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大眾DV》之邀,為影片《The Eastern Mongolia》書寫此文。時間過去兩年,已淡漠很多,人雖在洛杉磯,但打開視頻文件回顧。瞬間望去——萬野皚皚,林海雪原!
說起少數民族,很多人想起的地方就是云南,還有人會告訴你諸如四川,貴州等地,這是大多數人對少數民族區域分布的習慣性概念。其實在中國東北部以西的內蒙古地區——呼倫貝爾,就生活著很多少數民族,例如:鄂倫春、鄂溫克、達斡爾、蒙古,還有俄羅斯等民族,除去俄羅斯族外,其他提到的四種少數民族和現今的滿族還有赫哲族。他們的血脈是同一支,有著共同的祖先——通古斯。
鄂溫克族
時間回到兩年前的三月,北京已是大地回春,萬物還陽。而我卻坐上一列名為“草原列”的火車北上,直奔第一個目的地“根河”,在這兒我找到了影片中的第一個民族——鄂溫克。鄂溫克的村莊坐落于根河市以西,名為“敖魯古雅”。下面用幾個畫面的拍攝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景。
這個鏡頭的起始鏡頭,我并沒有選擇固定機位拍攝,而是選擇用拍攝太陽作為“起幅”,而后逐漸搖出“落幅”的方式拍攝,因為選擇好落幅畫面后停留幾秒,就可以了。這是自己拍攝的一個經驗,因為這樣后期剪輯的時候,如果搖的不好,可以直接用落幅畫面進行剪輯就是了。 為什么要使“搖”的方式拍攝呢,這源于視覺心理學,因為將被攝主體逐漸搖進畫面里的這種方式,會讓觀眾更好的接受,在短暫的幾秒搖鏡頭的過程中,人們會有期待的心理反應,當落幅停留在很完美的一個構圖畫面后,這種期待的感覺,得以讓人在瞬間得到滿足。
據說中國最冷的地方并在緯度高的黑龍江的中俄邊境,而就在這里。根河地區又稱為中國的“冷極”,最冷的時候可以達到零下四五十攝氏度。還好我是3月份去的,那天雖然最高溫度為零下17攝氏度,但是陽光的照射使我反而感覺不到寒冷。走在村子里,遇到一位男子正在自家門前劈柴,我有些忐忑地上前與其攀談,他操著東北口音和我寒暄了幾句。當我問及哪里可以拍攝到馴鹿的時候,他很靦腆地告訴我,他家就馴養著幾十頭……說到這兒我們先暫停這段敘事,想跟大家講一個關于拍攝陌生人的技巧,比如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們家里有馴鹿,但是如果直接提出來去拍攝,他未必同意,這種閉門羹,我在早期拍攝時是經常會吃到的,那如何去做呢?答案只有一個——討好他!那天知道他們家有馴鹿后,我沒有再繼續說馴鹿的事情。因為那時恰逢中午時分,我便提出來去他家吃頓飯,我付飯錢,他很爽快地答應了。在其間互相有了簡單的了解,他告訴我他們的祖輩是來自更北地區的鄂溫克人,以馴養馴鹿為生,育有一子一女,在當地還算富足的……飯后我拿出了50元錢遞給他,他百般推脫,在我一再堅持下,他勉強接受了。我告訴他我是一名攝影師,到這里拍攝一些風光景致,他聽得很認真,我提出來給他家拍攝一張全家福,他告訴我很不巧,孩子們都去上學了,只有老婆在家,我說沒關系,那就拍你們兩個好了。我給他們拍攝照片的目的是進一步融洽關系,最終目的是拍攝到馴鹿!他們很重視我給他們的拍攝,他的老婆要求換上民族服裝,一聲清脆的快門聲后,留下了這樣一張合影。
