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認同建構國際安全如何可能——“三級階梯”理論

【摘要】：研究國際關系中建構主義也成為同現實主義和自由主義并駕齊驅的國際關系理論。建構主義理論的核心概念是集體認同，集體認同既是解釋國際關系的邏輯起點，也是建構國際安全的重要媒介。因此，在某種意義上，從集體認同的視角研究國際安全幾乎可以詮釋出一部新的國際安全史。

【關鍵詞】：集體認同;建構主義;國際安全

一、第一階梯：經濟發展、共同威脅等因素作用

在這一層級，一方面，由于科學技術進步、人口流動和經濟的發展等因素的變化，大大提高了國家之間交往的互動頻率和機會，促進彼此之間的共同利益。另一方面，國家所面臨的外部威脅，以及降低相互恐懼的愿望，驅使國家建立聯盟來增進彼此的合作。盡管這一層級的政策協調和國家合作是出于物質利益的考慮和現實的需要，但這畢竟促進了國家間的聯系為信任提供了可能。例如，東南亞聯盟組織的建立主要是因為當時印尼的政治動蕩直接威脅了這一地區的經濟發展和穩定，同時，這些國家試圖以組織的形式來對抗當時所謂的共產主義的威脅，構筑抵制共產主義的堡壘。在經濟上，這些國家希望加強彼此的密切聯系以促進相互的利益，改善它們的對外經濟環境，通過聯合來爭取更大的外部市場。外在的物質因素和利益考量是國家間溝通與合作的主要動機。

在第一個等級上，國家僅僅了解這種文化的存在，但并沒有認同它，國家遵守文化規范是由于外力強迫。[1]所以，在這一等級上，國家進行區域安全合作只是體現為一種工具理性。在經濟相互依存，現代文明的脆弱性，尤其是核武器的擴散以及國際社會的制裁的情況下，戰爭成本擴大，消滅、進攻或武力威脅他國已經成為十分不明智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通過區域安全合作應對共同的安全威脅是一種理性選擇。

二、第二階梯： 國際制度以及社會學習的作用

第一梯級中的各種技術、經濟、共同威脅等因素并不直接促成集體認同的形成，而是通過在一定情況下促進國際社會結構與社會進程的發展，為集體認同的最終形塑創造必要條件。隨著國家間的互動和相互依賴的加深，國際層面的物質交換和觀念交流日益廣泛，國家越來越生活在一個社會互動的網絡中。國家在互動的過程中逐步培養出相互信任和集體認同的因素，從而產生和平變革的可靠預期。在其互動過程中權力結構、國際制度與社會學習起了重要作用，進一步促進了集體認同的發展。[2]

國際制度和國際組織作為過程，在四個方面直接或間接地促進國際間互信與集體認同的產生。第一，安全組織和非安全組織會促進相互間信任的發展，不但安全組織的規范束縛、監督機制久而久之會使成員國產生一種互不使用武力的預期和互信，而且經濟組織的出現也會產生新功能主義所認為的外溢和擴散效應，從而加強相互間的溝通和利益聯系而產生一種功能性的和平效應;第二，國際制度不僅外在地約束成員國的動武沖動，而且還可以幫助成員國在社會學習中達成新的共識，產生積極的互惠預期，從而改變國家行為體的國家認同及其以由認同定義的國家利益，從而最終培育出集體認同來;第三，國際制度還可能有助于促成成員國文化同質化，推動它們對共同命運達成共同認知，甚至在最高層次上萌生自我約束的道德規范，如對民主、人權和發展所持的共同認知;最后，國際組織的成員國通過多種形式的互動，如爭論、對話、說服和會議外交等，來改變它們之間的認知結構，形成對規范的共同理解，產生集體認同。以歐洲安全共同體為例，它很大程度源于戰后初期的歐洲煤鋼聯營、歐洲原子能聯營以及歐洲經濟共同體等經濟性國際制度的功能性作用和擴展或外溢效應。

