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春節,一個網友來青島相見,他是白族人,住在云南的深山里,以采茶為生。相談甚歡,尤其聊到人與動物的事,更是讓人拍案驚奇。
他們的部落在一座大山里,男子必須掌握狩獵和捅蜂窩的本領,聽起來野蠻,但事實上卻充滿人性的智慧。狩獵是集體活動,無論是人還是狗,分工明確,狩得獵物的分配也等級分明。一個狩獵團隊,有兩位神槍手負責開槍,其他的人和狗配合共同狩獵。而剛入伙缺乏經驗的新人,在分配時所得的肉往往比獵狗還少。頭客獵人負責一槍將獵物擊倒,二把手負責補槍。由于他們對自然敬畏崇拜,假如射擊兩槍都無法制服的獵物,即認定此物有神護佑,便即刻放棄圍捕。
說起山林生活,最不能缺少的伙伴便是勤勞的蜜蜂。它們不僅提供甜蜜和芬芳,為農作物免費傳粉;而且被蜜蜂蜇,對住在山里的人也有很好的治病功效,有山民言:“蜂蜇勝打針,筋絡盡通,風濕全褪?!?/p>
春天漫山花開時,我喜歡聽蜜蜂們說話。當它們短促地抖動翅膀時,表明正在辛勤采蜜;當翅膀振動聲加倍時,仿佛可以看到它們正背著一袋子花蜜回家播種可愛又努力的樣子。這些小家伙還會養育出更多蜂王,聰明的山里人,會借著新蜂王另立門戶之時,為它們準備新家。
通常,白族人會選擇直徑六七十厘米的大樹,截取一段,從一端開始將其掏空,然后用干燥的牛糞將口封住,這截樹樁內便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之后在樹皮上開一個小洞,其大小方便蜜蜂進出即可。把木樁放在避風又溫暖的地方,就是蜜蜂之家最好的選擇。
蜜蜂會采集超量蜂蜜作為食物,儲藏在蜂巢里,假如蜂巢體積不足以儲存蜂蜜時,它們便會飛走,尋找新家,所以說,按期從樹樁中割取蜂巢,也算對蜜蜂的一種幫助。當人們需要蜂蜜時,就會把木樁上有牛糞的一端掏開,然后用點燃牛糞的滾滾濃煙將蜜蜂熏走。麻利地割取蜂巢,放在容器口處,置于太陽下。陽光將蜂蜜融化,順勢慢慢地流入容器里,只剩下蜂巢的空殼。蜂巢成分主要是蜂蠟,山里人將它抹在炒茶用的鐵鍋底,一來防止炒茶時煳鍋,二來給茶葉增添迷人的香氣。
當然,山里人總會留一些蜂蜜和巢穴給小蜜蜂,有這些糧食儲備,小蜜蜂們會很快建造出新的家園。小蜜蜂有一種天敵——大黃蜂,大黃蜂的蜂蛹是極好的蛋白質來源。狩獵部落一般不從事養殖,為了得到蜂蛹,山民個個練就了尋找蜂巢的本領。
朋友很篤定地說:“當蜜蜂翅膀慌亂地振動,八成是遇上了大黃蜂的攻擊。這時山民會摘下一根雞毛綁在大黃蜂身上(高難度技術活,請勿按照想象模仿),之后帶著雞毛的大黃蜂便會回巢,順著雞毛的方向看去,便可直觀地看到大黃蜂老巢,蜂蛹便成了囊中物。”
這些世世代代傳習下來的技能,以及保護自然持續發展、約定俗成的規矩,或者說信仰,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法則,也是人類高度文明的所在。
我在青島的山中沒有獵槍,自然環境也沒有白族部落那樣的原生態。但是地總是要種的,地里有菜,便有各種吃菜的小動物。我的菜不打農藥,看天吃飯,小動物自然喜歡。總有些蔬菜被蚜蟲密密麻麻地包圍,如果仔細看,蚜蟲大軍里還混雜著許多螞蟻!一開始我特別奇怪,為什么這兩種動物在一起還挺和諧的,后來才知道,這叫作“螞蟻放牧”。蚜蟲又稱“蜜蟲”,體內會釋放一種透明的甜甜的液體,而螞蟻特別喜愛這種汁液,每當蚜蟲密集,就會招來許多螞蟻。螞蟻一面幫蚜蟲抵御大型昆蟲的傷害,一面像擠牛奶般,等著蚜蟲的汁液。蚜蟲是螞蟻的后媽、同伙,還是它們的天敵呢?我暫時還沒有發現。
為了得到更多的食物,現代人普遍的做法是殺死蚜蟲和螞蟻。更何況,螞蟻成災會破壞莊稼房子,還會令人生病。但換個角度去想,螞蟻是我們所處的生物鏈中較重要的一環,我們丟棄的食物垃圾、碎渣、死去的昆蟲尸體等,如果沒有螞蟻等昆蟲的進一步消化,我們的生活環境很快就會變得腐臭不堪。又如蚊子,據說蚊子可是養育了整個亞馬孫流域呢。
沒有一種生物活在地球上是沒有用處的,它們中的任何一種的大量消亡,必然帶來其他看不見的危害,直到有一天危及人類自己。正如雪斐所言:“不管它們是益蟲還是害蟲,它們只是想活?!?/p>
不記得是誰說過:“人字的結構就是相互支撐,二人為從,三人成眾。大自然很神奇,很多生物之間亦是彼此依賴的,如果失去了對方自己也就很難生存,也就是所謂的‘唇亡齒寒’的道理?,F在的人污染環境、破壞生態平衡、肆意捕殺野生動物等,好像不懂得兔死狐悲這么簡單的道理?!?/p>
不管是這座山還是那座山,這座城還是那座城,都有不同大小的動物莊園存在,都有自然的存在。隨著時代的發展,人類的文明應有更長足的進步。冠華說:“現在的我們可以判斷自然界中的許多能量循環現象,我們有必要甄別和熟悉我們生存的必需品,并且在既定環境中轉換所扮演的陰陽角色,建筑一個新的生態關系平衡點,有效地在同類中進行一個劃分,這個劃分意味著相扶與相承。這時我們才真正擁有自由,將要面對的,是共同應對更加宏觀或者更加微觀的,與我們這個集體同樣悠久古老的物質,抑或是進行新的劃分,面向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