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作者以錢鐘書提出的“化境”與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標準為例,對這兩種中西方翻譯標準進行了簡要的分析,重點分析了兩者的不同,并從這兩個翻譯標準中汲取有益之處用于指導我們做好翻譯批評。
【關鍵詞】:翻譯標準;“化境”;德國功能學派;翻譯批評
引言
關于文學翻譯批評要不要以某種先在的翻譯標準作為開端或依據的討論,王宏印在他的《文學翻譯批評論稿》中闡述了自己的觀點。他認為,“即便有些人認為翻譯理論可以不討論翻譯標準問題,甚至有的譯者在實踐上也可以不講翻譯標準,但是,任何翻譯批評卻必須依據一定的翻譯標準才能進行。否則,批評就很難做到客觀性和科學性,更不用說什么準確性和全面性了。”(王宏印,2006:123)可見,就王宏印而言,翻譯批評活動必然是要牽涉到翻譯標準的。關于中國傳統翻譯理論中的翻譯標準,按照思維方式的不同,王宏印將其分為三種:關于“信、達、雅”三維模式;關于“神似、形似”二維模式;關于“化境”一維模式。(王宏印,2006:124-125)而在西方國家的譯論中,關于各種翻譯標準論也是眾說紛紜,從美國語言學派翻譯理論家奈達創(chuàng)立的著名的“動態(tài)對等”翻譯標準論到德國功能主義目的論,再到文化功能主義,這些翻譯標準都見證了西方譯論的發(fā)展。受各種主客觀因素的影響,中西方文學翻譯標準既有相互融合之處,也有不同之處。本文試圖以錢鐘書先生提出的“化境”和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標準為例,簡要地分析兩者的不同點,并從中汲取兩者有益之處,進而更好地指導我們如何做好翻譯批評。
錢鐘書的“化境”
深受中國古代訓詁學的啟發(fā),錢鐘書在《林紓的翻譯》一文中,寫到:“文學翻譯的最高理想可以說是“化”。把作品從一國文字轉變成另一國文字,既能不因語文習慣的差異而露出生硬牽強的痕跡,又能完全保存原作的風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錢鐘書,1985:2)“化境”這一標準的精髓就在于它的不牽強和風味猶在。不牽強,就要求對原文的理解,又不拘泥于原文,不允許翻譯腔的發(fā)生;風味猶在, 是將原文毫無穿鑿的化在譯文的語言框架內,保留原作的風味。十七世紀一個英國人贊美這種造詣高的翻譯,比為“原作的‘投胎轉世’,軀殼換了一個,而精神資質依然故我(錢鐘書,1985:2)。“化境”這一標準用字簡練,含意豐富,翻譯時將原文和譯文都考慮進去,對翻譯時譯者應當達到的目標做了一個界定。因錢鐘書本人深受西方思想的影響,他對譯文的關注度有所提高,不像之前完全以原文為參照基準,只要與原文達到百分之百的忠實,便是一篇好的譯文。但是,無法避免的一點是,“化境”這一標準沿襲了中國古代文論的一些特點,如不重論證,不重體系,關鍵術語內涵多解、界定模糊,表達重含蓄,理解重體驗、重建立在直覺上的“悟”,等等。”(楊曉榮,2005:6)就“化境”這一術語而言,它是建立在中國傳統譯論的基礎之上,融合了中國古典文學之精華,以含蓄的兩個字表達了翻譯的最高理想,但是兩字之言不免造成界限模糊,而且這種來自直覺,經驗的翻譯標準真正用于實踐的成效性也難免讓人生疑。
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標準
雖然功能主義翻譯理論直到20世紀70年代才在德國興起,但是功能主義翻譯標準的提出早于這個時間。例如,美國學者尤金·奈達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對自己提出的功能對等論進行闡釋。他認為譯者在追求忠實再現原文的形式要素外,也可以追求再現原文語言之外的實際效果。(吳南松,2003:70)奈達這里所指的功能主要是原文的功能,而起于20世紀70年代以K.Reiss,H.Vermeer,C.Nord等為代表的德國功能主義目的論則是著眼于譯文功能的,他們認為,譯者在整個翻譯過程中的參照系不應是對等理論所注重的原文及其功能,而應是譯文在譯語文化環(huán)境中預期達到的功能,這些功能決定著處于特定環(huán)境的原文中哪些成分可以保留,哪些成分可以活著必須依據譯語環(huán)境進行“改寫”。(楊曉榮,2005:130)
