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農村建設是我國“十一五規劃”提出的重要政策目標之一,其內容涵蓋了政治、經濟、文化以及自然環境保護等多個方面,它為理論界和實務界提出了新的研究命題。其中,在法學研究領域主要是經濟法的制度和理論的創新。由于新農村建設是當代中國的一場偉大的制度變遷,因而關注新農村建設背景下的經濟法創新具有重大現實意義。
一、新農村建設與經濟法制度創新:從經濟政策到經濟法律
1.我國農村經濟建設歷程中的“重政策、輕法律”
在農村經濟建設的問題上,我國歷來有“重政策、輕法律”的傳統,從“十一五規劃”出臺以來,各界媒體都對新農村政策進行了廣泛的宣傳,但主要關注點都集中于“政策內容的解讀”以及“政治意義的闡釋與重述”,而對于新農村經濟建設不可或缺的《農業法》《農村土地承包法》《農業機械化促進法》《農業技術推廣法》等法律卻鮮有媒體關注,更無所謂從專業的角度來探討是否需要對相關法律進行改革。
2.新農村建設中“政策法律化”的經濟法制度創新思路
一是農業經濟政策目標和綱領的法制化。二是農業經濟政策制定和實施的法制化。三是農業經濟政策責任機制的法制化。
二、新農村建設與經濟法制度創新:從強制變遷到誘致變遷
1.經濟法制度變遷的傳統模式
與經濟體制改革的政府主導性相對應,我國經濟法建立和發展的歷程也體現了強制性制度變遷的特點。但是,新農村經濟建設背景下的經濟法制度變遷模式不應局限于強制性變遷。
首先,我國農村經濟改革歷程中許多制度創新最初來源于農民個體或群體,此后才為國家的經濟政策和經濟立法所肯定。比如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出現最初就是農民群體所推動的,政府反而是該制度變遷的追隨者。此外,農村地區還存在著在長期社會經濟生活中所“自發形成的經濟秩序”,以及集體經濟組織通過成員集體商議而建立的經濟關系調整規則,這些規則廣泛涉及農村市場秩序調整、農村民間金融信貸擔保規則、農村土地產權制度、農村集體勞動與收入分配方法、農村集體生活保障機制等問題。上述規則雖未被國家立法所承認,但卻在協調農村經濟管理和調整農村公共利益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其次,改革之初的供給主導型制度變遷方式將逐步向中間擴散型制度變遷方式轉變,并隨著排他性產權的逐步建立最終過渡到與市場經濟內在要求相一致的需求誘致型制度變遷方式從而完成體制模式的轉換。而就本文探討的農村經濟建設問題而言,隨著我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化以及政府對市場直接干預的減少,農民在生產經營中所擁有的自主權范圍逐步擴大,從而促使農民通過生產經營活動參與國家的經濟活動并在此過程中逐步形成利益多元化局面,最終激勵他們發掘新的具有潛在收益的制度安排,從而實現制度的誘致性變遷。
再次,經濟法本身具有的“公私法兼容”的品性也意味著由誘致性變遷所產生的農村民間法與習慣法具有融入國家經濟立法的可能性,而上述民間法和習慣法所具有的調整農村集體經濟利益關系的功能又意味著將其融入國家經濟立法具有必要性。因為“非正式經濟調整制度”主要產生于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在長期經濟生活中的磨合,因此可以有效地防止在強制變遷情形下可能產生的改革障礙;此外,“非正式經濟調整制度”具有優化演進的機制和廣泛的決策修整機制,可以降低制度變遷的錯誤率,因此即使出現錯誤,其產生的制度變革成本也較小。
2.新農村建設中“公法與私法兼容”的經濟法制度創新思路
其一,需要從動態性角度重新審視民商法與經濟法的關系。傳統法學理論局限于部門法劃分的角度習慣于將民商法和經濟法視為兩種不同的法律制度,而忽視了兩者在經濟改革不同歷史時期中的相互聯系和影響。實質上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完善,經濟法制度供給應該日趨有限化,而民商法制度供給應該逐漸增多,這與改革開放初期國家制定大量經濟法律制度以開拓改革領域以及保障改革成果的狀況將形成鮮明對比。實現這一制度變遷的具體路徑有:一是在立法數量層面通過增加民商立法和減少經濟立法來實現制度供給的外部替代,二是在立法技術層面將傳統民商法的某些原則和理念引入經濟立法從而實現對經濟法制度特性的內部改造。
其二,需要從互補性角度重新審視農村地區“非正式經濟調整制度”與國家經濟立法的關系。一是國家的經濟立法應該包含指引性規范,即立法原則中應該肯定“非正式經濟調整制度”的法律地位和效力,同時對于可交由非正式制度調整的經濟問題,國家立法承認其適用上的優先性。二是國家經濟立法應該包含激勵性規范,即立法應該體現對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和個體農民參與制度創新的激勵,促使他們改革、修正和創造適合農村經濟關系調整的非正式制度。三是國家經濟立法應該包含兜底性規范,即對于“非正式經濟調整制度”無法涉及的經濟問題特別是跨地區、跨行業、跨時期的重大經濟問題,國家立法應該體現其制度功能上的宏觀性和前瞻性。四是國家經濟立法應該包含約束性規范,即對于“非正式經濟調整制度”中帶有“負外部性”的內容進行限制和屏棄,以防止其帶來經濟效率的損失。
三、新農村建設與經濟法制度創新:從關系經濟到契約經濟
1.我國農村經濟的基本特點——關系經濟
中國農村傳統以來的經濟運行機制主要是關系經濟,而并非建立在“契約”之上的市場經濟;即使是改革開放后的中國農村,由于其市場配套機制的培育并不完善以及國家經濟立法對其滲入不足,再加上農村自然經濟和傳統文化的強勢影響,關系經濟模式仍然廣泛地存在于農村地區并制約著農村經濟的市場化進程。如果從新農村經濟建設或者更大范疇的中國市場經濟建設的宏觀環境來審視,關系型經濟在實現經濟效率方面具有很大的局限性。關系型經濟不利于資源的合理配置,關系型經濟環境下的交易成本高,不利于農村市場的培育和城鄉經濟的統籌發展,容易導致政府管理失靈和政府尋租現象泛濫。這與經濟立法調整政府經濟管理行為的初衷完全相背離,其最終結果將是政府經濟干預的失靈以及政府腐敗的泛濫。
2.新農村建設中“關系經濟契約化”的經濟法制度創新思路
“關系經濟契約化”是農村經濟運行機制實現歷史變革的重要途徑,它既與經濟立法具有內在“關聯性”,也賦予了經濟立法“新的歷史使命”。“關系經濟契約化”背景下的經濟立法應該根據農村市場發展程度和社會關系的特殊性來合理選擇自身的變革路徑,即通過“從城市到農村”的路徑轉移來實現對農村市場發展和農村經濟契約化,并嘗試從傳統的“管理型立法”向“促進型立法”轉變。
一是以契約化為導向,構建農村市場主體法律制度。二是以契約化為導向,構建促進農村市場發育的法律制度。三是以契約化為導向,構建與農村市場發展相配套的農村財政、稅收、金融法律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