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產權領域中壟斷行為的認定標準

一、反壟斷法之于知識產權的立法價值

（一）何為反壟斷法？

反壟斷法的本源始于美國，這部法律在它看來應為“全面的經濟自由憲章，作為一項貿易原則，旨在使自由和無拘無束的競爭得以進行”。對于歐盟來說，反壟斷法是一部促進歐洲共同體融合、保障一個統一的共同市場得以自由、公平競爭的法律。

簡而概之，該部法律為一國或一個共同體禁止壟斷行為、保護自由競爭的法律規范的總和。

（二）何為知識產權？

知識產權，是指專利權人對于自己的智力勞動成果在一定時期內所具備的獨占的特殊的財產權。

知識產權作為一種無形資產，本身有利于提高經濟效率、有利于科技領域的創新并帶動其他相關領域的發展。同時它又是對智慧成果的法律保障，其存在也有利于進一步鼓勵創新，因此它在作為發展橋梁的同時也可以作為發展的推動力。

（三）反壟斷法對于知識產權之立法價值

其立法價值主要體現在如下兩方面：

第一，提出該法之立法價值是提升經濟效率。保護公平競爭有利于促進競爭、激勵競爭，使社會資源達到更大的利用率，并得到更加合理、有序的分配，同時可以在市場運作的過程中，充分充當“無形的手”和價格杠桿，保證物價的合理平穩。這一立法價值與知識產權提高經濟效率、促進自由競爭市場發展的目標一致，因此，反壟斷法的立法與實施對于知識產權目標的達到有推動和保障作用。

第二，提升經濟效率價值的同時，通過規制限制、排除競爭的行為，保護中小企業者自身的利益，向本行業中的中小企業者提供更多的自由參與競爭并獲得平等對待的機會，并以此來維護廣大消費者的利益以及保證整個行業競爭秩序、市場競爭機制的平穩有序。其價值和目的能夠充分表現出其對實質正義理念和精神之維護。

反壟斷法也被譽為經濟法中的“憲法”，也就自然最大化地體現了經濟法“社會本位”思想。反壟斷法不僅要使部分經營者個人得以發展，更要讓其他經營者獲得平等機會的發展機會，同時還保護了消費者的利益，使整個行業、甚至整個社會都可以同步向前。

這一立法價值的實現有利于知識產權領域中的實質的公平、正義的實現，能夠通過知識產權實現市場競爭結構、競爭機制的最優和平衡，形成良性創新之機制，使對該特殊財產權之進一步保護和推進得到更好的保障。

二、知識產權領域內壟斷行為及其判斷標準

（一）知識產權的“壟斷”

由于知識產權具備合法的專有性，該財產權利在一定時期內構成“壟斷”，即只有專利權人自己對其具備制造、處分、銷售、準許銷售的權利。

但這種“壟斷”在規定時期內具有合法性。在知識產權中，該詞語為權利意義層面之概念，欲陳述該權利為本人專有、排他使用之權利形態。知識產權的存在對于競爭的作用，是增強知識產權權利人自身的競爭力、增添競爭市場的創新活力，并沒有阻礙其他競爭者的行業進入和發展，也沒有限制、排除整個行業的競爭。

（二）壟斷行為中的“壟斷”

反壟斷法中所規制的壟斷行為，是經濟行為意義上的壟斷，是指經營者實施了會起到限制、排除市場競爭影響的行為而構成的壟斷。美國《謝爾曼法》中的定義為“任何形式之聯合、共謀，用以限制州際間或外國之間之商業”的行為。在它看來，不允許任何形式的壟斷行為存在，存在即違法。在我國《反壟斷法》第三條中也做了相關規定，即以下行為構成壟斷，壟斷協議、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經營者集中。我國的立法觀點和德國、歐盟等相類似，主張并不“一刀切”的排除一切壟斷形式的經營行為，但對于阻礙、限制市場競爭的此類行為必須予以嚴懲。

因此，在二者之間雖然詞語運用相同，但個中內涵和表達層面存存在根本之不同，對智力成果的保護與規制壟斷行為也并不矛盾。

（三）知識產權領域之壟斷行為

該權利之價值在于鼓勵創新、促進發展，但由于其具備獨占性和排他性，當市場對于某一項知識產權的需求過大、又沒有其他代替者出現的時候，基于對個人利益最大化的追求，對該財產權濫用之現象將在市場活動中接踵而至。

我國《反壟斷法》第55條規定，經營者依照規定行使知識產權之行為，不適用本法；但如果出現濫用知識產權，排除、限制競爭的行為，則適用該法法。但對于該種情況如何界定、如何規制，反壟斷法并沒有明確規定。由于知識產權領域的壟斷行為存在無形性和復雜性，因此對于知識產權的行使是否構成濫用、是否構成壟斷行為的判定沒有統一明確的標準，明確該標準對于維護競爭秩序的司法實踐十分重要。

