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陌生化理論指導下的現代藝術實踐

【摘要】：陌生化理論是俄羅斯形式主義學派的代表什克洛夫斯基首先提出，后來德國戲劇學家布萊希特對陌生化理論創造性的運用在戲劇的理論中，在戲劇中形成“間離效果”，此后，陌生化理論不再是單純的文學理論范疇，而是逐漸向美學領域擴展。在消費社會，人們物質生活得到極大滿足之后，對充實精神生活提出強烈的愿望，而現代藝術作品普遍缺乏創新，呈現趨同的現象。在這種背景下，陌生化對現代藝術實踐具有指導意義，為藝術創造引入了新的思路和標準，使人們在藝術審美過程中，適當的延長帶有阻拒性的審美距離，為現代人的藝術欣賞增加了審美愉悅和審美享受。

【關鍵詞】：陌生化;現代藝術;藝術變形

在西方文論中，俄羅斯形式主義學派雖然活動時間短暫，但是其富有影響和活力，是二十世紀西方文論中最具有核心價值和意義的理論。“陌生化”作為形式主義的經典范疇，是由俄羅斯形式主義的代表什克洛夫斯基在《作為手法的藝術》中率先提出，后來布萊希特、馬爾庫塞、詹姆遜對陌生化理論逐漸完善，陌生了理論得到趨新和發展，陌生化理論起初是文學理論中的經典范疇，在其發展中不斷延伸到現代藝術和后現代藝術中，為文藝創作和批評提供了新的標準。

一、陌生化理論的發展和變化

俄國形式主義學派的什克洛夫斯基認為陌生化是文學中的普遍規則，他認為正是為了恢復對生活的體驗，感覺到事物的存在，為了使石頭成其為石頭，才存在所謂的藝術。藝術的目的是為了把事物提供為一種可觀可見之物，而不是可認可知之物。[1]什克洛夫斯基對于形式的理解不同于傳統的形式和內容的二分法，而是認為形式是一種與內容無關的獨立的存在。人們面對生活中反復出現的人物或者事件就會變得麻木，即使這些人或事出現在文藝作品中也不能引起人情感的共鳴，所以就要采用“陌生化”的手法進行藝術變形，使文藝作品所要表達的意蘊艱深，以此來激發人們的新鮮感受。

德國戲劇學家布萊希特提到運用“間離效果”作用在戲劇的劇本創作和舞臺布景上。他認為把一個事件或者一個人物性格陌生化，首先意味著簡單的剝去這一事件或人物性格中理所當然的、眾所周知的和顯而易見的東西，從而制造出對它的驚愕和新奇感。[2]布萊希特提出戲劇的“間離效果”和什克洛夫斯基的文學語言“陌生化”有著諸多相似的觀點，但是他對陌生化理論做出了創造性改變的貢獻。在戲劇具體的創作過程中，布萊希特倡導對劇本和舞臺倡導劇本的結構化敘事，破壞敘事的連續性，進而保持故事的生命力;在舞臺表現運用多種手段，豐富演員的表演，幕布背景的設定，多樣的背景音樂來制造陌生效果。所以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果”是在文本和舞臺的雙重角度對戲劇的發展提供新的思路。布萊希特戲劇間離效果論給人們重新認識生活、通過藝術改變生活，從而進入理想境界。

就什克洛夫斯基和布萊希特對陌生化理論的建構來說，陌生化理論的發展不僅是從文學理論擴展到戲劇理論，為戲劇的創新和發展提供新的思路，還在于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果是對陌生化理論的發展。什克洛夫斯基所認為藝術是獨立于生活的，無關政治，無關社會;而布萊希特則認為陌生化通過藝術變形使人們更好的認識生活，認識社會，認清自己，在戲劇中所營造的五彩繽紛的藝術世界實際上是變換了形式的真實生活的再現。時至今日，陌生化理論依然活躍在西方文論中，也逐漸由文學理論中的經典范疇延伸到美學領域，成為藝術的審美特性。

二、陌生化理論對現代藝術實踐的影響

在后現代藝術的實踐和發展中，文藝創作者有意識的尋找有別于傳統的表達手法來創作文藝作品，所以后現代藝術中也出現了多面化的人物形象、多角度的主題闡釋，甚至文藝作品所要表達的價值觀也在更新，在陌生化手法作用于文藝的全面異化中，文藝創作者以陌生化的形式和內容來引起人們對現實的思考和自我清楚的認識，陌生化理論使后現代藝術中增加了一層藝術大膽革新和變形的精神，使文藝作品更具觀賞性，陌生化是后現代藝術實踐中顯示出的內在屬性和本質特征。

