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曼斯菲爾德莊園》中的婦女地位問題

【摘要】：《曼斯菲爾德莊園》是英國著名女作家簡.奧斯丁的名作，作品中的故事和場景很有特色，正如她的其他幾部作品一樣，不同程度描寫了牧師生活，但是，展示國教牧師任命問題并非她的主要意圖，本文將從愛情與婚姻、人身權利兩個角度，探索其中表現的維多利亞時代英國的婦女地位問題。

【關鍵詞】：婦女地位;愛情;婚姻;平等;真實性

英國著名女性小說家簡·奧斯丁在1813年1月29日致姐姐卡珊德拉·奧斯丁的信件中寫道：“現在我要努力寫別的東西了，換換題材——寫寫國教牧師的任命問題。”[1]這是奧斯丁后期著作《曼斯菲爾德莊園》的最初寫作構想。藝術來源于生活，她的父親是一位學識淵博的牧師，擔任了四十多年的教區長，她在自己的作品里自然地寫到了牧師。奧斯丁是一名清教徒，亨利·奧斯丁在《奧斯丁傳略》中強調：“她篤信宗教，十分虔誠;她唯恐觸犯上帝，同時也絕不會觸犯任何人，她勤于讀書和思考，對嚴肅的問題有深刻的理解，而且她的見解也是完全符合我們國教的主張的”[1] 然而，僅僅將表現國教牧師任命問題看做是《曼斯菲爾德莊園》的寫作意圖是不夠充分的。她是一位擅于表現真實的作家，本文將透過《曼斯菲爾德莊園》里對牧師生活的表現，探究其中表現的維多利亞時代英國的婦女地位問題。

愛情與婚姻

打開《曼斯菲爾德莊園》，有一段關于愛情和婚姻的描述：“亨廷頓鎮的馬利亞·沃德小姐是幸運的，大約三十年前，她單憑手中的七千英鎊便贏得了托馬斯·伯特倫爵士的青睞，后者是北安普敦郡曼斯菲爾德莊園的主人，她從而一躍成為從男爵夫人，擁有了豪華住宅和豐厚收入所能提供的一切舒適享受和重要地位。”[2] “她有兩個姐妹可望從她的高升中得到好處;尤其有些熟人認為姐姐沃德小姐也像馬利亞小姐一樣美麗，因而毫不猶豫的預言，她們的婚姻也幾乎會同樣有利。”[2]這里的婚姻絲毫沒有與愛情相關聯，是為了奢華的生活，婚姻成為了一種提高生活質量的途徑和手段。在這種初衷下，難免造成悲劇。畢竟，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圓滿的，擁有愛情的婚姻，更易于經營。

中國古代的婚姻基本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小接受束縛，不能自己決定未來，《女誡》《內訓》《列女傳》等鑄成的緊箍咒緊緊制約著女性的自由。美國批評家道格拉斯·布什在文章中提到：“渴求擴充家庭的財產、權勢和聲望是富有或小康之家最根本的動機‘在簡的筆下，他們都不動聲色地苦苦追求’”[1]“在奧斯丁時代的英國，盡管上層社會作父母的仍然是婚姻中積極的參與者，但是女兒們已經獲得了一定的擇偶自由。”[1]奧斯丁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社會的這種商品交易式的婚姻，馬利亞因為婚姻得到了期望的財富，她整天穿著華麗的服飾，坐在沙發上，陪著哈巴狗打發時間，兒女得到應有的教育，丈夫管理整個家庭，還有諾里斯太太幫忙打點。托馬斯爵士的大女兒瑪利亞嫁給拉什沃斯先生，也是出于擴大財產的考慮，奧斯丁用幾章篇幅詳細描寫了瑪利亞一家到拉什沃斯家參觀莊園的場景，“當車子駛向正門前面的寬闊臺階時，虛榮和自豪在她心頭掀起了喜悅的漣漪。”[2]拉什沃斯先生外表并不英俊，學識、思維方面甚至顯得愚蠢粗俗，只是家產豐厚。瑪利亞并不喜歡他，卻嫁給了他。一方面出于父母之命。另一方面，她的虛榮心作怪，同時不愿意悔婚而使名譽受影響。

奧斯丁的婚姻觀念：“她認為，正當的婚姻關系應當是雙方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上的結合。”[1]小說中的灰姑娘芬妮，出身貧寒，被好心的伯特倫姨媽家收養，在與表哥埃德蒙的長時間的接觸中，萌生愛慕之心，卻被與兩位表姐調過情的亨利·克勞福德喜歡上，最終她拒絕他，與表哥埃德蒙走在了一起。埃德蒙跟芬妮其實沒有真正談過戀愛，他們由兄妹轉變為戀人。亨利·克勞福德對芬妮的感情，開始并不真誠，但后來勉強算是真正的愛情，只是并不牢固，芬妮對他的決絕，與他最終和瑪利亞走向私奔有一定關系。而瑪麗·克勞福德在品德、人生觀和對牧師職業的觀點上與埃德蒙的分歧，導致埃德蒙與她分手，以及后來家里的危難，都促使埃德蒙把目光投向芬妮。埃德蒙和芬妮的結合有外因作用，更多在于內因。芬妮的性格偏于溫順、服從，埃德蒙也很尊重芬妮，他和埃德蒙之間是基于尊重的結合。文中多次通過對話描寫，表現了瑪麗·勞福德對埃德蒙從事牧師職業的輕視和不贊同，可以說埃德蒙與瑪麗·克勞福德的分道揚鑣，很大原因正是在于破壞了互相尊重這一原則。有研究者評論芬妮和埃德蒙的婚姻，認為芬妮最終留在埃德蒙身邊，更多的是因為離不開曼斯菲爾德莊園，她依戀的對象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個地方。

