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方言疑問句淺析

【摘要】：常德方言是西南官話的次方言，它的疑問句和普通話一樣，可以分為是非問、特指問、選擇問和正反問四種。而常德方言的四種疑問句有著自己的特點，這些特點包括句式方面的特點，也包括語氣詞上面的特點。本文主要就這四種疑問句對其進行簡要分析。

【關鍵詞】：常德;西南官話;疑問句

常德話是湖南西南官話的代表。本文擬對常德方言中的疑問句作初步考察。常德疑問句和普通話一樣可以分為是非問、特指問、選擇問和正反問四種類型，但這并不等于說常德話和普通話疑問句的特點都相同，常德疑問句有不同于普通話問句的種種個性，下面試以描寫和比較的方法，從語法語義語用相結合的角度討論常德方言中的疑問句，無疑而問的反問句不在討論之列。

一、是非句

常德是非問句的總特點：句式表現為陳述句式，只是要用疑問語調或者兼用常用語氣詞“啊”、“啵”、“吧”等。

根據句末語氣詞又可分為二類五式：

第一類：一般是非問句（中性是非問）。一般是非問句依據句尾詞的不同可以歸納為以下三種格式：

A式：S

1）、你真的要帶我走？

2）、你講的是真的？

3）、哥哥晚上不回來吃飯？

B式：S+啊

4）、你今朝今天不去啊？

5）、又是他俺他們啊？

6）、你硬是一定要走啊？

C式：S+啵

7）、得則事這件事你曉得啵？

8）、你明朝明天來得成啵？

9）、你還喫飯吃飯啵？

D式：S+噠（呀）

10）、李老師生病噠（呀）？

11）、你忘記噠（呀）？

12）、今朝今天不開會噠（呀）？

A式沒有語氣詞，疑問信息是用上升的句調負載的，問話者對事情有一定的猜測。若沒有上升句調，就是一般的陳述。如：

你真的要帶我走？（ " "升調，表疑問）：你真的要帶我走。（ " " 平調，表陳述）

B式和C式疑問信息都是由句尾語氣詞負載的，疑問語調（升調）只是一個補充要素，沒有語氣詞就沒有疑問信息，只表一般的陳述，所以“啊”、“啵”在常德話中是疑問詞。

D式中“呀”可以出現也可以不出現，這是因為它不負載疑問信息。構成D式疑問信息的必要因素是句尾語氣詞“噠”和疑問語調（此處為降調）。不過經過比較，發現D式中負載疑問信息的這兩個因素的職能作用有區別，降調是疑問信息的主要負載者，若沒有降調，不構成疑問句，如：

李老師生病噠？（ " 降調，表疑問）：李老師生病噠。（ " "平調，表陳述）

如果是有降調沒有語氣詞“噠”，那么例10 例11不成立，例12不表疑問。由此可見，“噠”有兩個功能：一是成句功能，表示完成，相當于普通話的“了”。二是助疑功能。

B式C式D式中沒有語氣詞依舊成立的句子都可以去掉語氣詞變為升調，這樣就可以轉化成A式。如：

你今朝不去啊？ " " " "你今朝不去？

得則事這件事你曉得啵？ " " " "得則事你曉得？

今朝今天不開會噠（呀）？ " " " "今朝不開會？

第二類：測度是非問（引導性是非問）。這是含有一種測度意味的是非問句，表示問話人已經有所肯定或者有所否定，這種問句信大于疑。

E式：S+吧

13）、今朝不是周三吧？

14）、不是這樣滴吧？

15）、你忘記噠吧？

E式的疑問信息的語法標記是疑問詞“吧”，A式B式C式D式若將句尾詞換成“吧”就可以轉化為E式，如：

你真的要帶我走？ " " " "你真的要帶我走吧？

你今朝不去啊？ " " "你今朝不去吧？

這則事你曉得啵？ " " " "這則事你曉得吧？

李老師生病噠（呀）？ " "李老師生病噠吧？

A式沒有語氣詞只用疑問語調負載疑問信息的句子“你真的要帶我走？”，問話者對“帶我走”這件事做了肯定的猜測，但不是很確定，從而進行進一步詢問確認。變成E式的“你真的要帶我走吧？”，暗含問話者對該問題的信大于疑，問話者是相信“你真的要帶我走”。其他形式的例如：“你今朝不去啊？”、“這則事你曉得啵？”、“李老師生病噠（呀）？”三個問句分別是就不同的事情進行疑問性詢問，問話人對結果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變成箭頭右邊的“你今朝不去吧？”、“這則事你曉得吧？”、“李老師生病噠吧？”暗含有“你今朝不去”、“這則事你曉得”、“李老師生病噠”的意思在，也就是說問話人已有所肯定或者否定，因為對結果把握不準才進行詢問。