（一）電影藝術中蒙太奇手法的陌生化

蒙太奇手法表現在鏡頭的撞擊、沖突，場景的反復切換、交替、轉接，看似鏡頭和場景的混亂，實際正是在這種鏡頭的切換中所展現出一個整體的世界，完整的內容，這種通過理性編排的故事情節中，電影中的人物性格才更加生動，所闡釋的主題和意蘊在蒙太奇手法的運用中才更立體。電影中的鏡頭看似是獨立的個體，通過敘事蒙太奇、交叉蒙太奇、平行蒙太奇、理性蒙太奇、抒情蒙太奇等方式進行鏡頭的組接，是所拍攝的每個鏡頭連接成場面、段落，進而形成一個完整的情節。

蒙太奇手法的陌生化運用，打破自然敘事時間，把看似繁雜的對象、觀念通過藝術變形編排為一種自然的故事敘事時間，在消費社會人們對電影藝術的表現提出了更高要求，蒙太奇手法的陌生化運用打破了傳統的剪輯和組合方式，使電影藝術煥發生命力，把我們生活中喜聞樂見的現象，對生命的感悟和理解通過電影鏡頭的陌生化組接來延長欣賞者電影審美的心理距離，以滿足觀影者的審美需求，陌生化手法使轉變了電影中的形式技巧。

（二）意識流文學中的陌生化創作手法

作為一種心理描寫方法，意識流文學多運用回憶、想象、聯想、推理等方式相互錯雜，看起來混雜零散的作品中所表現出人物的愿景、感覺、情緒更深切。意識流文學描繪的是一個精神世界，現實世界只是作為激發人內心意識的地方，不作為描寫的重點，作者自由非理性的描繪心理世界，對現實的情感才愈發真實。同時，意識流小說的敘述的情節的安排也是陌生化的，把過去、現在、將來的情節不按自然順序敘述，而是作者主觀決定情節發生，這種混亂無序且令人匪夷所思的敘述順序，把回憶的、目睹的、想象的故事和人物立體的呈現在讀者面前。

意識流文學的情感是真實的，由于作家意識的流動性所表達出的真實的精神世界、交疊的故事情節卻是陌生化的，意識流文學中的審美中陌生化手法運用達到極致，心理距離的延伸使讀者在審美接受中更需要沖破現實的束縛來發揮自由想象，這無疑增加了文學接受的難度，意識流文學近年來被認為是陌生化手法的過度運用，其中的美學意蘊并不能被大多數人所接受，在審美體驗過程中不僅沒有美的享受，反而帶來堅奧、晦澀的體驗。

（三）美術作品中繪畫語言的陌生化

繪畫藝術是現代藝術中前進和發展的重要分支，陌生化理論以新奇的形式、真實的內容也對繪畫藝術的發展起到一定作用。文學中的陌生化理論運用到繪畫領域中，印象派的繪畫語言是陌生化的。印象派在觀念上變革傳統的繪畫理念，以現實生活為基礎，捕捉光色的畫面，來表達樸素、真實的情感。與寫實派直接描繪社會真實不同，印象派科學的光色追求蘊含著象征意味，也表達畫家內心真實的情感。

印象派繪畫作品的題材來源于生活真實，多是人們喜聞樂見的生活瑣事和自然風景，因此人們對于繪畫所表現的內容是熟知的，而印象派的陌生化來自其藝術風格，即繪畫語言的阻拒性來延長心理距離，奔放而瀟灑的筆法把自然真實與主觀想象融合在一起，以筆觸并列的方式使色彩強烈對比，在明艷亮麗的色彩變化中表達作家的情感和愿望。

印象派在筆觸上運用陌生化手法，沖破傳統繪畫語言的藩籬，發揮光線和色彩的強烈效果，引起人們的視覺注意，在審美接受中造成一定的阻拒性，把原本熟知的對象通過一定藝術變形的手段變得陌生，對象獨特新穎的表現方式也是帶來審美享受的一個方面，印象派描繪對象的自動化與繪畫語言的陌生化之間形成一種張力，把現實同想象聯系起來，繪畫作品也因此變得更加新穎獨特。

結語：陌生化理論在文學理論中提出，在其發展和變異的過程中對其他門類的發展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為藝術的創新提供了新的思路，陌生化理論在審美實踐中指導后現代藝術實踐，通過帶有阻拒性的審美距離的延長，為審美增加了一定難度的同時也帶來新鮮刺激的美的享受。

注釋：

[1] [蘇]維·什克洛夫斯基.散文理論[M].北京：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4

[2]布萊希特.論實驗戲劇[A].外國文學研究資料叢刊·布萊希特研究[C].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