奧斯丁筆下有窮苦百姓，但是她更善于描寫中產階級，她筆下的女性也在向中產階級靠攏。她筆下有單純為了利益而結合的婚姻，也有利益和愛情兼顧的婚姻，對出于金錢需要而走在一起的姻緣，她并沒有太多不滿，她要展示的只是盡可能的真實。總得來說在《曼斯菲爾德莊園》中，奧斯丁對時代的諷刺是相對溫和的，更多出于一種理解和包容

人身權利

在談及藝術品的質量與真實性的關系時，赫伯特·馬爾庫塞在論文《美學方面》寫道：“藝術品以一種比較確切的方式表現了特定階級的利益和世界觀。” [3]奧斯丁在真實地表現她所選擇的那部分世界時，也涉及到了階級關系，她主要表現中產階級的生活。同時，“她像其他諷刺作家一樣，目光過于敏銳，處世過于理智，因此不滿足于現存世界，而且對于她那等級分明的社會中流行的許多態度見解加以幽默性的嘲諷或道德性的譴責。”[1]在《曼斯菲爾德莊園》里，主要是通過幾個家庭來展現階級特性的。曼斯菲爾德莊園象征正統的中產階級，堅決遵循禮教，維護宗教權威。老人面對年輕一輩排演戲劇的大膽舉動，表現出極度不滿。這里主要談論身在中產階級家庭中的女性。伯特倫夫人，家庭的女主人，過著十分安逸的生活，不用勞累，家庭事務有他人幫忙打理，安閑的生活培養了她自私、慵懶的個性。她不必參與家庭大事以及社交活動，主要權責在托馬斯爵士和兒子手中，還是顯示出男權社會特征。諾里斯太太、芬妮雖然是伯爵家的親戚和暫住者，她們實際屬于管家、奴仆一類，諾里斯的嘮叨與芬妮的善良、任勞任怨正好又是管家和奴仆的關系。“婦女們再沒有比十八世紀那么不受尊重的了。一七九四年有一種說法：‘男女之間無平等可言;為了改善人類的社會組織，男人們既要做立法者，天賦的理智就要多一些，我們必須首先把這作為考慮問題的總的基礎’”[1]這種男女之間的不平等，曼斯菲爾德莊園顯得不是過于明顯，在處于貧苦階級的芬妮老家里，非常明顯。當芬妮回到離開多年的家時，父親在表示歡迎之后，就只跟兒子威廉談論“施拉什”號的事情，完全把她放在一邊。

除了社會分工不同而產生的差異，還有教育上的差異和不平等。“大多數家庭教師以及女子中等學校，都想法設法避免加重年輕小姐們有限的腦力的負荷，用彈鋼琴啦，繪畫啦，以及跳舞等等來代替智力上的追求。”[1]在這里，教育上的差異是出于承認女性腦力有限。在《曼斯菲爾德莊園》里，雖然瑪麗·克勞福德、瑪利亞、朱莉婭各自在舞蹈、繪畫、鋼琴上有不同程度的修養，但是總體上奧斯丁對這種時代流行的觀點持不同意見。“簡·奧斯丁男女一樣智力發達，有一樣的理性為出發點。在其筆下，相愛的人們之間通常呈現的教育與被教育的關系中，婦女和男人一樣能扮演導師的角色，這一關系事實上象征著奧斯丁對女性智力的信心。”[1]埃德蒙和芬妮就是最好的例證，芬妮經常和埃德蒙談心，她算是埃德蒙精神上的的導師。奧斯丁顯然對女性的智力持肯定態度。女性同樣有獲得其他方面教育的權利，文章開頭就寫到芬妮的兩位表姐有家庭教師，有專門的教室，學習法文、二重唱等，知識對女性同樣重要。

結語

奧斯丁時代的英國，已經遠去了，作品中留下的只是歷史的影子，是作家眼中的世界，要想真正了解那個時代的婦女生存狀況，僅僅走進曼斯菲爾德莊園是不夠的，研究的道路還很長。

參考文獻：

[1] 朱虹.奧斯丁研究[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公司，1985年9月版第357-358頁、第8-9頁、第372頁、第372-373頁、第368頁、第333頁、第331頁、第336頁.

[2] 簡.奧斯丁著，項星耀譯.曼斯菲爾德莊園[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年4月版第1頁.

[3] 簡.奧斯丁著，項星耀譯.曼斯菲爾德莊園[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年4月版第78頁.

[4] 赫.馬爾庫塞等著，綠園譯.現代美學析疑[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87年1月版第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