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倪瓚的題畫書法藝術

【摘要】：倪瓚是元代著名的隱逸山水畫家，元四家之一，他的山水畫凄清空疏、幽靜冷逸，成為中國繪畫史上的一座高峰。董其昌在評元四家時，認為“三家皆有縱橫習氣，獨云林古淡天真，米癡后一人而已”。與其山水畫交相輝映的是其上的小楷書法，他的題畫書法清淡簡逸，深化了畫的意境，增強了文人畫高雅氣息。

【關鍵詞】：倪瓚;題畫書法;小楷

倪瓚，字元鎮，號云林。江蘇無錫人，元代著名的山水畫家，有詩、書、畫三絕之譽。由于他在畫史上的地位遠遠超過其在書史上地位，書名常被畫名所掩，他的書法清淡簡逸，獨具特色，尤其是他的題畫書法別具一格。本文試從三個方面來分析倪瓚的題畫書法藝術。

一、題畫的書體——專攻小楷

當我在臨摹倪瓚的山水畫時，不僅被他所營造的那種意境深深打動，而且被其上的題款小楷所吸引。從他的題款小楷，促使我開始關注他的書法藝術，尤其是那些題畫書法。通過查閱資料，發現他的書法作品主要見于題畫、跋文、詩稿、信札，而以書法創作為目的作品非常稀少。同時這些書法作品幾乎都是小楷，很少有其他書體。從現存倪瓚的繪畫作品的題款也可以看出，倪瓚是專攻小楷，這在書畫史也是比較特殊的。

與行草書相比，小楷的筆法、結體要求精工嚴謹，不易于表達藝術家的情感。同時這與倪瓚所追求的“逸筆草草”“聊以寫胸中逸氣”的書畫觀也不相一致。那么倪瓚為何會選擇小楷這種表現性相對較弱的書體呢？首先原因可能是倪瓚的偏愛，同時也是他對于自己“工于小不工于大”的清醒認識。1359年蘇州知府張經重修并擴建蘇州縣學處所，誠邀倪瓚為碑文作書上石，倪瓚委婉謝絕，倪瓚拒絕作書的理由有兩方面，一方面是倪瓚認為自己的書法點畫不能遒媚，結體俗惡，這顯然是一種自謙和推辭。另一方面是倪瓚認為自己的書法是“工于小不工于大”，這一方面則應屬實情。對于倪瓚“工于小不工于大”《張丑管見》中也有記載“云林早年書法精美，，其在至正初元者，妙有大令遺風，第指頂已上大字，便不能工，是以尺有所短也?！?/p>

其次，從倪瓚的題畫目的來說，倪瓚選擇小楷這種以簡、靜、凈見長的書體，更適合倪瓚蕭散、空靈的畫境，也契合了倪瓚書畫美學思想的追求。其題畫書法與繪畫結合的高度完美，再沒有哪一種書體能夠與之匹配。

二、書風的變化——由精到放

現存倪瓚的書畫作品可有三四十幅，數目尚豐，其中大部分都為畫作，幾乎都有倪瓚的題款。這些題畫書法為我們研究他的書風發展變化提供了重要的資料。根據這些畫作上題款書法的風格，我們大致可以將他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屬于早期書風，書法精美，注重結字，楷書意味濃厚，用筆細膩，風格在歐褚之間。最早可見于《秋林野興圖》，作于1339年，是年倪瓚34歲，題款八行位于畫面左上方。字距行距相對疏朗，字字規矩謹慎，秀麗端莊。第二階段，屬于過渡時期，書風逐漸向簡逸轉變。如1363年的《江岸望山圖》的題款中，開始注重行筆的跳躍性，脫去了楷書用筆的板氣。第三階段，屬于晚年成熟時期，用筆率真、簡逸。在這一時期倪瓚出的作品不僅數量多，質量也精，比如《幽澗寒林圖》《漁莊秋霽圖》《虞山秋壑圖》。

以上三個階段的劃分，并不十分準確，但我們仍然可以看出倪瓚的書風從生澀到精熟，從嚴謹到輕松再到頹然自放的變化，最終形成清淡、簡逸的風格。

三、書學的淵源——宗法晉唐

元代書法在趙孟頫“古意”的倡導下，主張師法古代，力追晉唐，總體發展的趨勢以繼承古代先賢的傳統和法度為主。其路數具體而言就是，以魏晉、大唐書風為典范，走由虞世南而追及王羲之的道路。雖然也是宗法晉唐，倪瓚卻選擇了另一條路，走由歐、褚，參以隸書意味。

從倪瓚的題畫書法中，我們可以看出有唐代歐、褚的風格在里面。同時又隸書意味，大多數人認為是從鐘繇隸意濃厚的《薦季直表》中得來。徐渭認為“瓚書從隸入，輒在鐘繇《薦季直表》中奪舍投胎，古而媚，密而疏”。鐘繇是將漢隸變革為早期楷書的關鍵人物，和后期成熟的楷書相比，其書法不免帶有多種書體雜糅的原始趣味。鐘繇的《薦季直表》為楷書，字勢橫扁，有隸書筆意，又帶有行書的筆法。據《清河書畫舫》記載，倪瓚曾收藏過這件法帖，大概曾潛心研究過此帖，形成自己古而媚，密而疏的風格。

通過倪瓚現存的書跡我們可以窺見，倪瓚小楷的點畫中摻以隸勢，并得益于六朝寫經。通過對三者的變革和升華，從而呈現出自己獨特的面貌。如題《六君子圖》的小楷，挺勁清晰，筆畫整潔健瘦，有歐體的影響，有的點劃向上翹起，極不勻稱，筆多隸勢。他的書法趣味在于夸張了楷隸兩種書體之間的沖突，將楷書的斜畫納入橫勢的隸書結體。

結語

綜上所述，倪瓚的題畫書法宗法晉唐，遠師古人，經歷了一個從生澀到成熟，從精工到率意的發展過程，最終形成了清淡簡逸的書風。倪瓚的題畫書法是其書法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其書法風格的典型代表。倪瓚選擇小楷這種以簡、靜、凈見長的書體來題畫，更適合這種蕭散、空靈的畫境，也契合了倪瓚書畫美學思想的追求。其題畫書法可以說是深化了畫的意境，增強了文人畫的高雅氣息，與繪畫高度完美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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