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愛我的那個人離開了

不知不覺已經立冬了，今天是奶奶離世的第十七天，我時常想起那些你還在的日子。十六年來，你見證了我從呱呱墜地到如今的亭亭玉立，你看著我一天天長大，我看著你一天天老去。歲月的刻刀在你身上留下了越來越多的痕跡，青絲漸成雪，皺紋爬上了你的眼角，生活壓彎了你的脊背。看著這樣的你，我心中感慨萬千，總想為你寫些什么，可又覺得在你的愛的面前，所有的文字又是那么蒼白無力。

密封的壇子里你腌制的蘿卜干香辣脆口，這是你留下的最后一壇蘿卜干。我不敢細細品嘗，和著米飯囫圇吞進肚子里，怕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聞著蘿卜干熟悉的香味，往事有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你愛美，夏天總愛在頭頂別一朵潔白的梔子花，還愛用臉盆盛水泡上一盆梔子花放在家里。夏天的回憶，總是充滿了梔子花的幽香。我曾問過爺爺，年輕時的你是不是很美。爺爺笑著說，看你奶奶現在的模樣就可以想象她年輕時的風姿。我也覺得，方圓十里沒有哪個老太太比你好看。看看我那英俊瀟灑的老爸和風韻猶存的姑姑就知道，年輕時的你應該稱得上當地一枝花。奶奶，你是我心里最美的人。

你總能把平常的食材變成人間美味。放學回來時，我還沒進門就聽到鍋鏟奏出的交響樂，聞到一陣陣的飯菜香。洗手吃飯，你做的菜，你腌制的蘿卜干，讓我享受到了美食。而最幸福的事莫過于周末不用上學，早晨可以吃到你做的青椒肉絲面。每當你敲門喚醒睡夢中的我，我聞到面條香味，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迅速地從床上跳起來，趕緊穿上衣服，興沖沖去洗漱，然后狼吞虎咽，把那一大碗面條吃得干干凈凈。如今你不在了，我卻習慣了在七點半自然醒來，只是再也聽不到你熟悉的腳步聲和碗筷相碰的聲響了，再也吃不到你親手做的我愛吃的青椒肉絲面了。

室友們愛吃面，喜歡打外賣電話叫上一碗面。我也曾試著叫了一次，依舊是青椒肉絲面，卻覺得一點也不香。“比我奶奶做得差遠了。難吃！”我滿臉憤慨地對室友說。室友打趣道：“真的嗎？那我們過年時去你家吃你奶奶做的面啊。”我愣了愣，沒說話，眼淚在低頭的剎那流了出來，又怕被人看見，連忙將頭扭了過去。此刻只有自己心里明白，緩慢釋放的痛楚無法言說，卻又如鯁在喉。

起身走到陽臺，望向學校對面的一大片建筑空地，在那兒，幾只灰色麻雀落在枯枝上，更增添了蕭瑟。我心里空落落的，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那個人離我而去了，而我卻似乎仍然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一抬頭，一群大雁正往南方飛去，也許，大雁能捎去我對你的思念吧。

【作者系湖北省公安縣第三中學春絮文學社社員，指導教師：余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