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入門

秦以前，無論官、私印都稱“璽”。秦統一六國后，規定皇帝獨稱“璽”，臣民只稱“印”。漢代也有諸侯王、王太后稱“璽”的。唐武則天時因覺得“璽”“死”同音，改稱“寶”。唐至清沿舊制而“璽”“寶”并用。漢將軍印稱“章”。之后，印章根據歷代的習慣，有“印章”“印信”“記”“朱記”“合同”“關防”“圖章 “符”“契”“押”“戳子”等各種稱呼。

中國的雕刻文字，最古的有殷的甲骨文、周的鐘鼎文、秦的刻石等，凡在金銅玉石等素材上雕刻的文字通稱“金石”。璽印即包括在“金石”里。

璽印的起源或說三代，或說殷代，至今尚無定論。根據遺物和歷史記載，至少在春秋時代已出現，在戰國時代已普遍使用。起初只是作為商業上交流貨物時的憑證。秦始皇統一中國后，印章范圍擴大為表征當權者權益的法物，為當權者掌握，作為統治人民的工具。

漢以后，紙的運用比較普遍，印章才采取蘸上印色以后，鈐蓋在紙上的形式，后來又有了印泥。在這以前，文書大都寫在竹木簡牘上，為避免簡牘散失，密封文書內容，就在寫好的簡牘外，再加上一塊挖有方槽的木塊并用繩子捆扎，把繩結放入方槽內，加上一塊軟泥，用印在泥上按捺出印文。這種干后硬化的軟泥，就是今天我們看到的“封泥”。用于按捺軟泥的印章，白文顯得清晰，鈐在紙上則朱文印為佳，因此古印的白文為多。另有一些特大的印，上面可插入木柄，是專門用來烙在馬身上作為印記的，也有可能為大件物品發送的封用印記。

我國的篆刻藝術源遠流長。自春秋戰國以來，印章以實用憑信為主要功能，多運用在權力階層的政治管理和社會商品經濟活動等領域。經過戰國至秦漢數百年的持續發展，官私印章的體系已相當成熟、穩定，成為印章藝術發展史上的高峰期。至魏晉南北朝，因社會動蕩，國家割據，書寫材料——紙張的推廣應用，和行書、楷書取代篆隸的文字演變等因素，傳統的秦漢印章形制漸趨式微。隋唐盛世也因官署印制度的確立與鈐印方式的變化，形成了與秦漢迥異的印章形態。直到宋元時期，文人士大夫開始涉足印章藝術，并將印章拓展到書畫藝術領域，印章的藝術欣賞價值才得以逐步體現。

一、篆刻工具、材料介紹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篆刻的工具、材料品式較多，作為初學者，只要選置適當即可，不必貪多求好。下面對一些必備的工具、材料作以介紹。

1.刻刀

篆刻石章的刻刀，全部是平口刀，這與一般刻字店用的斜口刀不同。平口刀兩面開刃，刀刃兩角成90度角，刻印時就用這兩只角。若刀角大于90度，便會滑刀，而且筆畫不易刻準刻直。另外，刀口兩面開口的斜面角度不宜太大，一般在15度- 30度之間。角度太小則刀鋒銳利，刻出的筆畫易光滑；角度太大則刀鋒遲鈍，刻出的筆畫易碎澀。其他如刀的大小，刀桿的長短、輕重、粗細等均可根據自己的習慣選擇，一般最好備2-3把大小不同的刻刀，以應印石大小不同的需要。

2.筆、墨、硯、刷

筆是用來摹寫印稿的，以小號狼毫或兼毫為宜。墨選用較好的書畫墨汁即可以，能省去磨墨時間，要求是濃墨不滲。硯用來盛放墨汁。牙刷一把，以清除石章刻好后底部的粉屑。

3.砂紙、鏡子

印稿上石前，需將印石底面的蠟磨去、磨平，可準備砂紙粗、細各一張。粗的以最細的鐵砂代替，細的以水砂為宜。先在粗砂紙上磨平，再在細砂紙上磨到看不出砂痕。鏡子是用來反照印文的。因為印文在石章上是反的，高低、歪斜不一定看得準，而在鏡子里反照出來就是正的，一目了然。

