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清儒(1901-1985),天津人,民國時期著名職業教育理論家。畢業于哥倫比亞大學,獲博士學位,歷任美國安提亞大學心理學助教,紐約美西公司人事研究主任,齊魯大學教授,清華大學秘書長,民國教育部職業教育設計委員會委員,中華職業教育社研究部主任、副總干事,中華職業教育社駐香港辦事處主任等職。其代表作《職業指導學》(長沙商務印書館1939年版)和《職業教育學》(上海商務印書館1941年版)均是中國近代職業教育學科史上第一本以“學”字命名的著作。其職業教育理論涉及職業教育、職業補習、職業指導、職業心理、人事管理等諸多方面。
一個人所受的教育不限于知識;性格的發展、人群的應付、精神的安適等,都應成為教育的部分。負教育責任的不能專以教授知識為盡責;對于性格、社交、精神等,亦應施以陶冶,指導。所以做教師的,除去教授課程以外,應對學生各方面的生活,負指導的責任。施行這種指導的先決條件,即是教師與學生要接近;因為師生間距離過遠,隔膜太深,為師的不能了解為生的問題,為生的不能領受為師的熏陶。
現在做教師的對學生有三種心理:
第一種是怕學生。以為學生常起風潮,最好遠離他們,以免生事。安安靜靜地教書還可維持生活,多管閑事是費力不討好的。
第二種是討厭學生。以為學生年幼無知,性情惡劣,是不可理喻的,只可用高壓的手段,不能加以和善的待遇。
第三種是不關心,以為教師是教師,學生是學生。做教師的作教書的事,做學生的作讀書的事,二者各不相關。所以一切關于學生生活的問題,都毫不注意。這三種心理,雖不完全代表所有做教師的,但可算是極普通的了。
至于學生,對教師亦有幾種普通的心理:
一是怕教師,因為教師好擺架子,顯威風,學生見而生畏,不敢接近。不但課程以外的問題不敢請教,即課程以內的疑難,亦不敢發問。
二是輕視教師。做教師的往往因為學識不足,或人格卑劣,不能受學生的尊重。學生勉強上課聽課,乃是迫不得已,又焉能喜歡與他接近?
三是不關痛癢的,以為教師是教師,學生是學生,二者不發生關系。做學生如能安心讀書,就算盡責了,何必再求其他。
這幾種師生的心理,都足以阻礙師生的接近,減少陶化指導的機會。我們若追索根源,都可以歸到做教師的身上去,因為教師的錯誤心理,自然是教師自身所發生。即學生方面的畏懼、輕視、不關心的心理,亦是由于教師的人格學識的不充足或教導的不合法。所以減除這幾種心理,謀求師生的接近,增進教育的效率,非從教師本身著手不可。
做教師的對于學生要有新的認識。學生是教育的中心。沒有學生,就沒有教育。如果討厭學生、怕學生,或不關心學生的福利,就不配對學生施教育。學生是與教師合作的,沒有學生的協助,教育的效率是極有限,而無意義的。若是學生不能以教師為良友,教師的努力,亦是沒有成效的。
做教師的對于個人的人格學識,要有一番估量,看看是否有為人師的資格,有什么缺欠可以改進?做教師能隨時求進,自然可以增加自信心、自尊心,不致對學生生畏懼、避免的心理。另一方面說,教師的學識人格若都充足、完美,學生亦自然可以減去畏懼、輕視的心理。所以教師自身的修養求進,是求師生關系圓滿的重要途徑。
教育行政機關或學校當局,在選擇教師的時候,不應只注意學識的資格,如某種學校畢業,有沒有文憑、學位,等等。對于教師的品格、性情,以及對學生的興趣、態度等,都應加以調查考慮。有適當的教師,方能造成師生關系圓滿的環境。教育當局考查教師成績的時候,亦不應只就教書的能力而論;對于他對于學生生活的貢獻,亦應加以評量。
我們若實行這幾個方法,我們方能希望師生的關系漸漸接近。各種的指導工作,方可得進行的助力。然后教師方能盡教導的責任,學生方能有個性的發展。學校生活可更美滿,教育的效率可以加大。
(摘自《教育與職業》193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