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提到孔子,必離不開他的“仁”和“禮”,可以說,他的一生都在為恢復周禮,創建一個有序的社會而努力。以“仁”釋“禮”,孔子將周公所建立的氏族貴族的社會外在規范化制度發展成個體的內在自覺,由此奠定了漢民族修身修己、內圣外王、君子之道的文化心理基礎。
【關鍵詞】:仁;禮;政刑
據《論語·顏淵》記載,樊遲問何為仁,孔子答道:“愛人”。這里,孔子明確將“仁”規定為“愛人”。他在建構自己的仁學思想體系時,主張以血緣宗法為基礎,建立和保持一種有著嚴格等級秩序而又充分體現“仁愛”精神的社會關系。孔子這種以“愛人”為核心的仁學思想始于親而非終于親,“孝”、“悌”被認為是“仁”的真正起點,“孝弟也者,其為人之本與!”
一.仁的內涵
“仁”是無差異的,所謂“愛有差等”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等級關系,而只是血緣上的遠近、親疏。換句話說,差異性原則,實際上是一種“自然原則”,是自然情感發展的必然過程,這也是人類生活的一個基本事實。因此雖有遠近、親疏之別,卻無高低、貴賤之分。即是說,“仁”的本質并沒有因為程度上的差異而發生變化。這些內容都體現出孔子以博大寬厚的胸懷對一般社會民眾的關注,對整個人類社會發展中實現人際之間共同和諧發展的關切。
更進一步說,孔子的仁愛不僅要及于自己的親人,而且要及于同類之他人乃至自然萬物。 “泛愛眾而親仁”,使人人都能感受到仁愛,而不是以家庭為界限,將自己與他人、家庭與社會隔絕開來,更不是以家庭取代社會。而后將對人類的道德關懷推及到自然萬物,“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正如孟子對孔子的仁學思想作的概括:“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仁民”與“愛物”都是出于一種生命關懷與愛。其所以能夠如此,是由于人與萬物是“一氣相通”的,也就是說,人與萬物是息息相關、生命相通的。在“生命相通”的意義上,人與萬物是平等的。可以說,孔子的“仁”自血緣親族始,以無區別對待的態度擴展到他人及他物,具有超越歷史的人文關懷。
在政治上,孔子認為領導者要以德治國,而以德治國的方法是貫徹以“仁”為核心的政治理念。《尚書·康誥》中說:“‘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茲,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彝大泯亂。’”可見“孝”是氏族遺風,孔子把“孝”,“悌”作為仁的基礎,維護氏族家長傳統的等級制度,孔子通過血緣關系和氏族關系從而上升到整個國家的高度,以家庭氏族為媒介進行有效的政治控制。《論語·學而》說:“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正如恩格斯所說:親屬關系在一切蒙昧民族和野蠻民族的社會制度中起著決定性作用。“孝”、“悌”通過血緣關系從縱橫兩個方面把氏族關系和等級制度構造起來,孔子維護或恢復以血緣為基礎的氏族統治體系,這是從遠古到殷周的宗法體制的核心。
孔子也利用個體人格的完善來推動上層建筑和整個社會的發展,“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孔子用“仁”建立和塑造了中華民族的文化心理結構,在早期宗法制崩潰、氏族統治體系徹底瓦解時期,它無疑帶著那個時代氏族貴族深重的烙印。
二.禮的意義
恢復周禮是孔子一生的追求,儒家對“禮”極其重視。孔子說:“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孔子對于夏禮、殷禮都很精通,但他認為夏、商、周的禮儀是一代比一代進步的,他說:“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可見,他認為“周禮”是最為完善的。但是春秋時期,周王室衰微,禮崩樂壞,孔子對當時“禮”的被破壞毀棄痛心疾首,要求人們從各方面恢復或遵循“周禮”,他對“周禮”的態度,反映了對氏族統治體系和這種體系所保留的原始禮儀的維護,而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也正是由原始禮儀巫術活動的組織者領導者演化而來的“禮儀”的專職監督保存者。
孔子在政治上主張維護禮的統治秩序,反對政刑,他提出要正名:“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所以說,孔子認為“正名”是治國的首要工作。所謂“正名”,就是建立一個名實相符的社會,社會的各個階層都應該在自己的崗位上盡心盡職,不得僭越。齊景公曾經問孔子為政的方法,孔子回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季孫氏曾經用八佾的規模在庭院舞蹈,古時一佾八人,八佾就是四十六人,據《周禮》規定,只有周天子才可以使用八佾,諸侯為六佾,卿大夫為四佾,士用二佾。季氏是大夫,只能用四佾,他用八佾是典型的破壞周禮的事件,對此,孔子表現出極大的憤慨,發出一句感慨:“是可忍,孰不可忍!”
除了在政治上孔子提出恢復“周禮”外,在經濟上,他也主張維持原有的社會經濟結構,以免破壞原有的氏族制度和統治體系,“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反對因追求財富而損害君臣父子的既定秩序和氏族貴族的人格尊嚴。
不僅如此,孔子還提出要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地實現“禮”,“不學禮,無以立”,這就是說民眾自己本身要以“禮”為自己的行為準則,要求人們做到“非禮勿視,非禮無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領導者要以“禮”治國,即孔子所說的“上好禮,則民易使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領導者以“禮”為行為規范,民眾就會效法,國家就會穩定,從而達到“天下有道”的理想社會。
但是歷史本就是在先進打破落后中前進的,孔子盡管東奔西走,想要恢復周禮,然而早期宗法制所保留的大量原始禮儀體制終究被舍棄和吞沒,這是歷史的發展所決定的。
從《論語》的記述來看,孔子是要恢復周禮的,這似乎是頑固保守的,甚至有人考證出他是要恢復奴隸制度。其實,孔子是在一個無序的時代追求理想中的有序社會,他心目中的西周理想社會與歷史上真實的西周大不相同,是在溯古中創新。過去有“孔子以五帝之世為大同”的說法,而大同社會是在《禮記》中才有了比較具體的描述,根據這一說法,“大同”社會是以“五帝之世”的傳說為依據,經過加工提煉而后構想出來的一個理想社會模式。孔子的原意是建立一個合理的社會,以消除現實社會中的黑暗現象和不合理的地方,因此,孔子的“大同”理想社會源自于“五帝之世”,同時又高于“五帝之世”,并非簡單地對周王朝進行推崇。
孔子對很多問題不語罕言,并非不懂,亦或另有深意。《論語》里多有記載:“子不語怪力亂神”、“子罕言利與命與仁”、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孔子對許多在當時的社會文化思潮中占有極其重要地位的問題鮮言,其態度體現了他對周文化的內在把握,對當時流行的某些思想觀念及信仰采取淡漠回避態度正是開拓新話題、進行論題轉換的一種方式,不是全然繼承。
李澤厚說過:“歷史向來是在悲劇性的二律背反中行進,文明進步要付出道德的代價。”然而,“必將消失的氏族社會中的人道意識卻構成了孔學的中心。”來源于氏族民主制的人道精神和人格理想,那種重視現實、經世致用的實踐精神,那種舍我其誰、積極樂觀的理性態度,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中融于國人的骨血里,因此,縱然有所謂的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正史”,依然無法掩住這光芒,這是“中國的脊梁”。
參考書籍:
[1]白平.《論語》詳解.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0
[2]白平.楊伯峻《論語譯注》商榷.北岳文藝出版社.2011
[3]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三聯書店出版社.2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