4.印泥

印泥質量的優劣，直接影響到篆刻效果的表達。質地好的印泥，鈐蓋出來的印章色彩沉著，有立體感。質地差的印泥，則顯得色澤灰淺，更有油跡滲出，模糊一片。一般可以選擇二三十元一兩的書畫用印泥，而裝在鐵盒里的財務用印泥千萬不能用。

5.印床、印規

印床是鐫刻時用來固定印章的，一般刻字店的工人常用，但以刻石章為主的印人基本不用。以左手拿石，右手執刀，轉動更加靈活方便。

印規是鈐印時用來定位的，使之不偏不歪。如第一次鈐蓋印文不勻或不清晰，可利用印規再重復一次。

6.紙

設計印稿、復印稿的用紙要求質薄，半透明的拷貝紙就可以。鈐蓋印章的紙要講究一些，要求薄而吸印油，福建產的連史紙為最好，薄的宣紙也行。

7.印材

供刻印章用的材料很多，自古以來就有金、銀、銅、玉、象牙、水晶、竹、木、石等等，但以石質材料最為理想。石章一般都比較細膩脆爽，易于受刀，效果最好。

二、摹印方法

學習篆刻，同學習書法一樣，應從臨摹人手。臨摹，是繼承和借鑒優秀傳統藝術的重要手段，是學習篆刻的主要方法。通過臨摹，能夠較深入地認識與體會優秀篆刻藝術在字法、章法、刀法上的表現技巧，掌握帶規律性的東西，化為己有，然后再進行創作。明清以來取得較高成就的著名篆刻家，無一不是在廣泛學習優秀傳統的基礎上，廣采博取而自開生面的。

1.選擇好的印譜

臨摹的主要對象是秦漢印。當時無論官印、私印，均是雍容大度、厚重樸茂。尤其是漢印，在印面文字的處理上更規范化，從而易于入門。明清及近現代篆刻家的印譜，因為個人風格強烈，初學者往往還缺乏鑒賞水平，不懂得去蕪存精，養成習氣后，反而難以糾正，因此最好暫時不要臨摹。以下推薦幾種較好的印譜，以供參考。當然，近年來還有許多印譜出版，學者可留心選擇。

《故宮博物館藏古璽印選》，羅福頤主編，文物出版社出版。

《上海博物館藏印選》，上海書畫出版社出版。

《二百蘭亭齋古銅印存》，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

《伏廬藏印》，上海書店出版。

漢印的種類很多，按其工藝分類，主要有鑄印和鑿印兩種，初學者應選擇印章完整、文字清楚的白文鑄印來臨摹，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2.鉤、摹的方法

臨摹的方法可分為鉤、摹、臨寫、臨刻、仿作等等，這里先講鉤、摹的方法。

鉤：如同學習書法時的“雙鉤填廓”。先用拷貝紙覆于印章之上，用小筆蘸濃墨，將紙下的白色印文雙鉤出來，再將墨填于紅色印底，然后把紙移開，兩相對照，逐一修改，并進一步領會其結構神態與筆情刀趣，直到如同原印。

摹：將拷貝紙覆于印章之上，用筆依照筆畫直接摹寫在紙上，然后再互相檢視，不足處加以修改。此法比“雙鉤填廓”速度要快些，但難度變大，易失原樣，更要細致。

鉤、摹時，下筆要輕，遇印中斑爛處，應以點續線照原樣表現出來，切不可取巧一筆拖過。并要加強理解，體會章法的行氣、布白、揖讓、呼應等關系。

3.臨刻的方法

臨刻是在鉤、摹的基礎上進行，即對印譜上的印章，通過刻刀在石章上真實地表現出來，不但要做到形似，更要做到神似，把原印的精神和韻味表現出來。

動手之前，應將臨刻對象反復琢磨，古時稱謂“讀印”，待掌握其特點后，再將印章文字或用水印法，或用反寫法寫于印石上，經審視調整后奏刀。刻好一遍后，鈐蓋在紙上，與范本對照，不似處修改，如此反復數次，努力做到酷似原印，并可用敲擊、研磨等手段摹仿原印的殘破效果，直至自己感到可以為止。需要提醒一點的是，刻的石章與范本上的印章大小最好是一樣，便于把握。過大或過小，就須按比例放大或縮小了，增加了難度。