二、特指問

常德話特指問有兩種類型：

A類：有疑問代詞的特指問

16）、哪個誰喊的他？/哪個誰喊他來的？

17）、好久什么時候回去的？/么時候什么時候回去的？

18）、忙些么得什么啊？

19）、買好多多少斤啊？

20）、么時候什么時候考試唦？/考試么時候什么時候唦？

21）、你到哪里去唦？

22）、今朝夜里今天晚上你要我住哪里嘔？

23）、你還想搞么的干什么嘔？

24）、哪門為什么不講清楚唦/呃/喂？

A類問句結構形式上的因素有三：疑問代詞、語氣詞和句調。疑問信息主要是由疑問代詞承擔，表明疑問點，希望對方就疑問點作出答復。句子可以用升調，也可以用降調。句末可用語氣詞，也可不用語氣詞。這里，用不用語氣詞是存在區別的，具體如下：

一，“的”的有無。“的”的有無并不影響疑問語氣，因為該句的疑問信息主要是由疑問代詞承擔的，它影響的是句子的時態，有“的”，表示該動作已經完成。如例16表示的是“有人已經喊了他”。

二，“啊”、“唦”的有無。這兩個語氣詞只是口語習慣說出來，實際上并不影響到語氣。

三，“嘔”的有無。“嘔”有表示埋怨不滿的意思，因此它的有無影響語氣。

B類：無疑問代詞的特指問

25）、他人呃？

26）、完俺我們的書呃？

27）、你講呃？

B類問句句末一般用上升語調，必須使用語氣詞“呃”，而其所表示的意思要很據語境來推斷，如例25和例26可以理解為“在哪兒”，例27可以理解為“怎么辦”。

這種問句的結構模式有時與是非問句相當，但語氣詞的選擇不同、作用不同，分屬不同的問句類別。比較：

（特指問） " " " " " " " " " " "（是非問）

你講呃？ （你說怎么樣？） " " " 你講啊？（是你說，是嗎？）

是非問句的“啵”是疑問信息的負載者，不能去掉，而且“啵”與句中各詞義沒有直接聯系，所以我們把這類問句記為“S+啵”。特指問句的“呃”也是疑問信息的負載者，不能去掉，但與“啵”不同的是，“呃”是問句中某詞義的替身，它隱藏了問句中疑問代詞的內容，根據語境可以理解或補充出來，整個問句語調必須是升調。如：

我帽子呃？=我帽子在哪里？

三、選擇問

選擇問用復句的結構提出不止一種看法供對方選擇。

A式：是A還是B/A還是B/A是B

28）是你還是我去啊？/你還是我去啊？/你是我去啊？

29）晚上是碶粥還是飯啊？/晚上碶粥還是飯啊？/晚上碶粥是飯啊？

B式：A還/看是哪門搞

30）到外面去碶還/看是哪門搞？

31）把車停得里這里還/看是哪門搞？

“哪門搞”相當于“怎么辦”的意思，這種格式的選擇問其實是說話人先提出自己的意見，征求對方同意或者另外提出其他建議。例如：

走回去（說話人的意見）還/看是哪門搞（征求聽話人的建議）？

四、正反問

A式：S不S

32）是不是你把東西搞爛弄壞的？

33）你還碶不碶飯的？

34）你會不會做家務？

“是不是”格式比較特殊，可以將“是不是”后置，后置后一般會加上“啊”，如“是不是你把東西搞爛的？” " " "“你把東西搞爛的是不是啊？”

值得注意的是，口語中，這種后置了的“是不是”出現在句末的時候常常說成“舍”（s?33），這是“是不是啊”的音變。如：

35）你把東西搞爛的舍？

36）這衣服小噠舍？

37）不碶飯噠舍？

B式：SY不SY/S不SY

38）搞得一合穩妥、合適不一合？/搞得一不一合？

39）死火牢靠不死火？/死不死火？

40）好碶不好碶？/好不好碶？

41）您俺你們這屋子還裝修不裝修？/您俺這屋子還裝不裝修？

我們可以從大量的例子中發現，B式這種格式中的SY為形容詞或者是動詞。這是問話者向聽話者就未知的疑問而提出的，是一種有疑而問。當SY為動詞時，跟一般動詞一樣，后面可以接賓語。例如：

42）她屋里哥哥喜歡不喜歡她？/她屋里哥哥喜不喜歡她？

43）你們學校今年還發展不發展黨員？/你們學校今年還發不發展黨員？

當SY為動賓關系的合成詞或動賓短語時可轉換成SY不S或者YS不S的格式。例如：

44）你今朝洗澡不洗？/你今朝澡洗不洗？

45）上課不上？/課上不上？

46）煮飯不煮？/飯煮不煮？

以上格式的動賓短語，限于結構為可以離合的動賓結構，如“美容不美”/“容美不美”不能說。并且“S不SY”較之其他格式是使用頻率最高的一種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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