蒙古族
“呼倫貝爾”大家一定都不陌生,而呼倫貝爾是特指一個地區,《The Eastern Mongolia》的拍攝實質就是在呼倫貝爾地區的拍攝。呼倫貝爾得名于呼倫湖和貝爾湖,在呼倫湖以西的廣袤曠野上,有個地方叫新巴爾虎右旗,它是蒙古族的家鄉。
一直認為蒙古族都已經被漢化了,沒有真正生活在蒙古包里的蒙古人了,即使有也生活在蒙古國。到了這里才了解到,在我國呼倫貝爾地區生活著的蒙古族有三種生活方式,第一種就是被漢化嚴重的蒙古族,他們和漢族一樣生活,起居都在樓房里,和城市里的人沒什么兩樣;第二種就是我去的新巴爾虎右旗的蒙古大營,這里的蒙古包的底座是水泥結構的,就是說他們的居住建筑仍舊保持了蒙古包的外形結構,但是他們不再遷徙,長久居留在這里;第三種就是更純正的蒙古族,他們遷徙于蒙古草原上,拉車趕馬,驅逐羊群,居無定所。
站在蒙古包營里,偶爾會看到一兩個人,穿著蒙古族的服裝,轉過蒙古包就再也看不到了,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位穿藍色長袍的大姐在蒙古包前鏟雪,上前打招呼,她不說話,沖我微微點頭后低頭繼續鏟雪,跑到她前面接著跟她攀談,她咧開嘴沖我笑著說:“……”,我什么也沒聽懂,終于意識到,她說的是蒙古語。語言不通是個麻煩事,這怎么辦呢,無奈之下只好向她擺擺手離去,不遠處有個六歲左右的孩子正在邊上玩耍,我快速架起機器,開始嘗試著拍攝,小男孩非常好奇地看著我,說了一句:“你在干什么?”,當他說完后,我的第一反應是笑著看著他,心想:“看來不是所有人都不會說漢語,這太好了?!痹谶@位小男孩的幫助下(他做了我的翻譯),我成功拍攝了之前無法交流的大姐面部特寫,之所以我要拍攝她,是有原因的,一是這位蒙古族女士她的著裝和頭飾很純正,二是她的臉圓眼小的長相,確信無疑地告訴了我們,他的祖先,一定是長期生活繁衍于此的。拍攝到她,就拍攝到了非常有代表性的蒙古族人。
視角很重要,這關系到你拍攝出一張照片是否新穎的因素,按照正常的視角,人們平時看到一只羊,都低下頭去看的,換個更專業的詞——俯視。羊,對于人類來說是矮小的動物,很少有人會去趴在地上仰著看它,但是你或許沒有嘗試過,當把你的攝像機或者照相機,按照這種不同尋常的仰視視角進行拍攝時,會得到很多新奇或者新穎的畫面?!耙郧皬奈丛谶@個角度看過的東西,原來變得這么神奇”,很多人這樣做后都會有這樣的感覺,這就是要跟大家說到的,視角問題。想象一下,我們居高臨下去拍攝羊,那么所拍攝到的羊的背景,永遠都是地面,是否能嘗試著蹲下或者趴下拍攝呢,讓羊變得高大起來,背景同時變成了天空和云朵,這樣是否更具有創意和創新呢?
