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標記“嗯”和“呃”語義探析

【摘要】：話語標記（discourse markers）在日?？谡Z交談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本文主要探討了話語標記“嗯”和“呃”在日常口語交流中所表現出的語義功能。在許家金的基礎上，總結歸納出話語標記“嗯”的5類語義功能：強調作用、忽然明白、出乎意料、請求重復和自我確認;話語標記“呃”總結歸納出4類語義功能：思索填詞、修正標記、應聲回執和疑惑，意外。

【關鍵詞】：話語標記;“嗯”、“呃”;語義探析

1.引言

綜合國內外話語標記的研究成果來看，對于話語標記的研究始于上世紀70年代，在上世紀末，話語標記的研究成為語言研究的增長點（Fraser，1999）。經過無數學者的不懈努力，才將話語標記這一說法確定下來。Quirk（1953，轉引自Svartvik， 1980）可能是最先注意到話語標記存在的學者，他將話語標記看做是“反復出現的修飾語，且在信息傳遞過程中不起任何作用，但我們在日常交流中卻經常使用”。Labov amp; Fanshel （1977） 在討論到well的一種用法時明確使用話語標記語這一術語。國內學者對話語標記的關注始于上世紀80年代，廖秋忠先生將他們稱之為“篇章連接成分”（1992）。進入21世紀后，在國外英語話語標記研究的影響下，國內學者開始對漢語中的話語標記進行研究。王紅、葛云峰（2004）對漢語中“嗯”的話語功能有所提及，他們在歸納“嗯”的話語功能時完全采用了冉永平（2003）對英語話語標記well的功能分類：（1）表示信息短缺而導致說話者猶豫;（2）作為威脅到對方面子時的緩和語;（3）表示話題轉換或信息修正;（4）用作避免過長停頓的延緩語。根據對語料的分析，這四種對“嗯”話語功能分割并不能概括話語標記“嗯”在使用中所體現出的話語特征及語義特征。許家金（2005）對話語標記下的定義是：話語標記主要是指出現在現場即席話語中，用于標記話語連貫，傳遞話語互動信息的語言，口語中無概念意義的“嗯”、“呃”、“啊”、“這個”、“那個”、“然后”等話語成分）及非語言手段（如點頭、身勢等行為手段）。

本文基于“嗯”和“呃”類話語標記除了許家金指出的10類語義外還有其他語義存在這一假設下寫成，并主要回答“嗯”、“呃”類話語標記除那10類外還有哪些語義存在這一問題。

本論文所用語料均搜集于北京大學中國語言學研究中心語料庫，并將“嗯”這一話語標記和與其有著相同語義的話語標記“呃”一起討論。由于話語標記沒有或較少含有概念意義，因此本文主要探討“嗯”和“呃”類話語標記的程序意義。

2.“嗯”、“呃”類話語標記語義探析

2.1 話語標記“嗯”的語義探析

許家金（2005）討論了“嗯”的語用功能，并加以歸為10類，但本文作者在觀察語料時發現許所列舉的10類并沒有完全概括出“嗯”這一話語標記的語義。如下表所示：

表1. 許家金對“嗯”類話語標記話語功能的總結

類別 話語標記功能說明 出現頻次

應聲回執 示意聽到對方的話，并且希望其繼續說 493

簡單確認 聽話人對說話人的發言“內容”表示肯定和確認 371

思索填詞 說話時無法連貫發言.而進行短暫思索時發出的聲音 128

開啟話題 提示對方自己要開始說話了 190

求證反問 向對方進行驗證或者征求意見，多用問句 84

話段結束 表示本輪談話的結束 27

請求回答 請求對方就話語內容作出回答和解釋 29

自我反問 發現自己說的有問題或不確定時反問自己 24

否定回答 表示否定或不同意，聲調多用曲折調 4

其他 沒有列入以上類別的其他功能 40

通過研究語料，筆者發現“嗯”這一話語標記除了許家金歸納出的10類外還有另外五類語義功能存在，他們分別是：1. 強調作用：會話時引起注意（如打招呼）或增加表現力等，有凸顯的語音特征;2. 忽然明白：忽然想起或明白知道某事，常有豁然開朗之意;3. 出乎意料：奇怪，不解，對別人的話表示不明白、沒理解或不敢相信，情感強烈時會發出驚訝的聲音;4. 請求重復：因為沒用聽清或者理解對方的話，請求其重復所說的話;5. 自我確認：多出現在話輪末，對自己前面的話語表示總結或確認。

第一點：強調作用：會話時引起注意或增強表現力等，和前面的話語相比在語音上有突出特征，如重讀。

（楊瀾訪談錄）金庸：大陸的部分，我覺得除了考古、歷史，好比標點《二十四史》這一類，嗯，還好;社會科學呢，就不敢講了。

這個例子里的話語標記“嗯”就有強調的作用，為說出緊隨其后的“還好”做足鋪墊。

“嗯？啊，對，對，對，是這樣的?！?/p>

上面這個短句中的話語標記“嗯”所表達的語義功能是上述第二點：忽然明白，會話者突然間想到或明白了什么事情，在語音上會有較大的起伏。話語標記“嗯”所表達的這個功能沒有另外一個話語標記“啊”那么直接、強烈。

“嗯，不太，不太會吧？因為現在這些新東西到底什么東西我們一聞就能聞出來了?！?/p>

“嗯，奇怪，沒錯啊。那么難道前面算錯了？那我們再算一遍，好像也沒算錯啊 ”

