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如絲,悄無聲息的劃過,將印跡留在人們的臉龐與心間。當遠處的鐘聲淺吟低唱,媽媽啊,您的額上是否又增添了幾道新愁?爸爸啊,您的背脊是否又刻下了歲月的風霜?閑坐廊邊,微風拂面,發絲隨之輕舞,斟一盞香茶,茶香里彌漫著的,好似家的味道,好似雙親的溫暖。
打電話
窗外突然很噪雜,孩子們的打鬧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洪亮,暢游在書海里忘記了時間的我心底猛然一震,慌亂的看了看時間,不得了,已經二十一點一刻了,像坐了彈簧一樣的,我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迅速拿起手機,熟練的撥出了一串數字,還沒響兩下,電話就通了(正如我預測的,電話的那頭早就在旁邊守著了),暫時放下疲憊,甜甜的叫了一聲:“媽!”
熟悉的聲音透過電話輕悠的飄來,一瞬間,我仿佛嗅到了媽媽的味道,那春日里的陽光似的暖暖的甜味。得知我還未回宿舍,媽媽并未跟我多聊,簡單的說了幾句就催我早些回去。我一向還算是聽話的孩子,所以收拾好書包就踏上了回去了路。平日里,總認為圖書館到宿舍的路很短,可每每這時,就覺得它好長好長,長的離譜,就像歌詞里的九曲十八彎。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趕緊回到宿舍跟她報個平安,遠在千里之外的媽媽會擔心惦念。
悠閑地小路上我的腳步匆忙,心緒也洶涌翻騰著。不知從何時起,我和媽媽之間有了一個沒有約定的約定----每天晚上打一個電話,哪怕沒有什么事情要聊,哪怕只是三五十秒鐘。我想,她只是為了確定,遠離家鄉、獨自在外的我這一天是健康的、安全的、快樂的。
以前的我不明白,甚至是非常反感,為什么別人可以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旅游、聚會,而我卻被各種的不允許。隨著年齡漸漸的增長,卻也在匆匆溜走的光陰中漸漸習慣了媽媽的牽掛和嘮叨,懵懵懂懂的明白了媽媽的疼愛和關懷。我想,這是因為我的腦子里總是鋒利的劃過媽媽的臉龐、發絲、暖手上爬滿的時間的齒痕,眼前總是劈裂般閃現媽媽傴僂的、被夕陽拉長的背影。
朱自清說:“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么一去不復返了呢?”我懷念曾經那個穿著藍色連衣裙、陽光灑在她光滑白皙的臉上、笑靨如花的媽媽,懷念她為我付出青春前柔軟嬌嫩的手,懷念她因活力與自信而筆挺的腰板。如今,我沒有時間再去感嘆時間的無情抑或不滿光陰的殘忍,因為我知道,今天,當是媽媽之后人生中最年輕的一天,而我要做的,是跟媽媽一起(哪怕只是打一通電話),分享這一天的快樂與憂傷,互訴這一天的感受與念想。終于踏進了宿舍的大門,趕緊跟媽媽說一聲:“媽,我到宿舍了,您不用擔心。”
媽媽的擔憂
時光如白駒過隙,風一般的飛逝。總覺得昨天我還是那個用火紅的頭繩扎著一對朝天辮、牽著媽媽的手東張西望過馬路的小破孩,媽媽還是那個一襲藍色連衣裙、臉上洋溢著活力與自信的大美女,而今天,我已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媽媽卻被歲月侵蝕的頭發半白、皺紋四起。
我多想練就一門本領,讓時鐘都在瞬時間停止轉動,留住媽媽筆挺的腰脊、拂平媽媽滿面的皺紋;我多想偶遇一位神靈,求他賜予神奇的藥水,重塑媽媽健康的體魄、還原媽媽白皙的面龐。而這注定不能實現,我能做的,只能是盡全力陪伴她、保護她。
不知何時起,我喜歡上和媽媽談心,內容無所不包,思緒亦隨心暈染。我們像一對久違的好友,互訴情緒的起伏、生活的點滴。