4.摹仿創作的方法

在大量鉤、摹、臨刻漢印的基礎上，可開始進入臨摹與創作相結合的階段，這叫做“摹仿創作”。

摹仿創作的具體方法是確定所刻內容后，從印譜中去找尋自己喜歡的風格及有一二個字相同的印章，其他字再從工具書中查找，查找到的字要把它們的字形結構、風格與印譜中的字統一、協調起來，然后動手。另一種摹仿創作是完全風格上的摹仿創作，并非與印譜上的印章有相同之文字，這樣更加大了難度，但也更鍛煉人。

在摹仿創作的構思過程中，要多起印稿，對照印譜反復嘗試，直到完全滿意后再上石奏刀。

文字上石前，須做好兩件事：一是印稿要按照石章的大小設計好；二是石章的印面要磨平。磨石章看似簡單，其實要做到四只角一樣平是有難度的，要求砂紙平放在玻璃上，用力要均勻， “面面俱到”，否則影響鈐拓的清晰程度和效果。

①水印法

把用濃墨所設計或鉤摹好的印稿準確地覆于印石上，四周紙邊折下，或用少許漿糊粘貼，不讓紙石浮離移位。再用干凈毛筆蘸清水少許在印稿上，注意水不能太多，一多下面的字就要糊。

另用吸水的毛邊紙或宣紙二三層蓋上去，吸去多余水分，再用指甲或牙刷柄在紙面上輕輕揉擦四五遍，使印稿墨色翻復在印面上。復出的印文墨跡不夠清晰的話，可用小筆著墨再細心地加以鉤描補充。

還有一種水印法，操作過程較為簡單、實用，只是不太雅觀，現也略作介紹。先把印稿放平，然后在磨平的印面上用舌頭涂上適量的唾沫，對準印稿撳下去，略停二三秒鐘就拿起。如印章過大，撳下去后，可把印面反過來朝上，在印稿上輕輕揉擦幾下。此法的關鍵是唾沫的多少，少了印不上（因為干得快），多了字要糊。只要多試幾次就能掌握。

②反寫法

一種反寫法是把印稿先設計在拷貝紙上，然后把拷貝紙反轉，把原來正寫的文字反過來，然后依照“反稿”上文字的寫法和它們互相之間的位置，先拿鉛筆摹寫一遍，檢查無問題，再用毛筆描寫一遍，最后用鏡子對照，作進一步的修正。

還有一種反寫法是省去把印稿寫在紙上這一步，而是直接把字反寫在印石上。這種方法對初學者行不通，必須對印章的文字和章法非常熟悉才行，因為印稿設計早已“成竹在胸”，是依照作者心里的“印稿”反寫上去的。

三、篆刻的刀法

刀法是刻印章中重要的一環，但它是技巧性的，并不神秘。前人對刀法有幾十種稱呼，最具代表性的是所謂的“用刀十三法”，即正入正刀法、單人正刀法、雙入正刀法、沖刀法、澀刀法、遲刀法、輕刀法、埋刀法、舞刀法、復刀法、留刀法、切刀法、平刀法。其實這些名稱的區別，僅僅是由于刻刀的大小、鋒刃的利鈍、進刀的角度、運刀的速度、印材的軟硬、線條的曲直和各人的心得不一而已。初學者不必拘泥于此，只要掌握了正確的用刀方法，熟練之后就能準確地表達自己的創作意圖。

1.執刀

執刀的姿勢有兩種，一種為握拳式，一種為執筆式。

握拳式執刀是大拇指和其他四指握成拳形，刀桿在拳心。用刀方向是刀口向里，刀桿向外傾斜，從外向里運刀。這種執刀姿勢的優點是易于發力，對付大印章或石質較硬的印章較好。缺點是處理細微處欠佳，如刻工穩秀麗一路風格的印章較難適應。

執筆式執刀是拇指、食指、中指捏住刀桿，其中拇指、食指在刀桿的上側，中指墊在刀桿的下側，無名指抵住石章，用來控制運刀速度，以免過猛滑出傷手，小指輔助無名指。用刀方向是刀口向左，刀桿向右傾斜，從右向左運刀。這種執刀姿勢的優點是能夠敏銳、細膩地處理精微之處，也易發力，當代印人基本采用這種姿勢執刀。也有刻大印時，與握拳式執刀互用的。

