地向她叩頭,說永遠不忘她的大恩大徳,一輩子做少帥的秘書,絕不要任何名分。于鳳至用自己的錢給趙一荻買了一所房子,還讓財務人員給她多發工資。
1933年,張學良被迫放下東北軍權,遠離故土前去歐洲。他感慨:“此去不知何日歸。”于鳳至寫詞安慰:“青史無虛謊,黑白分明,笑對世人謗。”得此善解人意的妻子,夫復何求。
西安事變后,張學良被囚禁。
為了保護丈夫,于鳳至只好揚言她已將蔣介石的電文《不抵抗日軍》帶到美國并存入英國倫敦的匯豐銀行,復制的副本也在美國一個秘密的地方存放。宋美齡聽說后千方百計索要,于鳳至始終不給,她說:“我們都為人妻,我難道就不該為漢卿負責嗎?”還說:“在我手中,它則成一塊浴巾,可以擦去漢卿身上所有的恥辱罪名。”作為妻子,于鳳至永遠站在丈夫一邊。
七七事變后,張學良以為終于可以殺敵報國,他上書:“寧肯死在抗日的戰場上。”然而他的請求石沉大海。連續被囚禁的幾年里,張學良時常吟唱《四郎探母》里的一句話:“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相伴在身邊的于鳳至每每聽到,都黯然落淚。
1940年春,于鳳至患上乳腺癌,被迫離開張學良去美國治病,卻萬沒想到,這竟是她與丈夫的永別。在美國,經過幾次手術和電療,她奇跡般地活了下來。當她從最后一次手術后醒來,發現左乳已經被切除。她低語:“我成了一個殘廢人,還有勇氣接受漢卿的愛撫嗎?”那時,她只是一個渴望愛的普通女人,心中念念不忘的仍是她深愛的丈夫。
為了支持自己和孩子們的各項高昂開支,她只身闖入華爾街證券市場,開始炒股。她憑借當年東北大學文法科的教育基礎、“東北第一夫人”的胸懷和膽識,以及從父親那里遺傳來的經商天賦,很快以一個女人的直覺與敏感,在股票市場打下一片天地。她的財富越滾越大,震驚了美國。
賺錢的滋味讓她感受到了活力,但張學良與她的通信卻越來越少了,兩個兒子也先后病逝。她表面光鮮,身心卻經歷著一場場磨難。她定居洛杉磯以后,花高價買下兩棟相鄰的別墅。于鳳至把兩處別墅都按當年北京順城王府的居住式樣裝飾。她自己住一處,把另一處留給張學良。
她對孫輩們說:“我將所有的錢都用在買房子上,就是希望將來你們的祖父(張學良)一旦有自由的時候,這別墅就可以作為他和趙一荻兩人共度晚年的地方。這也是我給他的最好禮物了。現在,我的心愿總算得以實現了!”
她將思念通過書信與電話傳遞,即便聯系也有諸多限制,只能互報平安,她說:“每知他安康,我唯有痛哭。”
1990年3月,93歲的于鳳至無限眷戀地閉上了雙眼。這個等愛的女人,寂寞地去了,帶著一顆孤獨的心,洛杉磯比佛利山的玫瑰公墓,新添了一座黑色大理石墓地。
葬禮后,女兒張閭瑛和女婿陶鵬飛遵照母親“雖不同生,但要死后同穴”的遺囑,在于鳳至的墓旁造一空穴,以留給于鳳至心中永遠的丈夫——張學良。然而于鳳至留給張學良的位置,一直空著,她最后的遺愿終究沒能達成。
(摘自經濟日報出版社《傳世情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