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高昂的藏族史詩

任何一個民族地區的民間藝術，都是上帝創造不出來的審美世界。大自然這個物質世界也是無法創造出這豐富的想象世界。只有人才能創造出絢麗奇妙的精神宇宙。只有在精神產品中顯現“視通萬里，思接千載”。只有人在藝術中可以實現一切在現實中無法實現的理想、愿望，充分表現主宰大自然、改造大自然的理想，擴展大自然與現實的親善性，表現“生命追求”的理想和對生命的贊美。各民族和理想之火從未熄滅。從古至今各民族從未停止過追求生命繁榮的步履。我們從各民族的民間文學藝術中不斷看到這種美學凸現的形態和蘊涵。

審美理想是個歷史性的范疇。每個民族在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審美理想。這種民族特色和審美精神既是民族大眾的也是個體在集體中的表現。在《格薩爾》中顯現藏民族美學精神的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對真、善、美的執著追求。

真、善、美與假、惡、丑之間的斗爭，像一條紅線貫穿了《格薩爾》;對真、善、美的熱烈向往和執著追求，成為整部史詩的主旋律。

在《格薩爾》里用“善道”和“魔道”這樣一對概念，表現了真、善、美和假、惡、丑之間的矛盾斗爭。善道，藏語叫“曲”。“曲”這個詞，在藏語里外延很廣，包含很豐富的內容，可以作多種解釋，相當于漢語中的“道”。它有時泛指所有的宗教，包括各種異教;有時專指佛法;有時則有更廣泛的含義：指一切善良、正義、公正和美好的事物和行為。迄今為止，“曲”這個詞還沒有一個準確的、大家公認的譯法。在《格薩爾》里，“曲”代表一切善良、正義、公平、合理、美好、光明的事物和行為。與此相對立的，藏語叫“兌”，可以將它譯作魔道。

“由”在《格薩爾》里代表一切善良、正義、公平、合理、美好、光明的事物和行為。格薩爾被稱作“曲杰”——施行善道的國王。嶺國則被稱為“曲德”——善道昌盛的地方。“兌”即魔道。則指一切邪惡、偽善、奸詐、殘暴、丑惡、黑暗的事物和行為。那些施行暴政、殘民以逞的君王被稱作“兌杰”——魔王。史詩里反復強調：以格薩爾和嶺國為一方，以魔王為另一方的矛盾和斗爭，是善道和魔道之間的矛盾和斗爭。

格薩爾征服第一個妖魔北方魔王魯贊，是以“一百個大人作早點，一百個男孩作午餐，一百個少女作晚餐”的極端殘暴的惡魔。姜國的國王薩當是把“喝人血，吃人肉”當作過節的佳肴的魔鬼。其他如霍爾的白帳王等都是無比殘暴、貪得無厭、嗜血成性、不顧百姓死活的暴君。

（二）自我認識和自我肯定。

人類在自己的發展過程中，在認識自然、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同時，也在不斷地認識自己，認識自己的價值、力量和作用。這是一種崇高的美學精神。這里我所寫的崇高的美學精神就是指中心人物的善良品德、崇高精神在種種艱辛困苦的外在磨難和絞腸剜肝的內心沖突中所顯示的美，一種充滿自我犧牲的英雄氣概，體現了人的尊嚴和美好理想的美;一種激勵人們振奮向上，純化道德，追求光明的美學精神。

英雄史詩《格薩爾》是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產生的所以我認為“史詩”它歌頌的對象主要是人，而不是神。在《格薩爾》里熱情謳歌了人的力量和智慧，描繪了藏族先民同大自然的偉大斗爭和悲壯歷程，表現了他們征服自然力的英雄氣概，滿腔熱情地塑造了以格薩爾為代表的能夠體現民族精神和民族意識的本民族英雄的光輝形象。在整部史詩中，充滿了樂觀豪邁，奮發向上，積極進取的精神，絲毫也沒有消極悲觀的情緒。在《格薩爾》里，我們可以強烈地感受到有一種希望藏族在世界屋脊之上崛起的、奮發向上的精神，有一股銳不可擋的積極向上的正義力量，這不但反映了藏族人民要求統一，反對分裂;要求團結，反對戰爭;要求進步，反對倒退的強烈愿望，而且表達了藏族人民希望建設一個富裕、公平、正義、合理、和諧的社會的善良愿望和崇高的美學精神。

《格薩爾》這部充滿了民族精神的偉大作品，突出地表現了古代藏族人民企圖征服和主宰自己命運的強烈的自我意識，以及他們所進行的艱苦的斗爭，表達了藏族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強烈愿望和熾熱情感，即使今天的讀者吟誦這些壯麗詩篇也能受到強烈感染，得到奮發向上的力量。這正是《格薩爾》深受藏族人民喜愛，至今盛傳不衰的一個重要原因。

（三）國家利益高于一切。

史詩最能體現一個民族的精神和民族文化的特質。史詩《格薩爾》表現的社會群體是大大小小的民族或部落，都稱國，其部落文化的物質表現形式是歸屬于本部落的土地、牛羊、水源、草場和山林，這些維持部落自下而上的物質條件，當然不允許他人來損壞和占領。這是本部落利益所在，故爾維護本部落利益是每個成員必遵守的義務。維護者受到人們的頌揚和尊敬，反之，必受咒罵和蔑視，部落（國家）利益高于一切，神圣不可侵犯。

（四）贊頌了藏漢民族的團結友誼。

史詩多次描述嶺國與中原漢王室姻親關系。最典型的是格薩爾的父親僧隆的原配夫人“甲沙”，僧隆和甲沙的孩子甲察夏格爾是格薩爾的同父異母兄弟。“甲察”是漢族外甥之意，表示他與漢王室的甥舅關系。嶺國對甲察的出生十分重視，舉行了歷時13天的誕生宴會。格薩爾王遠征，把嶺國的大權交給甲察，讓他攝政。甲察陣亡后，格薩爾王對其遺孤扎拉澤加視為親子，嶺國尊為小王子，享有最高權威。扎拉澤加常統兵作戰，代格薩爾王行使各種職權，以嶺國總首領自居。“史詩”對甲察？扎拉澤加的尊重，就是對祖母甲沙的肯定和尊重，是對漢藏姻親的歌頌。這也說明了藏族人民友好和愛祖國、愛團結的美學精神。

（作者單位：西藏昌都市第一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