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炎熱的8月份假期后,巴黎開始進入了多雨潮濕的秋季,這個時候也是巴黎人開始一年工作的時候,9月的巴黎設計周、時裝周和10月的藝術博覽會都陸陸續續地開展,大家又重新開始了忙碌的生活。在巴黎這么多年,認識的藝術家朋友很多,真正女性藝術家卻很少,可能是社會的原因,也許女性藝術家在職業發展的道路上比男性藝術家更艱難,即使在法國這個推崇女權主義的國家里,嶄露頭角的女性藝術家卻少之又少。今天在這里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我非常喜歡的一位優秀的女性藝術家,也是好朋友——旅法藝術家沈遠。
沈遠是一個很低調的藝術家,很多人比較了解她的丈夫,著名藝術家黃永砯。其實沈遠早在90年代就開始享譽國際,她的作品經常取材于日常生活和其過往經歷,包括移民、文化沖突,或者是對政治斗爭的意識,她通過女性特有的細膩和對材料的敏感興趣,創作出的作品能讓人感受到一種在寧靜中思考的過程。

從一開始在巴黎做畫廊工作的時候就和黃永砯老師、沈遠老師認識,時間過得太快,眨眼也都有10多年了,從80年代開始旅法的這批藝術家,他們經歷過的事情是我們年青一代無法體會到的,在這一點我一直懷著好奇心,于是在沈遠工作時和她約了一次長談,上午的陽光剛好直射在窗戶上,清風不斷地吹拂著窗邊的植物,一杯咖啡、一份法國早餐香蕉Crêpe,開始了我們的話。
李子薇:80年代的旅法藝術家與現在的旅法藝術家會有什么區別呢?
沈遠:當時中國還十分的封閉,沒有國外教育,也無藝術資訊,因此上一代的旅法藝術家在藝術創作上更多的和自身的經歷及中國的文化有關,像嚴培明創作的毛澤東頭像,黃永砯用的是中國文化中禪宗的思想來進行藝術創作,而我自己通過移民的經歷、身份的沖突來表達那一代人所經歷的文化差異。正如有一段時間阿拉伯藝術家在巴黎藝術界非常的突出,他們的話語常與阿拉伯國家的政治局勢與文化沖突有關,這給藝術家帶來了更多藝術創作的語言。今天的年輕藝術家,生活在和平年代,缺少創作的話題,接受著很多外來文化,心理上對自身文化的否定,導致作品不希望帶有中國文化的東西。但他們得有自己獨特的視野, 在世界大同化這同一平臺上才能更有特點。
李子薇:最初巴黎給你的藝術帶來了什么?
沈遠:剛來巴黎的時候,我們曾經在一個廢棄的醫院里生活,它是一個協會借來的臨時空間,并以低租金租給藝術家當工作室,這種低金的大空間對年青藝術家可是太重要了,有了它你才有可能不為房租去打工而把精力留在創作上。當時我們也沒有想太多,只是想把事情做好,相信對自己的判斷。生活在巴黎,有的是藝術創作的自由, 這就是給了你一塊好土壤,之后如何生長那是你自己的事。

李子薇:想過放棄藝術創作嗎?
沈遠:即使生活如此艱難,也沒有想過放棄,也不會想先賺錢再從事藝術,因為藝術就是藝術,賺錢可以有多種方式,希望自己做藝術的出發點更純粹。 ”
李子薇:巴黎比其他城市對藝術創作是否更吸引你?
沈遠:巴黎比任何一個城市對藝術都很開放,對藝術創作者很尊重,它對藝術的尊重在于不管你,不會往市場化方向太推你,這是最能打動我的地方,或著說只是別人沒太推我,使我享受了巴黎的寧靜和自由。
李子薇:怎樣看待是否稱得上一個好的藝術家?
沈遠:一個好的藝術家需要時間來沉淀,慢慢讓其生長,時間對藝術家是一個極大的考驗,你是否能堅持下來,不被一些其他因素影響,這是非常重要的。藝術家應該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思想底蘊。環境對藝術家非常重要,當別人捧你的時候,不是你最好的時候;當別人放棄你的時候,反而是你受到考驗的時候,這個時候可能創造出好的作品。
李子薇:12月份在巴黎將有新的展覽是嗎?
沈遠:新的展覽還是會和生活經歷有關,更多的對人性的思考, 更抽象,沒有限時性的。
這次談話更讓我體會到前輩藝術家對純真藝術的執著、熱情。和沈遠聊天,就像喝一杯淡淡的綠茶,悠然悠哉地享受著藝術的熏陶,時間一下就過了,巴黎的初秋,天氣讓人覺得格外清爽,從窗外望去是空曠寬廣的視野,就像藝術家的創作一樣,擁有無限的可能。沈遠的最新展覽將在12月11日舉辦,衷心希望這次展覽成功,華人藝術家在巴黎創作出更多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