以上兩個例子中的話語標記“嗯”所表示出的語義功能就是上述第三點：出乎意料，表驚奇，不解，不敢相信對方在說什么。

“曾漢周在制止時說：‘江青，你個反革命罪犯，你應該懼怕我們！’‘嗯？’江青一下沒反應過來。‘是的，你怕我們?！鴿h周斬釘截鐵地說到?！?/p>

上面這個例子中的話語標記“嗯”所表達的語義時上述第四點：請求重復，雖然有表達“出乎意料”的成分，但更多的卻是“請求重復”。江青的言外之意是讓曾漢周說出具體原因。通常，說話者在用話語標記“嗯”表達這一層語義時通常會在后面加上一句“你說什么”或“你什么意思”之類的句子，話語標記“嗯”的與語音特點是聲調上揚。

第五點：自我確認，出現頻次比較高的是在話輪的結尾處，用作對之前所說話語的總結。

（楊瀾訪談錄）金庸：大陸的部分，我覺得除了考古、歷史，好比標點《二十四史》這一類，嗯，還好;社會科學呢，就不敢講了。

楊瀾女士采訪金庸先生，金庸先生回答的這句話里出現的“嗯”所表達的語義不僅有強調作用還有自我確認。用來肯定自己之前所說的話語，在“嗯”后的“還好”雖然是對前面所說話語的評價，但實質上卻可以看成是對話語標記“嗯”的總結和升華。

2.2 "話語標記“呃”的語義探析

與“嗯”有著相似語義功能的話語標記“呃”在日?？谡Z交際中出現頻次也比較高，接下來本文將探討話語標記“呃”的具體語義。

根據從北京大學中國語言學研究中心語料庫中搜集的語料分析綜合出話語標記“呃”的4個語用語義功能。它們分別是：思索填詞、修正標記、應聲回執和疑惑，意外?！斑馈背擞性捳Z標記的功能外，還有語氣助詞的作用。

“要找到他在哪里嗎，呃，他真是個該死的攝影師，請原諒我的語言。”

該例中話語標記“呃”的語義功能是思索填詞，說話者在說話的中間用“呃”來填補他在思考時話語缺失的空白。

“‘呂老將軍，毛澤東先生，呃，毛主席要我向你問好。’一見面，譚震林就客氣地如此說?！?/p>

在該例子中，話語標記“呃”所表達的語義功能就是修正標記，及時修正說話者在說話過程中所犯的錯誤。

“廟街他是知道的，‘呃’，他問：‘有人兜你買廟街的地皮？’”

這個短句中的話語標記“呃”的語義功能是應聲回執，聽話人對說話人說話“過程”的反饋”

“面對一個接一個的事實，老人困惑，他們不住搖頭嘆息‘呃，這些人怎么能夠這個樣子呢？’”

這個例子中，話語標記“呃”所表達的語義功能是疑惑、意外，表不解。

“呃”除了話語標記外還有語氣助詞的用法，如例子：“等‘吵’完了這幾天，咱們可都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呃！到那時，少不了我到你家去看看，你到我這來坐坐?！痹谶@個例子中，“呃”所表達的就不是話語標記的語用語義功能，而只是語氣助詞，用來舒緩語氣、增進感情等。

3.總結

許家金（2005）所著的博士畢業論文中歸納列舉了話語標記“嗯”的10類常見語用語義功能，筆者在梳理語料后發現還有一些情況許并沒有歸納在內，本篇文章的前半部分主要基于許的研究成果之上歸納總結出了5類話語標記“嗯”的語用語義功能，它們分別是：強調作用、忽然明白、出乎意料、請求重復和自我確認。并在每一處單獨論證的時候都從北京大學中國語言學語料庫中搜取相關語料佐證，爭取做到客觀嚴謹。本篇文章的后半部分探討了另外一個和話語標記“嗯”有著相近，卻不相同語用語義功能的話語標記“呃”。梳理語料后歸納總結出4類語用語義功能：思索填詞、修正標記、應聲回執和疑惑，意外。此外，話語標記“呃”還有許多其他用法，比如語氣助詞，這不在本篇文章的研究范圍范圍在內，因此，只在文章主題部分提及一下。

4. 問題和不足

論文的準備時間和寫作時間都比較差倉促，短時間內是無法很好的生產出一篇高質量的文章的，筆者的漢語言功底還有待進一步提高，以及筆者對相關研究的掌握不完全和所收集語料有限，不能透徹的研究本文要討論的這一語言現象。

參考文獻：

[1]Fraser， B. （1999）. What are discourse markers？ Journal of Pragmatics 31， 931-52.

[2]Labov， W.， amp; Fanshe， D. （1977）. Therapeutic Discourse. Orlando： Academic Press： 156.

[3]Svartvik， J. （1980）. “Well”in conversation. In S. Greenbaum， G.Leech amp; J. Svartvik （eds.）. Studies in English Linguistics for Randolph Quirk. London： Longman， 167-177.

[4]廖秋忠. （1992）. 廖秋忠文集. 北京： 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

[5]冉永平. （2003）. 話語標記語well的語用功能. 外國語 3： 58-63.

[6]王紅， 葛云峰. （2004）. 談話者角色及相互關系對話語標記使用影響的語用分析. 山東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6 （4）： 118-122.

[7]許家金. （2005）. 青少年漢語口語中話語標記的話語功能研究. 北京外國語大學博士學位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