（四）知識產權中壟斷行為之判定標準

“微軟反壟斷案”是一個經典的、里程碑式的案例。自八年前，美國司法機關便開始起訴微軟其操作系統系非法捆綁銷售，之后美國多個城市控告微軟公司在電腦操作領域居于壟斷地位并已不合理的高價銷售，同時日本、韓國、歐盟紛紛起訴微軟濫用其市場的支配地位，利用壟斷與競爭對手進行不正當競爭，甚至迫使其PC銷售商接受強制性條款。

由于美國對本國知識產權的支持、保護態度，以及美國鼓勵創新等諸多因素，相關反壟斷訴訟的審判結果莫衷一是。但撇開這一系列訴訟案件的審判結果不談，單就微軟公司的經營行為是否構成壟斷來說，筆者認為答案是肯定的。

判定是否構成壟斷行為有諸多考慮因素，且不同的國家也有不同的認定標準，例如該經營者在市場上是否占據支配地位，是否利用支配地位阻礙正常的競爭秩序，價格設定是否過高，是否由于該經營者所進行的經營活動限制了本行業的充分競爭等等。但筆者認為，是否能夠確定其為壟斷行為要考慮兩個方面：第一，經營者在該行業中是否占據市場支配之地位；第二，經營者是否有濫用其市場支配地位的行為，其行為是否會形成行業壁壘，使其他潛在經營者難以進入該行業。兩個要素必須同時具備，才能認定此經營行為構成壟斷，反之，則不能認定。

在“微軟反壟斷案”中，筆者認為這兩個構成壟斷行為的要素均具備。首先，根據2014年的官方統計，微軟Windows系統仍然是全球使用率最高的操作系統，僅使用Windows7這一系統的用戶就占了全球企業的90%，已達到占據市場支配地位之要求，滿足要素一。其次，微軟公司曾欲與IBM、英特爾等其他有競爭關系的經營者瓜分PC操作系統市場、與銷售商等交易相對人簽訂排除其他競爭對手的排他性銷售合同，微軟的這些經營行為已經各自構成了橫向、縱向壟斷協議行為。同時，微軟公司的發展規模和市場影響力越大，潛在經營者進入PC操作市場所需的規模成本、客戶轉換成本越高；微軟公司的專利技術越多越先進，潛在經營者進入操作系統行業的專利技術成本越高，其進入該行業也就越困難。因此，筆者認為，微軟公司進行捆綁銷售、壟斷協議等已然構成壟斷。

著名的“3Q大戰”，在持續了幾年之后，也剛剛塵埃落定。自2010年初開始，騰訊捆綁搭售一款名為QQ醫生的軟件，其界面、功能等酷似當時騰訊最大的競爭對手奇虎360，并會在QQ用戶的電腦上自動強制安裝。此后一段時間里，二者開始了一系列你來我往的交鋒和訴訟。至2010年底，二者升級為最激烈的對戰，騰訊發布必須卸載360才能使用QQ。騰訊欲憑借其龐大的用戶群來排擠奇虎360，最終是在行政命令的強制要求下，才得以與360兼容，但之后雙方的訴訟仍然在繼續。直至2014年末，奇虎360公司訴騰訊公司濫用市場支配地位一案做出了終審判決，認定騰訊不構成壟斷侵權。

在該案件中，騰訊公司作為當時國內最大的客戶端軟件，其在產品相關市場和相關地域市場中的占有率已構成占據市場支配地位，即滿足筆者標準中的要素一。但其存在和經營是否形成要素二中所說的形成了該行業的進入壁壘呢？筆者認為不然。騰訊公司雖占有市場的支配地位，但其存在和經營行為并沒有限制、排除本行業的進入和競爭，仍有大量新興通訊服務商進入該行業，雖然這些新興服務商的競爭力、影響力還相對較弱，但也不構成騰訊成為行業壁壘之影響，不足以將之認定成壟斷。筆者認為，該案的判決認為騰訊的經營行為不構成其他潛在競爭者進入行業的壁壘，因此不構成反壟斷法中所規制的壟斷。

三、結語

近年來，隨著國際貿易的增多和各個企業反壟斷意識的增強，相關的國內、國際上的反壟斷訴訟不斷增多。從3Q大戰四年長跑，到百度被告壟斷侵權，直到2014年高通壟斷案，都迫切要求立法機關從實踐角度完善反壟斷法的立法不足，尤其應當明確、細化壟斷行為的認定標準。我國的反壟斷法仍處于立法、實施不完全的狀態，而反之，歐盟、美國的反壟斷法無論從立法原則、具體規定、懲處措施等都已經發展的相當完善。我國可以結合我國經濟的具體狀況，在借鑒歐盟、美國等反壟斷法立法規定、訴訟程序制度建立等的同時，完善我國的相關立法。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