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進入21世紀后,全球力量格局發生了許多歷史性的變化,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發展中國家的集體崛起,學者通常稱之為“世界其他國家的崛起”(Rise of The Rest)。這自然是西方的國際關系概念,他們喜歡把世界劃分為西方和非西方,
“其他”指的是非西方國家。現在這兩個群體的經濟總量差不多已經旗鼓相當。
另外一個現象也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那就是“中等強國”的抱團取暖和聯合自強,已經開始形成全球治理中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何謂中等強國?他們并非全球性大國,但在所處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都有較大發言權和影響力,并能在參與和關心的國際問題上采取獨立的外交政策,開辟符合本國國情和實力的折沖空間。韓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墨西哥、土耳其、伊朗、印度尼西亞、南非、阿根廷、埃及、沙特阿拉伯、尼日利亞和歐洲的德國、英國、法國、西班牙、意大利等許多國家,都可以列入這一類別。
長期以來,在以民族國家為主要行為體的世界中,大國一直是核心。中等強國因不具備媲美大國的實力,沒有決定性的全球影響和制度優勢,故常常不被重視,處于邊緣狀態。
進入21世紀以來,依托新興國家群體性崛起的國際大勢,中等強國聯合自強意識增強,集體發聲增多,日益成為影響全球治理體系的重要力量。
這次新興國家的崛起由于綜合實力強弱和發展速度的差異,出現梯次性發展局面,逐步形成以新興大國為龍頭、新興中等強國隨后、其余新興經濟體為后備的多層次結構。墨西哥、韓國、土耳其、印度尼西亞、阿根廷、沙特阿拉伯等中等強國,背靠新興國家集體崛起的有利態勢,群體規模不斷擴大、實力持續增強。這些增長強勁、各具特色的新興中等強國和西方發達國家中的加拿大、澳大利亞、西班牙、意大利等“老牌”中等強國,共同構成如今的國際“中產階級”,成為推動全球治理結構扁平化發展的動力之一。
當前,中等強國在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發展方面開始顯示其實力。在聯合國安理會改革這個爭論十分激烈的問題上,由韓國、墨西哥、阿根廷等中等強國牽頭的“團結謀共識”運動,打破了日本、德國、印度、巴西“四國聯盟”希冀以抱團捆綁方式、強行獲取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的設想。
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后成為全球治理首要平臺的二十國集團(G20)中,澳大利亞、墨西哥、韓國、土耳其、印尼、阿根廷、沙特等中等強國,首次直接參與全球治理機制和體系的頂層設計,由全球制度新規范、新理念的被動接受者轉變成為主動倡導者、制定者,從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以往全球治理體系規劃、創建完全由大國把持的舊模式。
目前,作為全球治理主要平臺和決定未來國際秩序走向中堅力量的G20,內部構成大致為三類:七國集團(G7)、金磚國家(BRICS,指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南非)、中等強國。其中,G7代表西方守成大國勢力,BRICS則主要由新興大國組成。中等強國作為獨立的“中間地帶”,其戰略價值引起兩大群體重視,成為雙方爭取、聯合的對象,時常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
中等強國已認識到自身的潛能,也努力在大國博弈的縫隙中尋求更多的戰略空間。在2013年9月聯大期間,韓國牽頭聯合墨西哥、印度尼西亞、土耳其、澳大利亞四國成立五國外長定期會晤機制(MIKTA),宣告“中等強國合作體”這一新機制的誕生。基于中等強國群體影響力上升的現實,歐美國家已考慮吸收其力量來充實、補強自身日漸衰退的影響力。
烏克蘭危機后西方將俄羅斯排除出八國集團。有智庫建議G7吸收韓國和澳大利亞,再聯合歐盟組成“民主十國”。新興大國也重視增強同中等強國的合作,金磚四國就是在吸收中等強國南非后成為BRICS的,意味著新興大國正在注入更多中等強國元素。印尼、墨西哥都曾是被廣泛看好的“第六塊金磚”。
目前中等強國在全球治理體系中的作用凸顯,但由于中等強國在組織化、機制化方面比大國落后,尚未能將散落于各中等強國之間的利益訴求,轉化成明晰統一的意見表達和政策主張,其整體性和獨特性作用未充分顯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摘自《第一財經日報》2015年5月12日)