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安·摩爾：獨立電影女王的19年姐弟戀

雖比丈夫大了近10歲，但55歲的朱麗安卻拒絕整容。淡然面對變老的態度，使她成為好萊塢最異類的傳說。

北京時間2月23日，在第87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55歲的朱麗安·摩爾憑借她在《依然愛麗絲》里成功地扮演了一位老年癡呆癥的患者，摘得影后桂冠。至此，她已包攬英國學院獎、金球獎、演員工會主角獎、歐洲三大電影節（戛納、柏林、威尼斯）最高演員獎和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等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重要電影獎項，成為當之無愧的“大滿貫影后”，其演藝生涯似乎再無遺憾。

她走上領獎臺時，那頭標志性的棕紅長發，挽成了服帖而優雅的發髻。按捺不住心潮澎拜，在發表獲獎感言時，她幾度哽咽。作為美國最著名的“獨立電影女王”，也許觀眾并不熟悉她的電影，甚至她自己都沒想過會有如此成就：“我聽說得到奧斯卡獎能增壽5年，那我真要謝謝學院了，因為我丈夫比我小幾歲。”誰也看不出此刻耀眼無比的她早已年過半百，并擁有一段令知情人側目的姐弟戀：她的導演丈夫巴特·弗倫德里比她小9歲，兩人相愛20年卻無緋聞，這是另一項讓她驕傲終生的紀錄。

“邊緣人”專業戶

堅持自己的選擇有多難？也許沒有想象的那么難。

19歲的波士頓藝術學院學生朱麗安帶著布滿小雀斑卻如白瓷般的肌膚走進好萊塢時，得到了一位導演的“忠告”：“你的紅發與演藝圈格格不入，如果不染成普通美國女孩的那種金發，你很難有演出機會。”她最終拒絕了對方的建議，“染成金色，我感覺不像自己了。”

這頭不受歡迎的紅發也許讓朱麗安沒能在主流商業電影路上走得太遠，但她倔強而有天賦，她尋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路：獨立電影。憑借大膽的尺度、純熟的演技，她很快獲得了“獨立電影女王”的美譽，并獲得了大大小小獎項的肯定。

“沒有什么角色是她不能駕馭的。”影評家贊嘆。她尤其擅長把那些陰郁、痛苦的邊緣女性演繹得入木三分。從早期的《人生交叉點》、《安然無恙》到讓她聲名鵲起的《不羈夜》、《木蘭花》、《逃離天堂》，她的粉絲們記住了輟學的不良少女、毒販子、瘋婆子、出軌者、色情片女星、同性戀等“不正常”形象背后的朱麗安。

在回顧自己的演藝生涯時，她自己也驚訝地發現：“我的表演如此激進、瘋狂、毫無保留，卻讓我樂在其中。”在《欲孽迷宮》中，為了“醫治”同性戀性傾向的兒子，朱麗安飾演的“母親”竟與他上床，還拉她包養的小白臉玩“三人行”，亂倫情節驚世駭俗；在《克洛伊》中，她是懷疑丈夫出軌的婦產科醫生，于是雇用了一名脫衣舞娘去勾引丈夫，結果自己卻陷入和這個年輕女人的愛欲糾葛中；在《謀殺綠腳趾》中，她飾演了一個絮叨的表演藝術家，創作主題是自己的陰道……

她也許是好萊塢最大膽的女演員，影片中不乏全裸鏡頭和激情戲，除此之外，她還拍攝了大量裸體廣告作品。當別的女星拒絕裸戲以維護形象時，不羈的朱麗安自有一番說辭：“人們對演員的裸戲如此迷戀，我覺得很不幸，裸露這件事本身并不重要，大部分裸戲都是影片需要。影片中的槍擊才是相當震驚和恐怖的戲，人們卻視而不見。”

工作狂的代價

在影片中有多大膽熱情，現實里的朱麗安就有多低調謙遜。

她有些兩極分化的性格或許跟童年經歷有關。她出身于一個軍人家庭，作為軍人的父親被頻繁調動，全家因此跟著過上了“動蕩的生活”：搬過18次家，換過9所學校。“這是一種相對可怕的成長方式。”她回憶道。

童年和青春期在不停適應新環境的顛沛中度過，遺傳自母親的紅發又總被新同學嘲笑，少女時期的朱麗安自卑、倔強、脾氣暴躁。“那時我的確想跟其他同學一樣擁有金色的頭發。”但在忙于生計的父母面前，為了得到肯定和關愛，朱麗安沒將學校的事告知他們，還總表現出乖乖女形象。長大后，她把內心深處那個敏感、叛逆的自己，都展現在了銀幕中。

而父母無法給予的穩定生活和一所“不會離開的房子”，也成為朱麗安內心最渴望平息的喧囂。22歲那年，她迫不及待嫁給了演員約翰·古爾德·魯賓后，干脆利落地把家安在了洛杉磯，直到10年后這段婚姻以失敗告終，她才搬離。

這是一段單靠感情無法彌合差距的婚姻。因為始終擺脫不了骨子里的不安全感，她把身邊那些過來人的經驗奉為圭臬：“要先有成功的事業，才能有穩定的家庭生活。”從19歲開始，她就將一切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幾乎沒有拒絕過任何片約，這導致我經常一年到頭都不在家。”