從德國功能主義目的論的角度來看,它已經將研究的重心放在譯者的作用以及譯作的功能上面。按照該派的觀點,諾德指出,“翻譯是一種目的性行為”(Nord,2001:1)。有時候,由于語言行為、文化期待以及知識背景等方面存在巨大差異,這時候就需要譯者來作為中間人進行協調。(吳南松,2003:70)這個協調人在充當中介的時候不必說規(guī)約性地采取直譯、意譯這種翻譯方法,更大的程度上,譯者根據翻譯目的,根據譯文在譯語文化的預期功能調整自己的翻譯策略。與傳統的翻譯標準而言,目的論更多的將目光轉向了譯者這一方。翻譯批評的標準不再是原文,而是譯者翻譯的目的。就德國功能主義學派的標準來看,一篇并未完全忠實于原文,甚至出現了大的改動的譯文也可能稱得上是篇上乘的翻譯作品。比如,林紓翻譯的《迦因小傳》,這其中就做了很大的變動。但是,這里應該注意的一點就是功能主義標準的相對性。如目的論提出的adequacy,我國論者將她譯成充分性、恰當、適當性等等,其含義外延具有明顯的相對性,需要根據具體環(huán)境、要求而確定,因此是有條件的。(楊曉榮,2005:131)功能主義標準具有相對性,并不意味著我們要以極端的相對性來看待這個標準,這樣會弱化原文和譯文的聯系。
錢鐘書“化境”與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標準的對比
由于受各種主客觀因素的影響,以錢鐘書的“化境”為代表的中國傳統的翻譯標準和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標準為典型的西方翻譯標準在很多方面大不相同。首先,錢鐘書先生提出的“化境”在很大程度上沿襲了中國傳統譯論的一些特點,偏重于感性,注重于“悟”,翻譯標準的提出很大程度上是以自己的直觀經驗為基礎。可能正是由于以上的這些原因,使得翻譯標準無法系統化,也并未形成一套完整的體系。而德國功能主義翻譯標準屬于西方翻譯標準體系的一部分,由奈達等人提出的翻譯標準發(fā)展而來,偏重于理性,翻譯標準相對系統化,這與其強有力的理論支持有很大的聯系。其次,“化境”這種傳統的翻譯標準還是以原文為基礎,雖然與之前嚴復提出的“信、達、雅”相比,對譯文有所偏重,但是“在理論上還是從來沒有給接受者一個明確的地位”(楊曉榮,2005:197)。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標準完全以譯語文化環(huán)境中預期達到的功能為主,將這些功能也就決定了有些成分可以保留,有些則可以改寫。最后,與“化境”這個最高翻譯標準相比,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標準具有更強的實踐意義。“化境”作為一種翻譯的最高標準,其內涵豐富且多解,用于指導實踐有些過于抽象,不太具體。而德國功能學派的翻譯標準相對更為具體,指導實踐更為直接。例如,為什么楊紫麟和包天笑譯了半部《迦因小傳》,譯本的社會影響很好,而林紓將其補全,卻遭到強烈指責,因為后半部關于女主人公未婚先孕的描述有悖于傳統禮教。
結語
關于翻譯標準問題,本文從錢鐘書的“化境”和德國功能學派的的翻譯標準為例,對兩種不同的翻譯標準作了簡要分析。筆者從翻譯標準的分析結果中獲得了一些指導如何做好翻譯批評的啟示。就翻譯標準而言,應該堅持翻譯標準的百花齊放,同時又要了解翻譯標準自身的局限性,堅持感性與理性相結合,使得中西方的翻譯標準能夠取長補短。20世紀后期翻譯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Wolfram Wilss曾借用他人的話說,“翻譯學的一項主要任務就是要制定出一種以經驗為依據而又可用作評估翻譯等值的標尺。”(沃爾夫拉姆.威爾斯,1988:140)因此做好翻譯標準對做好翻譯批評具有長遠的指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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