俄羅斯族
如果你問我,見過的最漂亮的雪景在哪里,我會告訴你,在距額爾古納不遠的一個村子,它的名字叫——恩和。恩和的原住民是俄羅斯族,中國的俄羅斯族是俄羅斯移民的后裔,屬于東斯拉夫人中的一個族群,人口大約有1.5萬人。
晨光鋪灑,神奇的俄羅斯村莊開始了一天的生活。拍攝雪景在這里有一個建議,就是在太陽照射角度較低的時候作為拍攝時間最佳,這是為何呢?仔細觀看這幅畫面,因為太陽的低角度照射,所以使得雪地凹凸不平的地方有了影調,想象一下,如果是太陽相對角度比較高的時候,影調就不會這樣豐富,立體感就差一些。另外雪的曝光很重要,要盡量把雪地進行正常的曝光,對于目前我們的數碼相機和攝像機來說,如果你達到不了精準的曝光,那么我們遵循“寧欠勿過”的原則進行曝光,就是:“寧愿曝光不足也勿曝光過度”的原則。這一點很重要,因為雪地曝光不足,我們可能會通過后期的軟件提高亮度找回原有的曝光,如果曝光過度,沒有記錄下更多的灰度或者說是細節,后期是無力回天的。
上一段落我用到了一個詞“晨光鋪灑”,真的是晨光嗎?那個太陽逐漸升起來的畫面里,是早上嗎?我想告訴大家,真的不是。那是一個夕陽西下的落日而已,而是后期做了降格和負速度的處理,使得原本緩慢下降的太陽變成了快速攀升。很多人懶得起床拍攝日出,有的時候是趕不上日出,還有些朋友不太會控制拍攝日出的曝光,那么拍攝日落,通過后期的方法把其變為日出反而是個好方法。
如何拍攝,首先設置好光圈,太陽落山時間其實很短暫,也就半個小時,光就沒有了。所以要調節好光圈和快門的曝光,比如你從17點開始拍攝,那你就通過液晶屏調節好這個時間點太陽的曝光,既然是直接拍攝太陽,那么太陽周邊的物體應該是相對的剪影?;蛘哒f是曝光不足的,因為你要找到陽光相對的正常曝光。調節好曝光后,構好圖就不要再碰機器了,一直到陽光全部消失后或你認為拍攝的時間長度足夠的時候再停機。這里的要點只有兩個,一個是開始時設置好曝光,二是在拍攝時不要觸碰機器,這兩點做好了,基本上拍攝就是無誤的。
首先觀看A鏡頭,就是03秒的畫面,那個時候,我面向這個方向,在拍攝面前的三匹馬低頭啃食著地面上的荒草,當時在畫外左側遠處,傳來了牧民喚牲口和踩踏積雪作響的聲音,望去,一群牛正向我這邊走來,很多人在這個時候可能會放棄拍攝,因為他們認為這一定會破壞了現在拍攝的畫面,因為按其逼近的方向,它們必然要經過我的鏡頭前。這時候我拉全了畫面,用鏡頭的最廣角端18mm進行拍攝,我想的是:它們的確要經過我的鏡頭,但是它們不是在我鏡頭前停留,而是走過而已,這不好嗎?這拍下來或許正是我要的!就這樣,我看到隨著B畫面里面的第一頭牛入畫后,大批的牛逐漸像幕布一般遮擋住了遠處的雪山,然后又很自然像打開了幕布,逐漸展露出了遠景。那位牧民也很自然的抽趕著牛群。最后從E到F畫面是,那三匹馬盡情地向雪山跑去,這一切,是那么自然地被記錄了下來。因為這一鏡頭時長達1分半鐘,后期剪輯的時候用作了開篇序幕,引出片名。
達斡爾族和鄂倫春族
在《The Eastern Mongolia》里還拍攝了兩個民族,是鄂倫春和達斡爾,這兩個民族簡單的介紹一下,我對鄂倫春的印象就是他們生活的地域非常偏僻,在深山里,從鄂倫春旗坐長途大巴四個多小時,穿越重山,才到達名為托扎敏的小村莊,這里居住的是鄂倫春人。據說他們原本是居住在山里的,政府興建房屋,把他們從山里面接下來定居的,還有一部分鄂倫春人,仍舊在大山里過著原始的牧獵生活,他們善于飲酒,幾乎不與外界溝通。達斡爾是在莫力達瓦拍攝到的,達斡爾也是呼倫貝爾地區的少數民族之一,人口數量稀少,據說他們就是古老民族契丹人的后代。
此次《The Eastern Mongolia》拍攝途徑海拉爾市、根河市、鄂倫春自治旗、額爾古納市、滿洲里市等,拍攝呼倫貝爾地區五個少數民族,親身感受著他們的生活和環境,這里沒有喧鬧的車輛,沒有燈紅酒綠,對于大城市的人來說,他們的生活單調而乏味,但是這些對于這里的人們卻是無比的幸福。在影片收尾畫面里加了一句話,是本人對影片的詮釋:“這里并不寒冷也不孤單,因為我們深愛著自己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