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寫過李向陽的原型劉尚武,有文學傳記,有評論報道,作者多為作家或資深記者。但我并沒有任何的局促不安,聽到的卻是一位“90后”老人對90后的我真誠的講述。
里應外合智取敵碉堡
1922年12月,劉尚武出生于山西省介休縣。1942年參軍之前,他還不叫劉尚武,而叫劉守仁。1942年7月發生的一件事引燃他多年隱忍之下的斗志,自此改寫他的人生。
那天劉守仁進城去買鹽,被守城門的日本兵索要“良民證”。而僅僅因為劉守仁掏證的動作稍微慢了一點,日本兵便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年輕氣盛的劉守仁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日本兵便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本還準備動手,旁邊一位老奶奶懇求才作罷。聽到這,我心里一震,原來在電影中看過的情節真的曾發生在老人身上。
“當時,我要進游擊隊、要參軍的想法,便死死占據了我的腦海。”20歲的他找到秘密駐在村里的游擊隊聯絡員,說明了意圖,順利當上了兵。之后,哥哥曾經拽著他的胳膊讓他回家,說母親等得急,他沒走;某個深夜他看見母親跪在地里,面向自己住的房子方向痛哭,他淚流得眼睛發痛,也沒走。說到這,老人雙手用力在空中比畫,聲音不自覺提高:“我家里哥哥來讓我走啊,來了幾次,我都說,不走,不走!”再后來,縣里游擊隊大隊長看他是個生龍活虎的好小伙兒,說得給他改個響亮、威風的名字。“劉尚武”這三個字一叫,劉守仁便一口答應。在那之后曲折跌宕的七十多年人生里,再沒改過名。
1943年,當上班長的劉尚武接到上級命令,需要在15天之內攻破日本軍隊位于介休縣夏莊村的碉堡。碉堡足有三層樓高,四周挖了兩三米寬的戰壕,密密地圍上了一圈鐵絲網。天黑過后,碉堡上的探照燈便開始四處“張望”,夜晚突襲的辦法也行不通。聽到這里,我竟也跟著犯難:到底該怎么攻破呢?老人不緊不慢地講,經過打探他了解到,把守碉堡的只有兩個“正宗”日本人,其他是40個警衛隊隊員,即“偽軍”,清一色的中國人。得知了這一信息后,劉尚武打定主意從警衛隊身上突破,便連日進村偵察,結識了警衛隊的李武。老人說,李武是“走在路上遇到的”,他是夏莊村的人,在警衛隊當班長,日本人曾經打傷過他的母親和妹妹,他早就想報仇了。很快,劉尚武便和李武商議了詳細的作戰計劃。約定的日子到了,劉尚武帶了一幫弟兄在馬路邊埋伏。晚上大約11點多,碉堡上的手電筒一明一滅,閃了三次,這是約定的暗號。劉尚武帶頭沖進碉樓。他們兵分三路,一組在外圍掩護;一組去大院里的警衛隊宿舍;一個日本兵發覺情況不妙就沖出來。情況緊急,劉尚武立馬朝他回了一槍,。十幾分鐘時間里,打死7個敵人,包括兩個日本兵,俘虜了35個警衛隊員,還收繳了槍支彈藥若干。真是大快人心!
化裝成日軍打進敵營
剿滅征糧隊的故事,是老人主動提起的。1944年麥收時節,日本人組織了“征糧隊”,上馬車、牲口,大張旗鼓地來介休縣搶糧食。劉尚武這時得到上級命令,要打掉這個征糧隊。“我們就化裝成日本軍過去!”不久之后的一天中午,通往洪山鎮的路上,由游擊隊、基干連和公安隊共同組成的一支“日軍小分隊”出現了,打頭的“軍官”眼戴墨鏡,腰挎洋刀,蹬著锃亮的戰靴,足以以假亂真。在經過碉堡控制區時,他們沒有引起哨兵任何的警覺。很快,這幫“偽日本軍”就真的大踏步走進敵人的征糧隊了。到了門口,門樓上有崗哨,沖下面喊:“哪部分的?”游擊隊里扮演翻譯的秦始昌便回答:“快下來!太君要你們下來!換防!”秦始昌會點日語,神氣地用日本話罵了兩個哨兵一通。兩個哨兵趕快跑下來哈腰聽令,劉尚武上前就扇了一個哨兵兩巴掌,命令道:“你的,征糧隊的開路!你的,警備隊的開路!”后面的事態十分順利,不到半小時,包括另一邊攻打警備隊的,共打死了加多個敵人,俘虜了100多個。端掉了征糧隊,鄉親們安穩地收到了糧食,劉尚武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從不后悔參了軍
1950年,劉尚武坐在全國戰斗英雄代表大會臺下的第三排,心里的激動之情難以言表。終于見到了毛主席,劉尚武和其他的士兵一起振臂高呼“毛主席萬歲”,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那一年,他被封為全國戰斗英雄;五年后,他的英勇事跡作為電影《平原游擊隊》中“李向陽”的素材被搬到了銀幕上。小小的戰役給他留下很多傷疤,肩上、腿上、腰上,足有12處之多。回述往事,他聲音有些顫抖:“當時完全不知道要打多久,會不會贏,包括后面打解放戰爭也是,但我從來沒有后悔參了軍。再來一次也是一樣,我就是要打日本鬼子,就是要跟著共產黨。”
彭立昭據《解放日報》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