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信念和堅持——馬德升

了解中國當代藝術史的朋友，應該都了解“星星畫派”以及旅法藝術家馬德升。馬德升1952年出生于北京，屬于中國改革開放后的第一批當代藝術家，因幼年患小兒麻痹癥造成的后遺癥，他的行動不得不依賴于拐杖，這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在藝術上的多產和創意。未受過正規美術教育的他，最早從工業繪畫開始，繼而轉向做版畫，并隨即與艾未未和王克平等一批如今已國際知名的藝術家建立了深厚的友誼。1979年，馬德升與上述幾位，以及黃銳、李爽等其他藝術家一道，共同創立了“星星畫派”——當時中國第一個前衛藝術運動。在經歷過幾個艱難的時期，走出“文化大革命”與毛澤東時代所推崇的社會主義寫實主義，“星星畫派”以及馬德升的創作象征著藝術的復興。

認識馬德升老師已經好多年，一直以來他都是我們的前輩，沒有深入接觸，并不太了解他的真實狀態，但這么多年已經通過各種展覽了解到他的作品與個性。記得今年年初在畫廊的個展之前，我們第一次與馬老師約在其工作室見面，之前也有所聽說他的個性與脾氣，說實話一開始還有點兒怵。結果一進門，馬老師就用他爽朗的笑聲迎接我們，說：“你好啊，子薇，歡迎來我的工作室坐坐。”一下就把我們之間的關系拉近了。巴黎工作室不大，對于需要用輪椅行動的馬老師其實不是特別的方便，但他非常靈活嫻熟地用輪椅在工作室來回轉動，讓你感到他有如正常人的朝氣和開朗。了解馬老師經歷的人都為他曲折又幸運的命運感嘆。馬德升于1986年定居法國。雖然在巴黎生活艱難，他卻獲得了藝術上的更大自由，任意揮灑，留下了大量創作，其中包括一張長達五十多米的巨幅水墨。這幅作品和另一幅相同尺寸的水墨，本應在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展出，然而一切都在1992年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不幸戛然而止……

這一年因為藝術家遭遇的一次嚴重車禍而成為其藝術生涯中的轉折點。這場災禍迫使他臥床兩年之久，并在長達十年的時間里遠離了國際藝術舞臺。從1992年至2002年，馬德升戰勝了這副失去知覺的軀體，一點一點重新喚醒了沉睡的藝術激情。十年的復健，一只手難以承擔畫筆的重量，因而在1994年至2002年之間，馬德升放棄水墨轉而創作了4000多張大幅繪畫。在重獲力量之后，馬德升再一次成為這場戰斗的勝利者。他開始用丙烯創作介于抽象和具象、女人和巖石之間的畫面，繪畫與雕塑之間的界線也因作品的質感而消失。石頭代表著永恒的堅持和信念，面對風雨侵蝕，本質從不改變，而且藝術家正因為自身條件的限制，更堅定地創作巨幅的作品，挑戰自我，正是這些巨幅作品見證了他不屈的斗志。

一個普通人如果受到這么大的災難，有可能從此跌倒，再也爬不起來，更何況是一位藝術家，命運讓他曾經無法拾起畫筆，無法轉動身體創作，無法接觸觀眾來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意志力讓他克服了全部的困難，讓他更堅強地面對生活帶來的沖擊，創造出更雄偉的作品。我有時在想，我們正常人如果遇到一點困難就放棄或者妥協，相比之下，是多么渺小，像馬德升一樣即使遇到再大的難關也能咬牙渡過，才能笑對人生。

有時候馬老師對于我來說不只是一位藝術家，更是一個人生的燈塔，他對生命頑強的斗志與旺盛的創造力讓你在失敗時不氣餒、不放棄，永遠保持樂觀的精神，戰勝生命中的每一處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