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的山溝里,有一位花白頭發、工作了21年的科研人員,風雨無阻每天跑步,還常常操著一口難懂的湘西口音跟同事同行較真兒技術問題。他就是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的“數據王”——車著明。
霸氣的數據專家
2010年1月17日,第三顆北斗導航衛星發射升空。長征三號丙火箭起飛50秒后,安控顯示屏上突然出現異常,安控助理趙梅心里猛地一緊,瞬間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難道要炸毀火箭?”從事火箭安全控制17年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此時,作為安控輔助判決專家,車著明雙眼緊盯屏幕,面色凝重。
異常出現在火箭起飛50秒后。速度曲線顯示屏上,突然出現連續大幅度跳變,5秒之后,數據跳變依然劇烈,不斷躍出炸毀線。
連續5秒,這是地面必須實施安控的極限時間。萬不得已引爆火箭,日本和美國都有過先例。“怎么辦?”趙梅輕聲地問。車著明并非不緊張,他已來來回回掃了幾遍測控數據。短短幾秒之內,車著明已經綜合比對了多個瞬息萬變的關鍵測控數據,心里有底了。“應該是設備跟蹤問題,繼續觀察。”車著明語調輕緩,但透著自信與果敢。
第58秒后,測控數據趨于穩定,火箭飛行各項指標良好,發射任務又一次獲得圓滿成功。電光石火之間,一場危機消除于無形之中。
“要在短短幾秒內,結合7個顯示屏給出的數據,準確判斷出設備工作狀態和火箭飛行狀態是否正常,沒有對設備性能的深入了解,沒有對遙外測數據特性成竹在胸的把握,根本做不到。”
大家對車著明充滿崇敬之情,“車高工,神了!”
不要命的工作狂
老車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工作狂。凌晨路過單位的同事看到辦公樓燈亮著,以為誰忘了關燈,進去一看是老車在加班做數據分析;樓下的鄰居半夜聽到有人拿鑰匙開自己家房門,戰戰兢兢一詢問,竟然是加班到半夜才回家的迷糊老車開錯門了;同事求助一個技術問題,第二天一早就收到老車整理的條目清楚的49頁報告;年輕同事有技術問題解決不了打電話求助生病住院的老車,他拔了點滴就沖到單位……
參加工作20多年,老車開發了各種系統,研究液體火箭爆炸危害的定量分析,建立模型為航天發射事故防范和應急處置提供依據,論證建立“航天器飛行數據融合處理方法”,節省了衛星燃料,延長了衛星壽命。他一共參加了70多次試驗任務,獲得20余項科技進步獎和3項國家發明專利,還擔當中國《遙測遙控》期刊的編委。2009年被國務院授予政府特殊津貼。在大家眼里,老車是公式信手拈來的“數學活字典”。
但是,雖然榮立過一等功,車著明到現在擔任過的最高“職務”只是小組長。穿衣吃飯,他都不講究,直到現在一家三口還住在西昌衛星發射中心分配的70多平的房子里,沙發還是撿同事不要的。
“霸得蠻”的山溝學霸
老車雖然外表溫和,圓圓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但他的性格具有湖南人的典型特點——“霸得蠻”。
1963年,車著明出生在湖南邵陽一個窮山村,家境貧困,生活艱苦,但在學校一直拿第一。1978年,他以全鄉第一的成績初中畢業,獲得鄉里兩塊五毛錢的獎學金,繳清了拖欠學校的兩塊錢伙食費,還給家里帶回去五毛錢。國家恢復大中專招生,為了父母,也為了兩個弟弟的學費,他考取了湖南省長沙機械工業學校。1981年,18歲的他成為一名鍋廠技術員,又很快成為技術尖子,當上設備科長,每年都是先進,受到省市縣表彰,23歲就當了縣政協常委。
很多人也許會把這當作奮斗的終點,但是車著明顯然不是。每天從煤灰漫天、噪聲震天的車間下班回家,他先睡覺,然后三點起床看自學課程,看到七點去上班。六年時間雷打不動。憑著一股“蠻勁兒”,1986年,全國自考,邵陽市總分第一,他拿到應用數學專科文憑,獲得湖南省教委“高教自考勤學獎”。之后又順利拿到本科文憑。1990年,他以自考生身份考取了國防科技大學的全日制研究生,轟動全縣……
結婚十多年,他和愛人都沒拍婚紗照,和妻子約好補拍,排隊半截,老車想到一個問題要解決就回單位了。因此,如今家里掛的婚紗照上,只有妻子一個人。妻子只知道老車很忙,“這么多年來他從來不講他的工作。”直到在電視上嫦娥衛星發射的時候在電視上看到老車花白的頭發、微駝的身影,才知道他在工作上取得了那么多成績。妻子評價說,老車就是有什么就自己一扛到底,有十分力還要出十二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