一日午后,空氣因著一場剛剛經歷的暴雨而變得有些潮濕,沒有陽光的日子總有一種悲涼的氣氛籠罩在心間,我與媽媽相對而坐,半晌無言。媽媽毫無征兆的一聲嘆息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她好像并未注意到我微微的一顫,開始嘆息道:“如果有一天我老了,老的連路都走不動,老的連飯都沒法自己吃,老的吐字不清絮絮叨叨,給你添亂怎么辦!”我的心瞬間揪了起來,眼淚奪眶而出。不是因為想到媽媽的老,也不是因為害怕媽媽所謂的“添亂”,而是為了她在想到老的時候,不是緬懷逝去的姣好容顏,不是哀嘆歲月的無情殘蝕,而是害怕給自己的孩子添亂,為疼愛了半輩子的孩子而擔憂。
我心疼,為著毫無保留的母愛,為著自己自認為孝順的心情。緊緊握著媽媽的手,我努力讓自己鎮靜:“我小的時候不也是自己照顧不了自己嗎,你還不是給我把屎把尿?嫌苦嫌累了嗎?步履蹣跚又怎樣,我學步的時候,你不也是走得很慢很慢陪我一點點挪?嫌慢嫌累了嗎?絮絮叨叨又怎樣,小時候教我說話,一個字都要重復上千遍呢!你都不嫌我麻煩,我怎么會嫌你添亂!”
有句歌詞是“都說養兒能防老”,但是有幾個父母是為了防老而疼愛自己的孩子啊。那份厚重的父愛母愛,承載著千年的善緣,因著共同的血液,毫無目的的迸發與釋放,直至生命的盡頭,也在為孩子的健康快樂擔憂。而孩子,多以點滴之孝報涌泉之恩,還自認為已經像父母疼愛自己一樣疼愛了父母,豈不悲哉?
媽媽的擔憂里,包含了對女兒未來的期盼和關愛,承載著厚重無止境的母愛,將普天下父母的心空掏出來,火紅而有力的拼湊起來,譜寫出亮眼而有溫度的兩個字------母愛!
流年
書上說,如水般流逝的光陰、年華是為流年。《牡丹亭·驚夢》:“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張可久《殿前歡·離思》:“花落流年度,春去佳期誤。”蘇曼殊《斷鴻零雁記》:“后此掃葉焚香,送我流年,亦復何憾!”流年常被感傷的文人用來描畫心緒,談及親情,亦避不開感嘆流年易逝,滄海桑田。
時間如白駒過隙,自夢里飛瀉而過。看落花流水,望飛云輕燕,總能生發一種淡淡的愁緒,絲絲的憂傷,想了許久,終于參透,這是對生命的感悟,對流年的感嘆。
對于父母而言,流年似水,自生命的小溪中匆忙流過,只留下聲聲嘆息;流年似雁,自生命的天空急速劃過,只留下匆匆雁影;流年似火,自生命的原野火熱燃燒,只留下絲絲灰燼。流年留給親人們無限的回憶,有快樂時的歡笑,也有憂傷時的淚水;流年會帶給我們理智的感悟,有對時間無情的傷感,也有對生命意義的參悟。
子曰:“逝者如斯夫。”看年華漸逝,憶往昔,童年的糖果,沙包,那無忌的歡笑,無憂的打鬧,都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回憶。
“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流年帶給陸游的是無盡的憂愁;“林花謝了有紅,太匆匆”,流年帶給李煜的是永久的思念;“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流年帶給柳永的是不盡的哀愁。
流年帶給我的是孩童時代父親手把手教我學自行車、猛然放手時我的驚悸和喊叫,是離家后對媽媽做的紅燒排骨的思念和回味,是懂事后對親情與孝心更深刻地感悟和領會。
回想著,會偷偷的笑,也會默默地擦淚。也許,這就是流年帶給我們的喜與愁。流年飛逝,仔細聆聽時鐘上指針滴答滴答無情劃過的聲音,品味斟滿的香醇濃郁的親情之茶,快樂著,憂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