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在中國的異鄉人

彼得·海斯勒（中文名何偉）的《尋路中國》可能是當代中國人接觸最多的“外來和尚”寫成的中國經。作為一個在中國生活多年的外國人，他對中國人生存狀況的深刻觀察讓中國人都自愧不如。這個以外來者視角給當代中國做速寫的美國人，讓我們平時習以為常的生活，折射為奇妙而令人費解的冒險。

正如彼得·海斯勒一樣，許多外鄉人懷揣著不同的動機、美好的愿望來到這片挑戰與困境并存的冒險樂園，并且一次次地被打擊、被震撼、被同化。

異地的初體驗

知乎上一位外籍知友Matt Hartzell曾在“外國人初到中國的體驗”相關問題下回答：“我第一次來中國是2006年6月，從香港過羅湖口岸。我的目的地是深圳某家青年旅社……當時的我很狼狽，一個人在陌生的中國，聽不懂中國的語言，看不懂中國的字……深圳那個地區顯得很富有，綠化裝飾都很漂亮，像美國的鄉村俱樂部。說實話這樣的中國印象出乎了我的意料。”而后，他在中國生活了多年，也說了一口不錯的中文。“2013年第二次去北京發現和2006年的北京區別真大。2006年的北京只有三條地鐵線，2013年有十三條！到處是新的高樓大廈和豪華購物中心。”

在這樣一個高速發展的中國，前來尋夢的外國人早已不再是通過倒買倒賣賺些辛苦錢的航海商人了。越來越多的人一頭扎入了中國社會熱錢最多的領域，和本地人競爭，做起了各式各樣的生意。就像大部分美國移民的“American dream”一樣。這些背井離鄉的外國人也有個“China Dream”。在他們的同胞在沿著固定的人生軌跡，一步一個腳印向前行走的時候，這些總是抬頭四處張望、不安分的人敏銳地發現了遙遠的中國似乎散發著不一樣的光芒，他們隱約看到了在這片不再神秘的土地上一展拳腳的可能性。

2004年，在法國攻讀法律專業的Steve Rene放棄了自己的學業，在北京鼓樓開了一家法國餐廳，Le Petit Saigon——西貢在巴黎。他還幸運地娶到了一個務實的中國妻子，使得他可以在經營餐館的同時，繼續做著自己喜歡的電影事業。

說起來中國的原因，Steve覺得法國太過封閉，成型的社會結構、固定的利益集團，都讓年輕人很難開拓新的事業。談及他來中國最大的驚喜，他說，如果這10年是在法國而不是北京的話，他是絕對不會遇到這么多形形色色、各行各業的法國人的。這些法國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經過或者留在北京，來到他的餐廳里，成為他每天生活的一部分。

跟著中國一起變

在面對“外國人來到中國后，最大的改變是什么？”的問題時，知乎上有人回答：“人會慢慢地融入本地社會，行為、服裝、說話的方式和思維會受到本地文化的影響。胃口會變。學會怎么與本地人很自然地進行交流，學會本地的禮儀。”Steve也有類似的感覺，他很喜歡北京帶來的這種新奇感和能量，“我把自己當北京人，更把北京當家。我覺得北京比巴黎更像我的家”。

在中國做什么

外國人在中國的創業選擇，具有明顯的地域性差別。北京的外國創業者偏好互聯網，深圳則是硬件占主流，上海地區文化、廣告和時尚行業則會更流行一些——當然，每個城市也都少不了餐飲。

在上海互聯網行業創業的知乎用戶Eric Loh道出了很多來中國創業者的原因：中國現有市場制度相對不成熟，市場空間比較大，外國創業者有著比待在國外更大的機會。在中國的競爭對手沒有國外那么完善，試錯成本低。從某種維度上講，中國的創業土壤比硅谷更好。創業最難的是找人和找錢，而在中國的熱錢很多，國外很多機構也在投資國內的公司。

德國Anthony Forsans就是這樣一位創業者，他帶著自己的創業項目來深圳6個月了，并加入了一家硬件創業企業加孵化器。對他而言，最大的挑戰還是語言和溝通障礙。對于中文零基礎的他來講，幾乎所有的事務都要通過翻譯來溝通。同在這個孵化器的美國創業者Will Hart說，他花了很多時間來適應中國工廠的運作方式，但是國內制作成本之低、制作速度之快還是讓他非常驚訝。Anthony則非常欽佩中國人的樂觀和雄心，雖然德國人以刻苦工作聞名，但他覺得中國人更甚一籌。

那外國人在中國創業的弊病都有哪些

即使是有中國血統的ABC或者臺灣籍人士，都難免遇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不夠本土化。換句話說：“不夠接地氣”。“接地氣”——一個很難對剛來中國生活的外國人解釋的詞。什么叫“接地氣”？怎么“接地氣”？怎么和中國人合作？或者你怎么找到“接地氣”的人，并且管理他們？一位知乎用戶說，他來中國六年，非常了解“接地氣”的重要性。很多國外的商業模式不是直接照搬過來就可以，舉個例子，他認為Snapshot在中國不會紅是因為照片實在對中國人太重要，中國人是不愿意分享自己不美的照片的，哪怕是閱后即焚也不會。

外國人創業給中國帶來了什么

除了國際化的觀點和模式之外，更有一顆國人罕見的“赤子之心”：比如，Eric Loh的創業愿景竟然只是讓更多的中國人快樂。當他在上海一家國際知名的咨詢公司做高管的時候，他發現身邊很多名校畢業的中國年輕人都缺乏激情，“都活得很糾結”。而對于公司來講，沒有快樂是無法創新的。因此，他帶領自己的“90后”團隊開放了一款針對年輕人的APP叫“甭糾結”。

“假如夢做得不夠大，那你會很辛苦。夢做得夠大，執行的時候也要接地氣。”Eric Loh說。就像很多國人被自己的移民夢驅趕著去往歐美和澳洲，中國也在張開她的懷抱，吸引越來越多逐夢的外國創業者。在這里，盡管有語言的障礙、不夠完善的生活環境、文化的鴻溝，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商機、更高速的發展以及懷抱野心的中國人。這場China Dream，是世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