2.運刀

刀法其實只有兩種：沖刀和切刀。下面我們以執筆式執刀來講解運刀方法。需說明的是，這種執刀法，運刀的方向（從右向左）一般是固定不變的，文字的方圓屈曲是靠左手轉動石章來順應運刀的固定方向的。

①沖刀

起刀時，刀桿微臥，形成與印面大約30度角度，無名指抵住石章，依靠腕力，順著要鐫刻的線條不停頓地從右向左沖去。沖刀表現的線條挺勁猛利、流暢自然，豪放彪悍的風格多用此法。最典型的是齊白石的印章。運用沖刀法時，應注意不要全用蠻力，要善于控制、調節速度，不足處可補刀，不要使線條單薄，給人以輕浮感。

②切刀

起刀時，刀桿略側，與印面形成大約40度角，以刀鋒的右角入石，繼以刀刃徐徐切下，直至左刀角入石，算完成一次切刀動作。一般的線條（筆畫）要用幾個連續動作來完成。切刀表現的線條頓挫起伏、老辣含蓄，浙派諸家均是用切刀的高手。運用切刀法時，要注意一刀一刀之間的銜接關系，不要使線條成鋸齒狀或出現破碎現象。

以上兩種刀法，在實際操作中，完全可以結合使用。這就是說，在一方印章中，或一個字中，或一個筆畫中，兩種刀法互相交替，千萬不可拘泥，只要能達到好的藝術效果就行。

③單刀與雙刀

單刀和雙刀并不是刀法的種類，它其實是指用沖刀法或切刀法在石章上運刀后所達到的效果。通俗地講，一個筆畫如果兩邊都是光的，說明它是雙刀的效果，因為每個筆畫的上沿和下沿都刻到了，當然用刀方向不變，靠石章轉動180度來完成。一個筆畫如果一邊基本是光的，一邊有不規則起伏狀，說明它是單刀的效果。因為刻刀只沿著一邊刻，石章沒有轉動。像這種情況，即使重復四五遍，最終表現的還是單刀效果。

無論沖刀或切刀，都可以表現出單刀或雙刀的效果，對象既可以是白文，也可以是朱文。但是，一般來說，總是沖刀更容易表現出單刀效果，尤其是在白文印上。

這里再說說章法與刻印的關系。章法就是一個字或一組字在印面上排列的藝術，比較復雜而變化多端，實在是篆刻藝術中最重要的一環。如果一方印光有熟練的刀法而無高明的章法，必無佳作可言。尤其是成套成組的創作，必須方方有變化，充分顯示作者在章法上的功底，故在設計印稿時應反復構思。這一點，篆刻大師吳昌碩慎重的創作態度是值得我們學習的。要根據文字具體的筆畫、筆勢、形體及字與字之間的相互關系設計出相宜的形式。

四、邊款

邊款的內容是多樣的，可繁可簡。少則只刻上作者的名字或者別名，多則可刻上上款、詩文、題記等等。邊款的書體以正楷居多，也可是篆書、隸書、草書等，還可刻圖案，形式多樣。篆刻在格式上，與書法作品的落款類似，具有約定俗成的位置，不可隨意更改，邊款若只需刻一面，便需要刻于鈐印時印章的左側；若刻兩面，應始于后側結束于左側，三面款同理應結束于左側。更有五面款，即印章的頂部，側四面同上，而結束于頂部。拓邊款的步驟如下：

1、將連史紙覆于邊款上，用毛筆蘸少許清水（清水中可加入少許膠水）將紙潤濕。

2、用宣紙覆于連史紙之上，吸連史紙中多余的水分，并用鬃刷上下敲打邊款，宣紙要不斷更換，這樣既能快速吸收連史紙中多余的水分又能夠使連史紙不破損。在敲打過程中力氣適中，直至邊款凹凸明顯、連史紙較干。

3、拓包蘸墨，墨少蘸即可。蘸墨后，在其他紙上進行撲打，讓多余的墨被吸收。拓時，由邊角向字有順序地拓制，以免拓制過程中導致墨色不均勻。若一遍拓制墨色不濃，可再次蘸墨，拓制。直至字口清晰可辨，墨色亮而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