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愛的邊緣

過生日許愿，朋友問我，許的什么，我說：“我希望在我60歲前還能享受父母深情的注視。”朋友愕然，呆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噢”了一聲，相視一笑。

這是我在作家喬葉的一篇文章中看到的。她30多歲時看自己18歲盤點的愿望，有一條，便是能在至少40歲前享受父母的注視。然而這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愿望。因為，父母已不在身邊了。她父母30歲上有了她，她想，40年后父母70歲，應該不算太晚，可是，父母卻在離這個日期很遠的時候離她而去。

父母和我們似乎總隔著半生，父母的童年和青年時代我們不可能參與，父母又不可能陪我們走到生命的盡頭。當我們還在留戀那個扛長梯攀樹摘果的父親時，卻驚愕地發現，青絲染上了白發，原本“一馬平川”的額頭已刻上了歲月的痕跡;當我們還在回味那雙柔軟得像水一樣的手時，卻突然驚覺，這雙手已變得如此蒼老了。他們老了，但他們的話語始終包含著父母獨有的決斷和溫柔。在他們眼中，即使我們長到80歲，仍然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喬葉還有一個當時想做可是幾年過去后卻認為沒有必要再做的事，就是輕輕地對母親說：“我愛你。”起初想要說，是因為從未說過，害怕想說卻沒有機會說;但終究沒有說，是又想到中國人的習慣是含蓄，說那么沒邊沒沿的話，說不定，會嚇到老人家。

而我卻覺得，有時候，愛也是要說出口的。一個朋友告訴我，她回家以后，看到母親不舒服，倒了一杯水捧到母親面前，輕聲問了一句：“嗓子好點了嗎？喝水吧。”她便發現母親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樣，但眼里充滿溫存。她母親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沙啞地說了一句：“噢，好了。”朋友一向堅強，但在關燈走出門的一剎那，卻已淚流滿面。她說，從來不知道一句話竟能帶給母親那么大的安慰。我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哽咽著說：“你怎么會不知道呢？你的母親啊，可是足足等了十幾個春秋呀！”誰說愛到深處便無言，再深沉的愛也需要表達。

我們一直徘徊在愛的邊緣，可是同樣需要愛的父母親啊，卻一直在邊緣之外。對自己說，下定決心，明天打個電話，告訴父母，我有多愛他們。

點評

和父母相處的飄然而去的幾十個春秋，或者更短的時間，我們往往是愛到嘴邊卻難以啟齒。是啊，為什么我們一直要徘徊在愛的邊緣，其實這一步近在咫尺，只一個電話，一聲問候，一次交流、一次擁抱抑或是一個深深的吻，它們會清楚地代你傳達：你有多愛他們。

【作者系廣東省興寧市葉塘中學葉風文學社社員，指導并置評：陳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