當夫妻二人只能通過冰冷的電話相互問候，心也越走越遠。為了挽救婚姻，約翰曾提議生個孩子，讓空蕩蕩的家里有點歡笑聲，但朱麗安沒有抓住這最后的稻草，“那個時候女星選擇生孩子等于自毀前程。”絕望的約翰選擇了離開。

這一年，朱麗安事業上屢有斬獲，可當她獲得了艾美獎的“杰出新人獎”時，才明白內心真正的渴望：我想要的安定只有家庭才能給予。

為一雙兒女息影

1996年，36歲的朱麗安于離異第二年重啟了戀愛模式。時年27歲、卻默默無聞的美國獨立電影導演巴特，決定大膽邀請“獨立電影女王”朱麗安出演他自編自導的首部電影《秘密風暴》。

他唯一的依仗不過是聽聞“女王”不太會拒絕片約。

這對相差近10歲的姐弟，在第一次見面時就一見鐘情。確定自己又一次墜入愛河的朱麗安，甚至在驚慌和驚喜之余，做出了一個“愚蠢”的決定：謊報自己的年齡，“我告訴他自己只有20歲。”

雖然不排斥姐弟戀，但朱麗安最初的確沒想過會和巴特結婚生子。“相差10歲？還是算了吧。”

但越相處，她越被對方打動。巴特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不可信任和輕浮。第一次，她從戀人身上感覺到了可依靠的信賴。

“他的成熟度令我驚訝。比如我因為某件事跟他大吵大鬧時，他從來不會像我一樣歇斯底里，事后還會好言好語地跟我溝通。”

甚至當朱麗安結結巴巴地向巴特坦白年齡時，對方一點也不驚訝，他不但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實年齡，對女友的隱瞞也只覺得好笑和可愛。

1997年和2002年，這對情侶生下了一雙可愛的兒女。2003年，兩人終于舉辦了一個小型婚禮。私定終身后的朱麗安與第一段婚姻里的自己判若兩人，她學會了把家庭放在第一位。

巴特有強烈的事業心，朱麗安此時也憑借《遠離天堂》和《時時刻刻》兩次入圍奧斯卡獎提名，大牌制片人和導演們向她拋出無數橄欖枝。但此前從不拒絕片約的她卻對所有人表示了歉意：“對不起，我打算再生一個孩子。”

為人母的朱麗安拼命想彌補自己童年時的缺憾。因為自己的成長過程中長期缺少父母關愛，于是她發誓要給予孩子們最多的愛。兩個孩子從出生到現在，朱麗安都沒有請過保姆，總堅持自己撫養和教育孩子。即便復出影壇，也會帶上年幼的兒女一起去片場工作。雖然很辛苦，朱麗安覺得值：“我可以沒有角色，沒有名譽，但若沒有孩子，那么這比死亡還要痛苦。”

讓變老成為一種格調

和巴特一起在浮躁的娛樂圈走過近20年，這對夫妻卻從沒鬧出過緋聞，這讓許多曾盯著他們不放的狗仔隊最后紛紛失去了耐心，而轉移目標。

有人向朱麗安討教婚姻長久的秘訣，她總是這樣回答：“我不知道秘訣，我們只是一直在努力。”

外界也曾猜測過她與巴特的事業差距是否會對婚姻構成威脅。像所有導演與演員的夫妻搭檔一樣，朱麗安幾乎出現在巴特所有的片子里，但遺憾的是，巴特的事業始終不溫不火，為家庭愿意犧牲事業的朱麗安，成就反倒如日中天。

事業會毀掉婚姻嗎？朱麗安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擊碎了這些質疑。

“我太愛我先生了，他既是現在仍然在支持我的那個人，也是那個過去扶持我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人。這是我第一次透露這個消息，而且我現在就想在這個房間里告訴大家，我丈夫其實是第一個看到這部電影（《依舊愛麗絲》）的人。我第一次看剪輯好的版本時，他陪著我。然后我聽到他哭了，我整個人都愣了，感到十分迷茫。當我們走出去以后，他對我說：‘你會得到奧斯卡的。’我對天發誓他就是那么對我說的，我簡直不敢相信。總之，他就是這樣從最開始就一直支持著我。”

事業、愛情、穩定的生活，她想要實現的愿望終于一個個都圓滿了。拍戲之余，朱麗安和丈夫會帶著兩個孩子、兩條狗住在安靜的紐約西村，過著跟普通人無異，甚至單調到極致的生活。“7點起床，帶狗散步，準備早餐，整理孩子們的書包，巴特會送孩子們去學校，我也許會去跑步或是閱讀劇本。家里需要忙的事情很多，但是我和先生會分攤。家里所有的清潔都歸我做，不過他燒飯要比我頻繁些。他喜歡烹飪，我希望自己也能享受烹飪，可是我一點也不會。”

19年過去，55歲的朱麗安成為好萊塢最異類的傳說。當大部分同齡女星都選擇用整容留住美麗時，她淡定從容地面對不可避免的皺紋，只是臉上星星點點的雀斑和慢慢滋生的細紋都無法抵擋她歲月積淀出的沉穩優雅氣質。“每個人都想看起來很漂亮，但整容會讓你變得不是自己。”就像拒絕染頭發的顏色一樣，朱麗安讓老去變成了一種旁人無法復制和模仿的格調。

張寧據《家人》Amandy/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