社會學習是行動者重新定義身份和利益的過程。建構主義認為，至少有三種社會學習有可能促成集體認同的形成。[3] 一是交流溝通學習。它包括國家間的貿易、外交、民間交往以及軍事合作等，卡爾·多伊奇闡明了溝通對社會群體的整合作用，溝通是維系組織存在的粘合劑。溝通本身就能使一個團體擁有共同的思想、觀點和行動。所以，第一種社會學習最為廣泛和基礎，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思想和觀念，增進了彼此的理解，個人和集體的認同可能發生變化。二是制度化學習。簡單地說，就是一些成員國達成共識并形成國際制度后，該國際制度之外的其他國家逐漸在外交實踐中認識到該國際制度的優越性，希望加入這個制度，并為此在各方面自覺地以現存的制度規范自己的話語與實踐，以期達到與該國際制度的接軌。歐共體由最初的6 國擴大到今天的15國，東盟由啟動時的5 國發展到目前的10 國，都是一種制度示范下的社會學習的結果。三是核心國家學習。核心國家擁有超群的實力，并且具有一定程度的合法性。其他國家對核心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諸方面的優惠性與超強地位采取了觀念認同、利益一致的態度，并表示自愿服從其國際權威。

在第二階梯上，國家出于個體私利遵守文化規范。集體安全規范在這一等級，友誼只是一種戰略，一種工具，國家選擇它是為了使作為個體的自我獲取利益。國家的行為好像它們是朋友似的，當它們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會相互援助，國家間政治文化的作用為國家提供了權衡成本和收益的平臺，并對國家的行為產生了因果性或規約性作用。

三、第三梯級： 互信與集體認同的形成

第二階梯為互信與集體認同準備了社會互動的機會與基礎，而互信與集體認同又是產生“對和平變遷的可依賴預期”的必要條件。互信本身是一種社會建構，它意味著有關國家在弄不清他國意圖的情況下仍堅信他方遵循現存的共同規范，它是在長期的互惠實踐基礎上形成的一種良性的高水平的國家間關系。集體認同在維護國際安全中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各國在決策程序上或沖突解決行動中都遵循全體磋商，一致同意的多邊協調原則;第二，對彼此的軍事準備與軍事活動不做最壞的打算，即不以對方為軍事演習的假想敵;第三，存在著某種共同體話語即共同觀念、共同認同。

這一階梯是國際社會對安全認識的成熟期，國家實現了集體認同。行為體在互動的過程中，盡管對對方的意圖、動機和信息不確定，但仍然相信對方將會按規范的預期行事。國家可以通過彼此的互動，建立起主體間意義，塑造出對安全認同的共同感知。因此，信任可以通過對他者的知識和信念而不必依靠具體的國際組織來獲得。例如，當法國1965 年退出北約軍事一體化機構、保留獨立的核力量時，并沒有引起其他北約成員的恐慌，因為這些國家不把法國的舉動理解為對它們的軍事威脅。而當伊朗、伊拉克和朝鮮發展核武器時，同樣是這些國家，卻認為受到威脅，因為在它們眼里，這些國家被貼上了“敵人”或“無賴國家”的標簽，他們與這些國家之間缺乏相互信任。而當國家之間建立了相互信任和集體認同，形成和平變遷的可靠預期時，國家不再使用暴力來解決它們的爭端。如美國和加拿大就是通過集體認同建立的一種非常典型的安全共同體。

在第三階梯上，國家相互認同即它們不僅把相互安全以工具主義的方式與自己的文化聯系在一起，而且把別人的安全真正視為自己的安全。國際利益成為國家利益的一部分，而不僅僅是國家為實現單獨的自我利益，在這種情況下，國際間共同安全合作成為一種價值理性的考慮，安全成為一種必然性選擇，爆發內部戰爭是不可想象的。[2]

參考文獻：

[1] 郭樹永.建構主義的共同體和平論[J].歐洲，2011，（1）.

[2] 孔凡偉.戰后歐洲安全合作的建構主義分析[J].外交評論，2007，（6）.

[3] 袁正清.從安全困境到安全共同體：建構主義解讀[J].歐洲研究，2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